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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鹿鸣语塞,胸腔里五味杂陈,而章思颖早就叫嚣起来:“哥,不能让温鹿鸣取江怡茹!”
白云暖不慌不忙地回身看着章乃春,笑道:“温大哥娶的不是江怡茹,是白苹。”
章乃春也愣住,一时不知如何表态了。
白云暖眼见章思颖不依不饶,便继续对章乃春道:“难道章大少爷希望温白两家联姻,温大哥娶的是阿暖?”
章乃春忙摇头:“不,不是……”
“白苹的亲生父母早亡,疼她的祖母又逝世了,永定州的叔叔婶婶靠不住,她曾投奔过你章家,所以章大少爷虽只是她的表兄,请看在长兄如父的份上为白苹做主。”白云暖哀恳地看着章乃春。
白苹终于鼓起勇气,对章乃春道:“请表兄为白苹做主。”
“温白继续联姻,你我一年之约也依然有效。”白云暖郑重说道。
章乃春终于缓过神来,他欣喜地命令章家的小厮们道:“打道回府,给我怡茹表妹,不,白苹表妹制备嫁妆去。”
“哥,你怎么能不替我做主呢?”章思颖跺脚。
章乃春命令道:“将大小姐拉回府!”说着喜气洋洋扬长而去。
一拨儿人终于乱纷纷、闹嚷嚷退去了,喜伯关上了白府的大门,白家陷入宁静。
温鹿鸣低头看着白苹放在自己掌心的小手,白皙如玉,柔弱无骨。心绪就如一同乱麻。
白玉书和温诗任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白云暖冲他二人道:“女儿给父亲和温先生道喜了。”说着向着二人福下身去。
白玉书知道白云暖对温鹿鸣的确是没有儿女之情,自己也不好强迫,而章乃春又咄咄逼人,自己强行将白云暖许配给温鹿鸣,后果的确不堪设想,但他心里觉得以义女联姻。又有些对不住温诗任。没想到温诗任却大度道:“白苹小姐温婉可人,的确是个良人,多谢白老爷成全。”
既然如此。白玉书便也释然了。
※
回到听雨轩时,白云暖问白苹:“苹姐姐可会怪责阿暖鲁莽?”
白苹摇头笑道:“其实感激你还来不及呢!要不是你成全,何来与温公子的姻缘,只是他大抵心里不悦。阿思非他心头所想,我亦不是。他心头之人是阿暖你。”
白云暖道:“苹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好吗?阿思要来求亲,温大哥公然回绝,理直气壮的,誓死都不答应的架势。可是我将你的手放入温大哥手中,他没有推开,可见他并非不愿。苹姐姐是个好姑娘。温大哥心里是知道的,事发突然。他若想通了,日后一定会善待苹姐姐的。”
白苹温柔道:“阿思有争取幸福的勇气,我为什么没有呢?温公子是个好人,才高八斗,貌赛潘安,得这样良人为婿,我定当好好珍惜。阿暖,你且放心,我一定不辜负这良缘,我会好好待他,我想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朝一日温大哥一定会被我感动的。解铃还须系铃人,阿暖你为我好,如若能再替我解一解温大哥心头的结,白苹就更感激不尽了。”
白苹的眸子盈盈然,几乎能柔得划出水来。白云暖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也算你们的媒人不是?既然做了这个媒,总要看着你们幸福才放心,我会找温大哥好好谈谈的。他是个聪明人,定当理解我。”
白苹一下子抱住白云暖,很是感动道:“阿暖,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只是,你放弃了与温大哥的姻缘,就要面对一年之后与我表哥的约定,我表哥的为人实在不配阿暖你这样好的人,我心里好抱歉……”
白云暖在白苹肩上摇了摇头,很有些茫然道:“一年之后的事情一年之后再说吧!眼下,还是你和温大哥的婚事最紧要,因为一月后温大哥就要去京城赴任了,届时,你们夫妻伉俪,通往京都,那才是一件大喜事。”
白云暖笑着,笑容之间却有些潮湿。经历了前世可怕的婚姻,她真的希望她爱的人们都能够幸福美满。一定能如她所愿的,只是她自己的前程,难道真的还是要和前世一样嫁给章乃春吗?想到章乃春,她又开始头痛了。
※
安抚了白苹,白云暖又去静宜斋看望温鹿鸣。
温鹿鸣正坐在屋内桌旁,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香囊,大红香囊上一个低调的“温”字。白云暖会心一笑,边走进屋内,边道:“温大哥看着这香囊,是不是觉得阿暖白送了个仙女般的人物与你做妻子?”
温鹿鸣一震,赶紧起身行礼。
“阿暖……”呼唤声很是憋屈。
“怎么,温大哥不满意?”白云暖有些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意味。
温鹿鸣摇头道:“阿暖知道我心仪之人是谁,我只是觉得这样对苹小姐不公平。”
“若你好好爱她,当一个好丈夫,就没有不公平之说了。”白云暖拿过那个香囊替温鹿鸣系在腰上,道:“我送你的帕子,你丢了,这不是冥冥中注定的事吗?注定你我之间无缘。”
温鹿鸣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不是你我之间无缘,而是你对我无心。”
“所以何必强留一个对你无心的人,而不愿花心力去回报一个对你有心的人呢?落花流水春去也,何不怜取眼前人?”
白云暖笑吟吟看着温鹿鸣,温鹿鸣回望着白云暖坦荡荡的笑容,终觉心头空落落的。
“白苹是你替我选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待她的,不陷你于不仁不义。”温鹿鸣落寞道。
白云暖拿手捶了捶他的肩:“娶到她是你的福分,总比娶到我强,你若娶我,你要面对的是章乃春,还有我沐飞表哥,你觉得你能应付得了他们吗?与其将来做一对怨偶,不如做永远的朋友,就像我和宇梦那样。”
“你和宇梦?”温鹿鸣想起那夜听雨轩园子里,自己看见的白云暖与安宇梦饮酒倾诉的一幕,不禁哑然失笑,“我以为你和宇梦……看来是我误解了。好,你和宇梦这样的情谊反倒能长久,那我就学学宇梦,不做采花人,只做护花人。”
白云暖有些窝心道:“护花的人更需人守护,苹姐姐是那个愿意守护你一生一世的人,你好好待她,莫要辜负她。”
温鹿鸣点头,道:“这是你的心愿,我也自当不辜负你。”
温鹿鸣到底是个君子,白云暖笑道:“这就对了,谦谦君子,卑以自牧。阿暖能做的,便是祝福温大哥和苹姐姐,不对,是祝福温姐夫和苹姐姐。”
温鹿鸣这才“噗嗤”一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多嘴
上京之前,温鹿鸣和白苹的婚礼终于举行。
章家和白家都出了嫁妆,永定州的江家却没有任何表示。新房设在白府的别苑。因为不日,新婚夫妻便会一同上京,便没有太过铺张地布置。温诗任觉得已经占了白家泼天的便宜,所以一力要求从简。
白苹又是个性子好的,自然不在意这些。
婚前,章思颖在章家缠着章江氏给自己做主,章江氏道:“你大舅一脉就你怡茹表妹一个,她如今嫁了个好丈夫,我这做姑姑的也算卸下肩头一副担子,至于你,日后好好替你寻门亲事呗。”
章思颖不忿,“那我们章家在温鹿鸣身上花掉的钱财呢?”
章江氏道:“他如今娶了你舅舅的女儿,咱也不算白花了这些钱,我们章家也算对他有恩,他既做了京官,入了仕途,还怕日后没有报答咱章家的机会吗?你若肯放他一马,他倒也能领咱的情,若你不依不饶,恩大成仇,日后连亲戚都做不成了。”
章思颖还是想不通,但碍于章乃春的淫威只能闷在屋里摔摔椅子,也不能怎的。
温鹿鸣和白苹成亲,章乃春倒是安下心来,他最担心的劲敌已经除去,便越发谨守一年之约。
而白家,温鹿鸣与白苹的婚礼,安宇梦、杨沐飞皆来道喜。并与白玉书议妥,温诗任不随温鹿鸣夫妇上京,仍留在白家馆内授业,安宇梦和杨沐飞仍来求学。
白玉书鼓励温诗任道:“既然已经培养出一个宏词科上崭露头角的,亦能再培养两个状元榜眼。”
温诗任自觉责任重大,但表示仍会尽力而为,希望幸不辱命。
洞房花烛夜。温鹿鸣与白苹倒也能敞开心扉,白苹并不以温鹿鸣心仪白云暖而生醋,而温鹿鸣见白苹温婉贤淑,又生得清丽可人,想想白云暖对自己的劝告,“落花流水春去也,何不怜取眼前人”。便暗自下定决心。要将对白云暖的心收回来放到白苹身上。
杨沐飞站在别苑的园子里,见新房的窗上烛光熄灭,知道新人安寝。便兴致勃勃地出了园子。他今天喝了酒,又因为温鹿鸣终于不再是他的情敌了,一时兴奋,睡意全无。便想去听雨轩找白云暖表白几句。
去了听雨轩,压根进不去园门。西角门早已上锁。
丫鬟站在门内。替白云暖来传话,她道:“我们小姐说了,她连温公子都不肯嫁,焉能嫁给沐飞表少爷你?”
一句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浇得杨沐飞通体冰冷。他一时分辨不清门内的丫鬟是绿萝,还是红玉,只是胡乱叫着两个人的名字。慌乱道:“好姐姐,让我见一见你们家小姐吧!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呢!”
门内的丫鬟口气不善。许是困了,她道:“表少爷,我们小姐的话你还听得不明白吗?宏词科上,温公子高中,表少爷落第,我们小姐连温公子都不嫁,怎么可能嫁给才学在温公子之下的表少爷呢?”
又是一次不留情面的打击。
那丫鬟终是懒怠理会杨沐飞,径自去睡了。
听着园门内的脚步声去远,杨沐飞的泪刷刷地落了下来。他知道自己是喝了酒的缘故,喝醉酒的人通常会哭,借酒消愁,而自己也的确是有委屈。丫鬟的话不管是不是白云暖的原话,反正是打击了他的自尊心,他在园门外哭了许久,才折回身子,一边举头看天边明月,一边自怨自艾。天边的明月清美如画,他望着望着,便在明月上望见白云暖的面孔来。白云暖在那明月上巧笑倩兮,杨沐飞向着那明月上的白云暖伸出手去,白云暖的笑容却终究像泡影一样化去,不见了踪迹。
“难道阿暖对我而言就像是这天上的月亮,可远观,却终究遥不可及吗?”杨沐飞喃喃自语,又伤心地落下泪来。
正哭着,忽听得园子里一声轻轻的叹息,“好一个痴儿!”竟有些女鬼的声息,又似幽魂,吓得杨沐飞汗毛林立,“谁?”
“是人,不是鬼。”那女声少了哀怨的调调,多了丝戏谑,杨沐飞这才安下心来,原来是王丽枫。
“表……表嫂。”杨沐飞忙擦干眼泪,向王丽枫拱手作揖。
“不好意思,吓到表弟了。”王丽枫从树下走了出来,她一手抚着隆起的肚子,一手撑腰,大腹便便,竟也有风情万种。
杨沐飞见王丽枫衣裳单薄,也不打灯笼,身边也没个丫鬟跟随便道:“表嫂,夜深,怎么还出来逛园子?南湘和宝蝶呢?为什么不跟着你?你有孕之身,一个人万一脚滑,多危险。”
王丽枫径自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将她淡漠的神情像霜一样冻起来,只听她含着一丝厌世的感觉,道:“哪就那么脆弱了?阎王让你五更死,绝不三更来提人;阎王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