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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下人声鼎沸,人们救火的救火。议论的议论。
张敏听见有人说。都怪陆一鸣带个女人上楼才触怒祖先,让百年藏书阁付之一炬,毁于一旦。
彼时。陆一鸣正拉着骆雪音准备跳楼,乍然听到楼下的议论声,她放开了自己原本握住陆一鸣的手,负气奔进了火海。她是个女子又怎么了?她还就是要死在这藏书阁上。
火苗滋身的痛刻骨铭心。心里的怨恨也刻骨铭心。
这种刻骨铭心无数次重现在骆雪音的梦境里,清晰如昨。在张敏穿越在这个叫骆雪音的古代女子的身上之后。有大半年的时光梦里梦外都是大火的幻境。直到有一天,她乘坐骆家的马车从永定州街上经过时,迎面一辆马车得得而来,两车擦肩而过。她在那辆马车的车窗里看到了陆一鸣,不过是古人打扮的陆一鸣。
经过多方打听,她知道了陆一鸣不叫陆一鸣。诚如她已经不是张敏一样。那个和她男朋友陆一鸣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叫白玉书,巧的是白玉书也是私人藏书阁的阁主。一度。骆雪音想白玉书会不会也是陆一鸣穿越的。她筹谋了十年,终于嫁入白家,但是结果令人失望。这个白玉书除了一张和陆一鸣一模一样的脸,和一个一样的私人藏书阁阁主的身份之外,已和陆一鸣完全是两个人了。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如果白玉书也有陆一鸣的记忆,怎么会让她苦等十年而不为所动呢?那时候陆一鸣那样爱她。可是陆一鸣为什么和白玉书长得一模一样呢?或许陆一鸣是白玉书的前世吧。但是这个朝代的皇帝姓张,和本来的她同姓,中国历史上是没有一个朝代的皇帝姓张的。所以她也糊涂了,自己到底穿越到了哪个时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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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想登上强金阁,破坏白家祖训,是为了要替死去的张敏报仇吗?”白云暖从床上坐起身来,灯光中,她匪夷所思地看着骆雪音。
“张敏没有死,我就是张敏啊!我想登上强金阁,还有个私心,我想从那个地方穿越回我自己的时代,因为我是在藏书阁里被火烧死的。”骆雪音道。
白云暖摇摇头:“不对,你遇难的那座藏书阁并不一定就是强金阁,你登阁这么多次,可找到穿越回去的方法?”
骆雪音摇头。
白云暖握了她的手,道:“娘,听我的,忘记你是张敏的身份吧,好好地做骆雪音不好吗?你和陆一鸣注定过不到一起了,你现在是我父亲的夫人哪!而且,按你的话说我父亲和你那一世的情/人……”
“男朋友,”骆雪音纠正白云暖,“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称呼情/人为男女朋友。”
好吧。“你男朋友,我父亲和你男朋友长得一模一样,这样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你已经害死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因你而死……反正你让我父亲失去了他钟爱的妻子,你也已经取我母亲而代之,你就必须好好地将白夫人的角色扮演下去。”
“白云暖,你真是个不孝女,你就不能替你母亲恨我吗?”
白云暖落寞地笑。“母亲临死前给我和父亲都留了话,要我们善待你呀!死者已矣,生者当自勉,不是吗?”还有,按照前世的经验,你可是还要给白家添子嗣的呢!一对龙凤胎,白灵、白清,所以看在未出世的弟妹份上,我也不想同你斗,只想你和父亲好好的。相比真娘,我宁愿呆在父亲身边的人是你骆雪音。这些话白云暖当然不会说出口,她只是尽力游说骆雪音道:“娘,安心做我们白家的女主人吧!父亲对你是宽宥的,你又何苦和他对着干呢?”
这一夜,骆雪音在白云暖的房里睡下了,她一直咀嚼着白云暖的话,思考自己的处境,她到底该何去何从?她不知道,正有一场轩然大波等着她。比罚跪白家祠堂忏悔更加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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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真娘一个人无头苍蝇一样在宝芳园内暴走。
白玉书对骆雪音的暧/昧态度令她抓狂。即便骆雪音做出了有辱白家门楣的事情,公然糟蹋了白家祖训,公然登上了强金阁,他还是不肯休了她!如此袒护,令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妒忌与愤恨充满了真娘整个胸腔。
秦艽到园子里找到了她,却被她一阵呵斥给骂回去了。她一个人坐在园子假山的石块上哭了一会儿。忽见夜色中一个红色身影骤然飘过。
“谁?”
红玉猛不丁被真娘一吓。“哇”地惊叫了一声。
“红玉,这么晚不睡觉出来吓人吗?”
红玉听清了是真娘的声音,双脚一软。便扑到真娘怀里,嘴里道:“真娘,有鬼!”
真娘啐了红玉一口,“胡说什么。哪来的鬼?”
红玉惊慌失措,双手紧紧抓住真娘不肯松开。她道:“真娘,新夫人是鬼,新夫人是鬼呀!”
真娘不由愣住。
将惊魂甫定的红玉带回自己的院子,给她倒了热茶。等她安静下来了,真娘这才问道:“红玉到底怎么回事?新夫人怎么会是鬼呢?”
“千真万确,我亲耳听到的。真娘,那骆家小姐早就死了。现在这个新夫人根本不是骆家小姐,她说她叫张敏,被一场大火烧死了,但是她的鬼魂投在了骆家小姐身上,真娘,那你说这个新夫人她到底是人是鬼啊!”红玉骇然。
真娘安抚红玉道:“这件事先不许声张,你还是赶紧回听雨轩去睡觉先。”
“可是,新夫人在听雨轩呢,我不敢回去。”红玉怯怯道。
真娘啐道:“小姐和绿萝不也在听雨轩吗?她要是个会害人的鬼,也不一定就先害你,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是哪根葱!再说她要真是个鬼,她要害了你家小姐可怎么办?还不回去守着你家小姐。”
真娘说着,将一盏灯笼塞到红玉手里,红玉只好硬着头皮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真娘又喊住她:“等等!”
红玉吓了好大一跳,真娘道:“瞧你这点出息!绿萝知道这件事吗?”
红玉摇头:“绿萝比我先睡,我原本要去看看小姐睡了没,不料想却听到新夫人对小姐说的话……”红玉一想起这耸人听闻的真相就头皮发麻,两脚发软。
真娘安抚她道:“你且回去,莫要声张,一切有我呢!骆雪音是鬼倒好,我真娘定不会让她在白家兴风作浪的,我横竖收拾了她!”真娘说着,目光阴了阴。
红玉从真娘的院子走回听雨轩时,浑身上下都出了汗,硬把身上厚厚的棉袄给汗湿了。这一夜注定无眠,辗转反侧地到了下半夜,刚刚睡着,又被梦里的鬼魂给吓醒。
迷迷糊糊中但见骆雪音披头散发站在火堆里朝她张开血盆大口,红玉尖叫着惊醒,绿萝被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责备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红玉不由分说抱住绿萝不放手,绿萝只好也抱着她睡。
次日一早,红玉说什么也不肯进白云暖里间去伺候梳洗,绿萝只好自己端了洗脸水进去,一边嘟哝道:“也不知怎的,就跟撞了邪似的。”
白云暖和骆雪音昨夜都是和衣而卧的,今早起来难免觉得睡得不舒服,又见绿萝嘴里念念有词,便训道:“一大早,说什么撞邪的,也不怕触我的霉头。”
绿萝道:“还不是红玉,神神叨叨的,睡一个觉也鬼吼鬼叫的。”
骆雪音道:“可是病了?叫她进来让我瞧瞧。”
绿萝便去喊红玉,红玉硬着头皮进来了,却畏畏缩缩的,死活不敢靠近骆雪音,白云暖不免有气,道:“新夫人是一片好心,瞧你这副作死的模样,出去出去!”
红玉如闻大赦,飞也似的逃走。
骆雪音看着红玉的背影,心里生疑。却又见红玉急急忙忙跑进来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派了好多家人过来,说是请新夫人去祠堂!”
白云暖一惊,看来父亲是真的要责罚骆雪音了。也是,强登强金阁,罔顾白家祖训,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骆雪音的确是要领罚,就是不知父亲会如何责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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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家法
白家的家法制定了数百年以来,就未真正实施过。因为从没有一个女子登上过强金阁,骆雪音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白家家法:凡不顾祖训登上强金阁的女子杖笞五百。
这基本是个死刑了。哪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夫人能承受得住五百大杖?
白云暖携着绿萝赶到白家祠堂时,骆雪音正被摁在长凳上,小厮们的板子已经高高举起。
骆雪音嘴里嚷着:“白玉书,你凭什么打我?白家祖训歧视女子,本来就是不合理的,本来就应该被破除。你们不能打我!”
白玉书烦躁地别过头,小厮们的板子就要落向骆雪音,白云暖连忙冲过去喊道:“且慢!”
“父亲,”白云暖跪到白玉书跟前,道,“我也登上过强金阁,你连我一起打吧!”白云暖想自己是皇帝赐婚的雍王妃,父亲断不敢对自己下手,如果父亲不敢打她,就连骆雪音也一并不能打了,所以她自首,和骆雪音连坐。
白玉书和骆雪音都吃了一惊,二人异口同声道:“阿暖,你胡说什么呢!”
“父亲,我没有胡说,就在皇上驾临强金阁那日,阿暖偷偷登上过强金阁,千真万确,求父亲连阿暖也一起家法伺候吧!”
白玉书面色阴沉:“阿暖,你可想好了,如果你说的是实情,父亲也一样会用家法处置你。”
白玉书说得极为认真,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白云暖不由打了个寒战。
骆雪音在长凳上喊道:“老爷,你不能打阿暖,她是皇帝钦赐的雍王妃。你要是将她打出好歹,雍王不会与你善罢甘休的。”
白玉书怒道:“现在阿暖还是我白玉书的女儿,是白家的人,她犯了错,我这个当父亲的有权责罚她!阿暖,父亲再问你一遍,你当真登上过强金阁吗?如果是真的。家法绝不姑息你!”
白云暖犹疑了。骆雪音赶忙喊道:“老爷,阿暖撒谎,皇上驾临那日。偷登强金阁的人是我,阿暖是不想我被责罚,故意如此说的,老爷。你不能用家法责罚阿暖!”
骆雪音说着,又扭头看白云暖。使劲挤眉弄眼道:“阿暖,你的心意我领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快离开祠堂。我是骆子云的妹妹,你父亲不敢将我打死的,不就五百大杖吗?我受得住!”
白云暖还想求白玉书。却听白玉书道:“来人,将小姐拉开!”
小厮上前将白云暖架到一边儿去。
骆雪音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脸上充满了刘胡兰就义的悲壮。忽听白玉书沉痛道:“你可知为什么要用白家的家法责罚你?”
骆雪音一凛,闷声道:“因为我登上强金阁,坏了白家祖训。”
“因为你身为白家的人,却带头破坏白家的祖训!所以,我只能用白家的家法处置你!”白玉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痛苦。
骆雪音心里像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整个人激灵灵一凛。他将她视作白家的人,视作自己人。嫁入白家数月,她总觉得他有种拒她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可是这时这刻,她猛然发现这张和陆一鸣一模一样的脸从未有过地在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