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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是不是生病了?”绿萝。
白云暖摇摇头又点点头,蓦地回神,敲了下绿萝的头,道:“你个乌鸦嘴,胡说些什么呢?”
绿萝缩了缩脖子,抱着被敲痛的头,委屈道:“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小姐你想,少爷自搬到桃花坞,何时出过屋门半步?就是一日三餐也是端到他屋内的,可今日竟然陪着丽枫小姐进城,你说奇怪不奇怪?”
绿萝歪着头,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白云暖,仿佛在等她家小姐附和自己的严密分析。不料白云暖却瞪了她一眼,道:“为什么一定是哥哥陪着丽枫姐姐进城,而不能是丽枫姐姐陪着哥哥进城?”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反正是两个一起进城就对了,一同出了桃花坞,一同上了马车,小姐小姐,你说他们两个在马车上会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曾经他们可是夫妻。同床共枕耳鬓厮磨过,现在他们两个共处一室,马车车厢也算共处一室吧!真好奇他们两个是面对面坐着。还是肩并肩坐着,如果面对面坐着。松塔驾着马车,车轮万一压到了石头,马车那么一颠簸,他们两个的头就碰到了一起,就这样就这样……”
绿萝边说边用手比划,她以掌扶额,做出头被撞疼了的模样,还拉起白云暖的一只手放到白云暖的额头上。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少爷和丽枫小姐的头碰到了一起,然后这么一摸头,一抬头,四目相对,然后,然后他们两个会不会趁机亲亲,然后,然后就旧情复燃了!”
“复燃你个头!”白云暖翻了翻白眼,拿手重重敲了下绿萝的头。“你这么喜欢装头疼,我成全你!”
绿萝捧着头,“哎哟”叫了声。嗔怪道:“小姐,你下手也太重了,人家,人家这不是高兴吗?”
“是啊,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真娘从桃林内款步走了出来,她穿了件淡紫色的百褶裙子,上身是赭色短襦,不施脂粉。云鬓轻绾,在桃林浓绿的背景衬托中。虽然还是显得好看,但眼角已有了明显的鱼尾纹。人也显出了一丝老态。
白云暖有一瞬的神思恍惚。她重生到这一世时是十三岁,现在已经十五岁了,不过两三年光景,母亲死了,真娘活着,却也见老了。
白云暖有种世事无常的感觉。一阵晨风吹来,她竟无端打了个寒噤。
“小姐,大早上的,不要在风中久站了。”真娘将臂弯一件淡绿披风披到了白云暖肩上,盈盈笑道:“小姐该用早膳了。”
白云暖回头睃了绿萝一眼,打趣道:“被绿萝恶心到了,什么食欲都没有了。”
绿萝愣住,旋即无辜道:“是被奴婢哪句话恶心到了?‘亲亲’吗?可是夫妻之间‘亲亲’不是很正常的吗?小姐将来嫁了雍王不也要‘亲亲’吗?”
白云暖已经听不下去了,她嫌恶道:“真娘,快捂了绿萝的嘴,这丫头什么时候口无遮拦成这样了?夫妻之间一定要‘亲亲’,我怎么不知道?依我看,这丫头定是思春了,也罢,原还想在你和红玉二人之间挑一个许配给松塔,红玉无福先去了,就剩了你,等哥哥今日回来,我就好好和他说说,将你许配给松塔好了!嫁了松塔,你就知道夫妻之间是不是一定要‘亲亲’了!”白云暖说着,自己已经忍俊不禁,拿了帕子掩嘴葫芦。
真娘起初见白云暖拿绿萝打趣还笑得眉眼弯弯的,听到“红玉”二字时,脸上却抽搐了一下,表情僵了僵。白云暖只顾自己笑着,倒忽略了她这个动作。
绿萝听白云暖说要把自己许配给松塔,又羞又窘,又是叫嚷,又是手足无措,最后只能一跺脚,嗔道:“小姐,真娘,你们讨厌!”
真娘道:“瞧你矫情的,我看松塔挺好,回头不光小姐要问问少爷,我也要让秦艽去问问松塔的意思,说不定人家松塔还看不上你这嘴上没把门的呢!”
绿萝彻底囧了。
※
桃花坞的马车入了京城,白振轩让松塔停了马车,兀自下车去询问医馆的路。问到了京城最大一家医馆的位置后上了车,对王丽枫道:“打探到京都宁家大药房里有位医娘名唤宁彦的,专治妇女疑难杂症,医术高超……”
王丽枫随着马车轻微的颠簸摇晃着身子,淡淡道:“落个胎而已,哪就是什么疑难杂症?何须劳师动众去请这样高明的医娘?随便什么小医馆一草堂落胎药寻一副来就是了。”
白振轩道:“女子怀孕生子,可大可小,古往今来,有多少女子死于这桩事情上,绝不能掉以轻心。”
“凡医术高明者,势必诊金也贵,我已经欠你和阿暖很多人情了,这些日子在桃花坞内白吃白住……”
白振轩打断王丽枫道:“何必这样见外?咱们都是洛县来的,人在他乡,互相扶持,本就应该。你日后还要嫁人生子,落胎这一件事决不能马虎以对……”
轮到王丽枫打断白振轩:“又不是头一遭落胎了。”
王丽枫面上如一潭死水,接着马车内便气氛沉寂如死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宁医娘说毒
一座小小的宅院前挂着“宁家大药房”的牌匾。
白振轩和王丽枫进了门,由小厮引着见到了宁彦。
不过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银盘脸白净细腻,高鼻子,樱桃口,阔额长眉,乌发云鬓上簪着一枝九翅镶珠金钗,橘红的精美刺绣云锦外衣,项上是一个金项圈。
初夏的阳光透过窗子斜射进来,落在宁彦的项圈上反射出金色耀眼的光芒。宁彦的表情却是森冷的,带着抹对世上诸事都不关心的淡漠。
她坐在桌旁,指了指面前专门给病患坐的椅子,对王丽枫道:“腹中的孩子是要留还是要去?”
王丽枫刚在椅上坐了,猛地吃了一惊,她还未说什么,这医娘怎么就知道她怀孕了呢?
见她面上疑惑,宁彦淡淡道:“观你气色,面色蜡黄,神情不振,的确是孕妇之态。只是,我看一眼便知你怀孕,却无法看一眼就揆度出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腹中的孩子。若是要这个孩子,你现在便可以离开宁家大药房了,去寻常医馆找个郎中开剂安胎药即可,若是不要这个孩子,那我倒可以给你开一剂毒药,毒死你腹中的孩子。”
宁彦越是说得风轻云淡,王丽枫就越发心里生寒,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颤声道:“毒药?”
“不错,我宁彦帮女子落胎用的不是药,是毒。凡有孕之女子喝了我调制的毒药,立即胎死腹中,尔后再佐以他药,腹中的死胎便可排出体外。我这种落胎法对母体损伤比寻常药方要威力凶猛得多,但是有利有弊,寻常落胎药。母身定是疼痛万分,我这毒却能让母身在不知不觉中落胎,因为母亲所喝之毒所有毒性都被胎儿吸收。胎儿排出母亲体外后通常浑身黑透,状若木炭。”
王丽枫听及此。手心沁了汗,一想起腹中孩子可能出现的黑漆漆的模样,便一阵心痛,她纠结地咬了唇道:“这个孩子我不要了,请……”
“丽枫!”一直伫立于一旁的白振轩蓦地唤出王丽枫的名字,王丽枫愣住,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忽略了心头那抹不自在。问王丽枫道:“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
王丽枫抬头见白振轩凝眉肃然,倒是一脸关心的模样,不由又怔了一怔。
宁彦道:“你们夫妻两个看起来也甚是相敬如宾、恩爱有加,年纪轻轻,正是为人父母的好时光,为什么就不肯要这孩子呢?”
一句话令白振轩和王丽枫都有些尴尬。在不了解内情的外人看来,他二人的确是郎才女貌、登对得很,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二人之间早已是曾经沧海,现在是心湖如一片死水。一点涟漪都再难泛起了。
白振轩向宁彦施礼道:“敢问宁大夫,假若母身已经落过一次胎,这二次又强制落胎。用的又是如此稀奇古怪的药方,对母身的身子是否有影响?”
“怎么?这么说来,令夫人曾经落过一次胎咯?”宁彦抬眼看着一脸正色的白振轩,眼皮微微垂了垂,道:“这风险肯定是有的。”
“风险到底多大,会不会影响下一次生育?”白振轩已经顾不得话题赧然,他确是为王丽枫担忧,如若这一次落胎造成王丽枫终身不孕的后果,那么她这一生岂不是太可怜了?毕竟她曾经为他失去过一次孩子。
宁彦唇角挑了挑。她觉得有些好笑,便戏谑地看着白振轩道:“我倒是对你们二位有些费解了。这一次做父母的机会你们倒是愿意放弃。却又惦念着下一次能不能做父母。不要觉得孩子还未出生,随意落胎便不是罪过。要知道他虽然还在母腹当中。还未睁眼看一看你们这一对狠心的父母,可是他已经是一条生命了,很可能此刻我们三人的对话,他正静静听着呢!也不知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决定要杀死他的时候会作何感想。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他的父母却比老虎要心狠得多,或许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们这么做是有苦衷的吧!如果抛弃也能变成一种苦衷的话,他一定不想去怪你们的。”
宁彦说及此,一脸阴沉。她这一番话不知为何就将自己的心情说到了谷底。王丽枫和白振轩的心情也跟着跌入谷底。此时,整个屋里鸦雀无声。
蓦地,宁彦抬起头来,有些不耐烦道:“要不要我的落胎毒方,你们一句话吧!不要磨磨唧唧的了,决定抛弃,还要作出于心不忍的样子,这样未免更过分了。”
王丽枫惨白着脸,陷入矛盾中,一时无言。
宁彦心里烦躁,都想起身送客了,恰在这时,小厮进来通禀说道:“启禀小姐,尚书府差人来请。”
宁彦不自禁带了丝嘲讽的意味,“敢是尚书府哪位姨娘要落胎?”
小厮尴尬道:“不是,不是请医娘开落胎方子,而是请医娘过府为灵芝小姐开安胎的方子,来人说尚书府灵芝小姐新婚二月有余已经有喜了。”
小厮话音落,王丽枫就猛然一震,衣袖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茶盏,立时茶水四溢。
宁彦有些费解地看着王丽枫,白振轩却早已一把拉起王丽枫,未向宁彦告辞,便急匆匆出了宁家大药房。
看着二人拉拉扯扯的背影,宁彦耸了耸眉,一肚子腹诽:这二人搞什么搞?
小厮提醒宁彦道:“小姐,这尚书府咱们去吗?”
“不去,”宁彦没好气,“你去回了那人,就说本医娘只负责帮人落胎,不负责帮人安胎!灵芝小姐要安胎,全京城有的是要抱他尚书大人大腿的庸医,让他另请高明去。”
“可是来人说,尚书大人说了医娘医术高超,请医娘去安胎是最为稳妥的,其他人他信不过。”
宁彦冷笑,“本医娘哪里是医术高超。只是会用毒罢了。你去转告那尚书府来人,就说如果不怕本医娘毒死他们家小姐,就尽管再来请便是。”
小厮依言去了。那尚书府自然不会再派人过来请宁彦过府为刘灵芝安胎。一个使毒的人,谁个不怕?
※
白振轩一直拉着王丽枫回到自家马车旁才松开握着王丽枫的手。松塔见他二人拉拉扯扯。面色不郁,好气地从马车头跳了下来。
“少爷,丽枫小姐,这么快就办好事情了?”松塔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