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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哦。”她停住了话头,走在前面,身形不由有些萧索。沈俞晔站在她身后,眼里也赫然浮起一丝悲戚。
苏园离街道办不远,十分钟后,他们就到楼下。陆有廷热情地招呼沈俞晔进屋,沈俞晔抬眼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苏园’二字,身形顿时顿了顿。
经过无数幽幽岁月,这简单的两个字,被主人用牌匾框了起来。隔着清亮的玻璃框,依旧能辨析出写这两个字人的几丝风采。
陈鸳鸯此时正费力地抬着桌子,吃力地模样落在沈俞晔眼里,立刻将他的回忆拉回现实。他立刻上前搭把手,将苏园的桌椅搬到对面陆叔叔屋内。
苏眉一回苏园,就显得有些精神不济,她推说要去换身衣服,回自己房间很久都没出来。直到火锅的味道慢慢晕染出越来越浓厚的香味,苏眉才穿着家常衣服,脸上的妆也卸地一干二净,显现出憔悴苍白的一张脸来。
陈鸳鸯将早早盛好,已经差不多放凉的老鸭汤放在苏眉面前,沈俞晔将已经煮熟的豆腐和刷羊肉夹到她碗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苏阿姨,您先。”
苏眉坐在座位上,沈俞晔站着,她抬头就能看见他极为诚挚的脸。这张脸年轻,又充满朝气。棱角分外分明,深邃的眼盛满了深情,高挺的鼻梁将立体的五官打磨地齐整又俊逸。苏眉微微有些失神。思绪又开始纷飞。她满心满意的疑窦,碍于陈鸳鸯在旁。都化为口中的几丝叹息。
老鸭汤又甜又香,火锅又辣又爽,从来在晚间控制饮食的陈鸳鸯吃得最欢乐。一开始有些灵魂出窍的沈俞晔见苏眉只是存疑,心也渐渐放下来,他也缓缓摆脱沉默的形象,热情地加入进来,分外照顾着饭桌之上的其他人。
陈鸳鸯陪陆有廷喝了点小酒,抑或是这么久没这么放松过。今晚的陆有廷也有些微醺,他兴冲冲地跟沈俞晔谈天说地,说着静安曾经消逝的那些曾经,聊着静安这么多年又重新拥有的文明。男人的天地里,不能没有酒,也不能没有一两个涉及时下正热的政治话题。
沈俞晔一一回答,论点新鲜又鲜明,极富个人特点。陆有廷越说越开心,越聊越畅快。陈鸳鸯吃着碗里满满当当沈俞晔刻意‘照顾’过的各色菜肴,小嘴塞得满满地。她不时抬眼看几眼两个相差了几十年的年龄在一个问题上难得的志同道合。眼里闪过几丝自豪。
苏眉原本就胃口不佳,又因着沈俞晔的到来,带来地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强烈冲击。吃在嘴里的东西,也越来越索然无味。
有多少无望,就有多少虚幻。苏眉清楚地知道,她所思所想,不过是一场盛大的虚幻,但心里那一丝奢望,在遇到沈俞晔这张脸庞时,那经年里的失望与痛苦,此刻竟化为了一点点的希望。那个梦。她已经做了这么多年,早已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梦里的他,早已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于她的生命里,她却执拗地用尽生命里的剩余力量,将他并不清晰的轮廓,一点点深刻到永恒。
那含在嘴里的疑问,因着陈鸳鸯脸上显而易见的幸福,苏眉愣是没打搅这一室的温馨与宁静。苏眉看了看沈俞晔的侧影,心中没由来地想起了顾森。
那个温暖如同阳春三月的男人,苏眉曾以为,陈鸳鸯的归宿,会是他。原来,却不是他。也不知是疼爱,还是感慨,苏眉甚至替顾森惋惜起来。
陈鸳鸯含着害羞语气的话语,已经充分说明了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认定地那个。苏眉曾不止一次希望陈鸳鸯可以谈男朋友,可以成家,可以生子。可是,当这一切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出现时,苏眉心里闪过一丝惊慌。
她又看了一眼沈俞晔,多看几眼后,她赫然发现沈俞晔究竟是阳光的。这种阳光不同于顾森的显而易见,就像是散落在树叶上落在地上的一圈圈光斑,没有那么热烈,却同样让人过目不忘。特别是他看着陈鸳鸯时的那一眼温柔,更是记忆里不曾有过的深情。
他,终究不是他。即使他们有一样的姓氏,一样完美的侧脸,甚至几丝不易察觉的忧郁。但沈俞晔,终究不是他。
想到这,苏眉忽然觉得全身都乏力起来。此刻她心里的荒凉,就像是走在沙漠深处几天几夜没有喝水的旅人,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金黄色,眼里那没顶的失落一般,没有绿洲,更没有希望。
最后收拾碗筷,苏眉帮陈鸳鸯系上围裙时,她的手落在陈鸳鸯肩膀处,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鸳鸯,你知不知道,暮阳他,他其实有个哥哥。”
正挤着洗洁精的陈鸳鸯,手上一滑。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她才缓缓转过身:“苏姨,你刚才说谁?你说谁有个哥哥?”
正准备走进来看是否需要帮忙的沈俞晔,听到陈鸳鸯这一句诘问,脚下一顿。他目光穿过苏眉,遥遥落在陈鸳鸯身上,心仿佛开了一个大洞,无尽的悲伤席卷而来。这股悲伤从陈鸳鸯脸上,再到苏眉的眉,最终落在沈俞晔的眼里,时间仿佛瞬间凝固。
暮阳,暮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朝还暮,烟花春复秋。
苏暮阳,取自苏眉的‘苏’,来源于秦观的《踏莎行》。那个叫苏暮阳的少年,打马而来,带着早春的气息,踏莎而过,穿越过他们的曾经与现在。无端被提及,却瞬间粉碎站在厨房内外的三个人的心。
正文、蓦然回首,你成全了我的碧海蓝天
街道办很近,善良又热情的街道办主任邓阿姨自发组织了这场歌唱比赛,又将办公室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各个年龄段的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济济一堂,每天下午6:30之后就在办公室集合练歌走位。苏眉自从参加后,风雨无阻,没有落下过一次。
她嗓子好,声音又甜,自然而然成为主唱。苏眉也不拿乔,拿出自己的最高水平来,配合着邓阿姨,每晚练习到很晚。虽然疲惫爬上她早已不再年轻的脸,但心是充盈的,身体也是幸福的。
等陈鸳鸯沈俞晔到达时,距离办公室附近的小型电影院已经灯火通明,气氛正浓,阿姨叔叔们穿戴一新,在曾祥云的指挥下,做着最后一轮发声练习。电影院被阿姨叔叔们的巧手装扮地温馨又漂亮,自发前来当观众的邻里街坊排排坐,参与其中的阿姨叔叔亲友团穿着鲜艳的衣服,手抱鲜花和口哨,在一堆人里,特别打眼。
陈鸳鸯远远朝队伍中央的苏眉挥了挥手,苏眉全神贯注于练歌中,并未注意到陈鸳鸯的大力挥手,以及站在陈鸳鸯身后皱着眉的沈俞晔。
陈鸳鸯吐了吐舌头,拉着沈俞晔坐在靠后又靠边的位置。这场歌唱比赛虽然按照自由参赛的性质举办,但各叔叔阿姨们还是拿出百分百的热情投入其中。苏眉被分在了老年组里的少青组,参赛曲目是《在那遥远的地方》。
参赛者或许抱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态度,但前来观战的陈鸳鸯们则带着实打实的后援精神加入其中。街道办的工作人员早在数周之前就广而告之这场比赛的重要性,陆有廷也兴致勃勃陪着苏眉在家练了许多次,陈鸳鸯去了来了好几回都不凑巧,没碰上苏眉的练习场面。这会儿陆有廷正站在小影院的一侧。手里拿着一瓶水,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自愿当着后勤人员及热心观众。
陈鸳鸯将鲜花和包包交给沈俞晔。在一片嘈杂声中与沈俞晔拜拜,她实在忍不住想要上前替苏眉加油打气。沈俞晔倒是支持。只是表示将这份支持保留到比赛之后。
陈鸳鸯将他这份沉默支持理解为害羞与不好意思,她随意挥了挥手,接着蹬蹬蹬往前面跑。沈俞晔看着她走近陆有廷,神情雀跃,无比高兴,脸色沉默,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最后一场练习也接近尾声,陈鸳鸯赶紧接过陆有廷手里的水。递给已经化好妆,穿着统一服装的苏眉。
在邓阿姨的一双巧手下,苏眉的妆容精巧,显示出精神尚佳的感觉。虽然一次又一次的练习,但苏眉整体并未表现出疲惫,此刻她上着妆,穿着艳丽服装的模样,落在陈鸳鸯眼里,是为数不多亲眼见过的绝代风华。
陈鸳鸯看着这样活色生香的苏眉,心里感叹:苏阿姨年轻时。一定很美很美。
苏眉接过水,陈鸳鸯立刻上前给她揉肩。苏眉示意不用,但陈鸳鸯还是揉按了几下。
“鸳鸯。一个人过来的?阿姨的节目排在比较末尾,其实你不用那么早来的。”苏眉拍着陈鸳鸯的手,温和地说。
陈鸳鸯忽然脸红了一下,“没有,我还带了个朋友,给你加油鼓气。我想早点见到您呀,下班也没什么事,看您排练也挺好的。”
邓阿姨往苏眉头上夹了一枚夹子,左看右看。甚是满意。又瞅了瞅陈鸳鸯,胖胖的脸立刻绽放出笑容:“你苏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那歌声可是贼好听。等会儿正式表演时,姑娘你就放心大胆的听。阿姨我组织了这么多届比赛,你苏阿姨是最会唱的。”
苏眉只是低头笑着,并未理会邓阿姨的夸奖。她顺着陈鸳鸯手指的方向,远远瞥到一个不甚清晰的男人身影,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面容。但苏眉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绝不是见过一次面的顾森。她下意识看了陈鸳鸯一眼,又默默收回了目光,有些话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曾叔叔正招呼大会儿排队形,陈鸳鸯朝苏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又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一旁的蔡阿姨也张开手索要了一个,陈鸳鸯也笑嘻嘻地抱了一个又一个。陆有廷站在一旁,看着鸳鸯的动作,又瞧见苏眉脸上的笑意,他唇角也逸出一丝笑容。这丝笑与苏眉的交相辉映,陈鸳鸯回眸看了又看,只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正悄悄爬上心头。
陆有廷跟着陈鸳鸯,往后面走去,远远看到沈俞晔,不由一愣。
沈俞晔已经站起身给他让座,高大挺拔的身躯,衬着陈鸳鸯一脸娇笑,竟是说不出的般配相衬。
“陆叔叔,坐过来呀。这个位置不怎么靠前,又不会很后,既能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我们私底下聊天也很合适。你们两个别杵着了,赶紧坐。”陈鸳鸯招呼陆有廷。
“这位是……”陆有廷眼里闪过好奇。
陈鸳鸯抿了抿嘴:“额,我男朋友。”
沈俞晔很满意陈鸳鸯的这声‘我男朋友’,他也噙着笑,唤了一声‘陆叔叔’。
陆有廷刚想说话,四周忽然一阵安静,紧接着灯光一暗,舞台上的幕布徐徐拉起,比赛正式开始。这一打岔,陆有廷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陆有廷的探究在此起彼伏的歌声中被彻底打乱,灯光摇曳处,他瞥见陈鸳鸯拉着沈俞晔低声说着什么,高大男人一脸温柔缱绻。陆有廷看着他们的浅吟低笑,几丝疑虑,也渐渐消散开来。
气氛一直很融洽。各家属们鼓掌的鼓掌,吹哨子的吹哨子,陈鸳鸯也是难得的高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的文艺晚会现场,即使没能在舞台上表演一番,但坐在舞台之下那股子热情,一直没变。不管是谁开始唱,陈鸳鸯都鼓掌加油,左右两边的亲友团都投来善意的眼神。
相较陈鸳鸯的热络,沈俞晔从进来的那刻起,就一直有些不同寻常的沉默。这种沉默陈鸳鸯并未准确地感应到,热烈的气氛下,沈俞晔的沉默也并不怎么突出。为防止尴尬,陈鸳鸯一会儿跟沈俞晔聊聊,一会儿跟陆有廷聊聊,两个大男人也偶尔聊一聊,陆有廷原本有些木讷,沈俞晔又有心事,两人最多只是点头致意,全然没有陈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