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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国际大厦变成我们未来的集团总部大厦。为此,我宁愿和民营亚太公司合作,也不想和外资合作。我希望这座大厦没有一丝美元的气味。”
束万宏提醒说:“张总,你这话可不能在市领导面前说,这与我们积极引进外资,对外开放的大气候不相符哩。”
冷海生也说:“要我看,真能和美国SAT公司合作也不错,总比和柏志林的亚太合作好。”
张大同不高兴了:“同志们,你们怎么对民营企业有这么大的偏见?亚太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民族资本,我们有便宜不让自己的民族资本占,还能让外国资本占吗?全世界哪个国家不在保护自己的民族资本?在这一点上大家都不要糊涂!”
老总、书记们又不做声了。
张大同叹了口气说:“当然,到现在为止,地皮我们还没拿到手,我也还没想过让亚太插手机械一厂的地皮,但已想请亚太对我们集团参股,就是法人股,自然,这也得他们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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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万宏摇起了头,说:“只怕柏志林不会同意。这人多精明呀,不见肥肉不下嘴,他会把钱往咱这庞大的烂锅里扔?”
张大同说:“现在是烂锅,将来不是,对此,我张大同充满信心。另外还有一点,我请大家不要忘了:我们这个集团可是全省股份制改造的试点单位,将来很有希望成为上海证券交易所或者深圳证券交易所的上市公司。你们知道这上市公司意味着什么吗?”
这些长期计划经济造就出的书记、老总们大都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张大同真想给大家上一堂关于股票,关于期货,关于现代经济的大课。然而,眼下却不是上这种课的时候,两个厂子的拆迁和机械一厂地皮的事必须解决。于是,他摇摇头,又回到了正题上:“我们面对的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家看看怎么办吧。”
冷海生这才说:“我赞成先顶一顶,不过,最好不要硬顶,还是软磨,反正南环这边一时也开不了工。”
束万宏说:“软磨不如硬抗,我看倒不妨早一点和市里摊牌,请吴明雄书记明确表个态。”
又一个老总说:“吴书记如今和陈书记的关系可是不一般,陈书记老想着以优惠条件吸引外资。如果吴书记受陈书记的影响,表态答应把地皮给了SAT公司,我们就连这点希望都不存在了。”
正这么说着,亚太集团的柏志林打了个电话过来,对张大同说:“张总,告诉你一个最新消息,一个小时前,机械一厂那个汉奸邱同知,带着SAT的郑杰明到泉山水利工程指挥部去找陈忠阳了,百分之百是去谈地皮。”
张大同一怔,急问:“你咋知道的?你不是在中心集募站表演捐款吗?我刚才还在电视里见到你呢。”
柏志林说:“我就是在中心集募站听内线朋友说的,绝对可靠。因此,我建议你们马上去找吴书记,和吴书记好好谈谈,免得日后被动。”
张大同说:“我现在到哪去找吴书记?吴书记是在水利工地上,还是在环城路工地上,谁知道呀?”
柏志林说:“我知道,现在吴书记和束市长都在国际工业园门前的路段上,正陪着省交通局李局长看规划中的环岛现场呢。”
张大同不由地发了句感慨:“柏老弟,我真服你了,信息这么灵。”
柏志林在电话里直乐:“我在电视上做广告时不是说了么?我这个民营公司要依靠党和政府,当紧当忙时不知道党和政府在什么位置还像话么?!”言毕,又说,“张总,我对你老兄忠心耿耿,你这国营大集团得了好处可别忘了我这民营小兄弟呀。”
张大同说:“当然不能忘了你柏总。我们书记、老总们正在开会研究和贵公司的合作呢,不仅仅是一座大厦的合作喽,想和你老弟更全面,更精诚的合作,请你们亚太集团参股,如何?你老弟有没有胆子把你们私人游击队的土枪、土炮都带过来,参加我们国军呀?”
柏志林不置可否,只说:“张总,有您这样的大帅做国军司令,这事咱还不好商量吗?!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把那块黄金宝地拿到手。若是陈书记先找了吴书记,吴书记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你的工作就难做了。”
张大同觉得柏志林说得不错,遂中断了会议,马上驱车赶往国际工业园。果然,在国际工业园里见到了吴明雄。
这时,吴明雄和束华如正在启动区的综合大楼里向省交通局李局长介绍国际工业园的情况,一见张大同进门,便沉下脸问:“张总,你们纺织机械集团那两个厂子是怎么回事?咋还不动手拆?还等什么?”
张大同说:“吴书记,我正要向您汇报……”
吴明雄说:“你别汇报了,我都知道。你们不就是盯着机械一厂的那块地皮吗?报告我看了。我告诉你,这事现在还不能谈。地皮日后能不能给你们,我和束市长都不敢说。你们若因此就不顾大局拖延拆迁,影响环城路工程,后果自负!”
张大同心里很怯,嘴上却仍在争:“听说市里打算把地皮给美国SAT远东部的郑杰明?我们就有些急,怕国有资产会流失。”
吴明雄这才口气缓和了些:“大同,这你不要担心嘛,我们共产党的平川市委和平川市府不是满清王朝嘛,我和束市长也不是慈禧太后和李鸿章,头脑很清醒,坚定不移地进行改革开改,但却决不会卖国。”
束华如也说:“市里根本没考虑过把地皮低价转让给郑杰明,迟迟不能拍板的原因还在于台湾华氏集团。华氏不能如期投资电厂,责任在台湾当局,不在华氏。吴书记就想,我们做事不能太绝。现在,我们大体是这样设想的,其一,这块地皮给你们,由你们出面和华氏合作,尽可能争取最大利益;其二,在你们和华氏谈不拢,而你们又有实力独自开发的情况下,也可以由你们一家干。”
张大同放心了,转身告辞。
吴明雄追着张大同的背影又说了句:“张总,不要再观望了,东环、南环的开工期要提前,你这个全市最大的国营集团要带个好头。”
张大同回头向吴明雄挥挥手说:“吴书记,你放心,我连夜安排拆迁!”
驱车赶回集团总部时,天渐渐黑了下来。朦胧夜色中,几个集募站门前还有不少下了班的人在捐款。集募站的收音机都拧到了最大的音量,电台在不停地广播着一个个捐款者的姓名和捐款数额。
路过中山路集募站时,张大同无意中发现,自己年迈的父亲也在捐款的人群中。
一阵热流从心中涌过,中国平川纺织机械集团总经理兼党委书记张大同停下车,悄然走到捐款队伍的尾部,将口袋里仅有的一百五十元现金全掏了出来,递给一个带红领巾的小女孩说:“小朋友,叔叔没时间排队,你替叔叔把这些钱捐了,好么?”
小女孩接过钱问:“叔叔,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给你登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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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同说:“就这样登记:一个平川市民。”
王媛媛独自一个人在家里看着电视,听着广播,心渐渐热了起来。后来,就一遍又一遍地想:平川市委、市政府号召每一个有劳动收入的市民为环城路工程建设捐款,自己作为一个平川市民,无疑也该响应号召,捐出一片心意。
开头并没想过要捐八千元,只打算捐180元。因为,到这天下午五时止,她手头只有这180元钱。
没想到,五时左右,过去的厂长,现在的康康豆奶公司总经理田大贵来了,带了12000元给王媛媛,说是医疗费报销款。
王媛媛知道公司上了豆奶生产线后,日子好过多了,对医疗费及时报销深信不疑。然而,算了一下账,却发现不大对头,报销款多出了足有五千多元。
王媛媛便问田大贵:“这五千多元是咋回事呀?”
田大贵往王媛媛的床头一坐,大大咧咧地说:“哦,这是经公司办公会研究,决定发给你的医疗和生活补助。自费药品按规定不能报销,但,大家都知道你的困难,就补助了几千块嘛。”
王媛媛说:“这多不好,我病着,又不能给厂里作贡献,哪能拿这么多补助?下面不要叫死了?”
田大贵得意洋洋地说:“叫什么?没人叫的。大伙儿谁心里没数?咱过去连工资都开不上,现在,本公司全体员工在我田总经理的英明领导下,加大了改革步代,取得了初步的改革成果,有工资有奖金,平均每人每月都挣七八百块钱,哪个不满足?别说给你补助是办公会研究定的,就算是我个人定的,谁又能说什么?这支队伍我当家。”
王媛媛嗔道:“看你说的,倒好像公司成了你田大贵的了。”把钱往田大贵面前一推,又说,“拿走,拿走,别气我了。”
田大贵拉着王媛媛白白的小手直笑:“别气,别气,媛媛,我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工作,也没啥别的爱好了,不过就是得意时爱吹两口嘛!不过,也就是在你面前吹,在别人面前还真不敢吹,怕被人逮着话把打我的小报告哩。”
王媛媛也笑了:“只敢在我面前吹,你田大经理也真够威风的了。”
田大贵脸红了,想说什么,又没敢说,只紧拉着王媛媛的手不放。
王媛媛感到田大贵的手很湿,好像尽是汗。
本来这天可能会发生点什么,可偏在这时,原副厂长、现在的副总经理汤小泉找来了,吓得田大贵忙把王媛媛的手松开了,马上换了副很正经的面孔,以领导的口吻要王媛媛好好养病。
汤小泉没注意到这一幕,风风火火地对田大贵说,东北三家联营单位的老总们到了,要田大贵快回公司。
田大贵只好回去,临走时还交待说:“媛媛,身体好一点后,就常到公司看看,厂里的兄弟姐妹都想念你呢。”
王媛媛心里说,只怕真正想念我的只是你田大贵哩。
田大贵走后,王媛媛心里热乎乎的,先是想田大贵的种种好处,想田大贵早先给她许的愿。大贵说过的,等把公司搞上去了,就送她到北京、上海最好的医院去治病。自己便对自己说,自己的病真要能治好,就把这一辈子都献给田大贵。最好是,她的病好之后,田大贵能碰上点啥事才好呢,比如,瞎了,跛了,她就心甘情愿地一辈子服侍他,那该多美?!这念头让王媛媛吓了一跳:自己是怎么了?不把大贵哥往好处想,倒巴望着他倒霉,真是疯了。
后来,看到桌上那一万二千元钱,又想到了为环城路捐款。
现在她王媛媛有钱了,再捐180元就不像话了。她王媛媛可不是个普通市民,而是个特殊市民,为了给她治病,厂里、报社,那么多好心人捐过款。市委的紧急救助基金会也捐助过她整整一万元医疗费。现在,集资上环城路,她该多捐点才对得起生她、养她、救助过她的平川哩。
这么一想,便取了八千元出了门,到了中山路集募站。
这时,天已黑了,集募站进进出出来捐款的人还很多,王媛媛转了好半天,也没见人稀少下来,就在附近的市第一百货公司转了转。在皮装柜台上看中了一件红颜色的短夹克,样子很新,街上还没人穿,就动了心,想把它买下来,可一问价钱,竟要四百多元,便没舍得。尔后在化妆品柜台买了支五元三角钱的口红,又到楼下的快餐店吃了两元的盒饭,才又到了集募站。
正是吃饭时间,集募站里没人了,办公桌后面只有一个带眼镜的中年人在记账,屋子另一边,还有个像是出纳的女同志在清点捐款。王媛媛进门时,屋子另一边的女同志没在意,倒是带眼镜的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