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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他心里升起一种陌生的,痛楚的,却痛快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可是,却不加约束地让这痛快扩大了,随之,手劲也越来越大……
终于,她忍不下去,哀鸣了一声,抓起枕头朝他狠狠砸去。
枕头砸在头上,一点也不疼,甚至,在他心里开出了快意之花。砸吧!用力砸吧!索性用砖头砸!砸破了头也比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憋闷好!这段时间,他已经受够了!
他绷着脸,手下一点也不放松,她薄薄的身体在他掌下,发红,变热,似乎只要他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把她揉碎了一般。
她开始曲着身体抗拒他的手掌,同时,用力拍打他的头,压抑的悲泣声,在喉间流转。
“打!你用力打啊!”他冲着她喊,压抑太久的愤懑似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而她,反尤甚,哽了声音,“你就会欺负我……凭什么……”
“我就欺负你怎么了!?被我欺负总比被被人欺负好!”他扭住她的手,举于她头顶,恨恨的一声,“你这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东西!”
两行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她挣扎着,用尽力气地说,“我欠你们的,我会还给你!我会全部还给你们!”
她分明觉得自己已耗尽全身的力气,可发出来的声音却如此压抑细小,好似一只垂死的耗子,在做最后的挣扎……
太弱小,她不能让自己这么弱小……
他却愣住了,情不自禁松了力,她那细小的,充满绝望般的声音,在他耳里,如雷鸣一般回响:我会全部还给你们……全部还给你们……
那一瞬,字字句句震荡着他心口,如电闪雷鸣,震开一道道裂纹,痛楚,四处漫延……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姜渔晚,惊见这一幕,厉声道。
她用力一挣,从他掌控下挣脱,起身,上衣从她胸口滑落,遮住她之前裸/露的腹部。
想着姜渔晚定然有所误会,想着她半身裸/露几乎被他压着的画面被姜渔晚撞见,想着姜渔晚平日里对她的偏见,她百口莫辩,而事实上,是这一刻她不想辩驳,索性抹了抹眼泪,冲进浴室里,把门关上。
而后,背靠着浴室门,让眼泪流了个痛快。
是啊,她哭了,她今天哭了。她那么坚强冷静的,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泪的啊……
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
是因为他揉痛了她吗?似乎是,似乎,又不是……
☆、第124章 阆苑仙葩, 美玉无瑕:对不起
姜渔晚站在门口,怒视着儿子,“跟我出来。”
萧伊庭站在原地不动,僵直的身体,略低了头,看着身前的地板,表情木然,“妈,您走开。”
“你说什么?”姜渔晚气坏了,儿子虽然调皮,但是一贯嘴甜,讨她欢心,对这个儿子,她也是一贯溺爱,现在居然要她走?
“妈,我说,请您先走。”他重复了一句,依然木然,依然僵硬。
“你个臭小子!”姜渔晚跨进房间,欲来揪他钏。
“妈!请您出去!”他忽然提高了声音,看着的,依然是地面那块木条,不曾移开过眼神……
姜渔晚倒是没见过这样的儿子。
萧伊庭生性调皮,从小到大,或被萧城兴揍得哭爹喊娘告爷爷,或倔强不服咬紧牙关,或在她面前讨好卖乖撒娇,甚至,逼急了他,还会和他爸爸强词夺理大声争辩,也不是没有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糅…
可是,从来没有这般模样……
严肃,深沉,执拗,坚持……
这种表情,她只在萧城兴脸上看到过,在有人触到他底线的时候……
而她深深地明白,此种时候的萧城兴是狂狮发怒的前兆,绝对碰不得的……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一步,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儿子了……
“妈!”他又唤她,简短坚决,铿锵有力。
她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为了自己不显得那么狼狈,拉长了面容。
他在原地静静沉默了一会儿,让那些莫名其妙涨起来的躁怒平息下去,而后,走到浴室门口,轻轻叩门。
里面没有回音。
他明白,她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还给她回音?
胳膊撑在门上,额头抵着胳膊,前所未有的无力。
“妹妹……”他轻轻地叫着,哽了,良久,才深深吸了口气,无端的,眼睛酸得厉害,“对不起,我脾气不好……”
他二十年不可一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一个人说对不起……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叶清禾的哭泣声已止,听着那传来的,飘飘忽忽的声音,那声无力的对不起,怔怔地发呆,眼前闪过的,依然是初见那日,他转着篮球从门外走来,笑容如跃进窗帘的阳光一般灿烂,额头上脖颈处,汗珠凝着晶莹的光……
他撑着那扇门。
那扇于他而言,并不坚固的门。
或者,他一脚便可以将它踹开。
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踹伤的,又何止是门?
“妹妹,出来吧……”他终于站直了身体,视线里,那扇胡桃色的门渐渐模糊,喉间竟哽得有些痛,“我……走了……以后……不进来了……”
叶清禾靠在门上,一双空灵的眼睛云雾迷蒙。
周遭死一般安静下来,她眼神一晃,惊惧间猛然返身拉开门,却见房间里空荡荡的,人影已然无踪……
窗户依然开着,秋夜的风,幕幕袅袅,桂花的香味层层叠叠涌入。许是夜沉了,那香,也不再暖和……
她坐在他之前坐的椅子里,书桌上放着他适才看的书。
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将那本书飞快翻了一遍,什么也没有!
拎着书脊甩了甩,也没掉出东西来!
再一页一页仔细翻,还是一无所获……
可是,她分明把郭锦儿托她交给他的那张卡片夹在这本书里的……
也罢……
掉了就掉了吧……
反正也不是她的……
终究,不是她的……
对面,是那只她亲手绘上去的小乌龟。两年的时光,谁也无法再停留在原地,似乎,只有它没变了……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漂浮的思绪慢慢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专业书来,正准备开始读,门上想起了剥啄之声,萧城卓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姐姐,你睡了吗?。”
她起身打开门,让他进来。
他一脸小心地看着她,“姐姐,萧伊庭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是被萧伊庭各种威逼诱/惑给赶出房间去的,已经十分后悔,觉得自己身为小小男子汉,没有尽到保护姐姐的责任。
叶清禾摇摇头,摸了摸他圆乎乎的脑袋,这孩子,再这么长下去,只怕过几年,她就得垫脚尖才能够得到他的头了。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出去就好了……”他虽然人出去了,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响动,发生的一切,他是懂非懂。
“城卓,不关你的事,去睡觉吧。”她温柔地对他笑,看上去,真的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
“姐姐,我不吵你了。”萧城卓很懂事地说,“我这个学期报名参加武术班,明天要去练武术,姐姐你陪我去吗?”
现在的孩子,学特长的很多,大多都是父母陪着,萧城卓从小就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多半是司机接送。
叶清禾想了想,应承下来,“好,我陪你去。”
“太好了!姐姐,等我练好了武术,谁也别想欺负你!萧伊庭也不行!”萧城卓鼓着腮帮子,像在发誓。
“姐姐!我会保护你的!”
萧城卓在回房间的时候,还郑重其事地如此对她说。
她跟他挥别道晚安,便让自己投入到书里,以急速地背诵法大段大段地记忆,让自己的脑海里满满地,塞了法律条文,不允许半点空隙。
这样的读书法,却是极累的。
连续坚持了几个小时,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过了睡眠的最佳时段,神经反而格外兴奋,再没了睡意。
她坐了一会儿,索性打开了电脑。
新的游戏,她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玩,级别仍然很低,而他的,想必已经很高级了吧……
鼠标点开了好友,原本只想看看他多少级了,却发现他这时候仍然在线。
她的光标还在他名字上移动,对话却来了:一一。
在。她回道。
你好几天没来了,很忙吗?
是。
这么晚上线?还没睡?
恩。
他发来个滴汗的表情:你真是惜字如金啊!
她回了个微笑过去,打了三个字:师父好。
他笑:你还记得师父?你这不成器的徒弟,再不来师父要将你逐出师门了!
她亦笑:师父今晚怎么也还没睡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句:睡不着。
怎么了?她问。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最后,终于还是来了回复,是一个问题:一一,如果你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离你越来越远,怎么办?
她凝视着屏幕上的这句话,失了神,无法给出回应。
对话继续发过来:一一?还在吗?
在。她赶紧回应。
一一,我说错了话,伤了她的心,也可能是我脾气不好,老欺负她,她讨厌我了吧,更重要的是,
她注意到,这个更重要的后面是个逗号,她便等着他把话说完。
结果,他说:算了,不说了。
她不知道他所谓的更重要的是什么。
他对她说过的字字句句,她记得清清楚楚,可她亦清清楚楚,那些话于她,不过烟云。
于是认真地回答他:师父,如果那个人在你人生之中真的很重要,那么她肯定会明白,你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否则,她就当不起重要这两个字。
真的吗?他发来一个惊讶的表情。
真的。如果是对你十分了解的朋友,她当知你为人,更知你性格,人在不理智的时候会说出违背人本意的话,如果你一直都是疼她的,偶尔斗嘴时几句气话不会有人当真。而如果,你的朋友连这点都不明白,她也就不值得你用重要两字来形容了。
一番话似乎说得他又迷糊了,他发来晕乎乎的表情,问:那她到底是懂还是不懂?
师父,她一定懂的。
只是,她的开解,似乎并没有让他振奋起来,也没能让他就此去安睡,两人的等级差距,已经完全无法在一个地图玩,于是,她玩她的,他玩他的,一直到天亮。
半宿没动静的他,笑着发来对话:你看看你的好友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俩名字是亮的了?
言下之意是,他的好友里只有她和他还在玩了?
她回了个微笑,其实,她的好友名单里只有他一个人,就连和她一起来这游戏玩的阿祖,那天也忘了加好友了。
我下了,一一,谢谢你今晚陪我。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名字马上变成了灰色。
她觉得肩膀酸疼,于是也下了,躺回床上,打算微微眯上一阵,今天,还要陪萧城卓去练武术。
浅浅的一觉,没多久便醒了,她梳洗一番出房间,萧城卓的房门是开着的。
走过去一看,小家伙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出发。
看见她来,开心地一笑,“姐姐,你醒了?我打算走了呢!”
“不是要我陪你吗?”她笑说。
“可是姐姐在睡觉我就不想打扰姐姐了,姐姐多睡会儿!”萧城卓冲着她懂事地笑。
这孩子,有时候真让人觉得暖心,她心口软了软,“走吧,别迟到了。”
“姐姐,你不吃早餐吗?要不我们让云阿姨给你包上!”萧城卓说着就蹭蹭下楼了,她甚至来不及阻止。
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却遇上姜渔晚上楼来,脸色并不好,见了她,目光更是一沉,说话的声音倒是又轻又软,“清禾,耽误你几分钟时间,我们说说话好吗?”
叶清禾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
避无可避。
她点点头,“好。”
“去你房间吧。”姜渔晚道。
叶清禾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