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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长老忽然大声喝道:“且慢!”
宋长老与徐长老相争,又在奚长老坚决支持乔峰的情况之下,丐帮帮众一分为二,争吵之下,几欲刀锋相向。
乔峰喝道:“众兄弟停手,听我一言。”他语声威严,群丐纷争立止,都转头瞧着他。
乔峰朗声道:“这丐帮帮主,我是决计不当了……”
宋长老插口道:“帮主,你切莫灰心……”
乔峰摇头道:“我不是灰心。别的事或有阴谋诬陷,但我恩师汪帮主的笔迹,别人无论如何假造不来。”他提高声音,说道:“丐帮是江湖上第一大帮,威名赫赫,武林中谁不敬仰?若是自相残杀,岂不教旁人笑歪了嘴巴?乔某临去时有一言奉告,倘若有谁以一拳一脚加于本帮兄弟身上,便是本帮莫大的罪人。”
忽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倘若有谁杀了本帮的兄弟呢?”说话的正是马夫人。
乔峰道:“杀人者抵命,残害兄弟,举世痛恨。”
康敏道:“那就好了。”
乔峰道:“马副帮主到底是谁所害,是谁偷了我这折扇,去陷害于乔某,终究会查个水落石出。马夫人,以乔某的身手,若要到你府上取什么事物,谅来不致空手而回,更不会失落什么随身物事。别说府上只不过三两个女流之辈,便是皇宫内院,相府帅帐,千军万马之中,乔某要取什么物事,也未必不能办到。”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豪迈,群丐素知他的本事,都觉甚是有理,谁也不以为他是夸口。马夫人低下头去,再也不说什么。
乔峰抱拳向众人团团行了一礼,说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众位好兄弟,咱们再见了。乔某是汉人也好,是契丹人也好,有生之年,决不伤一条汉人的性命,若违此誓,有如此刀。”说着伸出左手,凌空向单正一抓。
单正只觉手腕一震,手中单刀把捏不定,手指一松,单刀竟被乔峰夺了过去。乔峰右手的拇指扳住中指,往刀背上弹去,当的一声响,那单刀断成两截,刀头飞开数尺,刀柄仍拿在他手中。
他向单正说道:“得罪!”掷下刀柄,扬长去了。
众人群相愕然之际,跟着便有人大呼起来:“帮主别走!”
“丐帮全仗你主持大局!”
“帮主快回来!”
忽听得呼的一声响,半空中一根竹棒掷了下来,正是乔峰反手将打狗棒飞送而至。
徐长老伸手去接,右手刚拿到竹棒,突觉自手掌以至手臂、自手臂以至全身,如中雷电轰击般的一震。他急忙放手,那竹棒一掷而至的余劲不衰,直挺挺的插在地下泥中。
朝阳初升,一缕缕金光从杏子树枝叶间透进来,照着“打狗棒”,发出碧油的光泽。
段誉叫道:“大哥,大哥,我随你去!”发足待要追赶乔峰,但只奔出三步,总觉舍不得就此离开王语嫣,回头向她望了一眼。这一眼一望,那是再也不能脱身了,心中自然而然的生出万丈柔丝,拉着他转身走到王语嫣身前。
且不去管段誉,便说李无情,在四方逼迫乔峰之时,没有出声,是因为他认为这一遭是乔峰必须要承受的,他的身世,终归要大白于天下的。
再说,有一些话,他也不愿当着乔峰的面说出来。
待乔峰一走,李无情当即昂天长笑,幸灾乐祸似的道:“好戏,好戏,实在是一场好戏,今晚,倒是让我开了眼了。”
“你说什么?!”
“敢这样胡说八道!”
“丐帮的威名,岂容你亵渎。”
丐帮帮众,真是群情激奋,无论哪一边的,都厉声喝骂而起,几大长老,亦是向李无情怒目而视。
第二十四章 不吐不快
一人面对数百丐帮之众的愤怒,李无情却面不改色,兀自漫步而出,冷冷笑道:“怎么,丐帮没了帮主,行事作风反而霸道起来了,莫非,能管得住我冷血的一张嘴吗。”
李无情这时出头,挑衅丐帮,让正与王语嫣腻乎的段誉有些不解,面现狐疑之色,喃喃道:“二哥这是想做什么。”
徐长老向李无情一拱手,强压不满道:“公子想要说些什么,我徐冲霄洗耳恭听。”
“我要说什么?”
李无情扯扯嘴角,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按说,你们丐帮之事,关我屁事,我大哥乔峰能够脱离丐帮,我只会真心道一声‘恭贺’,可,有些话我却不吐不快。”
不错,确实不吐不快,杏子林中的这一幕剧情,从头看到尾,亲身经历,李无情更感到憋屈与郁闷,便是得罪整个丐帮,也要将心中的一番话说出来。
当然,这也是李无情并非此世之人,迟早会拍拍屁股走人的,才敢如此,换了别人,还真要掂量一下,要不要得罪丐帮。
李无情讥讽似的道:“我大哥乔峰的契丹身份,或许不假,但,整个过程之中,我尽看到了阴谋和私心。”
宋长老问道:“阴谋和私心,你是什么意思?”
凌厉的目光,在丐帮一众长老的脸上一一扫过,亦扫过了全冠清、康敏、谭公和谭婆等人,李无情道:“私心很明显,一些人看不惯乔峰身居帮主高位,故害死马大元,拿到汪剑通的那封信,逼迫乔峰卸任帮主之位。而一些人为了自身的权力**,甘愿冲锋在前,鼓动丐帮弟子,收集证据,揭露乔峰的身世。”
李无情斩钉截铁的一段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了杏子林的上空,丐帮帮众觉得不可思议之下,未必没有觉得此言有理之人。
段誉更使一呆,有些恍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一定是有人陷害大哥,二哥真是厉害,这都看得出来。”
王语嫣三女亦面露诧异之色,深觉此言或许为真。
有人信,有人怒。徐冲霄大怒道:“你胡说八道,我徐冲霄行事坦坦荡荡,怎会有此小人心思。”
冷眼一横徐冲霄,李无情淡淡的道:“你有没有私心,自己知道,何必对号入座。”
转过身来,直视康敏,李无情冷幽幽地道:“康敏,你自以为行事毫无破绽,又有全冠清和白世镜相助,便以为此事真的天衣无缝了吗?”
声音陡然转厉,李无情继续说道:“区区一妇人,却有蛇蝎心肠,今日我不杀你,你之后报,到之不远。”
被道破心事,康敏花容失色,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转而向全冠清求救道:“全舵主,此丐帮自家之事,何需他人插手,更有丐帮天下第一大帮,难道要坐视我这未亡人被人欺辱么。”
康敏的话,说的悲悲切切,让人不能不动容,全冠清心中有鬼,自然更加不能不管康敏。
于是,全冠清向李无情厉声道:“冷公子,你若对丐帮有何意见,我全冠清听着便是,马夫人乃亡故的马副帮主的遗孀,我不许你欺辱。”
李无情“呵呵”一笑,讽刺道:“要这么说的话,我是欺负康敏,你当是侍奉康敏了。”
此话一出,全冠清的神色大变,李无情却不管不顾的道:“全冠清,我今日也不杀你,先留着你祸害丐帮,日后,一旦我有不爽,绝对取你狗命。”
至今为止,李无情还从来没有杀过人,但,如果是全冠清这种人的话,他还真不介意下杀手。
全冠清的武功不弱,天龙八部中说,不逊于丐帮长老,但,李无情以为,即使全冠清有那等实力,真正可发挥出来的战力,未必有十之四五。
“大言不谗,若非今日不是时候,我亦不会让你走出这杏子林。”
全冠清再有城府,再能忍受,此时,也不由大怒了。
李无情冷笑,满不在乎的道:“或者,你可以试一试。”
在这杏子林中,丐帮的高手不少,帮众又多,李无情若以一敌众,一定会不是对手,但,他已做好了逃走的准备。
反正,李无情不在乎什么面子,打不过就跑,不是多丢人的事,再说,一人直面如许之多的丐帮帮众,即使落荒而逃,也不会丢人。
“你……”
全冠清一下处于了颇为尴尬的境地。
徐冲霄适时说道:“冷公子,你究竟意欲为何,你刚刚所说,只是个人的臆断而已,做不得数。”
李无情朗声道:“谁说做不得数,我刚刚所说,便是整件事的真相,操纵此事的四个重要人物,我只说了三个,还剩下最后一个,白世镜。”
“白长老公正严明、不徇私情的名声,我是闻名已久的,却不想,见面不如闻名,自己做下了不仁不义之事,不敢承认,见兄弟受到诬陷,不挺身而出,如此种种,枉为丐帮执法长老,更枉为人。”
目光炯炯的盯着白世镜,李无情沉声道:“今日因,明日过,他日,你必将死在锁喉擒拿手之下。”
“放肆,我丐帮执法长老,岂容你轻辱,来人,将他拿下。”
徐冲霄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下去了,愤而拂袖道。
话声未毕,忽听得西北角上一个人阴恻恻的道:“丐帮丐人约在惠山见面,毁约不至,原来都鬼鬼祟祟的躲在这里,嘿嘿嘿,可笑啊可笑。”
这声音尖锐刺耳,咬字不准,又似大舌头,又似鼻子塞,听来极不舒服。
大义分舵蒋舵主和大勇分舵方舵主同声“啊哟”,说道:“徐长老,咱们误了约会,对头寻上门来啦!”
李无情冷笑:“徐冲霄,我今日暂且告辞了,你放心,我会看着丐帮一点点的衰败下去的。”
西夏一品堂的人来了,李无情需要赶快撤退,倒不是怕了他们,而是一品堂的悲酥清风十分厉害,闻者即倒,他也没有办法抵御。
“三弟,二哥先走一步了,你千万当心。”
遥遥向段誉一拱手,李无情不再停留,向林外奔去。
第二十五章 回归
凌波微步一展,拖过一道道幻影一般,李无情向着林外奔去,全冠清的目光一闪,踏前一步,本想留下李无情,但,见了他的轻身功法,自觉停下了脚步。
一见李无情露出的这一手轻功,丐帮帮众一惊,这才知道,他刚刚之言,还是有底气的,并非尽是胡吹大气。
“二哥……保重。”
见李无情离开,段誉想要去追,跨出两步,见其走得甚急,回头望着王语嫣,更是多有不舍,一步终是未能跨出。
向着林外冲去之时,李无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听马蹄声已近,号角声急响,几骑马若隐若现,乘者手执长矛,矛头上缚着小旗,“西夏”、“赫连”之字,清楚可见。
“哪里走,留下吧!”
突然,一相貌丑恶、神态凶恶之人,向李无情追来。
回头见这人长相,李无情心中有谱了,哈哈大笑道:“岳老三,你不用追了,你的轻功不行,追不上的。”
话语之声才落,李无情已经拉开南海神鳄一段距离了,这时,一名身形瘦长之人跃出,大叫道:“岳老三,你莫要自不量力了,这人我去追。”
南海神鳄岳老三怒道:“云老四,我都说了,我是岳老二,岳老二。”
云中鹤的轻功不愧是得金老特别夸赞的,李无情先起步许久,云中鹤疾步追来,竟逐渐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紧追李无情,颇有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直追出了数里,云中鹤才渐渐靠近了李无情。
云中鹤的身形跃起,如飞一般,右手的钢爪向前探出,凌厉的风声,响起在了李无情的耳边。
非凌波微步不如云中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