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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夫人正因流月的话气的直冒烟,听了江意澜的话,胸前怒火噌的窜出几丈高,却不得不强压下去,江意澜的意思很清楚,想要把武婆子的事赖在她身上绝对不可能,否则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的话说什么都是诬赖。
这事的前因后果本是很清楚的,武婆子偷了江意澜的人参,江意澜怀恨在心,寻了机会拿捏武婆子,武婆子忍气不过便寻了短见,死个奴婢是小事,可侯府姑娘的声誉却是重要的。
太夫人将江意澜唤来,便是要说辞一番,惩罚自也是少不了的,可经流月这一闹腾,如若再拿这事说辞,便是将屎盆子扣在江意澜头上了,所以责罚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说出来,说出来就是诬赖了好人。
太夫人在屋里扫视一圈,“谁先发现的武婆子?今儿个又有谁见着武婆子了?武婆子今儿个都做了什么?一一的给我查明。今儿个不查清此事,谁也不准回去。”
“都是人参惹得祸事。”低低的嘟囔声悄然传出,屋内人心头都是一震,目光全都投向江意澜,多是怀疑之色。
江意澜在脸上抹了一把泪,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江意婉,“四妹妹这话说的甚是,都是人参惹的祸,更是我自己惹的祸,若我不闯祸生事,便不会得病,更不会需这人参治病,早知会有今日之事,我既是病死也不会用那人参,何苦遭这样的非议来坏了姐妹的名声,又生生的糟蹋了祖母对我的疼惜。”
言外之意,有人借着人参之事而冤枉她,更将太夫人推到了前头,哪个敢拿人参说事,哪个便是将矛头对准了太夫人。
江意婉果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狠狠的瞪了江意澜一眼,又去偷瞧太夫人的神情。
太夫人眉头皱的更紧,这前因后果看似很明显的事,被江意澜倒置过来一说,便真成冤枉了好人,她不禁多看两眼江意澜,这个她一向不喜的孙女儿,也开始懂得心计了么?
她想从江意澜面上瞧出些端倪,看到的只有江意澜颤抖的双肩,微乱晃动的发饰,纤细的脖颈惨白无血,却不像是装的。
她心思微动,那武婆子是个好赌的,在府里也是老人了,早就练成了老油子,这次要不是丘氏拦着,定是直接杖毙了事,最轻的处罚也要赶出府去,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这一回,会因为主子一两句怒话而跳塘子么?
她目光微闪,眉梢缓缓挑起,视线扫过众人的脸,大夫人丘氏一脸焦急,二夫人杨氏面带关切,三夫人樊氏照旧低着头瞧不出神情。
她缓缓收回目光,投向江意澜,“意澜,你倒是说说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人瞧见武婆子从你院子里狂奔出去?”
江意澜这才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她这一番闹腾,不过是将武婆子溺死的事颠倒了顺序,她担心的是太夫人压根儿不问怎么回事便将整件事推在她身上。
那武婆子到底怎么死的,这会子定是查不出来的,可死前的种种迹象全都将矛头指在她身上,任她有百张嘴都是说不清的,这原本就是记软拳,上,可这逼死人的罪责似是而非却又非她莫属。哪个都不敢明说不声不响的,却又是哪个都心里明白。太夫人既然能如此问,心里定是有了别的计较。
第二十六章。泼脏水
江意澜拿着帕子擦了擦眼,“祖母,今儿上午从您这里出去后,我便回了澜园,走到门口时候,瞧见个婆子也往澜园里走,我们也没当回事,以为是来院里找人的。她先我们一步进了院子,等我们进去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我想着许是去哪个婆子房里了,也没放在心上。我原想着在亭廊里坐坐,却瞧见花丛那边有人,我只问了声是谁,那婆子便大叫一声狂奔出院子去了,我自个儿还迷糊着呢,压根儿不知道她是谁,还是朱颜后来给我说我才知道的。”
她抽了抽鼻子,顿了顿才道,“武婆子奔出去的时候井桐正好经过,祖母也可将她唤来问一问。”
太夫人面色依旧阴沉,嘴上却云淡风轻的道,“问什么话,祖母自是信你的。”
“意澜,咱们自是都信你的,可毕竟是死了人的大事,若被那些不知深浅的传了出去,还真真坏了姑娘们的名声,那些没的有的全都被人捏造一番,咱们这侯府可就要出大笑话了。”
坐在左侧位一的杨氏面上带着一丝关切,说出的话亦是不轻不重,似是在替江意澜脱罪,可事实上却恰恰将更多的疑点抛向江意澜。
江意澜侧身行个礼,“二婶说的是。”抬头瞧了瞧站在太夫人身边的流露,目里露出一抹渴求,“还请流露姐姐走一遭,将井桐连同她一起的丫头们叫来。”
流露目光转向太夫人,见太夫人微微点了下头,便应声转身出了房门。
丘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杨氏,黑眸里闪过一丝异色。
流露很快带了井桐和三个丫头进来。井桐率先跪下去,其余丫头亦跟着下跪。
太夫人稍顿片刻,不急不缓的问道,“井桐,今儿个二姑娘训武婆子的时候你在场么?”
太夫人问的是江意澜训人的时候在不在场而不是问江意澜有没有训人,这话显然是在诈人了。
井桐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回禀老夫人,奴婢并未听见姑娘训人,我们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武婆子的大叫声,接着便是武婆子狂奔出院去,而二姑娘只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奴婢也没听见姑娘说一句话。”
太夫人面色稍稍缓和了些,接着问道,“这么说二姑娘并未训那武婆子了?”
井桐并未立即回话,而是想了想才道,“回太夫人,这个奴婢倒是不知的,奴婢没看到姑娘回来,也没看见武婆子进来,但我瞧着姑娘站在那里看着武婆子奔出去,倒也被吓了一跳,很吃惊的模样。”
井桐的谨慎正中太夫人下怀,若她随口就应个是,便是私心里想着自己的主子刻意撒谎,她既不应是也不应不是,而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上把自己看到的说出来,其余的交给太夫人去判断。
不光太夫人,这满屋子的人也都听出来了,武婆子当着江意澜的面奔出院子纯属意外,就连江意澜本人可能都是毫无预料的。
杨氏微微低头眼狠狠的瞪了几眼井桐,又斜眼瞧了瞧坐在一侧的江意婉,目里露出冷光。
江意婉身子一僵,咬了咬牙,张口道,“自个跟前的丫头自是向着自己主子说话了,没得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的。”
太夫人问井桐话的时候,江意澜一直微低着头,看也未看井桐一眼,听了江意婉的话,心底发出一声冷笑,这话却说得好,正给她找了说话的台阶。
江意澜故作气恼的瞪着江意婉,扬声反问道,“奴婢没得往主子身上泼脏水的,那四妹妹便往姐姐身上泼脏水么?”
江意婉脸色陡变,青一阵白一阵,噎的说不出一句话,眼里含着点点泪光,似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是想说井桐做的证词是不作数的,可谁知竟被江意澜加重了旁的意思,这下这满屋子的夫人姑娘们都对她不满意了,往江意澜身上泼脏水便是往侯府姑娘身上泼脏水,哪个姑娘不恼她?
“二妹妹别生气,四妹是个直性子,说话不经脑子的,别跟她一般见识。府里死了个奴婢,这事说大便大说小便小,不管那婆子是不是因着妹妹的缘故,这不是都给咱们提了个醒么?日后当事事谨慎,莫要给人钻了空子凭空坏了咱们侯府的名声。祖母把咱们都叫来便是这个意思。”
说话的是江意黛,她今日打扮的尤为素净,白净的小脸上似乎未施脂粉,唇瓣点点红,却也透着股妩媚,她三言两语的便将话题又转移到太夫人身上,而且还给出一个很正当的理由,太夫人把她叫来不是要问罪的,而是把她们姐妹全都叫来提个醒的。
太夫人露出满意之色,望向江意黛的目光带着欣赏,“意黛说的对,为主子的,没得让几个奴婢拿捏没了脸面,但主子们也要事事谨慎,莫要落了话柄给人笑话。那武婆子早就该没命的了,多活这几日已是恩赐,既是她想不开寻死,咱们也拦不住。毕竟是府里的老人,照着府里的规矩给她个体面葬了吧。”
太夫人脸色好转,心情瞧着也好了不少,一直在为外头的流月担心的流露终于忍不住张口道,“太夫人,流月……”
太夫人冷哼了一声,目里露出一抹利光,“停了吧,扣去半年月银,胆敢再胡说八道,直接赶出去。”
流露心悸之余,代流月道了谢忙着出门拦住婆子们继续掌嘴,可怜流月已是两颊红肿,嘴角流血,面容已是惨不忍睹,但她那双大眼里却射出几道愤恨,这愤恨自是奔着江意澜来的。
死了人是不吉利的事,更何况这死因未明,太夫人面上不露,心里却是沉重的,武婆子到底因为什么死的呢?在这侯府里,她碍了谁的事呢?
江意澜同样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奔着她来的,可是站在侯府姑娘的立场上,她身上究竟有怎样的事由引着旁人一连再再而三的拿着自己做筏子闹事呢?
她想不透,可有一点她是很坚定的,武婆子之死绝对不是偶然。〃〃〃〃〃〃〃〃〃〃〃〃〃*不知道大家对这文到底什么看法,呵呵。愿大家每天都有好心情1
第二十七章。交权
太夫人目光落在江意澜身上,娇小的身子仍在微微颤抖,似是被吓坏了,可是真的被吓坏了么?她似乎比以前会说话了,而且说出的话,每一句都能正对要害。
太夫人的眼微微眯起来。
丘氏面上带着一抹喜色,杨氏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极恼火的,坐在最下首的樊氏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江意澜后,便又低着头看不出任何神情了,而坐在她后头的三小姐江意画淡淡的看了看江意澜。
一屋子的人各怀心思,太夫人目光微转,瞧见流露悄悄的进来,两眼似有些红肿,知道定是流月被打的够呛,心下也有些不忍,遂摆了摆手道,“罢了,我累了,都回吧,武婆子的事,就按旧例办吧。”
后一句话则是说给丘氏听的,丘氏见太夫人并未责罚江意澜,心头满是欢喜,嘴上答应的也爽利。
流露上前挽住太夫人胳膊,太夫人刚刚起身,便有个婆子撩帘进来,也不看屋内是什么情形,径自上前禀告。
“回太夫人,那武婆子今儿个起的极晚,起来后便去了澜园,从澜园里出来后便奔去了后院。奴婢听说她是去澜园为月笼寻东西的,好像是月笼很重要的东西掉在澜园里了,武婆子前几日便去了澜园,被丫头们骂了一顿赶出来了。”
屋内的气氛骤然凝滞,武婆子只是去澜园寻找东西,却被澜园的丫头给骂着赶了出来,又去,却碰见澜园主子,竟是狂奔而出,整件事情似乎瞬间明了,又一下子回到了原点。
江意澜的心沉了沉。
太夫人眉间微蹙,斜眼瞧着那婆子,目光闪烁,顿了片刻才道,“这事已经了了,日后若从旁人嘴里说出一个字,全都打了卖出去。流露,去寻牙贩子,先挑几个调教着。”
听到此言的丫头婆子们都吓的一颤,这是在警告她们,她们不但要管好自己的嘴还要时刻看好周围人的嘴,否则不管谁透出去一句,遭殃的同样是她们。
刚回禀完此事的婆子不由得打个颤,五根手指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母亲……”
门帘晃动,江微岸迈步而入,走到太夫人跟前,行礼。
太夫人微微一笑,面上稍稍柔和些,“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外头也没什么事便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