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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心媛正思忖着,来人已沉声道:“把门关了,任何人不准进来。”
她听得分明,那是凌淳风的声音,只觉得心里一沉,他不是应该上朝会去了嘛,怎么回来了?就在这功夫,却听见凌淳风再一次开口:“谁要敢靠近,给我乱棍打死。”他一向清朗温和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几份杀气。
随着小厮们惶恐地应答,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
凌心媛怔愣,天香没有告诉他自己在这里嘛?看来他们要谈些什么秘密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来,想听,又想出去,就在她游疑的这片刻。屋子里响起一个低沉而略带几份慵懒的声音:“这样看来,事情果如我们所料的一样了?”
听见他们已经开始说话,凌心媛只觉得,自己这时候出去反而不好,不如索性装睡,只是静心屏气地侧耳倾听。
“虽说天家无情,但当今大殿下却是少有的仁厚之子。不仅待人亲和,而且事孝至亲。他不知道皇上病危还罢了,如果知道了,不仅不会坚持在这个时候要求确认东宫,而且还会自责难过,认为自己有负皇上的教诲。而皇上呢,一是觉得大殿下年纪太小,还有时间慢慢调教,可现在,三殿下心事极重,处处倚重…国家之重,不外吏、兵两部,如今皇上把人事擢黜交给了三殿下,其中的深意……不管怎样,都是不对……可是皇上又是最重礼教之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千古如此,这是祖宗宗庙的大事,皇上又岂会儿戏。。。。。。”这话却是凌淳风所言,这可真是大新闻了,想来是朝中关于夺嫡之争啊。凌心媛正把脸紧紧地贴在缕空槅扇上,透过细细的缝隙看着凌淳风款款而谈。可是另一个人只能看见是一个瘦长的身影,却是看不清是谁。
“凌兄心中也是无城数嘛!”这慵懒的声音言罢,却突然低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从来君臣之遇合私意相得者有之,但未必得如我二人之人耳。总之,我二人做个千古君臣知遇榜样,令天下后世钦慕流诞就是矣!”
“纪兄又何必取笑我,这只是皇上一句戏耍小弟的言语罢了,素来天威难测啊。”凌淳风言罢。
那人方继续说道:“凌兄与许家是姻亲,许世兄手握三十万大军,不知道他又是如何看待此事?”
凌淳风长叹一声,然后说道:“这就好比走在独木桥上,太左不成,太右也不成……”
“不错!”另一个人冷冷地笑,“现在就看许家如何行事了。如果他趁着这个机会上书,要求皇上确立太子,我们倒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鼓动文朝官员上奏折,甚至引起朝庭公议……”
“而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大臣们勾结在一起,一窝蜂地赞成或是反对一件事!”另一个人沉吟道,接着说道:“如此一来,反而会悬而不决,一但。。。。。。。有嫡立嫡,无嫡立长,那大殿下也就名正言顺了。”此人继续说着,声音里透着清冷,“我们现在要做两件事。一是要想个法子,确认许家的心意;二是要着手按排人写个陈奏,许家手中的兵力该如何安置,许世兄此时风头太盛,所谓功高震主,也不为过……一旦皇上垂问,斡旋左右,必要答得滴水不漏才是。”
凌心媛听到这里,早就心里升起一股惧意来,这可是涉及夺嫡的大事,胜了也未必是名震天下,可是败了,却一定是举家之祸。就在凌心媛发呆的那片刻,已经听到凌淳风开口应话道:“这第一桩事,便交给淳风来办。”
凌淳风沉默了片刻,方继续说道,“这第二桩事,到是要好好合计合计才是……”言罢,凌淳风负手踱步,在屋里来回走了片刻,反是那个纪兄,一直没有动过身子,只是那样侧着身子,依在窗台边,好半天,才听到凌淳风继续说道:“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实行屯田制,军中将士多为世袭,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想必纪兄也有所悟……”
这时候才看那个纪兄的头微微点动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曾苦劝皇上开武进士科,以曾加庶民出身的将领,分散世家军力,只可惜皇上怕群臣非议不敢应承。这毕竟是违反祖制……”
突然这纪兄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说道:“凌兄可起过卦占查天机。”
又是占卦,这可是。。。。。。押的是一家的性命啊,他们居然准备靠摇卦决定,凌心媛嘴角又抽动了。
凌淳风却只说道:“或是其中天机非我辈可以占察,我起过三课,可惜,都占不告。”言罢只能长叹了一声。那纪兄居然也连道了两声可惜,接着却听凌淳风安慰他似的说道:“不过,我为钦天监时,曾有机会查看两位殿下的生辰八字,大殿下是真正的百臣朝会格,而三殿下却是紫贪同行格,虽然都有天子之气,不过大殿下却是守成之君,三殿下只怕只有乱世才为豪杰,行运不济,不如百臣朝会格得气。”
这样的话,听的凌心媛一个头两个大,反而那个纪兄却是如吃了定心丸一般,极是兴奋,两人又一阵窃窃私语后,很快连袂而去。
凌心媛望着恢复了清冷的屋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出了堂屋,揭了帘子的一角朝外望。
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屋外静悄悄的,居然看不到一个人影,想来都是让凌淳风赶走了,凌心媛只听得风吹叶动的沙沙声,掂脚远望,早已不见凌淳风的身影,好像一切秘密,都隐匿在了一片安静里,这种寂静实在有点让人害怕。凌心媛正从门帘子缝朝外张望。突然,她看见一个青色的人影畏畏缩缩地从院子外走了过来,凌心媛初时也不曾在意,但这人虽然穿着一身青衣小厮装扮,可是,实在看着有些眼熟,她不由定睛打量了一下,呀!怎么会是他,这青影居然是小厮打扮的凌心书,这凌家的二少爷怎么爱上了扮小厮了?
☆、006 大胆私奔
凌心媛看见凌心书从这院子旁的小道穿过去,当下再也按耐不住,好奇的跟了上去,她是真的想知道,自己这个二哥,一身小厮装扮打算干什么去?只见那小道掩映在竹林之中,可是却是越走越窄,一路走过来除了这各怀鬼胎的兄妹两人,居然再无他人,她心里暗自觉得奇怪,这样的家庭,怎么门禁这么松懈,难怪能丢了一个大少爷。她只这样出了一下神,一转眼,却发现,凌心书已经不见了,吓的凌心媛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现在还在凌府里,可是现在到了什么地方,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一下又四下无人,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就在这时候,突然感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凌心媛吓的险些惊叫出声,好在她还是有些忍耐力的,那声音在齿间打了一个滚最后还是让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你跟着我干嘛?”原来身后的人是凌心书,凌心媛心里暗暗叫奇,明明一直看着他在前面的,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了。话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放下来了,终归不是什么坏人,凌心媛对这个家里的安全情况实在有所怀疑,看那个钟氏也不是个会理家的人,要不也不会把个大儿子弄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凌心媛转过身来,就看见凌心书皱着眉,脸上明显挂满了不耐烦的神色。凌心媛看着这小屁孩的表情,不由想到自己上大学的时候,每逢放假,看着表弟表妹缠着自己时的无奈,不由心里一酸,思量起来,还真有点想念那些小鬼头呢,还有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在那个时空的凌佩会怎么样,是醉死了,还是。。。。。。。她略一失神,便立时定了定心神,学着自己表弟表妹当初恳求自己的样子,扯着凌心书的衣袖说道:“哥,你要去那里呀,带我一起去吧。”
这一声哥叫出来,凌心媛明显看见凌心书的表情和见鬼也相差不多了,但当下,她也来不及多思量,只能是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要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夫人。”
凌心书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凌心媛看见他似乎已经有些动摇了,赶紧伸出小手指说道:“哥,带我去嘛。不论是做什么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不信,咱们拉钩。”
凌心书又沉呤了片刻,终是伸手拉着她说道:“走吧。”
凌心媛听到这句,马上脸上挂上了一抹胜利的微笑,凌心书看见她那样子,不由冷哼了一声,然后说道:“还好你今天穿的也不是十分挑眼。”接着拉着凌心媛继续往前走着,再往后面,就到了一处僻静的墙头了,凌心书三下两下就爬了下去,然后趴在上面,伸手又把凌心媛拉了上去。
一上去,凌心媛往下一看,就觉得有些发晕,原来这墙外面是条望不见对岸的大河,想来也是,若不是有天险,怎么处处高墙,只有这里矮些,那墙下只有不两寸的落脚之地,甚是惊险,凌心媛看在眼里不由脸色微变,却看见凌心书毫不在意的点着脚落下,然后抬头一脸嘲弄的看着凌心媛,那表情好似在说,你若是怕事,就自己回去吧。
凌心媛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看了看下面,再望了望凌心书,费了这么大劲才爬上来,要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了,怎么能甘心,可是这落脚之处这般窄,要是掉下去。。。。。。
凌心媛咬了咬,也学着凌心书的样子,双手扳着墙头下去,可是她必竟没有凌心书那般高,又力弱,结果就那不上不下的把自己悬在了半空中,她看着脚离地最少还有那三尺多远,急的满头是汗,却在这时候,只觉得身子一轻,原来是凌心书自下方抱了她,只是这河沿实在太窄,他也只能小心行事,好不容易才把凌心媛放落在地,这一下两个人俱是一身汗,凌心媛以为凌心书必会抱怨几句,没曾想到他却一言不发,只是扶着院墙慢慢往前走,这河沿却越走越窄,初还有三寸来宽,到了后面,便只有凌心媛也只能点着脚走在上面了,在上面行走甚是难保持平衡,她看见前面的凌心书走的平平稳稳,不由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想来这凌心书肯定练过功夫,才会有这么好的平衡力,这身体还是太弱了,以后也要多锻练一二才是。
“你要是走的费力,就拉住我的腰带。”凌心媛听到凌心书突然说了这一句话,心里不由对这个哥哥很是感激,可是这路实在太窄了,双手要是拉着腰带只怕更难保持平衡,所以她也没敢这么做,只是小心翼翼的慢慢往前走。
好不容易两个人总算走过河沿了,一走到大道上,入目就是两丈来宽青石板路,左右植遍植高大的青松,百丈外是个十字路口,有零零散散的人路过。
凌心媛不敢多做停留,调整了一下呼吸,朝前小跑跟着凌心书往前走,她现在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自己这是要跟着这哥去受什么罪都不知道,就这样巴巴的跟出来了,凌心书看见她跟了上来,反是走的慢了些,只是依旧不说话,只是在前面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凌心媛只觉得自己的脚像不是自己的一般,走的又痛又酸,也从那青石路上拐进了一条普通的小道,终于走进了一片荒凉的小树林,凌心媛再路上追问了前面的凌心书几次,可是他却就是不搭话,看来自己这个哥是个很有个性的,左右问不出来什么,凌心媛索性也就不问了,只是扯着他的袖子,一心跟着。
进了树林以后,再走不多远,就看见一座小院,但这小院的篱笆墙早已被肢解得七零八落,三间正房是砖墙,看着似乎不错!可是屋顶已有几处塌陷,只怕从里面就能看到瓦蓝瓦蓝的天空。
西边的土坯墙茅草屋,已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