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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曹操话锋突转,“你是去保护本相?还是意图刺杀?”
惊恐得五体投地,“儿臣绝对不敢,当时情势危急,儿臣顾不得未接父相宣召便……,便……。”
恐惧之下,曹丕口不择言,竟然不知如何为自己辩解,曹操冷冷注视他良久,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松动,“你起来吧!本相昨日在楼上看得清楚,你真是在奋勇杀敌,适才我赏植儿统领御林军,这样吧,我便册立你为世子,你意下如何?”
从不知地狱和天堂的距离便是咫尺天涯,曹丕呆呆的注视着曹操,竟然忘了谢恩,司马懿轻咳一声,曹丕这才省过神来,“儿臣谢父相。”
“嗯,”曹操伸手从案上取了酒壶,“昨夜步儿也在楼内,本相问她,你是来救驾,还是来杀驾?你猜她如何回答?”
站在上首,司马懿看得清清楚楚,自曹操说出步儿的名字,曹丕的神情已然大变,心下暗觉不好,不及阻止,曹丕突然冲曹操磕了一响头,“父相,请让儿子见步儿一面。”
冷眼看去,曹操面上的神情突然变得狰狞可怕,他咬牙切齿道:“你,适才说什么?”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二章第一节芳草不迷行客路(一)
第二章第一节芳草不迷行客路(一)
在曹操目光的笼罩下,曹丕惊恐万状,却没有一丝退缩,司马懿紧张得几乎就要颤抖,曹操低沉的声音越加低沉,“你说什么?”
“儿子想见步儿一面,”曹丕颤抖的声音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求父相成全。”
冷眼看着他不停的磕头,每一磕都咚咚有声,额头立时乌青一片,曹操又惊又怒,“好了,滚,她就住在铜雀台上,你要去,便去,许褚,你随他一同去,凡是走进步儿身前三步,一剑刺死他,不用报我。”
曹丕喜出望外,又重重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司马懿忙躬身道:“丞相,我也陪丕公子一同前去,必要时,许能防患于未然。”
相对而坐,曹丕兴奋得浑身颤抖,司马懿连唤数声,他都恍若未闻,司马懿只得提高声音,“公子……。”
曹丕终是转过首,面上的神情却迷茫得似乎还在梦中,司马懿心下微觉惊异,这位公子自来喜怒不形于色,今日这般神情,可真真的罕见,“公子,请恕在下多言,若公子真的于那位姑娘有非凡的意义,想必她才到许昌便已与公子相见……。”
“我明白,”曹丕面上的神情终是稍稍恢复了正常,“她心里在猜忌我,觉得我和冲弟的离世有关。”
既然明白,那么为什么还要去见她呢?连丞相都忌惮三分的人,怎会轻易便被说服?若是自己,定然绕道而行,司马懿跟随在曹丕身后,直走得气喘吁吁,那又长又陡的楼梯曹丕却走得如履平地,他仿佛不知道疲惫一般,甚至连许褚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那女子坐在栏杆上,她穿着蓝色掐金线的长袍,里衬粉色的纱罗,满头的黑发如同流淌的月光,听到脚步声响,她微微转过头,一见她的面容,司马懿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中一般。
他不知道应如何描述那女子的美貌,只觉得魂魄飘到了空中,全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曹丕挡住了视线,这才省过神来,只见曹丕踉跄着向行,不及走到那女子身前,他突然一趔趄,狼狈不堪扑倒在地。
那女子面上浮出浅笑,“大傻瓜。”
即使她在笑,可是那双璀璨得令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的双眸却没有一丝喜悦,明媚的眼波里充盈着悲伤,司马懿只觉得眼睛发涨,眼泪几乎奔眶而出,他大惊失色,自己意志也算坚定,竟然会被她左右。
后退一步,此时曹丕已经走到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步儿……。”
听他的声音颤抖得许连自己都听不清,步儿微笑着转过身,注视着灯火辉煌的许昌城,司马懿依稀觉得她的目光穿透了黑暗,落在曹冲坟墓之处,“我到许昌已经半年了,每日早出晚归,只日前去探望了环夫人,你这些年来可过得好?”
虽是问候,但语气里听不到一丝关切,虽然看不到曹丕的神情,听他说话的声音,却充盈着兴奋与激动,“这些年来,我常常想到你,计算时日,来年你也该……,步儿,这些年你过好吗?”
听上去,曹丕的这声问候比步儿不知真诚了几许,注视着步儿的背影,她似乎无动于衷,过了许久,才听她轻声道:“过得不好,我在江东时,人人都说我是许昌人,我到了许昌,所有人又觉得我是江东人,我也不知道我应该是江东人,还是应该是许昌人。”
听上去,她无限的怅惘似乎来自幼时在许昌经历的种种,细细想来,也果真如此,当日她离开许昌之后,送礼的大臣堵住了丞相府外的两条大街,举城轰动,她与曹家的关系可想而知,这般亲密的关系,在赤壁之时当然会令江东的众人猜忌于她,但她的父亲是江东重臣鲁肃,无论孙权,还是周瑜都关系密切,她又能受多少的委屈,不由觉得她这般说,是有一个预谋,一个能够令曹丕即使死,也无怨无悔的预谋。
“你当然是许昌人,”曹丕毫不犹豫,他似乎全然未觉察到步儿的筹谋,“无论是父相,还是我们兄弟,都早已将你视为自己人。”
“自己人?”步儿冷冷的重复着,“你还记得当日在赤壁我对你说过的话吗?”
果然来了,司马懿上前一步,静听曹丕如何回应,“记得,你要我发誓保护冲弟周全。”
曹丕的话随夜风传得很远,步儿转身从栏杆上跃下,微笑的注视着曹丕,那笑容说不出的淡漠,带着一丝拒人千里的冷,“你既然记得,为什么冲弟还会夭折?”
这般的咄咄逼人,曹丕垂下首,仿佛是认错的孩子,“冲弟是患急病去的,当时我在城外,得到消息,我赶回城时,他已经走了。”
“急病?”步儿转过身,夜风吹起她的长风,千丝万缕,仿佛在纺织无数个陷阱,“你道我果真相信吗?你应该明白,这半年来我为何不去找你?那是因为冲弟的死,对你是最有利的,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丞相喜爱冲弟,来日冲弟定会承继丞相的大业,他若死了……。”
“他若死了,父相喜爱的儿子便是植弟,”曹丕面红耳赤,认真的样子令司马懿无比感慨,“你道父相真的属意于我?”
“愿令皇帝陛下三千岁。”步儿霍然转过身,目光如电,“这是你的赋吧!放眼许昌,谁能与你争斗?曹植不过是一个舞文弄墨的书虫,论心机、论城府,他及不上你万一,你道我真的会相信吗?”
一时之间,曹丕僵在原地,他显然没有猜到他的那篇赋文会令步儿如此猜忌他,司马懿心念转动,犹豫着是否上前为曹丕辩解,过了片刻,却听步儿淡然道:“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你不承认,我也无可奈何。”
“步儿,”曹丕的语气近乎恳求,“就算我写那篇赋是别有居心,也不意味着冲弟是折于我的手,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那么你说,我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
冷冷的打量着曹丕,过了许久,步儿笑着转过身,“你从这里跳下去,我便信你。”
看她笑吟吟的站在栏杆旁,那精致的面容后似乎隐藏着无穷的祸心,那璀璨的明眸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曹丕呆立片刻,大步走到栏杆旁,一言不发,翻身跃上栏杆,眼看便要跳下去,众人大惊失色,许褚眼疾手快,将曹丕从栏杆上抱下,步儿微笑着转过身,“虽是如此,我也不能信你……。”
“若冲弟是死于我之手,便教我吐血而亡,”曹丕突然大声道:“如此,你会相信吗?”
你会相信吗?司马懿在心里问自己,虽然心里也在怀疑是曹丕杀了曹冲,可是经历了今夜的种种,他的心开始动摇,也许曹冲果真是因为急病去世的,若果真他是死于曹丕之手,丞相如何能够放过他?
“也许我会相信你,”走进竹帘的步儿站定了脚步,她的回应令曹丕灰色的面孔浮出一丝红晕,“在我离开许昌前的这一个月,我会认真考虑的。”
如来时一般相对而坐,这一次,曹丕面色铁青,司马懿不着痕迹的回避着他的目光,马车驰进城门,曹丕突然抬眸笑道:“先生,那句俗不可耐是谁的评语?”
知道逃不了,那么只能实话实说,“我猜应是出自步儿姑娘的手笔,当日丞相将那两篇赋交给我时,我也觉得奇怪,字迹柔媚飘忽,应不是出自男子的手笔。”
“两篇?”曹丕扬起眉,“另一篇上的评语是什么?”
暗暗叹息,想必自己说出的话,将给曹植来自无穷无尽的烦恼,“我曾经告诉过公子,植公子那篇赋上只有两个字,极妙,步儿姑娘似乎很欣赏植公子的赋文,她勾出了自己最欣赏的词句。”
“难怪她说我心机深沉,”曹丕冷冷的语气似乎昭示着来日曹植的苦难,“为何她没有看出植弟赋文中隐藏的劝进之意?”
“公子,那位姑娘聪明绝顶,想必当日就在台上,她看到那许多的空位,如何不知丞相的用意?又如何猜不到那些大臣们的心思?”司马懿字斟句酌,虽然曹植只是一个可怜的文人,但毕竟惊才绝艳,能保住他的性命,也算一件功德吧!“丞相请步儿姑娘批示赋文,也有试探之意,步儿姑娘定然是猜到了丞相的用意,她没有揭破公子的用心,想必在心里,也存有维护公子之意。”
注视着曹丕如孩子般的绽出一脸的笑,“先生,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是嫉妒吧!即使他知道自己写这篇赋的不是为了博得众人的喝彩,却也不能容忍在心上人面前被旁人比了下去,若再强行解释下去,定然会引起怀疑,正色道:“公子,来日有了天下,今日之辱又算得了什么?”
“天下?”曹丕叹息道:“父相虽然封我为世子,但实权却在植弟手中,先生,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二章第二节芳草不迷行客路(二)
第二章第二节芳草不迷行客路(二)
放在案几之上的金饰,每一件都精雕细凿,看得出花费了无数的精力,步儿轻轻拨弄着发钗,若有所思的扫视着案几上每一件金饰,她不明白曹丕将它们送回给自己的用意,这些金饰在赤壁之战后,自己已经尽数变卖,换得的银两都送给那些阵亡军士的家属,曹丕将这些金饰送回,似乎有赌气之意。
“姑娘,”女兵在门外举手叩门,声音轻快,“今日丞相进魏王,特意请姑娘进府庆贺。”
匆匆换了礼服赶到魏王府,只见门庭若市,送礼的马车将魏府门外堵得水泄不通,曹植从人群中走出,微笑着走到车前,“步儿姑娘,父王特意命我前来迎你,姑娘请。”
女兵们打开车门,将步儿从车中扶下,曹植笑容可掬,“姑娘,请随我来。”
跟随在曹植身后,绕道府侧,曹植伸手在一道掩映在花树后的小门上轻轻一叩,门应手而开,卞夫人候在门后,一见步儿,便涌出一脸慈爱的笑,“步儿,快进来,魏王怕你受委屈,特意命植儿去迎你,他在堂上候你。”
与卞夫人同肩而行,赤壁战后,虽然曹氏财力折损巨大,但魏王府仍然装葺一新,四处挂着红绸,庭院中放养着孔雀和白鹤,湖里新添了鸳鸯和野鸭,曹植相陪在侧,各种典故信手拈来,出口成章,的确是字字珠矶,虽然心情抑郁,但禁不住展颜而笑。
站在花树后的长廊里,冷冷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