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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一看吧。”
魅沉的声音,没有放弃的意思。
齐明荷轻咬着唇,这会儿也不问了,干脆先找着吧。
从大殿的东边走到了西边,再从西边走到了东边。
殿中的东西还是这么多,祖宗的牌位不敢乱动,于是这一刻只能拿眼睛看,若是有异的,便多加留心。
于是这么看了一圈过来,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未发现任何有密室的痕迹。
“会不会……是在角落里?”
这会儿问完,已经按耐不住的走到角落中去了。
皇甫寒光踱着步伐,从后头跟随着走上来,就这么看着齐明荷这会儿小心翼翼的踮脚踩着角落中的砖块,似是想听声音,辨出这殿中的异样。
从进宗庙开始到现在,祖宗灵牌看过了,供桌也看过了,供桌之后的画壁也看过了。
藏人自然不会在墙壁中藏,可是……
整个宗庙都平常得很,没有半点异样,那么密室又是在哪里?
玉溪夫人……又是藏在哪里?
府中似没有什么地方是可疑的,如今最大的可疑之处就是这宗庙了。
近两年来,每一个月圆之夜蒲柳芝都固定来这里,而这宗庙的位置又是与落日湖如此的靠近……
齐明荷突然觉得心跳有些沉,出声:“寒光……若是……找不到密室呢?”
“……”他沉默了。
现在这种状况,像极了昨儿在落日湖前的样子。
沉默的看着宗庙,他现在的表情,就与昨夜忽然跳入湖中如出一辙。
勾着的嘴角,紧抿扯出难言的弧度。
他在深沉如许,齐明荷则是蓦地心跳加速,忽然害怕他又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寒光……”低喊了他一声。
这一瞬,只从角落中出来,想把他抓住,寻一点安心……
怕突然一眨眼,他就不见了,冲出宗庙,然后突然下令把整个宗庙给拆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绝对能做得出来!
齐明荷这会儿刚想碰触到他的手,忽地忘了自己现在还站在这宗庙的一角中,四边都是偌大平铺的地砖,空空荡荡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一片角落的四个角压了四个不知用做什么用的狻猊基石。
狻猊基石小小的,每一个大约只有拳头大,雕得栩栩如生。
因为太小,且都是分别停在地砖的四个角落,就像是镇|压风水的东西,齐明荷下意识的不去触碰。
可这会儿……因为着急,想要抓到他的手,所以一不小心就脚下一踉跄,忽地一跌。
跌下去后,一阵惊诧:“寒光!”
低喊了一声的这一瞬间,整个人直直朝他扑去。
慌乱中,他扶住她,而她的脚也不巧的径直一跺,磕磕碰碰朝狻猊绊去。
原本就只是小小静立于地砖上的东西,看起来不过拳头大,哪能经得住整个人一磕,齐明荷忽地吓得一缩,可是这会儿动作也慢了,整个人朝前倒,勉强想撑住自己身子的时候,只这么一绊,“哐当”一声,狻猊基石忽地一倒。
这一刻,只意外的听到了不属于磕碰的声音。
脚下的地砖似乎“喀嚓”了一下。
齐明荷的心都悬起来了!
原本就足够紧张,这会儿简直就是连心跳都不会跳了,就这么苍白着脸,咬着唇看向皇甫寒光。
“寒……”光。
祖宗的东西不能乱碰,虽然要找密室,但也是没发现蛛丝马迹之前,不乱翻乱找。更别说这种……貌似是镇|压风水的神物,基石压在这角落,像是数十年都没人碰过了,此刻就这么被她踢翻了。
可这会儿,这“喀嚓”一声,又是怎么回事?
慌乱中敛眸,就这么怔怔的看向了皇甫寒光。
他沉默的邪眸也一勾,勾敛出可怕的魅光。
就在这一瞬,千钧一发之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齐明荷脚下的地砖先有了反应,就这么轰隆了一声往下一沉,这么一个忽如其来的情况,一下子把她魂儿都给吓没了,第一瞬间竟不是喜悦,而是恐惧!
“寒光,救我!”
整个人猛地往下落,皇甫寒光眼中也敛出了幽冷:“抓紧!”
竟然是机关开启,露出了一个类似于墓地的东西。
宗庙,还是供奉着祖先牌位的地方,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
齐明荷咬着唇,差点把舌头咬断,整个人也都疯了般,紧张得猛地用力抓住皇甫寒光的手,可这一刻……只觉得迟了,没能出这一个角落,反而是径直沉沉往下落了下去!
“啊——”
皇甫寒光深眸一暗,看着这仿佛像是无底洞的地方,竟一瞬下了定心,跟随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齐明荷癫狂:“……”吓得脸色苍白,话都不会说了。
感觉整个人就这么被滑了下去,冥冥中……又是这熟悉的怀抱,一样的感觉……
就仿佛在秋山之上,坠崖之时……那种生死相依的感觉,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不管多危险都永远不会……
突如其来的意外,齐明荷眼泪都被吓出来了,这会儿就这么紧紧扑进了他怀里。
感觉到他抱住了她,瞬间调节了落下的姿势,脚在地室的墙壁上顶了一下,终于化被动为主动,换了个姿势,稳稳落下。
感觉到一阵奇怪的味道迎面而来,齐明荷这会儿只头晕目眩了一下,那昨儿恶心的感觉再卷土重来:“呕——”
“明荷。”
“没……我没事……”
此刻嘴上是这么说着,可是脸色全苍白了,就这么紧紧抓着皇甫寒光的衣袍不放。
黑暗中,他低下头,仿佛能夜视般把她现在的样子看在眼底。
目光停留在她紧紧抓着他衣袍一角的手不放。
齐明荷颤抖着,突然感觉一双大手就这么落到了她的肩头上来。
终于,有点微微适应了这地室中的味道,嗅着……这应该是湖水渗透进来的味道,伴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阴气,潮湿……还有淡淡的异味,就像是……
忽然,整个人猛地一僵,恨不得把鼻子捂起来,不敢再闻!
“我害怕……!”终于坦诚。
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到底是哪儿……心里头隐约有着答案,但前方是未知的,这要人如何是好?
皇甫寒光目光看着前方,只看着这漆黑的地室,仿佛似一条狭长的通道,连接着偌大的空间。
这是宗庙底下的密室,藏在角落之中,基本上覆盖了整个落日湖,到底是谁而建,当年是为何而建,未可得知……
如果刚才不是不小心绊倒了狻猊基石,可能永远都进不来。
皇甫寒光忽然抬头,刚才“喀嚓”的那一声,是机关启动的声音,看似一切并不是踢翻基石那么简单,应当是巧合与运气,恰好就踢对了那么一个,也踢对了位置。
否则四个基石在那里,这两年来那么多打扫宗庙的丫鬟,为何没人能发现这个密室?
“寒光……”齐明荷略哑了声。
“嗯。”忽然沉了气势,从这一条小道走了进去。
路虽然黑,但是两个人一起走,这会儿哪怕是闻着这令人不适的味道,也慢慢能够接受了。
这一刻,只觉得紧张,从找不到密室,到误入了密室,现在等待着两个人的……只有前方的未知。
齐明荷忽然鼓起了勇气,瞪着水眸往前走。
从担惊受怕的走在他身后,到现在鼓起勇气走到他身边。
“我陪你一起找。”
“嗯。”
头顶上似乎传来“喀嚓”一声,密道被合上了。
这么细微的声音,又把齐明荷吓了一跳。
虽说是鼓起了勇气,但这会儿,这里的环境也太可怕了……
阴森森的,没有半点亮光,还弥漫着淡淡的湖水味,掺杂着……肮脏的生活起居的味道。
忽然,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就在仿佛看到前方光亮的时候,只感觉空气中传来了另一道奇怪的声音:“唰啦——”
铁链碰触在石板砖上的声音,拉得极长的回响。
就像是有什么吞噬人的兽在前方,被囚禁在这里。
皇甫寒光的步伐一停,这一刻只让人觉得恐怖。
在这阴寒的水底,仿佛呼吸的每一下都这般令人觉得可怕,还伴随着这怪异的声音……
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齐明荷咬着唇,此刻在这不知不觉中都把唇咬破了,仿佛有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在口中……疼……
可这会儿,因为精神全集中在前头,反而忽然觉得嘴上不疼了。
此刻,伴随着这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一步又一步的往前走,终于……
“啊——”仿佛是撕心裂肺凄厉的从地底传出来的声音,女人的嗓音像是破锣般,沙哑难听。
蓦然令人觉得恐怖万分,配上这阴森的环境,就像是误入了忘川地狱。
越走到前面,越觉得刚才那令人作呕的味道越重。
腥臭味一点点钻入自己的鼻子中,就算怎么想捂,都阻挡不住此刻这些味道的入侵。
齐明荷忽然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也开始软弱无力。
可是,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只感觉到皇甫寒光挺直的背脊僵硬如松,就连牵着她的手,也仿佛僵在原地,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不是恐惧,而是恨意,是杀气……是恼怒,是趋近于残暴的感觉。
“……”越走近,听着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声音,他的戾气就越加深重。
仿佛嗜血般……一双邪眸就这么无情的盯着前方。
太残忍了,如果前面被铁链囚着的东西,真的是个人的话……
那么囚禁的那个人,实在是心肠歹毒到了极致。
似是因为明白,所以齐明荷此刻也渐渐苍白了脸,放开了捂在鼻上的手。
这一刻,就这么两只手都握到了他的手上,紧紧的扣住……
低哑了声:“寒光……”
她想说有她在,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和他一起接受。
越接近这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皇甫寒光的步履就越发慢,齐明荷紧紧握住他的手,就扣得越发紧。
终于,就在这最后几步,终于看到了前方阴暗的光亮。
这一刻,就这么看着前方拐角处的一个人,颓査着脑袋,低着头看不清脸……就像是被缚住了,永远走不出这个圈这般,被囚禁在原地。
吃喝拉撒,全在原地,“他”无法躺着睡觉,只能几百个日夜不眠不休的站着,阖着眼睛,疯狂的挣扎着。
似乎是听到了有人来的声音,前方被囚禁的人又显现出了“暴躁”的心态来,一直在原地挣扎着挥舞着手,连同带着束缚住“他”的铁链,摇曳作响。
齐明荷心都紧绷了起来,不自禁的用力抓着他的手。
皇甫寒光着冷着眼,深沉的停住了步伐。
“啊!嘎吱——”怪异的吼声。
前方的人终于狂抬起了头,两人终于看见了“他”。
不是“他”,而是她!
219 母子相认
怎么形容眼前的这一张脸呢?
明明很脏了,却是不掩风华,抬头的这一瞬间,这一双精亮的眼眸仿佛像是能放出光芒一样,让人在这一瞬一怔,竟然有人……眼睛能长得这般好看,完美得仿若天上的星辰,能够勾魂摄魄。
其它五官都看不见了,只能隐约看出婉约的样子,唯独这一双眼睛……真是太令人惊艳。
这双眼睛带着恨意,带着狂躁,带着深深的隐忍。
她所受的苦,绝对比现在这一瞬眼前所见的,还要多。
长达两年暗无天日的囚禁,言语上的折磨与刺激,每日和污秽的东西一起共同生活,每一步都伴随着这铁链的拖曳声,蛇鼠蚁虫……她恨,她怎么能不恨?可她现在竟然还没疯,至少眼中的恨意是清醒的,她怎么不能忍?
这一双眼睛在看到齐明荷与皇甫寒光的时候,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