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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移的恋爱-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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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学问,别再寻思着从政——梅英淡被分配到国际政治形势研究的德国研究组,虽然说是研究政治,就仿佛是饭店端盘子的服务生,菜再好自己只能看着解解馋瘾,只有临渊羡鱼的资本,绝无品味尝试的权力。
    前几年,尤美的母亲做生意发达了,在郊区要造一套别墅,想到弟弟梅英淡是见过世面的人,让他设计设计,提个意见,梅英淡怀旧怀得厉害,在德国寄居了几年,西方人房子的基本式样还是了解的。由于毕竟在中国,这别墅的外表不能太欧化,中西合璧最好,而梅英淡说内饰一定要欧式的才好看,才有格调。于是建议,最起码客厅要有个壁炉,冬天取暖,省却空调的俗气,平时还是种装饰。尤美的妈觉得这个建议不错,就按照梅英淡的想法把别墅给设计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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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杭州的天气和德国的本身有很大的差别,当这些内饰完成之后,才发现杭州的冬天不是太冷,几乎用不到壁炉,这种设计风格好比上身穿着西装下身套着大褂,别扭得很。哪知前几年还真遇上了十年不遇的大冷天,这壁炉发挥了作用,暖了一个冬天,梅英淡每次过来做客都得意自己的设计,仿佛在他嘴中这是在德国惟一学到的实用知识。
    一个冬天烧了几百斤的上好木炭,杭州郊区的惟一一个〃卖炭翁〃也有了生意。这壁炉里经过这百来斤木炭的烟熏,黑屑黑过了卖炭翁的良心,黑得可以刮下来做墨汁。这不,尤美回来的前一天,弟弟尤其放学回家,发现自己没带钥匙,但是急着想看动画片,正当一筹莫展时,他发现墙侧放着一把梯子,是前天修琉璃瓦时放在那边的,突然灵机一动,心想自己的设计和别家是有区别的。而且动画片里也有圣诞老人从烟囱里爬下给小孩子送礼物的镜头,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就是爬上梯子,从烟囱中滑到壁炉里,然后从壁炉中爬出来。不料在烟囱里发觉越往下越黑,仿佛进了霍金所预言的宇宙黑洞,而且发觉这个黑洞好像还真是个无底洞,到不了底。其实不是到不了底,这烟囱为了防止雨水直漏是做成曲形的。尤其掉在了转弯处,上也不得,下也不行,开始还努力挣扎几下,不过越挣扎越卡得牢,到最后终于抵不过恐惧只能哭了出来。
    路人经过时好像听见这房顶有小猫的叫声,其实这人声经过了烟囱,听起来确实变了味,路人也没怀疑,估计是哪家的野猫。
第三部分: 第43节:能让火警笑起来的现场
    过了半天,尤美家的女佣人买菜回来了,开了门,来到厨房捡菜,捡着捡着听见客厅有小猫的叫声,来到客厅怎么也找不到这猫的踪影,到了壁炉那里,才听见声音是从烟囱里传来的。这时尤其听见下面好像是佣人回来了,于是大喊:〃辣椒姐姐,辣椒姐姐,我在烟囱里了,快来救我,呜呜。〃这个女佣人是四川来的,爱吃辣,所以尤其平时就叫她辣椒姐姐,这种叫法仿佛与古代呼人名直称籍贯任职如出一辙,比如韩昌黎、谢宣城、柳柳州。辣椒姐姐平时也很乐意这个小弟弟这样称呼自己。可是自己从没见过这个阵势,小弟弟怎么掉烟囱里去了?赶紧爬到壁炉里去拉尤其,但是走进一看这个壁炉是弯的,根本拉不出,越拉尤其越害怕,哭得越响。只能去报警,打了报警电话后,警察赶到了现场。辣椒吓得连尤美父母的电话都没打,警察让她给主人打电话叫他们回来,辣椒这才进去打了电话。开始,尤美的爸爸正在给学生上课,还没反应过来,后来经过辣椒结结巴巴解释之后才赶忙临时下课,开车回来。
    辣椒姐姐打的第一个电话是110,五分钟后火警赶到。
    火警上到楼顶,发现尤其在里面,问小尤其在里面呼吸要不要紧。尤其听见警察叔叔来了,也就不哭了,说就是嘴里很多的黑木灰,呼吸还是可以的。于是警察放下了一根长绳,让尤其用手拽住,但是第一次没拽上来,尤其被卡得太紧,警察一用力,尤其没那么大的手劲,绳很快就松了。
    火警想到了一个办法,把这个绳一头系成一个活结,像西部牛仔套猎物的那种样子,扔下去,让尤其把它套到胳肢窝下——套在颈项是断不可以的,那无异于东条英机所受的绞刑——然后上面用力把他拽上来,这一次又没拉上来,不过人已松动了些,再一次,终于被缓缓地拉了上来。把尤其抱下来的时候,发觉他已经比非洲黑人还要黑,黑人的黑是带些褐色的,这回尤其的黑是纯粹的墨汁颜色,黑人的牙齿往往很白,尤其不但牙齿黑,嘴巴里也黑了,还不停地吐着黑口水,仿佛是只受惊的乌贼。看来吃了不少烟灰。下面看热闹的小孩子个个都笑得前仰后合,连火警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大概是本世纪惟一能让火警也跟着笑起来的〃出事现场〃。尤其的父亲看着儿子的样子,恨不得上去扇他一巴掌,这时尤美的妈妈看见自己儿子安然无恙,于是一把抱住了他,但是这一抱她自己的衣服也被染黑。旁观的又是一阵哄笑,父亲赶快让尤其进去冲洗。但一个上年纪的火警说慢些洗澡还是先送医院,看看烟灰有没呛进肺里,于是火警用车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儿童医院,洗口腔和鼻腔里的黑灰。
    这不,尤美回来看弟弟时,小弟弟尤其正躺在病床上玩袖珍游戏机。知道弟弟没什么大碍,只是背上被划了一道小口子外,她心里也踏实了下来,问清了掉入烟囱的原由,差点笑晕。尤美问身上还疼不疼,弟弟尤其要是不听姐姐问疼的事,差点忘了自己曾在烟囱里受过伤,顽性难改。姐姐尤美出去买午餐的时候,护士小姐推着车子进来给临床的两位送药,这时医生突然把护士叫出去。尤其见这个情景,乘两人还在睡梦中,飞也似的下床把两人的药换了一下,还好被护士回来发现,不然又要出大事情。尤美回来听说弟弟又淘气了,直拉他的耳朵,仿佛猎人刚抓着兔子,也难怪尤其的耳朵为什么比同龄的孩子大,常被亲友夸为做官的料。
    在医院住了一天半,尤美也陪了近一天半,终于可以回到家里。
    回到家里时,尤其发觉辣椒姐姐不见了,问原由是他妈妈把保姆辞掉了,说她前天见尤其掉烟囱里了,也不及时通知他们,而且为什么要到尤其傍晚放学时才去买菜,本来就应该在家里等着尤其回来,这些又都没做到,所以辞掉——尤美父母担心,家中有这样不知照顾小主人的女佣人,不知下次小尤其又掉哪里去了呢——辞掉时发觉这个四川小辣椒可怜得很,所以尤美父母也没太为难她,毕竟相处了一年多了,就多给了两百元。
    家里准备找一个能懂照顾小孩子的妇女来照顾尤其,而不是小女生。这个任务就交给尤美明天去做。对于保姆来说,要炒就炒,可见现实中佣人地位确实低得很,在J。M。Barrie的《可敬爱的克来顿》里,保姆的地位却是可以一反常态的,主人和保姆俩人渡海遇险,泊于荒岛,开始的时候主人还不能忘却自己是主人的身份,但是要吃饭,而仆人能力强得多,会打猎会砍柴。会种地,主人不得不依附他。这依附不要紧,久而久之主人变成了仆人,而仆人变成了主人。但后来离开荒岛,返回城市,主人当初的家产地位还在,仆人变得不安起来,最终还是回到了原先主仆的位置,可见主仆的位置不是天生注定,还是可以转换的。辣椒姐姐离开时,心里也有这个想法,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大错,尤其家却一点也不讲情面,以为多加两百就可以赶走自己,发誓以后一定要找个好人家,好好干,争取哪一天出人头地不再为别人打工,而是自己也能呼唤差遣保姆,志向远大得很。这大概也是〃婆媳心理〃的变相,媳妇受了委屈坚持着,勉励自己以后变成了婆婆就能翻身了,可以拿气给自己媳妇受。
    天下的保姆市场几乎都是一个样,它们在本质上和奴隶社会的奴隶贩卖没什么区别,只是身上少一棵作为标记的稻草,不过这里的一些蹲着的男人身前也挂了些标记,比如〃瓦工〃〃油漆〃〃焊工〃等等,远处还有一个男人蹲着啃着馒头,身前挂着〃木工〃的字眼。这些人看上去都衣衫褴褛,让人觉着可怜。尤美要找的不是这些匠人,而是找会管小孩子的中年保姆。
第三部分: 第44节:这肉蛋真是惨
    尤美走到这些人中央时,发觉自己好像被很多人盯着,这些眼神不是对新鲜事物好奇,而是这些民工被眼前女生的美貌吸引,仿佛他们山区和乡下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尤美经常遭遇这些眼光,也习以为常了。可心里还是不舒服,今天她来这可是为了找保姆的,又不是来做模特的。此时,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在自己身旁嚷了起来,说:〃抓小偷,抓小偷。〃说完见一个男民工从尤美的旁边窜过,妇女赶上去用力板住他的手,对尤美说:〃他偷你东西你也不知道啊。〃突然一群旁观者围了上来,一半是看热闹,一大半其实是借机再看尤美几眼。小偷哪见过这个阵势,以为要群而诛之,吓得差点尿出来,丢了钱包就走。这妇女把钱包捡了起来,还给尤美。尤美一摸口袋钱包真丢了,一看她手里的钱包确实是自己的,连连感谢这个妇女。妇女叮嘱说:〃下次可要当心哦,这边小偷很多。〃说完要走。
    尤美心想,这个妇女心眼倒挺好的,估计能带小孩子做家务,于是问她:〃阿姨,你慢些走,你是不是也在找当保姆的工作啊。〃
    这妇女说:〃是啊,上一份工作结束了,现在再来找份保姆的工作。你是来找保姆的?〃
    尤美说:〃是啊。你就到我家吧。薪水什么的都好商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两个人聊得相当投机,旁人见着商机插不进去,纷纷散去,尤美带着她回到了家。这个妇女是陕西人,一口郭达一样的乡音,淳朴老实得像嚼完了的甘蔗,可以掉渣,在家里很受欢迎,特别是小弟弟尤其,再不像以前一样不听话,在他眼中这个陕西阿姨比以前的辣椒姐姐要慈祥许多,比如自己不想吃饭了,这个陕西阿姨会一口一口地拿勺送到自己嘴里,而那个辣椒姐姐只顾着自己吃,最重要的是这个陕西阿姨不会在傍晚去买菜,不会偷吃自己的零食。
    保姆到尤美家后勤快得很,并不感到拘束。其实这仆人和主人之间的关系仿佛是一个〃罪恶的必需〃,而这仆人本身也是血肉之躯,就比如陶渊明这样的自然主义者也是用仆人的,他给自己的儿子介绍了一个〃保姆〃,写信时嘱咐说:〃彼亦人子也,可善视之。〃可见晋代已注重人权。但一般主人和保姆时间长了就会有矛盾,王尔德就此设计过一个实验,先把周围的墙壁粘上有色的墙纸,然后让保姆穿着与墙纸同样纹路和颜色的衣服,这样保姆仿佛成了变色龙,着了保护色,主人见了,就不会注意到他还在自己屋里穿来穿去,眼不见心自然不烦。
    晚上尤美的母亲梅洁回来时,告诉尤美:舅舅过几天要尤美到他家去一次,所以别先回学校,而且第二天要帮家长参加弟弟的家长会,大人都没空。而弟弟尤其也乐得姐姐去参加班会,这样即使老师说许多坏话,也比父亲母亲直接听老师说自己〃坏话〃强许多,首先姐姐是绝对不会揍自己的,想到这些,尤其乐得要命,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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