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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金铮还真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件物事,那物事还真是用红色的锦缎包裹着的。金铮也没打开。就着手塞到了林靖手中,“拿好了,这可是你自己个儿讨要的红包。不准说扫兴的话。”
林靖发了一下愣,自己也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怎么还真就得了个红包?只是看着金铮这样子,知道若是不收,准又闹脾气。于是也就应了,“哪能啊,自然是要的,妥妥儿的。我巴还巴不及呢,哪敢扫您的兴啊。”说着,来不及的就把那小包包揣了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金铮又是一笑,“你不敢?未必,我看你的胆子大得很呢。”
林靖眨了眨眼。这又开始找碴了?这话,到底是说自己没在家里等他,还是说的是凌晨那把火?
不管说哪个,都不太好接,林靖眨了眨眼睛。顺溜看见边上那棵腊梅,马上左右而言他。“不敢不敢。哎,您刚刚再看柱腊梅吧?怎么样,暗香沁人,不艳不妖,我就喜欢这样的。”
金铮配合的咧了咧,然后,却吐出一句话,差点儿噎了林靖一跟头,“我还以为,你现在最喜欢的,应该是红色。”
林靖本就不打算瞒着金铮,当然也不会主动告诉他,反正这位金大爷能耐着呢。现在虽噎了一下,但也坦然,只是还是想了想,还是问到:“怎么知道的?”
“凌晨得报,就猜到了。”停了停,又道了句,“放心,喜欢就喜欢了。”转过头,金铮捻着朵腊梅骨朵儿,道,“西北靠山墙那儿的开阔地里,种着一片红梅,现在去看看?”
林靖额头跳了跳,这位大爷说话,比自己还跳得利害!不过,那处,自己也没好好看看呢,他倒是记得!
赏梅,是个清雅的事情,只是有时候,林靖还真做不出什么清雅的事情,才在那处站了会儿,就打了两喷嚏,看得金铮直皱眉,也不说话,直接拉着林靖就拽回了林靖的书房,还让碧草快出去煮碗浓姜茶出来,这哪像个客人?分明就是个主子
碧草听了这位大爷的话,顶着这人利剑一样的眼神,微微颤着,脚下却没动,只是看着林靖。林靖叹了口气,冲着碧草道:“去吧。”
等人出去了,林靖才对着金铮道:“你别这样,她还是个忠心的。他们一家子,也就出了那么货色!”
“我知道,才没动她。只是如今,你自己也想着点儿。”金铮不愈多说。
林靖也不想多说,自己要考虑的,只比金铮知道的要多得多。
自己这个身子,不是自己一个人能遮瞒得过去的。弃碧草不用,那就得再找一个。再找一个,就一定能比碧草好了?用没根外买的丫鬟,不见得就真拿得住,要是用家生子,那这些日子碰上的事情,日后也难保。而且,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再说,不用碧草,那把碧草放在哪里?天长日久,反倒是要出什么变故。要说灭口,自己的心还没狠到那种程度,能对这一家子下手。
贴身的人,不需要聪明,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只要足够的忠心,那才好呢。而如今,王家最会惹事的,也没了。虽说自己还好好的,可王二丫谋害主子的事实,是逃不脱的。那一家才更会尽忠赎罪。
这也是林靖为什么保有王家脸面的原因之一,市恩,虽然这话很难听,但是好用。
当然,后手也不能缺,该有的敲打也是要有的。开了春,林靖打算让王家最小的儿子王乐回南边,参加林氏下仆学习班,既是体面,又是拿捏。
林靖不想跟金铮多说这些,笑着铺开纸,拎着笔开始做起画来,疏落几笔,一棵虬结老树跃然于纸上。换了只笔,蘸着朱红,稍微调几滴清水,在枝头连点。老树红梅,就这么怒放了。
林靖退开几步,看了看,笑道:“刚刚没让你看舒畅了,这幅画,算是赔你的。”
金铮上前,手就搭在林靖肩上,头凑过来,仔细赏看着,鼻息一阵阵就喷在了林靖腮边、耳垂。
林靖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只觉得耳边发烫,虽然没照镜子,也知道,肯定是红出来了。
林靖咬了下嘴,向左侧迈开一步,装着很自然的给金铮让了个位子,用轻快的语调问着,“怎么样,还可以入眼吧?”
金铮深深的看了林靖一眼,并没有回答,而是上前了一步,抄手,拿起了林靖才刚放下的那只笔,蘸着浓墨,几下一勾勒,后取水勾兑了淡墨,又开始画了几笔。
林靖等那人移开眼神,就偷偷松了口气,那眼神其实并不迫人,只是林靖忽然就那么不自在。这会儿站在金铮身后侧,不知怎么的,眼神,总是落在那人的耳垂上。
那耳垂看上去肉肉的,挺厚实,好像以前听人说过,耳垂厚,福气厚,耳垂长,寿命长。这人的耳垂,算是长,还是厚?
林靖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会儿想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就这么站着。
金铮感官敏锐,怎么会不知道有人盯着自己看?可,被林靖这样看着,就觉得欣喜,感觉胸口这儿,有个东西裂了个口子,流出了股子热热的东西,然后着热流有随着血液,流淌在身上,不一会儿,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一个看,却并没有看着画,一个画,其实是早就停了笔,可两人还就这样一个看一个画。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见外头碧草道:“大爷,姜茶得了。”
“啊?哦,好,端进来。”林靖这下脸都红了。
趁这当口,金铮顺势放下了笔,收手之间,探了探自己的胸口,又往下按了按,心还在跳着,只是刚刚的那股子暖意,已经是无法捕捉了。
心中有些恼怒,金铮冲着端着姜茶进来的碧草狠狠瞪了一眼。
碧草原来胆子其实算不上小,只是如今出了妹妹这个事情,人就有点儿瑟缩,再加上金铮气势足,被这一瞪就一哆嗦。
林靖摇了摇头,横了金铮一眼,“你别吓唬她了,她可老实着呢。”
金铮其实并不是跟一个计较,只是刚刚实在有些失落,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嘴上就嘟噜出来了,“我画了半天,也没见说句话。”倒是为她说好话了!
只是这后半句,被金铮死死吞了下去。怎么差点儿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幸好及时闭口,不然还真是丢人了,怎么跟个吃醋的姑娘似的?
林靖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又红了起来,遮掩着端起热姜茶喝了一大口,好悬烫着了,只是接着这个热茶,遮住了脸红。
走过来几步,从新看向画纸:红梅下,两个身影,一高一低,紧靠着,高个子在前,把那矮个子的密密遮住,只依稀出了个肩头和一角衣裳。花枝繁茂,并看不清那两身影的长相神情,依稀看着,像是那高个子攀折着花枝递于那矮个的。
“寥寥几笔,好一幅梅趣图。”林靖看着心中直跳,只是这个跳,又不同于以往那些。
金铮仔细看了看林靖,半天,点点头,“你说梅趣图,那就是梅趣图。”
☆、正文 238流言如洪
京中这几日,又有了个新的话题。话题人家,还是那贤德妃的娘家荣国府。
原来只是天火烧,有人唏嘘有人幸灾乐祸,但总的来说,颇有些同情荣国府。可现在,这话就不是那样的了。竟然有人说,有那神算子之流算那是因为贤德妃娘娘的缘故。
贤德妃娘娘元日出生,那不是个秘密,当初还被当成了个吉兆。元日,一年开始之际,就如那初阳,一阳初生,纯正而不浓烈,最是养人,养自己,更养他人,实在是旺夫之命。
这话,要是只说到这儿,那还算的上是好话,言下之意,圣上荣登大宝,未尝没有贾氏的功劳。只是牵扯到皇家,大家不敢肆意而言。
可再往下,那话就不怎么好了:阳生渐久,不免转老辣,更何况身在天子身边,由那龙气反哺,这阳就更盛了。如今这省亲院子着了天火,那就是阳气过甚,直冲天的缘故。
这话初听,那真是无稽之谈,甚至还是满满的恶意,可是再细细琢磨琢磨,好像,大概,估计,兴许是有那么点点道理的。天下有大灾,圣上还要下罪几诏呢。这荣国府省亲别院被烧,还真可能有那么几份意思在里头。
这话,牵扯到天家,所以传得相当的块,越是人皇的事情,越是能勾起小老百姓的八卦。又有点儿隐秘的冒着风险的刺激,就更符合八卦逻辑了。
所以一夜之际就传遍了京城,又,向外处扩散的趋势,而源头何起,早已湮没在扩散的洪流之中了。
只是这洪流起的迅猛,而后却噶然而止。开年未多久,圣上就发布了政令。拽文的就不说了,大意是,天下太平,四海富足,担仍要俭朴,珍惜上天的恩德。因此,皇帝做了表率作用,停了正月里宫中的庆典。希望以此及广,及天下。而后,又隐晦的点了点。非议皇家的处罚之类的。
皇宫里面正月里都要太太平平的了,连看戏庆生什么的,都要斟酌着了。皇宫里如此。外头,还敢过分?勋贵官家,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在了。反倒是小老百姓还好些。
当然,这样一弄,连周家吴家的省亲盛事也只好暂时作罢了。
贾政得了这消息的时候。已经顾不上他端方君子的做派了,紧赶慢赶的去了老太太那儿。
荣国府这个年过得很不好,先是省亲别院被烧,接着,又有了那些个话。老太太听了真是心惊胆战,差点儿就绷不住了。娘娘,怕是要被厌弃了吧?那自己这个荣国府呢?
老太太迅速的瘦了下来,开始还让人去查。可没多久,就让说罢了。贾政也急得团团转,就又要上请罪折子。
这回,是被老太太拦住了。外头那些,甭管说的多热闹。那就是个谣言。贾政这一递请罪折子,那就是认下了那些话。也把那些谣言落在了纸上,日后连回旋余地都没有了。这怎么行?
贾政被老太太提醒,才明白了这点,可,除了这个,他还能干什么,他们家还能干什么?
老太太答得很干脆,什么也不干;关上府门管束家人,圣上自有明鉴,他们只要等着。这会儿上窜下跳的,反倒找事情去了。
贾政心中,虽然不以为然,只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点头了。没想到,今儿个圣上说这个话,贾政他能不激动吗?
跑到老太太屋子外头,也不等人通传,贾政就要闯进去,弄得丫鬟婆子惊声尖叫。
老太太这儿,并不是只有一个人。两房的太太奶奶姑娘们都陪着呢,只缺一位待产的琏二奶奶,就连薛家,薛姨太太也带着宝钗在一边奉承着。
贾政这样一闯,大家都挺尴尬的。老太太不好说这当了官的儿子,只能训斥那些尖叫的下人。
贾政在外头等不及了,“老太太,好事,大好事啊。”
这样一说,老太太也顾不得别的,一看,屋里头,这一家子都是自己人,只除了薛家母女,不过,也是小姨子和内外甥女,也没大碍,就忙让人把政老爷请进来。
贾政二次进来,但兴奋是一点儿也没减,忙把那政令的事情给说了。
老太太听着,渐渐的直念阿弥陀佛,只等贾政说完了,老太太才说道:“这是,皇上恩典啊。”
看来,这几日龟缩着,是赌对了。
老太太喊着皇上恩典,那边上的王夫人也憋不住了,眼泪又掉下来了。不过,这回是高兴的,嘴里念叨着:“我儿是有福气的,有福气的。”
在王夫人心里,女儿肯定是圣眷厚隆着呢,没看见吗,荣国府的省亲园子烧了,省亲是不能够了,那头皇上就变着法儿,把那两家的也给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