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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夫人颇为惋惜地低叹一声,七国征战不休,公主远嫁别国,向来难免一生担惊受怕,左右为难,更妄论是嫁去强秦为妃。
“原先黛姬不就是芸姜公主的身边的女官吗?” 李玦忽然问道。
“王上昨日议事时也提及,要在宗室贵戚中为芸姜公主重新物色女官,以备陪伴入秦。黛姬本来倒是最好的人选,容貌端秀,性格柔中带刚,不但熟知礼仪,还略通护身武艺。只是可惜已经指嫁公子迁了。”
琉熙低头默默吃着案上饭菜,脑中万千思虑闪烁,据她所记,原先此次选妃中,被秦王选中册为王妃的,应该是楚国公主。秦楚两国此后十几年中相安无事,直到韩魏灭国,邯郸城破,楚国都一直得以免遭刀兵。
如果历史就此改变呢?如果此次选妃,得以入选的是赵国公主,那赵国是不是就能够像楚国一样得以保全?
前次入秦选妃,芸姜公主原本已被选中,却在大婚前几日遭遇不测,长眠他乡。如若公主不死,是否赵国的命运就此便可以改变,父亲是否可以不必在那最后一战中为国捐躯?
她耳边嗡声呼啸,脑中纷乱复杂,无数念头只汇成一句毅然决然的话语,“父亲,我去做送嫁的女官!”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她的话惊起座中众人,父亲眼中的欣慰,母亲脸上的慌张,兄长眉间的赞许,还有……子澶从骨子里透出的落寞……一一落在她的眼底心头。
“我去送嫁,公主大婚后我便返回。”此时的她宛如最勇猛的战士,遍体坚实铠甲,凛然正色中满载着护卫家国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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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奈何春归无觅处 。。。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今天某春好忙好忙好忙……忙到差点没有来得及来放稿子,不过还是在最后一刻想起来了。亲们有没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呢?嗯……如果感动了,不如……给某春的鼓励啥的,是吧?比如……收藏?再比如……评论……花花……?嗯……来嘛……不要那么无情嘛……某春很辛苦的!——早春芳华
打滚有理!卖萌无罪!打滚有理!卖萌无罪!
琉熙的话犹如雷鸣电闪划破夜空,屋内顷刻间凝起“山雨欲来”的压人沉默。
子澶专注视线直逼琉熙,那目光中胶着着失望,凝聚着叹息,载满了期许,即便是远隔千山万水,也躲不开,逃不离,忘不了,深深灼进人心里去。
琉熙回视他,珀色双眸写满爱恋,似在凄凄述说着心中长久蛰伏的噬心痛楚,她几乎是在乞求,乞求他的谅解与帮助。那样凄迷的美丽瞳眸,似是二月含苞的杏花尖上那最柔嫩的一缕春色,娇艳地令人微微心疼。
可他终是扭开了彼此交织的视线,垂下头来,有一口没一口地呷着漆盌中的美酒,只是那芬洌绵长的醉人琼汁,再也没有缭绕唇齿的甘美,似是只在口中一转便穿喉而下,根本品不出任何滋味。
稚嫩嗓音如狂风后的第一蓬雨,兜头浇下,“不行,师姐是要嫁给师兄的,怎么能做陪嫁女官?”
李牧坐如古钟,气定神闲,嘴角轻抿,举酒微饮后才慢慢说道,“熙儿说的是送嫁,并非陪嫁。”
公主远嫁向来要从近枝贵戚中选取侍嫁女官,可女官也历来分为两种,一则实为媵妾,婚后仍留下侍奉,将来充为侧室。而其余女官中,也有选取已经出嫁的贵族女子用以路上照顾起居,教导公主的,待公主大婚后,即随使节归国。
李玦与子澶坐于同席,见父亲首肯,便抬手轻拍子澶肩头,安慰道,“送嫁公主,还须数月准备,熙儿与你的婚事尽可以先办。待婚后,熙儿可以充作女官,送嫁公主。父亲也可在朝中活动,为妹夫谋取副使之职。”
李牧点头赞许,“如此甚好,既可以让你们小夫妇路上互相照应,又可为子澶将来为官早成基础。再者,你们两人文武兼备,熙儿又弓马娴熟,有你们二人护送公主入秦,为父也就不用寝食难安了。”说罢,殷切目光投向子澶。
李玦气定神闲,侧头亦看向子澶,娇妻美人,锦绣前程,都已是伸手可及,似乎任谁都不会忍心拒绝。
“子澶无意为官。”又一道惊雷劈将下来,一时间,室内又恢复到方才那压人心肺的宁静。
李玦持盏之手一颤,半盌酒水洒落衣襟,锦袍帛带顿时湿了一片。一旁李牧却仍是岿然不动,些微笑意犹挂在嘴角,淡淡问道,“那子澶婚后想要做何打算?”
子澶半直起身子,深深一揖,“子澶但愿终身只为山中一闲人。”
李牧凛冽目光扫过次座上翩然如玉男子,落在末座的女儿身上,“你呢?”
“熙儿……熙儿……”琉熙双唇颤颤,半日挤不出一句整话来。
“也罢,随你。想好了来给父亲一个答复。”李牧垂下眼睑,收起眼中闪烁的神光,重又是溺爱满目的慈爱父亲。
接下来的进食,成了一场不折不扣的酷刑。
琉熙再也辨不出记不得自己放进嘴中的是什么珍馐美食,子澶手中的漆盌被一遍又一遍地倒满,又被一盌接一盌地喝尽。
待到日落分别时,子澶已然微醺半醉,绵绵倚靠着木子,被搀扶着离开小院回去客馆。
目送子澶微晃的身形,李玦默默走到琉熙身后,犹豫不绝站了一瞬,终是开口问道,“熙儿还会去吗?”
寂寂无声,片刻,她毅然转回头来,眼里细碎锋芒,令她与往日娇媚模样判若两人,“我要去!”
琉熙裹紧身上狐裘,素锦长裾曳过,不疾不徐走出屋门,走出院门。
李玦跟随出去,忽而觉得脸上片片冰凉,抬头看向苍茫天地,寒风朔朔,吹起漫天小雪,纷纷洒洒,飘飘扬扬,一时急,一时缓,犹如女子伤心的泪。他不禁停下步子,茫然凝视风雪中莹白如水晶雕塑般的逶迤女子。
琉熙从未觉得如此地冷,寒风没有一丝温度,如一把把尖刀直直戳在她脸上,漫天小雪不一会儿便成了鹅毛大雪,仿若天地崩裂的碎屑由九天掉落,化为一地瓦砾。
她艰难地走着,双脚似灌了沉铅。
子澶眼中的裂痕一路蔓延到她的心里,纵横交错丝丝缕缕侵入周身,无法触摸,更无法抚慰,剩下的只有隐隐的难言的痛楚。
她曾试想过无数次,他与她并肩而战,双骑飞驰,四剑相辉。待到时光静好时,隐居云梦,携手同老,赌那石径上的花瓣究竟有几许。
可也许她错了,子澶就是那高山之巅千年不化的积雪,高洁脱尘,他不是凡间的水,也不愿沦落到凡间的江河湖海,无论他的水势可以掀起多么大的惊涛骇浪。
然而,她却不能罔顾家国的沦丧,不能无视父亲的战死,那一切,是她抛不开舍不掉的责任,也是她重获此生的力量源泉。
客馆中红炭噼啪,暖意融融,子澶面上醺红让炭火一催,愈发深重,似要滴出血来。醉后本就容易口渴,这会儿室内干热,更是口干舌燥。
醉意阑珊的人儿斜斜卧在榻上,一手支着沉重的脑袋,不耐地舔着唇舌。
琉熙取过案上双耳杯,倒了半盏茶水,小心翼翼端上前去,提裙侧坐榻边,一手揽过子澶脖颈,一手轻将耳杯凑到他的嘴边。
子澶就着她的手中杯盏轻呷了几口,无力倒回榻上,琉熙揽他的臂膀不及收回,身子被他生生带落,伏上他宽阔的胸襟,任由漆盌跌落在地,半盏清茶晕湿裙裾。
她一手仍压在他脖颈下,另一手环上他精壮的腰身,侧耳俯在他的心口,听着深处有力的搏动。
“子澶,别丢下我一个人,求你……”她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将对方紧紧拥进怀里。腰间蓦然一紧,被子澶牢牢圈进怀中,携着酒气的滚烫气息迫近耳鬓。
犹未及回抱他,子澶却向榻内一翻,将她牢牢压进怀中,滚热鼻息呼出,灼灼吹在她的唇上。
琉熙抚过他挺俊的眉眼,冰凉掌心贴上他醺红面颊,“别丢下我,求你……”
她的哀求断续,被封缄在他的唇间。他的唇舌带着酒后的灼热,点燃彼此情愫,健臂一揽,将她紧紧箍进怀中,揉入骨血。
她的舌尖柔软缠绵,寸寸勾摄他的神魂,撷取他口中残余酒香,度去丝丝女子清甜。任由他从唇上狠狠啃噬,直吻到耳珠,将她耳上玉珰连着垂珠一并含入,细细吮吸,唤起她低低的嘤咛。
“子澶……”她轻展玉臂,由他腋下穿过,紧紧拥住他,嘤咛在他的唇瓣深入衣领印上肩头时化为一声低低的呻吟。
他的喘息渐渐沉重,原本不高的领口似是一道高槛,隔开紧密贴合的躯体。琉熙握了他的手,解开腰间素绢铜铃,去抽束缚住绝美胴体的裙带。
子澶倏然停了手,一手支起身子,迟疑凝视琉熙。
“子澶,我只有你,别走,求你……”
琥珀瞳色蕴满款款深情,仿佛天地在她眼中,唯有他一人。
那一世,父亲战死后,母亲当日便殉情自刎。邯郸城破,秦王大开杀戒,虽是不能确定,可哥哥也恐是凶多吉少。一时间,便只剩下她,后来,她也死了……
“熙儿,跟我回去。”子澶的吻无声无息落下,印在琉熙的唇上。
“求你……我只送公主入秦,大婚过后,我就跟你回去,以后我们生儿育女,老死山中。”柔荑附上子澶双颊,她的额头轻抵他的。
只要公主安然入秦为妃,一切就都可以改变,父亲的命运,母亲的命运,邯郸的命运……
“熙儿,只要踏出这一步,你便再也回不了头了!”他涔涔酒泪滴下,湿了她的唇,咸苦直抵心间。
“就这一次!我绝不反悔,求你了!”她死死拽住他的衣袖,额头抵在他的胸前,痛苦做出最后的哀求。
可子澶终是坐起身来,方才的酒意似是都已散去,发髻散做凌乱长发,他绝然背过身去,离榻走远,出了屋门才叫道,“木子,吩咐车马,启行回云梦。”
木子由屋内迎出,深深一揖,并不敢多言,反身小跑离去。
暮色中渐行渐远的身影,如果一并长剑刺入琉熙心口,生出支离破碎的痛楚。
她理了理衣襟,站起身来,抹干腮上的眼泪,他与她的泪早已交织在一起,再也分别不清。
“子澶,”琉熙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唤他,见他顿了顿脚步,忙赶上去说道,“我是赵国人,邯郸有我的家,父亲母亲和哥哥是我的亲人。我知道你的父母早已经不在了,所以你不能理解我对家国的牵挂。可我既然愿意走进山中与你偕老百年,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了我走出来?”
暮色雪花遮蔽子澶身影,只落下一个模糊迷离的轮廓,“阿璃也曾问过,为何我不能为她去做争天下的人……”
他的话犹未说完,却被琉熙生生打断,“原来是楚国的公主不愿陪你终老山中,所以你才选了我?既是如此,我再不强求,你走吧!从此山内山外永不相见,你既不愿出来,我也不想再进去。”
她眼中有汹涌的泪涌出,在奔跑中沾湿了衣袖,与飞舞的雪花交融在一起,不知是泪化了雪,还是雪冷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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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奈何春归无觅处 。。。
作者有话要说:唉,现实的世界好残酷。
某春工作的集团公司,有一个下属的子公司因为长期亏损要关闭了。负责日常经营的副总,本来怀孕生子去了。可因为解除劳动合同的事儿跟公司谈不拢,所以表示要来上班。HR部门超级做得出啊!人家是副总呀!级别比某春不知高几级,居然剥夺了原来的单间不给人家坐,在外面大办公区域划了个小座位给她。
各种欺辱,有木有?!
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