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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大呼,“大哥,你刚才说这是玉娘,我还说你胡诌呢!啊呀,我的十吊钱!”
“十吊钱?”琉熙不解。
“我们赌了十吊钱。大哥说是你,我说不可能。结果,结果就是我输了!”蒙毅两手一摊,一副倒霉模样。
琉熙不禁笑出声来,“小将军,你就缺那十吊钱啊?”
蒙毅看她笑脸,懵懵半晌无语,许久才道,“玉娘,你长得,好美!如果换了女装……”他毫不掩饰地咽了一口口水。
琉熙莞尔笑道,“木子可没有骗你,他是真以为我脸上有疤痕。”
“哇……”蒙毅惊叹,忽然却转头向蒙恬道,“大哥,你娶她吧!”
瞬间,琉熙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尴尬至极去瞧蒙恬,却也见他一脸暖笑僵在了脸上,两人目光恰好一触,双双匆忙扭开。
“蒙毅,老将军是怕我脸上有疤痕,嫁不出去,才要你们娶回家去做媳妇的,既然我脸上没有疤痕,自然也就不用你们哥俩操心啦!”琉熙循循善诱。
蒙毅腰背一挺,昂然道,“爷爷的原话是,不管那女子什么模样,娶回蒙家做媳妇。没说没疤就不用娶啊!对吧?”
琉熙继无数次遥望苍天后,又一次,仰头而叹,跟蒙毅理论,简直就是鸡同鸭讲,似乎永远不在一条线上。
蒙毅似得了便宜,灿烂笑意如阳光般洒落,“哦,丑,就要我们娶。美,就没我们什么事儿。哪有这样的?!”
琉熙无语呆呆看他,看来她低估他了,他还会算计。
想来与他纠缠也没有什么结果,便向他二人一抱拳,一个旋身跳上车板,登车而去。至到车中坐定,琉熙这才惊觉,被他俩这一绕,方才殿前与阿璃的不快,似云烟消散,仿佛被正午艳阳照过的山中雾霭,一丝不留。
蒙恬目送着琉熙灵巧身影没入车帘,背脊忽然一阵阴寒,不觉间已转头去看,玄色宫阙层层叠叠,却掩不住大殿前那抹绝丽的绯红,阿璃身上宫衣被艳阳照耀出血一般的颜色,强光下恍惚的容颜,极美,却也极冷。
她身后灰衣侍者躬身站立,极尽谦卑地聆听吩咐,“公主。”
“还等什么?动手吧!”她神情淡淡,仿若只在闲谈。
“是!”侍者点头一诺,却又有了迟疑,“可世子那儿……”
“别让他知道你不会吗?!”阿璃语气中隐约有了怒意,“君子一诺值千金,可惜了……我只是一个女子!她不死,难消我心头之恨。况且……有她在,我也难以成事。”
“是。”
“那就退下吧!”她甩过花纹繁复的长裾,玉立身形,姗姗而动,向着太液池后的华阳宫走去。步伐不紧不慢,可却也微微透出虚浮。
同样是手段凌厉,一样的娇气傲慢,可为什么,她似乎总是一人,而琉熙却能得到那么多人的庇护。吕不韦在帮她,蒙家在助她,子澶在护她,连秦王都在成全她的计谋。
阿璃不甘,不服。
她冷冷轻哼一声,如果要消灭一个人的精神,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消灭她的肉体。因为精神虽然比肉体要坚强的多,可肉体却是精神不可或缺的载体。
琉熙……阿璃心里暗暗一阵得意,我倒是要看看,你没了这绝代风华的娇弱躯壳,还拿什么跟我斗?!
********绝武********
琉熙黯然神伤,坐在榻侧,木木看着榻上沉睡不醒的公主。
她长叹一口气,眼中有泪,婉转落下。
原以为,她可以以一己之力,改变父亲母亲的命运,改变赵国的命运,改变公主的命运。
可结果呢?这样的改变,能否算是改变。
那一世,公主客死咸阳,未能中选王妃。
这一世,公主虽是未死,但却长眠不醒了。
睡莲丸,这是子澶独有的灵药,无解。此药本是用于垂死之人,免受痛苦,安然逝去。创药的人,原是本着一颗极仁善的心,却不料被人如此恶毒地使用。
然而,改变毕竟发生。嫁入秦宫的,不是楚国公主,而是出于赵国。
不过,日后究竟会如何?命运的巨轮究竟又会如何转动?
琉熙切切问着自己……许久才得出答案——不知道。
她抬手,轻抚公主甜睡的容颜。
她能为她做的,却只是送她回家,回邯郸。
想到此处,琉熙倏然起身,向外吩咐女官,“收拾行囊,明日你等护送公主回邯郸。”
领头的女官细声问道,“翁主不回吗?”
“此地大事未定,我暂时先留下。你们各自下去准备吧!明日,我送你们出咸阳。”
32、卿自妖娆我自陪 。。。
赵政迎娶赵国芸姜公主翌日,太后赵姬以身体不适,巫师问天占卜,须离开咸阳往雍城养病为由,自咸阳王宫中启程,前往雍城行宫。
赵政去了廷议,芸姜以新妇之礼,将母后赵姬送出宫城。
时值初夏,被炎炎日光一晒,不由密密出了一身细汗,沾湿轻罗绡纱宫衣。昨夜睡迟,芸姜难免有些困顿,让婢女除了衣裳,入池沐浴,欲要午睡。
她所住碧水宫原名承恩殿,殿中东侧挖有一丈许见方的浴池,池底池壁以鹅黄大石打磨铺就,池下两侧有瓦当包裹而成的进出水道,池水长清,兰汤温热。
芸姜靠坐池中,舒睦池水沾湿发梢,青丝如乌瀑,丝丝缕缕贴在玉色肩背之上。不同于刚刚及笄的少女,她只小赵政一岁,已是十九韶龄。
柔美的躯体,红莲吐艳,正是盛开到最美的光景,如竹叶含露,似芍药凌风。
她捋了捋沾在肩上的碎发,恰好露出肩头一圈红印,不由霞飞双颐,娇羞怯怯阖目稍歇。
重帘飘飞,安馨殿宇,霎时安静下来。
午后熏风吹过迂回空廊,溜进殿中,掀起纱帘,帘后池中微憩的王妃,双目半睐,氤氲水汽盈湿她的脸颊,偶尔一缕日光掠过,折射出润红的色泽。
一阵异香飘来,玫瑰花露滴滴洒下浴池,落在芸姜肩头红印上。
她微微一颤,却未睁眼。婢女来添花露,添完即会离去。
果然,花露洒尽,身后便寂静无声。
她依旧静靠池壁之上,骤然,一只温热手掌却落在她肩上,和着方才滴落的花露,一圈圈地打着旋。
芸姜睁了凤目,入眼却是一双细长笑眸,赵政除了朝袍,只着白罗亵衣抱膝侧坐池边,眼中柔情似水,蜜意甘甜。
她娇怯地沉了沉身子,没入花瓣之中,只露出莹白脖颈在上,一张秀脸红透,直至耳根,“王上。”
他笑,学着她的语气嗔骂,“你这个狂且!”
芸姜玉指抵鼻而笑,抬头道,“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赵政本就脱鞋去袜,赤足而坐。见芸姜不再羞怯,大掌一撑,跃入水中,顷刻砸起水花高溅,身上白罗便袍被打湿,透透贴着肌肤。
他伸手去搂芸姜,芸姜不好意思地一躲,道,“王上,现在是白天。”
“白天怎么啦?这是在你宫里,你是寡人的王妃,还有人敢进来管我们不成?”赵政长臂一展,揽过芸姜抱坐膝上,见她有些别扭,笑道,“还记得小时候的碧水深潭吗?”
芸姜愣了神,抬眼看他,碧水潭……碧水宫……,碧水潭的水是四季常温的,碧水宫中便有温汤浴池,碧水潭下皆是鹅黄色的光滑石卵,这浴池的池壁池底铺的是鹅黄大石。
这宫殿……一直等的,竟然就是她!
“小时候吓唬我,要我来抱你。现在寡人抱你了,怎么反倒不好意思?”赵政将她青丝绕在指上,低头吻下。
他留恋在她微启的唇上,柔柔舔舐,细细轻啄,流连许久,才挑开她贝齿红唇深深吻进去。松松揽着她的一双大掌,沿着腰际漫漫攀爬,掌上温热渐渐移动,抚上她的肩头,小腹,胸前的高耸……轻拢慢捻抹复挑……拇指来回婆娑着那片晶白。
芸姜的气息紊乱气促,清澈瞳眸染上欲色,胸口起伏微颤,被他含着的薄唇低声柔叫,“政哥……政哥……政哥……”
赵政的吻越来越热烈,揉碎她的低喃,狂风暴雨般呼啸而来。循着方才双手抚过的地方,一一印下去,由轻含,到啃噬,想要更加强烈,却生怕给她留下伤痕。
细碎金色阳光渗透进来,照在水面之上,耀起暖闹的光,光影却剧烈地荡漾着,一如池上的波动。
忽然,水面哗的一声被惊破,赵政凌空抱起芸姜,走出浴池。
落下一地深红浅红粉红的花瓣,也将他怀中旖旎秀色展露无遗。
芸姜面色绯红,拉拉他身上的罗衣,“衣裳都湿了,叫人换了吧!”
“换什么换,一会就全在地下了。”
话音未落,那湿了的罗衣果然已于缠绕中被丢弃,她已软倒在他怀里。四肢交缠间,婉转柔情。
她的双手被他高高抬起,固定在上方,腰肢不由弓起迎就,曼妙身躯犹如绽放的百合,清新高洁间散出无尽的馨香。
他埋首于她胸前莹白,温柔的吻一气落下,勾勒她诱人的曲线,掠起她阵阵战栗与娇呼。
唇间忍不住溢出的呻吟,被他的唇封缄、模糊。
赵政极尽温柔,仿佛手中是一件雕刻打磨得极薄脆,极精美的羊脂玉器。那急切燥热的兽按捺住狂野,慢慢拂进芸姜的身体,如同夏夜荷塘上的夜风,多情而惬意。直等到再也无法前进,才柔柔取悦起她来。
固定芸姜双手的大掌渐渐松弛移开,转而去袭掠她闪烁细腻光芒的柔软线条。芸姜双臂穿去他的腋下,紧紧拥住他如丝绒包裹钢铁般的肩背。
赵政似乎觉察到了芸姜已经完全接纳了他,这才渐渐呼啸起来,像海浪般咆哮肆虐,在她的身体里挣扎冲突,暴风骤雨般的热情裹挟着芸姜,一波又一波,渐渐的似乎要平静,却又迎来一轮更高的巨涛。
欢愉伴着他的驰骋阵阵炸裂,一层叠着一层,一层更比一层高,一层更比一层剧烈,直到将她送上云霄之巅。柔曼的身体似丝萝,将他缠绕,因为极致的欢乐而剧烈颤抖,伴着他越来越沉重的喘息,终于禁不住惊呼出来。
无间的亲密后,两人交颈相拥入眠。赵政拉过丝被,裹住心爱的女人,她已坠入甜梦之中,他却在她耳畔许下诺言,“芸姜,总有一日,寡人要封你为后,让你做这天下最最尊贵的女人。这个位置只属于你,别人,我谁也不给!”
芸姜迷蒙低嗯,又往他怀里藏了藏,幸福在梦中如繁花般妖娆绽放。
此刻,秦国的王妃——芸姜正睡卧爱人怀中……
赵国的公主——芸姜,却平躺在颠簸的軿车之中,遥遥驶离咸阳。
同样是在梦中,可两人的梦却是如此迥然不同。
琉熙站在原野中,远眺烟尘里逐渐消失的车队,无可奈何地悲叹一声。终究是她大意了,没有想到对手会以睡莲丸化水,洗浸会桃,而那会桃本来是指明送给她与公主两人的。好歹毒的心计……
但是,她却仍是愿意相信,即便害公主,子澶难脱干系,但对自己,应当只是阿璃私下出手。她的子澶不会舍得害她,一如她即便痛地撕碎了自己,也不忍对他起半分恨意。
她僵直站立,直到再也无法看见那队行进中的人们,才跃上身后马车,命车夫驾车回城。
车夫面生,乃是馆驿中吏臣差使而来。自赵国带来的近侍,最机敏可靠者,皆被留在了秦宫中侍奉芸姜。憨实忠诚的,护送沉睡中的公主返回邯郸。
琉熙身边顷刻已无可用之人,只得等待在邯郸的父亲重新选派赶来。
马车才行出不远,她便觉察出丝丝异样,车下道路越来越颠簸崎岖。琉熙眯眼瞟了瞟帘外落日,确定行车方位也已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