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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翻过他的尸体;从他怀中抽出一只卷轴;打开看了看;霍然又是一份兴唐会名单;也同样有杨沛的签字和手印;来俊臣重重啐了一口唾沫;咬牙骂道:“你以为我不懂你的心思吗?想为武三思抢我的功劳;做梦吧”
他喝令一声;“来人”
几名心腹武士出现在门口;来俊臣指着万国俊的尸体道:“将它拖出去;彻底毁掉;小心不要被人看见。”
几名武士上前将万国俊的尸体抬了出去;来俊臣又沉思了片刻;这时;外面传来手下的禀报;“中丞;张御史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侍御史张恒快步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中丞”
“和武芙蓉谈过了?”来俊臣淡淡问道。
“卑职和他谈过了;按照中丞的吩咐;把情况都告诉了她。”
“她是什么意思?”来俊臣喝了口茶问道。
“卑职听她的意思;她是打算劫走杨沛;这应该也是太平公主的命令。”
来俊臣有点得意地笑了起来;太平公主自以为张恒是她的人;她哪里知道张恒早已归顺了自己;他满意地点点头说:“你再去告诉武芙蓉;今天晚上我们将连夜押送杨沛进京。”
张恒犹豫一下道:“可是卑职不应该这么容易就知道这个情报;她一定会生疑。”
“我知道;我会给你安排一下;让你无意中知晓。”
。。。
。。。
第0242章 第三势力
入夜;成都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像针尖一样从天空飘落;落在脸上和手上;使仲春的夜晚多了几分凉意;在御史台官署后门不远处的一座大宅围墙上;武芙蓉率领六十余名内卫武士在耐心地等待后门开启。
张恒无意中得到消息;杨沛已经招供了;万国俊下午先走了一步;武芙蓉立刻判断出这是来俊臣准备押送杨沛回京了;很快;张恒又命心腹传来消息;今晚后门会有动静。
武芙蓉得到太平公主的命令;劫走杨沛;不准杨沛进京;武芙蓉也是武家人;她的本意当然是希望兴唐会被彻底铲除;使武家能够彻底取代李氏;永霸大唐基业;不过她现在投靠太平公主;得到太平公主的重用;她不敢、也不能违抗太平公主的命令。
“统领;有动静了”一名武士低声喊道。
武芙蓉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向后门处望去;只片刻;后门悄然开启;十几名骑士护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马车四周覆盖着黑布;由两匹马拉拽;武芙蓉一眼认出;这是囚笼马车;杨沛一定就在其中。
“上”
武芙蓉大喊一声;六十余名武士纷纷跳下围墙;向马车冲了上去;突然杀来的伏兵使十几名骑士一片混乱;此时他们已经离开了官署后门;再回去已经来不及;十几名骑士不敢恋战;纵马向黑暗中冲去;只片刻;十几人便奔得无影无踪;丢下了囚笼马车。
得手太容易了;这让武芙蓉心中有一种不妙之感;她冲上前挥剑劈开黑布;一把将黑布撕开;只见囚笼内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杨沛?
武芙蓉目瞪口呆;她知道自己上当了。
就在武芙蓉袭击马车的同一时刻;另一辆马车已经离开了成都;在数十名黑吏武士的护卫下向北而去;这一辆马车并不是囚笼马车;而是一辆普通马车;马车内;杨沛带着重重的枷锁;毫无生息地依躺在车壁上;他已经绝望了;知道此番进京他必死无疑。
在马车旁;来俊臣身穿黑衣黑色武士服;和十几名黑吏武士混在一起;很难将他分辨出来;他脸上颇为得意;今晚将武芙蓉狠狠戏耍了一番;他想到武芙蓉拉开黑布的表情;就忍不住想一阵大笑。
武芙蓉做梦也想不到;御史台内有一条暗道;通往大门对面的一座民宅内;那座民宅也是成都御史台的产业;他们下午就将杨沛转移过去;天刚擦黑;他们便从民宅后面出发了。
不过武芙蓉虽然上了当;但来俊臣还是有点担心;他担心不止武芙蓉一支力量想拦截杨沛;比如李臻;他至今没有露面;还有真正的兴唐会;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杨沛被押解进京吗?
审讯了杨沛四天依然一无所获;似乎杨沛也发现来俊臣不敢处死他;也就更加不肯招供;虽然来俊臣得到了杨沛按下手印的供状;但确切证据他却没有得到;来俊臣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他要将杨沛押回京城再继续审问;到了京城;他就有办法让杨沛开口。
来俊臣看了看两边;他们还没有完全走出成都范围;四周都是房舍;他便下令道:“加快速度”
马车加快了速度;迅速向北而去
在官道旁一座三层的木楼上;李臻和狄燕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官道上依然看不到任何押解人犯的迹象;狄燕有点快沉不住气了;低声问道:“你到底有多大的把握;来俊臣一定会来?”
“我有八分把握今晚来俊臣会动身;但又只有六分把握他会走这条路;所以我实际上只有五分把握。”
“才五成把握?”
狄燕不高兴道:“才五成把握你就让我在这里等一晚上;而且就算他来了;我们只有两个人;又怎么救他?”
“随机应变吧”
李臻靠在窗户旁懒洋洋笑道:“咱们不一定现在就救人;可以跟着他们;他们一路北上;总有疏忽的时候;那时机会就来了。”
狄燕瞪了他半晌道:“我和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就这一次最不靠谱;你没有一点计划;就知道在这里傻等;早知道这样;还来成都做什么?”
“我怎么没有计划呢?今天下午我不是出去了吗?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他们今晚会离开?”
“你——”狄燕又好奇地问道:“你下午做什么去了?”
“我其实去查看武芙蓉他们的动静了;我发现他们准备晚上伏击;我就猜他们得到了消息;今晚来俊臣要离开了;不过我敢说他们将一无所获。”
“为什么?”
“来俊臣是什么人;他哪有这么容易被探到消息;他必然是给了武芙蓉假消息;让武芙蓉今晚扑空。”
狄燕撇了撇嘴;“这些都是你的猜测罢了;再说你怎么看得出武芙蓉今天晚上要伏击;万一人家只是先准备;明天或者后天才伏击呢?”
“我的猜测一般都比较准;你看;他们来了”李臻望着远处官道上笑了起来。
狄燕一转身;顺着李臻的目光向官道远处望去;只见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支队伍。
房间里没有开灯;使他们眼睛适应了黑暗;尽管外面下着霏霏细雨;但狄燕依旧看得很清楚;数十骑马之人护卫着一辆马车正小心翼翼向这边驶来。
狄燕顿时精神振奋;小声问道:“我们怎么出手救人?”
但李臻却没有回答她;狄燕奇怪地向他望去;只见李臻紧闭双唇;目光阴沉而锐利地注视着缓缓开来的马车;手中弓箭却慢慢握紧了。
狄燕心中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知道李显曾经给过李臻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她却一无所知;难道
狄燕刚想问李臻;就在这是;官道上骤然爆发出一片呐喊;李臻和狄燕都吃了一惊;一起向官道上望去。
官道两边都是稀疏的民房;也有一些店铺;而再向北则是荒凉的山地和森林;使李臻和狄燕所处的客栈成为了成都商业最后一点尾光。
此时;就在客栈以南几十步外;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向来俊臣的队伍包围杀来;双方混在在一起。
狄燕紧张地问李臻道:“李大哥;他们是不是兴唐会?”
李臻缓缓摇头;他知道不可能是兴唐会;兴唐会的武士已经全部撤到扬州;根本赶不过来;难道是武三思的人;想和来俊臣争夺兴唐会主导权;但这种解释似乎又有点牵强。
这时;一个念头从李臻脑海里闪过;“我知道了”李臻脱口而出;“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一定是他们”
“是什么人?”狄燕焦急地追问道。
“就是在房州伏击大理寺官员;刺杀来俊臣手下的那帮人。”
狄燕眼睛瞪大了;这帮人不就是在千方百计挑起来俊臣对兴唐会的关注吗?怎么在关键时刻又要阻止来俊臣对兴唐会的调查呢?这似乎有点自相矛盾啊
其实李臻也觉得有点矛盾;但直觉告诉他;此时伏击来俊臣的黑衣人和伏击大理寺的凶手就是同一批人。
不过此时李臻已经无暇思虑太多;黑衣人突袭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从后背箭壶内抽出了一支长箭——
官道上已经乱作一团;两支队伍激战在一起;来俊臣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在这里伏击;他又气又急;大吼道:“护住马车;不能让他们劫走人”
二十几名黑吏武士紧紧护卫在马车两边;拼死抵抗黑衣人的进攻;来俊知道就在五里外有一座军营;他立刻对一名手下道:“速去军营求救”
手下调转马头;向西面军营方向疾奔而去;来俊臣拔出长剑;催马杀入了战团。
黑衣人大概有三四十人左右;人人武艺高强;杀伐凶悍;他们三五成群;从四面八方杀向马车;他们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要劫走马车内的杨沛。
黑暗中刀光剑影;喊杀声一片;马车两边不断传来惨叫声;来俊臣亲自挥剑作战;死死护住马车;他心里清楚;只有他们再坚持半个时辰;军队就会赶来援助。
“给我顶住顶住”
来俊臣大声喊叫;不断激励手下拼死抵抗;黑衣人也一时攻不进来;双方胶着在一起。
马车内;原本气息奄奄的杨沛也激动起来;他扑到车窗上;两边车窗都已被铁条固定死;“是谁?谁来救我?”
杨沛激动得大声喊叫;转身又扑到另一边窗户;用劲晃动窗户上的铁条;他急切地想将头伸出栅栏;看一看究竟是谁赶来救他。
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一支长箭如闪电般射来;长箭力量强劲;‘噗;的一声;长箭从杨沛额头射入;射入了近半支箭;杨沛惨叫一声;仰头摔倒。
这一幕正好被来俊臣看到;他顿时眼睛都红了;挥剑劈翻余人;纵马冲到马车前;只见杨沛歪躺在马车内;嘴张开着;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流出;杨沛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生机。
来俊臣大叫一声;霍地扭头望去;长箭射来之处是一座客栈;相距约五十步;客栈三楼的一扇窗户半开着;但看不见任何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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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3章 不期而遇
狄燕眼看李臻拉开了长弓;忽然明白了李臻的意图;她想阻拦;但那一刻她却犹豫了;她知道这个机会对于李臻的宝贵;她最终没有阻拦;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杨沛被李臻一箭射死。
“你……你怎么能这样?”狄燕吃惊地望着他。
李臻却毫无表情;他迅将皮包和弓箭背在身上;拉了狄燕一把;“先离开这里;回头我给你解释”
这时;远处已经传来来俊臣的吼叫声;狄燕一咬牙;跟着李臻迅向客栈后院奔去;很快他们跳出后院;钻进了树林;加快度向密林深处奔去。
一个多时辰后;他们已经远离了伏击官道;狄燕甩开李臻的手;怒视他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这是李显的意思。”李臻淡淡道:“他给我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尽快灭口。”
“可是……他挺住了;不是吗?无论来俊臣用什么酷刑;他都没有开口;你怎么能……杀了他”狄燕恨得泪水都快出来了。
“我知道;我也不想这样做;但这就是权力斗争”
“不要跟我说什么斗争”
狄燕甩开他的手;大喊道:“他是我长辈;是我父亲的挚友;我小时候他还抱过我。”
狄燕的泪水终于涌了出来;“我以为我们是来救他;可你却。却杀了他;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狄燕低头哭泣起来;李臻没有惊扰她;让她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