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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夜间袭击,都意识到在夜战中根本无法与鬼魅般不知疲倦的安毅师官兵相抗衡。
褚玉璞也不敢进逼太紧,邳县南部相对复杂的地形和纵横交错的水网,实在不利于大部队的行进,若是强行逼迫,很可能首尾难顾,被困兽犹斗的顽敌有机可趁,反而会毁掉如今的大好局面。
一番商议过后,褚玉璞急令各军原地驻扎,严密监视,将安毅师围困在方圆二十公里的地区即可,待明日天亮后在飞机的助战下,再一步步缩小包围圈。
午夜时分,驻扎在车庄的王栋军南翼阵地突然遭受独立师官兵的猛烈打击,独立师先是通过偷袭,杀掉巡逻兵,迫近了车庄,被暗哨发现鸣枪报警之后立刻发起强攻,密集的枪声和吼声中不时飞来几枚炮弹,打得车庄东、北两面房屋倒塌,火光熊熊,两个团的守敌匆忙迎战,局面无比混乱。
位于车庄北面六公里的王栋接到急报,立即挥师南下驰援,同时将军情急报给褚玉璞。
褚玉璞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与麾下高参几经研判,断定独立师主力妄图利用熟悉的地形,突然掉头冲破西南方向,于是责成王栋坚决阻击的同时,急调新三军从李庄一线迅速南下驰援,力求将安毅师死死拖住,再令驻扎于黄墩镇的新编第五师火速赶赴战场,前后夹击。
黄墩镇西南六公里的闫河一线,数以千计的安毅师官兵匍匐在岸边茂密的草丛中,沿岸而上三公里内的岸边和芦苇丛中,埋伏的全都是独立师弟兄们。
安毅半躺在爱马小黑驹身上,轻轻抚摸马脖子,沉默不语,望着天上的星星等待敌人主力开过下游相距一里的三座简易桥。
一个小时之后,各团各营接到特种分队解除警报的暗号,纷纷钻出低矮的密林、土坡甚至浅水湾,快速通过敌人刚刚离开通过不久的三座小桥,向邳县县城方向急行军。
队伍中拉着马匹行走的各团营长心里纳闷儿,不知道师座安毅是怎么想的,竟然在下半夜开向距离天亮只有四小时路程的县城。
想到县城中聚集的敌军主力,弟兄们心里就无比担忧,但是军令如山,这个时候哪怕去死,谁也不会违抗安毅的命令,也不会提出心中的质疑。
晨曦初现,匍匐在城南朝阳桥西岸两公里范围内的数千官兵忐忑不安,许多官兵悄悄把脑袋伸出茂密的草丛,仰望邳县城楼,冲锋号在此时骤然响起,提前清理完桥上守卫的特种大队官兵悄悄离开县城开赴南方,最先冲过桥的路程光独立团官兵打响了攻城的第一枪。
大部主力调往西南围剿独立师的县城只留下一个团的守军,做梦也没有想到昨天晚上仍在三十多公里外被重重围困的独立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城上城下的守军还没来及阻击,就被密集的弹雨射杀。
数以千计的革命军将士疯狂冲进刚刚打开的城门,守敌团长接到急报,吓得魂飞魄散,在身边校尉和十余个卫兵的簇拥下飞快逃出北门,扔下三个营尚未睡醒的官兵供如狼似虎的安毅师将士消灭,十分钟不到,整座县城被独立师四千余将士轻松占据。
独立师官兵将城中弹药给养搜刮一空,立即撤出县城,二团将士用枪托刺刀把衣衫不整的上千俘虏赶出北门,俘虏们在身后密集的枪声恐吓下,没命地哀叫奔逃,逃出三里之外络绎停下,才知道革命军将士是冲天开枪,没有杀戮任何一个官兵,千余名鞋都没有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到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南门外尘土熏天,人喊马嘶,各团各营将士在主官哨声中迅速集合,安毅骑在小黑驹上,神色严峻,大声发布命令给身边的将校:
“各团必须在三个小时内赶到西南面的沙湾,一周来,敌军把骆马湖畔十几个村镇的渔船全都收缴集中停放在那儿,咱们就要靠这三百多艘木船逃命了,上了船怎么睡怎么吃都可以,这三个小时就是咬碎大牙,也要给老子赶到那儿!”
“是!”
各团团长、营长齐声答应策马离去。
安毅叫来独立团团长路程光:“程光,你得辛苦一趟,老丁的警卫营带着两个工兵连的弟兄已经提前到了沙湾,你把麾下弟兄交给继南带,立刻骑马赶赴沙湾,带领船队赶赴房亭河口,接应夏俭的一团。
那里的地形和渔民乡亲你都熟悉,他们听你的,接到夏俭和弟兄们就一直向东划出十四公里,湖面上每隔一公里都会有本地籍的弟兄和渔民接应,只需逃到湖东,咱们就算是冲出包围圈了。”
“属下遵命!”
路程光飞快打马离去。
上午九点,褚玉璞先是对合围之后没看到安毅师一兵一卒大发雷霆,突然接着收到邳县县城被安毅师占领、将武器弹药和给养洗劫一空之后迅速向南逃窜的消息,满堂将校无比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这一消息是真的。
褚玉璞将手中玲珑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饭桶,一群饭桶!给我立刻电告济宁大帅,我需要飞机侦察、轰炸骆马湖,决不让安毅师轻易逃遁,炸也要炸死他们;同时命令王栋、卞昌辉、徐耀先火速挥师东进,将骆马湖西岸全都给我封锁起来,命令张承柱率部北上,严守皂河口沿湖地区;另:给我急电孙大帅,要求宿迁驻军和骆马湖东岸的新店驻军严防死守骆马湖沿岸,堵死安毅师东逃之路!”
“是!”
“山虎!”
“属下在!”秦山虎快步上前。
褚玉璞伸出戴着翡翠扳指的大手,并指如戟遥指南方:“你亲自率领警卫旅赶赴邳县,将北岸沙湾村的村民抓起来,全部斩首!”
“是!”
秦山虎一阵小跑冲出大堂,来到烈日下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正文 第三二四章 前路茫茫泪沾襟
第三二四章 前路茫茫泪沾襟
“快!快!快啊——”
“满了,快开走啊!”
房亭河口一片喧嚣,气喘吁吁的夏俭站在石墩上,看着一队队衣衫褴褛的弟兄扑上船就瘫在水漉漉的甲板上,连动弹的气力都没有了,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却咬着牙一语不发。
路程光挥动大手,声嘶力竭地拼命指挥,催促一艘艘摇摇晃晃的满载渔船尽快离岸。
“啪——”
李福强一枪打爆骑着战马发出怒吼冲过桥的敌军营长,感觉不到身边小安晋的动静,立刻转身爬过去抱住他,上下检查没看到中枪,这才放下心来。
看看西面桥头的敌人在狙击分队弟兄们的精准射击下不敢再冲过来,李福强一把扶起浑身滚烫的安晋,扛上肩头下令撤退,冲出七百余米爬上最后两艘船,立刻大声命令:
“邓斌,让弟兄们把枪抬起来,射程内的任何目标都别放过!”
“是!”
另一艘船上的邓斌大声命。令精疲力竭的弟兄们抬起枪头,对蜂拥追来的敌军不停射击,等敌人的机枪手赶到岸边架起机枪,最后两艘船在渔民和弟兄们齐心合力下已经驶入湖心六百余米。
夏俭小心跨过瘫倒的弟兄身上,。来到李福强身边蹲下:“小晋怎么了?”
“没受伤,估计是病了,全身发烫。。昨晚潜伏时我就发现他有点儿不对劲,连续两枪都没打中敌军传令兵,还是邓斌帮他补枪的。
唉,也难为这孩子了,连续三天三夜没闭眼,还有半。个晚上全身泡在水里,一个人就打死了敌军七个校尉。”李福强抱紧安晋,舔了舔干裂的双唇。
夏俭连忙解下腰间的水壶递上:“喝酒还是喝水?”
李福强笑道:“先喝水,喝完水再喝你的酒。”
七十余艘大小渔船组成的船队缓缓划向湖心,夏。日正午的太阳晒得众人犹如火烧似的难忍。
夏俭从兜里掏出半截烤肉干,递给了李福强,突。然听到西北方天空飞机的轰鸣,顿时吓得大叫起来:“全体注意,小心敌机轰炸!”
“咻——轰——”
三架敌机中的。两架盘旋一圈之后终于投弹,没有拉开距离的船队一片慌乱,不少船只失去动力和方向,原地打转,一枚枚大威力炸弹投到了船队周边,激起的巨浪和水柱顷刻间颠覆了十几艘船。
湖面上木屑飞溅,惨叫连声,唯有邓斌几个冷静得接近冷漠的狙击手,举起步枪徒劳地瞄准不断俯冲的飞机。
损失惨重的船队东南五公里,安毅等三个团弟兄乘坐的二百多艘大小渔船更为悲惨,四驾轰炸机投弹完毕连续盘旋俯冲疯狂射击,安毅和他的弟兄们眼睁睁看着一艘艘船在剧烈的爆炸声中腾空而起,四分五裂,却只能抓紧船舷,听天由命地含泪凝望。
直到所有飞机投完弹打完子弹从容离去,安毅得以从颠簸摇晃的船上站起来,满眼热泪地四顾抽泣:
船只没了三分之一,数十艘倾覆的木船随波涌动,湖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尸体和股股血迹,成片的鱼儿翻开了肚皮,一艘艘幸存的船上满是打捞战友尸体失声痛哭的弟兄。
安毅擦去泪水,尽力寻找胡子等人的坐船,满目惨景和震天的悲号,让他不得不低下头颓然坐下。
一具尸体在四米外仰面飘来,安毅凝神一看,惨叫一声跃入水中,抱着尸体飞快游回船边,在侍卫们的拉扯下翻身上船,看清早已死去的彭剑青腰部以下全都没了的时候,安毅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紧紧搂住这位爱将和小师弟的半截身子,放声痛哭起来……
船队不再前行,而是全都驶向南面四公里的鹭岛,直到下午四点所有的弟兄全都聚拢完毕。
幸存的炊事班弟兄捡来枯枝干草,用少得可怜的十几口大锅煮起了稀粥,尹继南和杨斌清点人数完毕,一同来到树下,盘腿坐在安毅等人的身边,低下头一语不发地吸烟。
安毅强忍住内心的悲痛,缓缓转向尹继南:“报个数字吧!”
“只剩下四千六百七十二人了,其中近两千弟兄是活活淹死的。”尹继南头也不抬,回答完早已是泪流满面,却没有用手去擦拭挂满腮旁的泪珠,自顾自地狠狠吸着烟。
杨斌眼睛通红,带着哭腔长叹一声:“三部电台没了,大批武器沉入了湖底,只剩下老丁他们保存的一台,勉强还能用。现在熟悉电台操作的官兵只剩下七人,焕琪正在与总指挥部和总部联系,估计不久后就会有消息,其他弟兄都……”
安毅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痛苦地闭上眼睛:“捞起来的弟兄们都埋了吗?”
“胡子和夏俭几个正领着人干,两百多乡亲帮忙,很多弟兄打捞不及,沉下去了,乡亲们说没一两天恐怕浮不起来。”
杨斌低声回答,用力咽下干涸的喉咙,停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敌机频繁侦察,东岸是去不了啦,要是我估计不错,整个骆马湖全都被围住了。骆马湖面积不大,十几公里宽二十多公里长,南面就是宿迁,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南岸九公里,距离东岸十三公里,距离西岸八公里,小岛叫鹭岛,一公里长四百米宽。”
安毅点点头,缓缓站起:“老杨、继南,都站起来,跟我走一圈。”
尹继南扔掉烟头,双手一抹拭去满脸的泪水,猛然站起,杨斌站起一半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安毅一把拉住他扬起的胳膊,用力一带拉到自己身边,仔细为杨斌检查,随即捧着杨斌肿成馒头似的青紫脚踝低声说道:“休息吧,等焕琪有消息你先看看。”
“不!老子要跟你一起走一圈……看什么啊?还不扶我一把?”
……
晚上九点,回到南京的蒋总司令静静地坐在宽大办公室的椅子上,脸色蜡黄,毫无生气,他终于明白李宗仁与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