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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丫环又要责他无理,那贵妃道:“住嘴,都给我退下。”两个丫环和那太监不敢违命,退到了殿外。那太监得意之极,兀自尖笑,有一丫环看不过去了,道:“公公,那青年到底是谁?娘娘怎么对他那么关心?”
公公怕眼前两个丫环,只不过是顾忌那贵妃,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未敢动怒,听她们询问,却是不答,兀自好笑。另一个丫环却懂得一些礼貌,道:“公公,你一定知道那青年是谁是不是?想我俩都是娘娘身边的丫环,若不知娘娘心中想什么,要做些什么,又怎能侍候着好娘娘,如今不知那青年是谁,娘娘为何对他那么关心,我们做奴才的,乞不是失职,若一个小心,连吃饭的脑袋转眼就掉,咱们都是混口饭吃,原先我俩对公公无礼,还请公公恕罪,告诉我们真像好不好?”
那太监听了他这一席话,也有同感,便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你们可不能跟外人提起,也不能让娘娘知道,免得娘娘说我多事,找我麻烦?”那两个丫环连连点头。那太监带着他们又离开殿舍几步,正好到了梧桐树下,他们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色无戒便看得更加清楚了。
第270章
只听那太监道:“那青年说他是娘娘的师哥,两人从小就认识,因为和娘娘失散,所以就以为她死了,后来得知娘娘竟还活着,今天又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托我让他跟娘娘见上一面,将来必有重谢,你说我们做奴才的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抓住大发横财又干什么是不是?”两个丫环连连点头。
色无戒清清楚楚的听着他们的讲话,不由的愣住了,原先的怀疑更加肯定,呆了好久,他们再讲什么也就没有听进去。放眼一望,只见那贵妃看着陈少壮泪眼盈盈,虽没说话,却似乎胜过了千言万语。
陈少壮见她难过,忙自劝道:“采莲……”她说的是:“采莲,这么久不见,你如今还好吧。”但贵妃和色无戒都只听到“采莲”二字,便早已控制不住气绪,下面的话竟没听进去。色无戒心想:“采莲,采姑娘娘,陈少壮叫她师妹,又称呼她为采莲,她当真是杨采莲,她当真没有死,她当真还活着。”色无戒与杨采莲相遇是在夜晚,虽然也见过她的容貌,但却并不仔细,一来杨采莲当时还是一个纯真无知的少女,衣着打扮都很平实,这时的她却雍容华贵,更比原先成熟了许多,但仔细一比较,又不是同一个人是什么。如今一切顿时都想得清清楚楚,为何一见她,就觉心中愧疚,为何一见她,就不肯把眼睛移开,始终觉得似曾相识,为何……为何……一时间想到无数个为何,都激动过了头,差点叫出声来,只到太监和丫环的话语声,才使他镇定下心来。
不知是不是天意的安排,那贵妃真真确确的就是杨采莲。当时色无戒下了少林寺,道上狂吃狗肉,以至弄得欲火难忍,他又最是好色,杨采莲又长得貌美天仙,一即相遇,便不法忍耐,又对她做出了禽兽的行为。
当时杨采莲还只菜不过是个懵懂少女,什么都不懂,她受了色无戒的凌辱,本来应该得到陈少壮的安慰原谅,却没想到陈少壮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玩弄,只觉无可忍耐,以至杨采莲再一次的受到打击,她一时间只觉天大地大,竟没有可容身之处,拔腿便跑。
她不知要跑到哪里,只想离得别人远远的,不让任何人见到她,也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跑了多远,忽然脚下一松,地下一大块泥土松散随着人往下掉去,她哪里知道是什么事情,双手乱抓,竟让她抓住了缠在树上的一根滕条,这时她才发现,脚下竟是万丈悬崖。
他双手抓住滕条,身体又未临空,只是软倒在悬崖边,只要微微使劲,就可脱险。但她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便有死的念头,她连连摇头不想让自己去想,只要自己双手一松,一切都可以结束。就在生死一刹那的意念之间,她忽然想:“杨采莲,你不能就这么死掉,天下男儿多薄幸,你若死了,她们会为你流一滴眼泪,还是一生都记得你?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若是死了,他们只会高兴,他们只会快乐。他们这样对你,你怎么能让他们高兴,让他们好好的活着,你一定要报负,你一定要天下的男人都臣服于你,随你摆布,你要让他生,他们就得生,你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她满心报负,满心的委屈化作无限的仇恨,就在这刹那之间,她从一个天真少女,变成怨毒女人,她一使劲,终于爬到了悬崖边,毫无目的向着远处走去。就在这些日子,她又承受了同龄少女无法承受的苦难,她要一个人学会坚硬,学会自食其力,无意中她来到了天子脚下汴京,她忽然想到:“要实现我的梦想,要有权利,首先得依附一个权利最大的人,这人除了当真皇上又会是谁?”一时间她有了奋斗的目标,但她如今乞丐打扮,虽空有一身报负,皇帝又乞是你想见就见。
她在汴京流浪了几日,终于发现京城有一家妓院,办得特别红火,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去捧场,她心想:“要想结交权贵,除了这一条路外,我别无选择。”她起初是由于逃生妓院,被陈少壮带回,如今又是为了陈少壮,他甘心纵身跳入。
那妓院里的妈妈恐怕是天下最识货之人,虽见杨采莲满手满脸脏不可奈,身上更是有一股恶臭,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不过见她身体纤长,体态婀娜,知是可塑之材,当即把她留了下来,经过一番打扮,不但妈妈吃了一惊,连杨采莲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原先只知道两人互相爱护,怎会去想自己长得怎么样,如今看着境子里的自己,心想:“以我杨采莲的容貌,天下哪一个男子能够抗拒。”这个时候,她便觉离梦想并不遥远,想到可一报血仇,嘴角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笑的那么恐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了这种笑容。
妈妈听她杨采莲三字太不过大气,找相士算命,那相士乐得奉承几句,讨得赏钱,说得妈妈高兴非凡,把杨采莲当作了摇钱树一般好好的栽陪,遂请有名有识之士给她取了李师师的名字。由于杨采莲曾经在妓院里早受过调教,对事情无不熟知于胸,又加上她一再迎合权贵,很快的时间里,名妓李师师的名字便已响遍整个京城,连当今皇帝赵佶也慕名而来,一日相见,便即难舍难割,后来竟不顾朝中大臣和太后后宫的反对,将杨采莲招入宫中。
杨采莲的报负终于可以一得所长,他极恨薄性的男子,一听到朝中哪个大臣取了小妾,忘了原配,哪个大臣又喜新厌仇,他便在皇帝面前进馋,罢他们官职,皇帝只识女儿香,不懂为君之道,只懂吟诗作对,不懂治国之方,只与杨采莲日夕鸾凤,连朝庭都置之不理了。朝中大臣见违逆杨采莲的人,个个都难免遭罢官流配,都怕要紧,向杨采莲马首是瞻,渐渐杨采莲的权利不可小视,甚至有传言“宁可犯龙颜,不可杵妃意。”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让天下百姓都是随口叫出,那就是:“绝色淫妃。”称之恰当,形容准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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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采莲有了权利,也有不少男子因她得到了报应,她起初觉得高兴不已,但渐渐变得失去了目的。她曾想派人找寻色无戒和陈少壮,但又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和陈少壮青梅竹马,虽然陈少壮那样对自己,但扪心自问,他这么做不正是爱自己之深,才有如此之恨。二来她根本不知道色无戒是何人,以她的权利若要找一个人,自无找不到之理,只是自己的丑事未免会让天下人知道,就算不会,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忍,她虽然变得狠毒,变得毫无血性,但内心深处始终有那善良的一面,她总想色无戒对自己无礼,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也曾见色无戒为自己出头报不平,要说全不喜欢,自然是假的,但若说让她就此接受一个强暴过自己的人,她又怎么接受得了。她常为了此事,弄得常饭不思,最后觉得不再去想,只当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杨采莲向来听说法门寺为历代皇帝求舍利之所,也想趋此来拜佛求太平,实则只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乞没想到有太监在耳边说有一个故人想见她,问即故人是谁,那太监只说见了就知道,怎会想到竟会是陈少壮。
杨采莲看着陈少壮,似乎有很多话想讲,很多委屈要诉,可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却听陈少壮道:“采莲,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念你,那一天真是发生太多的事了。”杨采莲想起他断了一臂,忍不住问道:“你的手臂是如何断的?”色无戒见她问了,只觉问的恰到好处,这一件事情,他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还有白马寺的主持和两个僧人,如今得知那一条手臂是陈少壮的,就不知谁是凶手,只盼陈少壮能解开自己的疑团。
陈少壮听了杨采莲的问话,也不由的暗然神伤,只觉那一个夜晚太过恐怖,发生太多的事情,他不想回忆,因为每一次回忆都会害怕,但眼见与杨采莲已变生疏,不说些话儿,难道还傻呆在那儿不成。只道:“那天晚上,你走之后,那个和尚也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天地间只剩我陈少壮,我坐在地上,只觉对不起你……”转头一看杨采莲。
杨采莲想起当晚之事,怒火便即燃起,心想:“我杨采莲一生孤苦,所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我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都是你逼的。”杨采莲当上贵妃,在别人眼中她是多么幸福,但在杨采莲的心中,若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和陈少壮结为夫妻,两人恩受,过得平淡的生活,那才叫幸福,可惜事与愿为,她之所以要攀附权贵,只是心中不平,想要陈少壮得到报应,但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全家被害,流落街头,若不是陈少壮好心相救,自己若不饿死,还不一样要沦落风尘,愤怒之余,还心余几份感觉,然这种仇恨与感激相交织,是最让人决择不了的,她有时在心里骗自己,我不是不报仇,我只是找不到他们而已。没想到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不想见的人也见到了,那种仇恨又暴发出来,恨不得将陈少壮处死方泄心头之恨,但见他已独一臂,只不过短短几年,脸色已憔悴许多,当时他面目清秀,如今却是像个小老头,心中不由的起了怜惜,怒火暂时遏制住了。
第271章
杨采莲内心虽在片刻之中转过许多念头,但她自从决定入青楼那天起,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了心底,脸上始终不露任何痕迹,陈少壮看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喃喃的接道:“我当时暗骂自己,骂我自己不是人……”他一连都在悔恨自己,不知是见到杨采莲有了今日不得不说,还是当真心里痛苦,色无戒却已替他着急:“谁要你来诉忠肠,倒是说你的手臂是如何断的才是要事。”
陈少壮将自己骂了个遍,终于讲到了正题:“我突然间觉得世上不能没有你,准备追上你向你陪礼道歉,乞料刚走得几步,迎面过来三个和尚,我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想:‘又是和尚,和尚没一个好东西。’心中有气,也便想找他出出气……”
色无戒冷不防心中一想:“莫非三个和尚是他所杀,在打斗中他被卸下了一条手臂,事情就这么简单,是我想的太繁杂了?”只听陈少壮接着道:“我还没开口,一个白须老僧便道:‘施主半夜三更经此小路,莫非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