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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我就15岁了,皇阿玛在我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福圆,我已经长大了!”十四皱了皱眉,随即又笑开:“不如我跟额娘说一声,让她去跟皇阿玛讨个旨意把你许给我做福晋?”
福圆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久久没有反应。
不料十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哈,我骗你的呢!看把你吓得。”
重重舒了口气,福圆放下心来,狠狠拍打了十四一下:“你真的吓死我了,我刚刚差点想夺门而逃!”
“嘿嘿”,十四扬了扬剑眉,双目烁烁有神:“好了,爷要回承德了,偷溜出来一趟不容易,大毒日头的就别送了,爷走了。”
亲眼看着十四的身影消失不见,福圆转身坐回去发了会呆,低低叹了口气,抬头见墨雨一脸忧心地看着自己:“格格自从回了宫,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你以为十四阿哥刚刚是在开玩笑吗?”
“奴婢觉着不像是说笑,只因格格一封信,十四阿哥便顶着毒日回宫,这份心思连奴婢都自叹弗如。”
头疼地揉揉额角,福圆苦笑一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到了暑意渐消之时,康熙率领大部队回了京,还没呆几天,又领着太子、四阿哥并十三去南巡。
福圆混在一群送行的人中咂着舌头,康熙这皇帝当得真够有滋有味,天南地北的海逛,想去哪就去哪,再看看他身后不苟言笑的胤禛,同样都是皇帝,怎么儿子就不如老子这么潇洒呢?
人群散去,福圆甚觉无味,又不想就此回宫,只在街上闲逛,忽然想起自己很多年未见沈玉茗了,时至今日想起这个名字依然觉得稍有愧疚,好在这离清泉居不远,顺便去探望他一下,不知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
凭着依稀的印象,福圆寻到一处宅院前,街道还是那条街道,院门也还是老样子,只是清泉居的牌匾不见了,大门紧紧闭着,兽环上锈迹斑斑。
“有人吗?”拍了拍门,无人回应,又叫了几声,趴在门上侧耳一听,园内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省省吧,里面早就没人住了。”耳旁飘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一位蓝衫的青年靠着一旁的榆树,注视着福圆,长得白白净净,方方正正的,像是个读书人。
“那敢问这位小哥,这园子为何荒废了?里面的人呢?”
“都死了,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福圆初听这个消息,震到后退数步,倚靠在门上,不死心地问道:“里面有一个叫沈玉茗的也死了吗?”
那青年微微眯了下眼,点点头:“满园的人全都死了,一个不留。”
“为什么?”福圆颤声问道。
“偷盗之罪!”
“偷什么东西要杀这么多人?”
“据说是大内御品—”
福圆猛然睁大双眼,《快雪时晴帖》明明是二哥哥送给沈玉茗的,怎么会成了偷盗
“什……什么时候的事?”
“康熙三十六年”
福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是在自己走后没多久,原来那时沈小受就死了;在科尔沁的时候问二哥哥,他还装做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姑娘,你认识那个叫沈玉茗的?”那人走到福圆身前,蹲下身来问道。
摇了摇头,福圆失魂落魄地爬起来,想回宫找二哥哥问清楚,却记起才刚刚亲眼看他离京。
那人跟上来,说道:“姑娘,我知道你口中说的沈玉茗葬在什么地方,你要去拜祭一下吗?”
犹豫了一会,看那人眼神真挚,不像是骗人,福圆缓缓点了点头。
出了城往北行了几里,拐进一条羊肠小道,绕过一丛树林,又走了几步,那人方才停下,“到了”
十几个小土丘连在一起,全无墓碑,萋萋青草爬满了坟坡,福圆心头一阵酸涩,问道:“他的墓是哪个?”
那人朝最右边一指,福圆随即走到那座坟前,蹲下身清了清四周的杂草,抱腿坐在坟前,良久方才开口说道:“我幼年时曾来过清泉居几次,后来随亲人离京,一别数年再回来想不到已是人事全非,果真是好景不常在。请问你是何人?又如何知道这些的?”
“在下姓李,原本是江西人士,上京投奔我大哥,他在清泉居做事,后来出了事,被砍了头葬在这。”那人凄楚一笑:“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命若蝼蚁,值得了几个钱?”
福圆掏出身上带的十两碎银,又摘下耳环、戒指、手链等首饰全部交到那人手上,“李大哥,我与葬在这的人总算是相识一场,这点钱请你帮忙给大家立个碑。”
那人几番推辞,福圆坚决不允,那人只得接了银子并珠宝,福圆直视他:“长安米贵,白居不易,李大哥不如回乡,京城这等鱼龙混杂之地以后还是莫要来了。”
点点头,他看着那个清丽少女鹅黄的罗裙拂过苒苒青草,一步步消失在视线里,最终收回目光,站到那座坟前,神色奇异;“哥,我见到她了,跟你说的有点不太一样……”
第二十四章
夕阳西下,福圆拖着双腿走在前门大街上,又累又饿,路旁的摊子上馒头、包子、混沌传来的香气一个劲往鼻孔里钻,腹中已如响雷,看看自己全身上下已无一点值钱货,只得暗自后悔,早知如此刚刚就不该那么豪迈!
走了几步,实在是走不动了,看看几步开外的浔阳楼,想起那日婉华说过的话,往最里间窗口一看,窗户是开着的,胤禟在里面!也顾不得许多,挪到浔阳楼,随便找了个座,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一阵狼吞虎咽。
正在风卷云残之时,斜刺里递过来一杯茶。
“慢点吃!”清冽的男声略带笑意。
福圆也不管他,接过茶一饮而尽,直到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食物,方才放下筷子,抬头向对面摇扇,笑得很是欠扁的那人说:“我没带钱。”
胤禟收了扇,点点桌上的几样菜:“水晶肘子、芙蓉糕、五香鸡、拌糟鸭丝、糖醋藕豆角、东坡肉、笋丝汤,总共五十两!”
福圆差点拍案而起,五十两?简直就是黑店!哪有这么宰客的?
再看看一脸得瑟的某人,福圆忍了忍:“行,回宫后给你!”
“小店薄利经销,拒不赊账!”
“你!”福圆恨不得一个杯子砸过去,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胤禟瞥了眼福圆,施施然说:“一个杯子一两!”
颓败地低着头,福圆闷闷说道:“你想怎样?”
“三日后便是我生辰,在八哥府里摆了一桌,你不仅要来还得给爷备下礼物!”胤禟目光灼灼地看着福圆,见她马上点头应允,随即补上一句:“礼物必须是你亲手做的!”
“三天的时间,你让我做个什么东西给你?”
“随便,”凤眼一挑,胤禟凑近福圆耳旁低低说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没由来地打了个冷颤,福圆横了他一眼:“送我回宫!”
福圆在轿中屁股还未坐热,便听见咔咔的扣轿声,没好气地掀开一侧的帘子,冲马上那人说道:“什么事?”
“你……今日去哪了?”
“出城了!”轿帘一甩。
“去干吗?”
停了一会,轿内传来一个声音:“要你管!”
胤禟兀自苦笑摇摇头,果然还没消气。
过了一会,咔咔扣轿声再次响起。
“又怎么了?”福圆狠狠白了眼胤禟。
无辜地指了指宫门,胤禟讪讪说道:“到了……”
尴尬地笑了笑,福圆一头扎进了紫禁城的茫茫夜色中,胤禟看着深红朱门在自己眼前缓缓掩上,脸上笑意渐渐消散。
“格格,你想好给九阿哥做什么没?”墨雨看着坐在榻上悠然啃着苹果的福圆问道。
福圆嘻嘻一笑:“他那么爱钱,就给他做个钱袋子。”
明玉端来针线盒子,福圆捡了块杏黄色绸缎布料,交予墨雨:“好姐姐,你就帮我缝个样式出来,我最后再胡乱绣几个字。”
墨雨抿嘴一笑,接过布料笑道:“格格哪会刺绣啊?不如交予奴婢一并做了吧!”
“九阿哥精明着呢,哪能轻易糊弄过去?再说刺绣还不容易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这日,福圆出了宫门,便被接到一辆马车上,上车掀帘一看,十四在里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马车咕噜噜地走在大街上,十四笑道:“八哥怕你不认得路,嘱我来接你。”
眨眨眼,福圆乐道:“难不成我还会迷路?走路上随便拽一个人问呗!”
“得,咱们兄弟几个是白操了这份心了!”十四哼了哼,偏过头去。
福圆知他素日秉性,并未真正生气,想起一事问道:“为何九阿哥生辰要在八阿哥府上过?”
十四马上转过头来,瞪着亮晶晶的黑眸笑道:“九哥府上的家眷太多了,八哥府里清静,咱们也自在些!”
鼻腔里哼了哼,福圆不再说话,昨晚赶着收工睡晚了,此刻困意袭来,干脆歪在马车上闭目养了会神。
睡梦中,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极为舒服的枕头上,枕头料子倒是挺柔软的,噌了噌枕头,福圆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听到一个娇嗔:“你们终于来了!”,感知到光线的忽然变化,福圆皱了皱眉,紧接着枕头动了动,自己被移动了,然后听到耳旁想起一个清朗的声音:“福圆,醒醒!”
揉了揉眼,十四看着自己,“这么点路你也能睡着?咱们到了!”
点点头,福圆直起身,掀帘下了马车。
马车旁婉华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福圆忙伸手整了整头发,难道发型乱了?不料她灿烂一笑,伸手挽过自己,“等你好半天了,这会才来,一会罚你多喝杯酒!”
三人进了府,胤禩、胤禟与胤誐早已在主厅就坐,见人到齐便招呼入席就坐。
福圆瞅瞅桌上的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也就撒开吃,一旁几个大老爷们在拼酒,婉华也在自顾自地小酌,福圆端起酒杯向婉华嫣然一笑:“婉华同志,自斟自酌就没意思了,小妹敬你一杯!”
“诶才说了罚你,你且喝完这杯再来敬我!”
毫不犹豫一口喝下,福圆又倒了杯,二人正欲碰杯,一旁胤誐嚷道:“我说你们不来给寿星敬酒,自己到喝上了!”
二人吐了吐舌头,婉华端起酒杯走到胤禟身边娇俏一笑:“表哥,祝你福寿康安、生意兴隆!”
胤禟笑着点点头喝下去,眼波一转看向福圆。
福圆起身向胤禟举起酒杯:“九阿哥,生日快乐!”
嘴角微微扬起,胤禟一饮而尽。
又坐了会,婉华扯扯福圆悄声说道:“我出去更衣,你去吗?”
福圆一乐,原来古代女孩子也要结伴上厕所啊!
点点头,二人向大家伙打了声招呼,出了门去。
胤禩府邸甚为雅致清幽,福圆被婉华带着绕来绕去,很快就失去了方向。
“婉华,你到底认不认得路?”
“我哪记得那么多,我就来过一次!算了,就当看看风景,参观参观!”
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参观!
看了眼像没头苍蝇乱钻似的婉华,福圆眼神一暗:“明年六月就要选秀女了,婉华,你要进宫吗?”
婉华一顿,“八旗女儿,不论出身,一律都要参选,我也不例外!”
“万一皇帝把你指给你不喜欢的人,怎么办?”
“除了表哥,我谁也不嫁!”婉华恨恨出声。
福圆撇撇嘴:“你表哥去年就得了个格格,现如今府里又有个媵妾也怀上了,婉华,依你的性子必不轻易相与,往后你表哥府里那些莺莺燕燕还不得让你生生呕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