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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成楷眼中闪过满满的心疼,他声音也弱了下来,“假若能够,我但愿这一辈子你都不要知道这件事。”
他迟缓地摇头,“但现在恐怕不行,我瞒不住了,也不能再瞒你。”
崔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颤抖的身躯平静下来,她问道,“父亲。母亲到底是怎样死的,身为她的女儿,我有权利知道。”
她冷声下来,面容严肃极了,“现在,我就坐在这里安静地听,我要知道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全部。”
崔成楷的声音有些抖,他抓着手边的茶盏猛力灌了一气。
良久。屋子里才响起了他略带萧瑟和沙哑的嗓音。“想来你也曾听你祖母说过。我和当今皇上年龄相仿,从小一块儿长大,我曾是皇上的伴读。”
他顿了顿,“那年我成婚。皇上还曾给了一份厚重的大礼,你母亲生你时,他也曾赐下厚重的礼物。当时,可羡煞旁人。”
人人都以为他崔成楷从此就要平步青云了,可谁曾想,祸事竟然来得那样地快。
崔成楷目光微垂,眼底露出一片阴冷死气,“皇上因和我关系极好,所以也常来安宁伯府。当然,自他登基之后,都是微服私访。”
他逐渐沉浸在回忆之中,“那时,你还差几日就要满三岁了……”
崔翎努力在脑海中回想。她三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自以为聪慧敏锐,对家里的事总有自己独特的分析和见解,她甚至还暗暗地猜到了是谁偷了二伯母的簪子,又是谁往大堂姐的羹汤中下了巴豆。
可为什么,父亲说的祸事,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崔成楷看了一眼眉头纠结的女儿,叹了口气。
他继续说道,“皇上微服私访,自然不会与我商定时间。他也不讲究依仗体面,总是从东侧门入,直接进我的书院来找我玩儿。”
然后那日,罗氏恰巧在崔成楷的书院给夫君研墨洗笔,红袖添香。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各种美人都不知道拥有多少,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上了,竟然一眼就看上了罗氏。
自此对罗氏就像是着了魔,眷恋不舍。
他微服私访安宁伯府的次数便越加频繁了,为了能够再次偶遇罗氏,他常满院子地乱逛,甚至还着人将崔成楷调离出去,偷偷地想要进来碰运气。
皇上九五之尊,他要在安宁伯府的花园里随意看看,知道的人谁敢拦着他?
罗氏毫不知情,难免便会碰到几次,他总是借故要寻她说话,缠着不放人离开。
安宁伯府老夫人有所耳闻,但她一个后宅妇人,还能对着皇上说什么二话?
除了将气往罗氏身上撒,她也不能再做别的什么,甚至有时候,为了不惹来雷霆之怒,她还亲口交代罗氏要好好待客。
罗氏被蒙在鼓里。
其实,她的想法也很简单。
这个奇怪的男人是皇上,是她夫君的顶头上司童年好友,又是婆母发的话,她根本就不能拒绝比如“烦请五夫人带朕去成楷的书房可好?”这样的要求。
另外,她是个已婚已育的妇人,自问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却还不曾到过倾国倾城的地步,皇上这样坐拥三千佳丽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对她另有所图?
罗氏还是想得太单纯了。
一直到那日皇上用强要了罗氏之后,她才恍然醒悟,原来那个世间最尊贵的男人,竟然对她怀着世间最龌蹉的心思。
皇上在得逞之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企图心。
他对着安宁伯夫妇明言要让罗氏假死,然后以其他贵女的身份入宫侍君。
为了防止罗氏自戮,他甚至还在五房的院子周围安排了黑衣人守护,并且威胁五夫人,假若她不肯,就会连累父兄和夫家。
崔成楷是个男人,与妻子恩爱情深。
乍然遭遇到这样的噩耗,他自然心气不平,觉得受到了侮辱。
但他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想要以微薄之力和皇上好好争辩一番是非,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所以年轻的他,选择了醉酒消沉,宁肯醉生梦死地沉溺酒乡,也不愿意面对现实中这一摊格外复杂纠结的事。
酒醉之后,崔成楷也曾经扬言要为妻子报仇,可那些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安宁伯老夫人堵住了。
皇帝是君,是天,是不能违逆的神。
她生怕自己的儿子一个说错话。就带来万劫不复的结果,还要牵累伯府上下数百条性命,安宁伯府不肯冒那样的险。
对崔家来说,这件事虽然耻辱,但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儿媳妇。
他们若是将罗氏交出,不知能换来以后的安稳平静,说不定还可以得到富贵,毕竟若是罗氏得了宠,她的女儿还在崔家呢。她定必不能不为崔家考虑。
对安宁伯夫妇来说。这并不是个很难抉择的问题。
再说。皇上的意思,也并非要娶他们的儿媳,而是要以其他的身份迎罗氏入宫。
虽然心里到底是难平的,可君权为上。他们就是有心不肯又能做什么呢?
彼时皇上登基三年,国泰民安,皇权稳固,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王者的地位,这样一位说一不二的主,谁又敢违逆他?
所以,安宁伯和夫人只好委委屈屈地默许了。
他们将年幼的崔翎带离去了城郊的山庄小住,还骗走了傻乎乎的崔成楷,只说是要养病侍疾。实则是为了让皇上行事更加方便。
至于其他四房,对此也只是隐约有些知晓,但谁都不敢说,也没有人敢多管闲事。
崔成楷陷入往事之中,痛苦得不能自拔。
他几乎是带着哭声说道。“那日我又喝醉了,人事不省,被父亲母亲带着一起去了城郊的庄子,等我清醒赶回崔府,你母亲罗氏就已经断了气。”
罗氏出身名门世家,受到的是淑女教育。
莫说她和崔成楷是一对恩爱的夫妻,还共同诞育了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
就算她和夫君是盲婚哑嫁,彼此都不投缘,可她自小所受到的教育就是从一而终。
怎么可以为了荣华富贵而委身于帝王?
在皇上强要了她之后,罗氏其实就一心求死。
先时还看到女儿不忍心,可后来见自己的丈夫成了彻头彻尾的酒鬼,既没有对她有过一句安慰的话语,也不曾挺身而出说要保护她。
就算皇帝是天,臣子大不过天,可安抚人心的话语总要说一两句。
但崔成楷一直都是一副逃避的态度,这令罗氏倍加心寒。
在皇帝再一次强要了她之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在皇帝的茶水中下了药。
她想要死,可是又害怕她死了,皇帝真的会对她的娘家和夫家下手,别人也就罢了,她实在是舍不得自己尚还年幼的女儿。
所以,假若她一心存了死志,那么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将皇帝也一起拉去地狱。
罗氏千算万算,到底是没有想到皇帝身边有手段高明的太医。
那一杯蚀骨的毒药的确要了她的命,可是皇帝却被当时的太医院院判王老太医救了回来,虽然从此之后身体虚弱,可到底又苟延残喘了十几年。
而彻底酒醒了之后的崔成楷,在看到罗氏留给他字字诛心的遗书之后,简直就像是得了失心疯,他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办法振作起来。
崔成楷痛哭流涕地说道,“你未出嫁时我不肯见你,不是不想念你,而是害怕见你。”
他道,“我害怕见到你就想到你母亲,害怕想到你母亲,就想到她是如何死的。害怕想到她死状那样凄惨,就要想到我当时是如何对她的。翎儿,我罪该万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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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救人
崔翎呆呆地愣了许久,只觉得五雷轰顶,百味陈杂。
她没有想到三岁那年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可叹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
假若她发现了母亲的不对,家中的不对,能做点什么,或者赖在罗氏身上不走,会不会改变些什么?
眼角有晶莹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她心里堵得慌。
至于崔成楷,若说方才刚见到他时,心里还有几分依恋的话,现在的感觉,就特别复杂。
崔翎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父亲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面对妻子被皇上强要这样的事,自然是千难万难的。
他当时选择逃避醉入酒乡,而不是挺身而出保护自己的妻子,虽然令人鄙夷,也令人不齿,可对方是皇帝呢,君权至上的古代,干系着满门的生死,想来他也无可奈何。
可不管有千百种理由可以解释崔成楷当时的懦弱,也无法抚平崔翎胸中的怒火。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任由别的男人违背罗氏的意愿欺凌她?
他怎么可以,如此放任罗氏一心寻死?
在罗氏过世之后,他又怎么能够这样快地再娶生子,将从前过往的一切装得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甚至都不再肯多看她一眼?
分明错的是他,她和罗氏有什么错?
可为什么他要将这些漠视和冷淡加诸于她们身上,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让自己心中好过?
最让崔翎难以接受的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安宁伯府的主子们都有所知晓。
祖父祖母自然不必说,这一切若非他们的软弱,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尤其是祖母,她怎么能因为皇权和利益,而频频叫自己的儿媳妇接待君王?
就算那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他到底也是个年轻的男人啊!
她怎么可以!
崔翎建立完好的世界观在知道这些过往真相的那一刻,轰然崩塌了。
她从前不喜欢安宁伯府。是觉得那个地方充满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分明是关系最紧密的亲人,可彼此之间却连笑容都那样虚伪。
好像除了利益,再不能有什么东西能将彼此之间联结在一起。
这一点让人厌倦,也深感厌恶。
她不喜欢,所以选择抽身远离。
原本以为她之所以顶着这副美艳的容貌却能在利益至上的安宁伯府里安全地全身而退,是因为自己的低调和手段。
谁知道,这里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令人听了心寒到战栗的秘辛呢。
就如同崔成楷不想看到自己一般,也许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也一样不想看到她。
因为,她的存在就如同一个永远不能被掀过翻页的证明。时刻提醒着他们曾经做过怎样的龌蹉行径和令人不齿的坏事。
崔翎这时猛然想起。儿时曾经遭遇过的各种意外。
假若不是她弱小的躯壳里藏着的是成年人的灵魂。巧妙地躲过了那些设计精良的厄运,也许她现在也早就不存在了。
她想通了一切,骤然明白自己在崔家其实一直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亏她还傻不拉几地以为,是自己的手段高明才能在那样复杂的一个家庭中安然存在。
原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了。
她的祖母安宁伯夫人早就想要她死了。
所以,她主动提出要嫁到袁家来时,那些人才会有那样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们是觉得压在胸口的那块大石,一个威胁着他们名誉的重担,终于要被甩掉了吗?
崔翎身子忍不住地颤抖,假若不是她前世锻造的自制力,也许她就要在这里蹲下来失声痛哭。
被自己的父亲告知母亲惨死的状况本来就是一种折磨。
再加上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