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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真是一出绝妙的计策,不管是幕后主使人是否盛乾,又抑或是对手的昏招,总之,盛乾会是唯一的赢家。
崔翎心中好生感慨,却不忍在苏静妍面前说太多。
苏姑姑大梦方醒,心智还脆弱得很,有些话,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随便地说出来,徒惹人伤心。
她顿了顿,低声说道,“小姑姑,那边有个亭子,我们去坐一会儿吧。”
青石路旁有一座矮亭,恰在桃林中央,因地势颇高,坐在此间望去,能看到大半个西陵城的美景。
崔翎远眺一番。赞叹地说道,“西陵果然地大宽广,就从这一隅望去,好像天地都相连了呢。”
这是盛京城所没有的景致。亦是钢筋水泥的前世无法看到的,她深深呼吸,贪恋地望过去。
苏静妍脸上微微漾开笑意,她低声说道,“我已十年没有出过门,想不到西陵城的变化这样大。”
她伸手指了指前方,“那边,从前是一片荒芜的郊地,竟不知道何时起了那么多屋宇。”
十年的时间,足够令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十年。也足够让一个情绪脆弱的女子变得成熟坚定。
当那些龟缩在往事里逃避不肯抬头的过去,成为了过去,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走出来,慢慢地变成最坚强勇敢的女子。
盛乾?那只是她年少不知愁滋味时,停留在心上的一只蚊子。
叮时痒。揉时痛,猛力一打会流出殷红的血,只要不在意了,过些时日又会消失无踪。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个人便一边赏着美景,一边说着话。
初时,只是崔翎一个人说,苏静妍只是安静地听着。
但后面说到了桃花酥。桃花饼,以及桃花佳酿时,苏姑姑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两个人颇有兴致地讨论了一番桃花美食,苏姑姑晓得崔翎会做,竟还破天荒地催促起了她来,“等到回去。咱们就试试看?”
崔翎刚要说好,忽见身后来了一个十多岁的小沙弥。
那小和尚笑眯眯地说道,“两位贵客在这里呀,住持方丈用桃花露泡了香茗,邀请平西侯府上的贵客们一块儿去品。其他几位小姐已经到了。”
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随我来吧!”
崔翎便抬头去看苏静妍,“小姑姑……”
清光寺住持大师亲自邀请,崔翎没法子拒绝。
虽然她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奇怪的,一个老和尚邀请一堆年轻小姑娘喝茶,这算是怎么回事?
反正在盛京城,若是没有长辈在,这种事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可这里是西陵啊,民风开放的西陵,说不定只是住持大师一片好意呢。
她又抬头仔细去观察那些隐藏在树林之中的护卫,心里想,不过就是去喝个茶,左右有那么多人看着保护,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也不至于发生什么吧。
苏静妍十年前是一个鲜衣怒马恣意骄狂的女子,性子不只爽快,还十分霸气。
可这漫长且悲伤封闭的十年时光,早已经磨灭了她的棱角,令她变得怯弱。
她一脸茫然地望着崔翎,语气里满是求助,“这……我也……”
一晃经年,世事变迁,她对十年之后的这个世间事还十分陌生,一时之间也不晓得是要拒绝还是该就此跟着去。
崔翎叹了口气,“那我们就跟在小师傅身后吧。”
她拉着苏静妍的手,在一众仆妇的跟随之下,便跟着小师傅往回走。
住持方丈的禅院离得有些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还不曾抵达。
崔翎身后便有仆妇问道,“小师傅,怎么还没有到?”
小沙弥回头冲着她们一笑,“就在前面了。”
这回跟着来的仆妇,大部分都是从盛京城来的,她们也只是想要趁着跟五夫人出门的机会,游个山逛个水拜个佛,对清光寺的地形一点也不熟悉。
自然是小沙弥说什么就只好信什么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一座巍峨的院子,小沙弥停下,笑着说道,“这不就到了?”
刚踏入院子,说时迟那时快,院子的门就一下子紧紧落锁。
忽从屋中闪出一队黑衣蒙面之人,团团将崔翎和苏静妍一行围住。
跟着来的仆妇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不一会儿便喊声震天,“来人啊,有歹徒啊!”
崔翎皱着眉头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她横眉冷哼,“光天化日,佛祖门前,你们竟然行这等卑鄙手段,举头三尺有神明,就不怕报应不爽吗?”
那些黑衣蒙面的人可没有打算和崔翎来个辩论,他们三下五除二就将仆妇们绑住嘴巴堵上。
为首的那个上前来到崔翎和苏静妍面前,面巾之上的犀利眼眸在她们两个身上扫视了一遍。
他回头冲着手下一个示意,便有人上来将她两个分别打包。
崔翎一时急了。想要大声去喊可已经来不及,早有人用布料将她的嘴巴堵上。
这伙人来势汹汹,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这训练有素的动作。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他们不敢和她搭腔,整个过程不管被打被骂都一声不吭,极有可能不是本地人。
或许……
她脑海中忽然灵光乍现,若是所料不差,这群人应该不是盛朝人,正因为语言不通或者口音有问题,所以才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露陷。
但现在这样紧急的时刻,就算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又有什么用呢。
她和苏静妍早已经一左一右被人扛了起来,那群黑衣人并没有从院子门口出去。反而走到了后院,从一个小门偷偷摸摸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要将她们两个转移到什么地方去。
崔翎心里急得不行,一边暗恨自己大意,一面又期盼着那些埋伏在树林里的护卫能够早一点发现她这里不对劲了。
但埋伏跟着的暗卫都在前院。她仔细看过,后院这边就是陡峭的山壁,竟然没有一个隐藏再次的护卫。
她不由心生绝望。
那些暗中保护自己等人的护卫们,眼看着一大堆仆妇一块儿进的院子,一时半刻,恐怕也想不到里间会出了什么事。
他们受命在暗中保护,也不可能明晃晃地跑到院子里来看。
也不知道得要多长时间。说不定得要到吃午膳的时候,有人来找,他们才会发现不对劲。
可扛着自己和苏姑姑的这伙人移动速度极快,等到午膳那个点,早就不知道离开这里有多远了。
崔翎此刻当真是一颗心凉了个透彻。
她苦笑着想,也就是这伙匪徒经验不够丰富。没有直接用个大麻袋将自己和苏姑姑套住。
所以,她虽然手脚被绑,嘴巴被堵住,但勉强还可以用一对眼睛,将周围的形势看个清楚。
这里是清光寺的后山。地势很险峻,看杂草丛生的样子,想必从来都没有人会来这里。
山脚之下有路,通向远方的道路,那里恰好有个路口,三个方向,她没有来过,根本不知道这些路口出去各自通向哪里。
崔翎有过一次被纪都绑架的经验,深深知晓,若是不尽早地挣脱逃离,以她和苏姑姑两个弱女子,若是离开了清光寺的势力范围,或者干脆离开了盛朝,那么要想安全地活下来该有多难。
这些绑架她们的人,手段干脆利落,是有准备而来,绝对不是一次一时冲动的行动。
可见,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才会绑架她和苏姑姑两个弱女子的。
她们两一个是平西侯的幺女,一个是镇国公府的五夫人。
若是对方果真是异族人,不论是西域还是突厥,抓她们两个在手,不必说,一定是为了威胁利用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崔翎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可事已至此,她就是再讨厌也没有办法了,她和苏姑姑的生命,也许还有西陵城苏家的未来,很可能以后都要葬送在这些人手里了。
除非,她可以像从前在纪都手中逃脱那样,再自救一次!
崔翎偷偷去瞥苏姑姑,只见她双头垂着,双眼紧闭,好似是被突然的变故吓昏了过去。
她皱了皱眉,若是只有她一个人,或许还能够奋力一搏,可是苏姑姑也在,她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先逃离的,要走一起走,要死也该死在一处才对。
210 机会
崔翎这样想着,强自令自己冷静下来。
对方出动的人马不少,除了扛着自己和苏姑姑的两个黑衣人外,尚还有七八个人围在左右。
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不可能以一敌十,对付那么多受过训练的男子的。
但她可以想个办法让山上的人找到她们。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飞速地运转着,只等到那个契机来临,便奔涌而出。
她口中被塞入了布条,不能说话,双手双腿也一并被捆绑住。
但手指却刚好可以够得到手腕之上,触及到今晨出门时戴的那串南珠手链。
崔翎很想将串联南珠手链的丝线一根根拧断,这样可以留下痕迹。
但清光山的后山野草丛生,这些南珠掉落就会被杂草吞没,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可若是不折断它们,那就连最后一丝被找到的希望都掐灭了,她根本想不到在这样的境况之下,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给五郎留下记号。
正当她绝望之时,猛然手掌传来一阵刺痛。
是长了锯齿的野草不小心划破她柔嫩的肌肤,有几点殷红留在了野草的叶子上。
崔翎灵机一动,便用指甲紧紧地去抠伤口,很疼,但效果很显著,不断经过的草叶上处处都留下了她的血迹。
就这样一路顺着山势而下,好几里路的杂草叶上,处处都隐约留下了她的血痕。
等终于到了山脚下的窄路时,崔翎的手掌手指,那些有过伤口的地方都已经破烂不堪。
手心传来丝丝刺骨的痛感,但她已经来不及委屈。
因为她看到了两辆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赶车的都是寻常的车夫。
一个穿着西陵城民间乡土服色的男子上前迎接,用她听不懂的话,在和黑衣人交流。
大抵是一种交接。
崔翎顿时有些绝望起来,她不知道这辆马车会将她和苏姑姑运向何方。
她也不知道马车的主人究竟会怎样对待她们。
电视剧里被绑架撕票然后再去勒索敲诈的故事也不是没有看过。她不确定自己和苏姑姑还能不能活下来。
她绝对不想死的。
悲催了一辈子,换来的幸福生活,一切都还刚刚开始,她不能死的。
好不容易有个恩爱的夫君。他那样好,她舍不得死。
珂儿和怡儿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他们都需要母亲,她不敢死。
不,一定要想个办法,尽量自救,越快越好。
黑衣人的首领似乎和来接引的人交流完了,快步走到押后的一辆马车跟前行了个奇怪的礼仪,然后就立刻散了。
苏姑姑被扛着她的黑衣人毫不客气地扔向了第一辆马车。
正当扛着崔翎的黑衣人也要效法之时,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拧断了手上的链子。
哐当哐当。一阵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响,将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诡异起来。
那黑衣人将她丢下,赫然看到了她血肉模糊的手掌,一阵恶狠狠的呱啦呱啦。
崔翎对他丝毫没有畏惧,一双眼眸瞪着那黑衣人。目光里充满了挑衅。
她在赌。
这里有两辆马车,第一辆是空的,苏姑姑已经被扔了进去。
第二辆有人,地位还不低,因为绑架她们的黑衣人的首领对第二辆马车里的人十分恭敬,他刚才还行了礼。
虽然她看不懂他的礼仪是什么,但光从那人郑重的表情。就已经看得出来,后面马车里坐的人,身份要比他们都高。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