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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她就摇了摇头。“可是皇上身子不好,据说都没有几日好活了,这种敏感的时候,恐怕是见不到他人的,姜皇后也一定不准别人去见他。”
她想了想,又问道,“不然,我想法子去求求太子妃,这件事若是能让太子干预。说不定还有一线挽回的余地。四嫂,你说如何?”
太子妃白容华,崔翎是见过的。
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可她晓得,四嫂和太子妃关系不错。
太子妃是上月间才和太子大婚的。正值新婚期间,听说两个人琴瑟和谐,关系甚好。
若是由太子妃出面,帮着悦儿求求情,说不定太子会听进去,然后将这胡闹的赐婚给解开了。
要知道,朝臣和百姓可都不是瞎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皇后这道赐婚很是不妥。
假若纪都这边再使使力,太子若是个明白人,想来会劝阻一下姜皇后的。
但苏子画却连连摇头,“这样不妥。”
她叹了口气说道,“五弟妹你从前不大出门,想来有些事情并不知道呢。”
崔翎迷茫的问道,“什么?”
苏子画摇着头回答,“皇上虽然独太子一个子嗣,但他一直缠绵病榻,和太子其实并不亲近。太子是姜皇后呕心沥血培养成人的,他对姜皇后十分信任依赖。”
她嘴角挽起一朵冷笑,“太子对姜皇后的孝顺,那可是整个大盛朝都知晓的呢。就算姜皇后真的错了,还错得离谱,为了照顾姜皇后的脸面,太子也必然不会多说一个不字。”
既然如此,若还去求白容华谏言,那吃力不讨好不说,还会破坏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
得不偿失。
崔翎怔怔问道,“那……那还有什么法子吗?”
她抓住苏子画的手臂,几乎又要哭出声来,“假若悦儿真的去了柔然,又有什么不好,我真的会一辈子都不安的。”
苏子画轻轻抚着崔翎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傻丫头,别这样想。假若真的无可挽回,那也不过只是悦儿的命不好,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
她苦笑起来,“咱们家的悦儿,和寻常的闺秀不一样。别看她性子顽劣,和个小孩子一般,可她却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呢,就算真的嫁去了柔然,凭她本事,也定然能够平安无事。”
崔翎心想,假若悦儿和她一般是个穿越女,和寻常的闺秀不一样倒是不错。
可现在这样的世道,女子所能做的事情很是有限,就算个人的能力再强,难道还能大得过皇权?想要以一己之力,颠覆这个世道,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得到了四嫂的安慰,可她还是很悲观。
夜里,五郎从外头回来,刚进屋怀中就扑进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子。
他笑着亲她,“才多久没有见着,就这样想我?”
崔翎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良久,良久,才舍得将双唇分开。
她注视着他,目光灼灼,“若是登基称帝的是恪王,那么悦儿是不是就不必嫁去柔然?”
130 万一
五郎大惊失色,“翎儿,你……”
这念头自悦儿被扣之后,也许曾在袁家每个人心头盘旋,但没有一个人敢多想,更别提说出口来。
太子登基才是正统,妄想恪王取而代之,则是大逆不道。
谋逆,是诛九族的罪名。
不仅要辱没祖宗门楣,还将后世子孙置于危地。
五郎想,父亲未必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一想到这家里好不容易血脉丰茂起来,瑷哥儿和九斤刚刚出生,而他的两个孩子还不曾见过天光。
所以,有些念头,便也只能是念头罢了。
他面色微沉,语气不由严肃起来,“翎儿,这话以后不可再讲,知道了吗?”
崔翎咬了咬唇,半晌又问道,“真的……不可行吗?”
姜皇后对袁家有偏见,皇帝尚未驾崩便可如此苛待良臣,若等日后……袁家根本就没有活路。
她原本还指望太子英明果决,可以阻挡姜皇后的一意孤行。
但苏子画一番话,打断了她所有的幻想。
太子信任依赖姜皇后,他如此孝顺,自然不敢忤逆母上,而袁家若还有值得顾忌的理由也好,可如今,兵权已经交回,四海升平,无有战事。
若太子能够尽快地扶持其他能征善战的将领,袁家自已成鸡肋。
崔翎觉得,眼下形势逼人,假若要一家平安,那唯有辅佐恪王上位,这才是良策。
要改朝换代,需要付出的许是累累白骨,并非那样容易的事。
可是,叫她就这样束手就擒,却也不是她的风格。
没有错,她想要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米虫娘子,过舒适富裕的生活,追求美食上的大道。
而现在。她有了所爱的男人,即将有两个孩子诞生,她便更渴求平安顺遂了。
这一切,都建立在家族这棵参天巨树巍然屹立的基础之上,所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袁家若是倒了,她和五郎还有他们的孩子,一个都得不到好。
所以,眼下的境况,若是想要得到长久的平安,要么姜皇后死。要么恪王登基。
除开这两样。再没有别的法子了。
五郎目光微动。如同星熠夺人,他顿了顿,良久答道,“家族荣辱。不是一人之力可断,咱们还是听父亲和祖母的。”
他比崔翎想的更多,也更长远。
十三年前帝宫的那一段往事,祖母终于松口,对他合盘告知。
当他晓得姜皇后对袁家赶尽杀绝的原因,竟是如此错综复杂时,便愣在原地。
倘若换了别的人家,定然会选择弃崔翎而保家族,或许。姜皇后还能看在大义灭亲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袁家一马。
可祖母和父亲态度都十分坚决。
崔翎既嫁到了袁家,那便是袁家的人,不论再遇到多大的困境。弃卒保车的事,他们做不出来。
况且,祖母和父亲都认为,就算不是崔翎的身世,姜皇后要对付袁家,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件事,他们慎而重之地在商讨解决的方法,想法子脱离盛京城这一摊复杂不堪的事。
五郎被叮嘱不能将暗地里那层见不得光的原因说出去,尤其不能叫崔翎知晓。
家人在一块儿相处久了,彼此的性子慢慢地便也摸索清楚了。
像崔翎,别看表面上乐呵乐呵的,有时候傻乎乎的像个傻大姐,但那不过只是她的表象。
不过只是因为给宜宁郡主装病的建议,她就一直将悦儿的事归咎于自己。
假若让她晓得,姜皇后如此诡异的态度之外,尚还别有心思,而那一切的根源却是源于十三年的一场与她有关的隐秘,想必她会愧疚到死吧?
五郎心中藏着这样的秘密,便更觉自己的妻子楚楚可怜。
他见她紧紧趴在自己的脖颈上不动,叹了一声,便打横将大腹便便的崔翎抱起,“不是说腿上腹中吗,还立在这里做啥?赶紧躺着歇息。”
崔翎腹中的孩子已快有六月,因为是两个孩儿,所以肚子便格外地大,都要赶上快临盆的孕妇了,所以近来行动便也略感吃力,行走时偶尔也有力不从心之感。
她已经被五郎平稳安置在床榻上,却傲娇地搂住五郎脖颈不肯撒手。
五郎好笑地望着她,“怎么突然这样依恋我了?”
他知道崔翎虽然生得娇小,但内心却十分强大,她也是个十分独立的女子。
就算两个人已经到了你侬我侬的境地,但她很少对自己撒娇,尤其是这样小女儿心性的表现。
脖子被紧紧箍住的感觉不怎么好,但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将要携手一生的妻子依恋他呢,再没有比这个更令男人感到自豪骄傲的了。
崔翎还是不肯放开,她将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脖颈,感受着他吞咽口水时喉结的颤动。
良久,她才仰面对着五郎说道,“我只是太喜欢和你在一起,太喜欢这个家,好像从前的日子都是白过的一般。所以我很珍惜你,很珍惜我们的孩子,也很珍惜家人。”
她目光微动,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射下重重剪影,“五郎,答应我,我们都会好好的。”
五郎宽阔而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崔翎的墨发,他重重承诺,“翎儿,你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会好好的,我们的家人都会好好的。”
他轻轻抬头,望着远方双目闪过凌厉神色,“你放心,悦儿也一定会好好的。”
接下来几日,五郎便开始了早出晚归的日子,除了无房搬家的日子回来象征性地吃了顿午膳,平素里总不着家。
他没有说去哪里,也没有说去做什么,但每夜归来时,崔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疲倦。
她没有多问一句话,敏感如她,多少也能猜到五郎的去向。
有一句话苏子画说得没有错,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风云突起。真的不是养在深闺的妇人所能明白的,所以崔翎便不管,不问,也不说。
她觉得自己所能做的事不多,也就是照顾好自己,不叫五郎担心,然后就是用饮食养好家人的胃罢了。
如今,五房已经从镇国公府搬出来了,听了大将军的意见,就在陶然园门外的墙上打了个门。白日里开着。到了晚上就锁上。留了两个小厮看管。
一晃便到七月,崔翎的肚子越发胀大,这两日她走路艰难,但为了将来生孩子顺利一些。再困难她也每日里都坚持绕着围墙走一圈。
随着临产在即,她思考的问题渐渐从吃什么怎么吃上头转移到了生产的事情上了。
她终于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该怎么生。
古代生育是女人最难迈过的一道难关,有多少女人死在了产房里。
这年月还没有剖腹产,腹中孩子巨大生孩子时就容易难产,前些时日三嫂就来了这么一出惊魂,而再过不久,就该轮到她了。
崔翎很为难地望着她的巨腹,心想。按照她腹中这两只营养齐全的程度,以及她肚子的幅度,这加起来恐怕十来斤份量是有的。
这叫她如何安然地度过顺产这一关?
假若生产的关头,出了点什么问题,她当场报销。那么她穿越这一世重来的经历又算是什么?
前世求而不得的爱情,永远无法触及的亲情,甚至友情,她这一世都得到了呢。
若是就这样因为生孩子这件事,而叫她一命归西,与这些她渴求了一辈子的东西断缘,那她真的是不甘心的!
所以,为了能顺利又安全地剩下肚子里这两个宝宝,母子平安,她崔翎觉得她有必要提前为自己的生产作一些准备。
恰好这日逢上王老太医来替她诊脉,老太医笑着说道,“五奶奶身子不错,肚子里两个孩子也健康活泼,再安心稍候些时日,这两个孩子就能降世了呢。”
因为崔翎怀的是双胎,而且肚子还特别大,所以老太医都是亲自来问诊的。
说实话,他老人家这样的名医,若不是和袁家的关系好,真的没有必要来给个孕妇看诊。
崔翎自然晓得老太医的一片好心,她也很领情。
不过,她一想到即将面临的风险,就觉得有些头疼。
她想了想,还是试探地问道,“老太医,我就想问一下,像我肚子里两个孩子,生产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容易难产?假如……我只是说假如啊,假若孩子卡在里面出不来,那该怎么办?”
老太医面色也郑重起来,他道,“实不相瞒,老头子我早就做好了你这胎要难产的准备。”
他虽然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到底年纪大了,也不如年轻时那样信心十足。
想了想,老太医说道,“假若万不得已,尚还有破腹取子一个法子,只不过那样的话,五奶奶的身子就要有些损伤。”
“剖……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