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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有些烦躁,就是它才又追了我回来,我讨厌它,我不想听到它的声音。
“勒死它。”第一次我发了狠般的想要结束一个动物的生命。
“这……”
“给我勒死它。”既然他们还是给我王妃的礼遇,那么我为什么不加以利用呢。
心狠了,有一个死结,就想让这狗为我解开一般。
“这……”那抱着狗的侍卫继续迟疑着。
“王妃,这是大汗最心爱的一只狗,这……”巴雅尔恭敬的向我解释道。
“给我勒死它。”我没了自由,就是因为它,这一刻我就是想要它死,心碎成的片片我要它来陪葬。
巴雅尔一挥手将一根绳子抛给了那个侍卫,侍卫仿佛是有些不忍般的慢吞吞的将绳子结了一个圈,还真是要用这绳子勒死它。
那只狗似乎还不知道它即将的命运是要迎接死神的到来,兀自还向着我的方向叫着,我突然奇怪了,为什么只是刚刚,为什么这一路上它都没有叫得这样的大声。
有什么不对吗,还是我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仔细的嗅着周遭,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薄荷一样的味道袭进鼻端,想起来了,就是我刚刚用过的,图尔丹送给我的这一瓶金创药。
恍惚间一切都清楚了,原来是这药啊,那么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图尔丹了。
药与狗,不过是他利用的两个道具罢了。
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千算万算却还是被他算计了进去,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还是败给了图尔丹。
狗的叫声依旧响在耳边,却是越来越小声了,我忽然惊醒,“停。”那狗,它是无辜的。
侍卫还没待我的余音落下,马上就将那狗一把抱在怀里,仿佛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漾在他的脸上,原来人与动物也是有感情的。
想起了我的雪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把自己的无奈报复给那只可怜的小狗。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的狠心,竟差一点错杀了那只狗。
回头看着狗了无生气的望着这大千世界,心里不免伤感,那种生死被人操纵的感觉也便是这般了。
“走吧。”头也不回的,为自己的狠然而惭愧。
……
再见到巴鲁刺,见到了我曾经熟悉的那些蒙古包,一夜而已,却恍若隔世,心境变了,一切也仿如都变了一般。
侍卫直接将我送回了我的落轩阁,那高高的围墙,那红砖绿瓦的屋顶上到处都是厚厚的积雪,再回来,再踏入门槛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鸟儿终究是没有逃离禁锢它的笼子。
轻纱的罗帐,暖暖的热炕,一切如昨,只是少了若清,而塔娜仁也不在了。
服侍我的是两个陌生的侍女,懒懒的我甚至连说话的欲望也无了,再回到这里我的心已如止水。
“王妃,沐浴吧。”
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她们也还是称呼我为王妃,这是图尔丹的命令吗?我心里不免悲凄,即使他伤的那样重也不忘记把我攥在他的股掌之中,我的一切他必是了然于心的,他没有废了我王妃的称号,给我一样的尊重,那么这以后的日子我又将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他呢。
喜欢每一个夜晚来临时将自己泡在水中,将疲惫全然的随着那蒸腾的热气释放出去,无论怎样,我只能卑微的活在图尔丹的阴影之下,我还有娘,我不能放弃这个世界,即使前路一片黑暗。
总是相信,只要努力了,我一定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明。
侍女的话很少很少,除非必要,我的屋子里都是寂静无声的,就连雪儿也总是乖乖的躲在墙角也不来吵我,它也是知道我的忧心吧。
我的记忆时常回到那一天的丛林里,厮杀,中箭,图尔丹愈见乌黑的脸,还有他微弱的气息,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毒是否解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没有人与我说起,我也不曾想过要去问问侍女。
我默默的吃饭,默默的睡觉,虽然每一个夜里我都是闭着眼让自己清醒着到天明。
没有泪落,只有无尽的心死。
偶尔我会掬一把雪,放在自己的掌心里,任它慢慢的融化成水,渗透到我的肌肤,再沿着手的边沿随意滴落在冷湿的地上,再无声无迹的消失。
假如人也可以这样消失那该有多好,可是我就偏偏不能。
七八天过去了,漫长的仿如一个世纪般难耐,我没有任何若清与黎安的消息。
被抓了。
被杀了。
这些可能性让我无法安眠,巴鲁刺没有任何人来看我,我不缺吃也不缺穿,独缺了一份人世间的人气。
行尸走肉般我在悄悄虚度我的人生。
看着屋檐下长长低垂的冰串,尖尖的,有时候,真想就站在那下面,等着它自然脱落的那一瞬**我的脑子里,从此,香消玉殒,再与烦恼无缘……
常常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飞云,飘浮着或向东北或向西南,随风逐流一般。
我无聊的发慌,可是却连看书的心情也没有了,即使拿起了书看到眼里的那也不是字,而是一片遥远的空洞。
在那大门前,我堆了一个特大的雪人,画上鼻子、嘴和弯弯的眉毛,一双大眼仰望着天空,那是我心情的写照,如今,我已经没了自由。
柜子里有件粉色的衣裳,不喜欢那颜色,索性我就拆了它,做了一支风筝,粉色的蝴蝶,却不想放,就挂在屋檐下看着它随风飘荡。
这一天,我又如往常一样坐在窗前看着围墙里熟悉的一切,那悬挂蝴蝶风筝的绳子在风在飘摇着,好象欲要飞起一般。
飞吧,我心里叫着,不要如我一样守着寂寞守着无奈守着世界末日一般的难耐。
就那样看着那透粉的蝴蝶,然后它好象知晓了我心里的话一样,它果真挣开了屋檐下我的捆绑,飞了,展着翅膀向天空飞去……
我出了门,看着它随着风向门外飞去,我追着,一直追到大门口,守门的侍卫齐齐的站到我身前,“王妃,请留步。”
呆呆的看着蝴蝶越飞越远,心也跟着飘走了一般,不理会侍卫,我心怆然,“我要我的风筝。”我不顾一切的冲出去,要去抓回我的风筝。
风小了,那只蝴蝶似乎是看到了我奔跑的艰辛,离我越来越近了,落了,它落下来了,我跑过去,粗喘着气,想要把它抓在手里,带回落轩阁,它是我寂寞无助时的伴啊。
可是我的手才伸出一半,那只风筝已被人捡起了。
这是我的风筝,我要拿回来。
下意识的抬头,一个小男孩得意的看着我笑。
他,是都别。
“这是我的。”都别高高举着,“我娘就喜欢放风筝,我娘的身旁也有一只大大大大的风筝。”
“还给我。”他娘不是早就去世了吗,他这样说了,有点奇怪的感觉。
“这是我娘的。”
“不是,是我的。”一个孩子,而我却也孩子气的与他拼着命的争,什么时候我变得这样小气,这样脆弱了呢。可是我就是想要要回我的风筝来。
“你不是我娘,这风筝也不是你的,我娘是不会跟我抢风筝的。”都别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得我有些回神,有些脸红了。一个风筝而已,送就送他吧。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拿走了。
“虽然你与我娘很象,可是你不是我娘,你额头的那个梅花印是父汗印上去的,所以你不是我娘。”
我转身欲走的身形突然被这一句童言所惊住,“你说,我与你娘长得很相象?”
都别很自信的点点头,“是的,可是沁母妃说你不是我娘,你是来迷惑父汗的妖精。”
都说童言无忌,可是此刻都别的话却向刀子一样插在我的胸口上。
我是妖精。
我是妖精。
这就是都别眼中的我吗?
我象他娘,他娘的身旁有一只大大大大的风筝。
“都别,你娘在哪?”我急切的摇着他的肩膀问道。
“王妃,你该回去了。”我身后追出来的两个侍卫有些着急的想要劝我回去。
我不理他们,“都别,你娘在哪里?”
都别看了看我,一点也不怕生的说道:“我娘的屋子,只有父汗可以去的,我很小的时候偷偷看过父汗在我娘的屋子里哭了,而娘的身旁就有一支大大大大的风筝。”
“我与你娘很象?”怕吓着了他,我亲切和蔼的问道。
“嗯。我拿张我娘的画给你看看,可是你可千万不要说是我拿给你看的哟。”
“王妃,走吧。”两个侍卫已不由分说的就要硬拉着我离开了。
我推拒着,手臂被扯得生疼。
那张画我一定要看,看了,也许许多的谜底也就解了。
想起大周朝的皇宫里图尔丹初见我时的惊异,或许不是因为我的美丽,而是因为我象了他心中的某一个人。
一定是的。
这人也许就是都别他娘。
孩子的话是不假的,别人不敢说的,孩子会自自然然的说出来。
我狠狠的推开欲拉我回去的侍卫,似乎是看到了我眼中的坚定,也似乎是因为都别只是一个孩子,孩子对我是无害的,所以他们退后了,远远的看着,不再阻挠我与都别的接触。
我的落轩阁除了自己,除了两个不说话的侍女,就只有门口的侍卫了。
这些个秘密,他们永远也不会对我说起。所以此刻的都别,我断不会错过。
都别象是感染到了我的急切,小手缓缓的向怀里掏去。
一张画,小小的一张从他的怀里取了出来。
他展开,向着我道:“你看,你与我娘很象。”
我一个箭步的冲上去,握紧了都别的手,我看到了那张画,一张旧画,年久的泛着黄,这绝对不是新近才画的,也绝对不是我。
但是那相貌那眉眼却是与我一模一样的,仿佛是一母所生的两个姐妹一般。
她的额头果真有一个梅花印,一如我额头前的那朵。
我慌了。
如果说那薰陆香让我感觉到图尔丹的背叛,让我对他心死了。
那么,这张画已告诉我,图尔丹他的心里真正爱过的只是这画中的一个女人。
而我,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怪不得,他把我软禁在落轩阁,从此不闻不问,也不许任何人接近我,甚至连说话也不允许。
他是怕我知道这些吗?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说到底,就是没有爱过我啊。
我卑微的扮演了一个小丑一样的戏子,却每天送给他灿烂的笑,我好傻啊。
想起在娄府初见九夫人时,她看到我也是一脸的惊异,原来如此,原来这所有的人早就知道,只瞒着一个我,不让我知道而已。
九夫人,她是固意的,她固意让图尔丹见着了我,让图尔丹把我娶到巴鲁刺。
我突然想起在哈答斤被俘时,那几个恶徒的对话。
“听说她家人战败了之后就归顺图尔丹了,一家老小全部留在巴鲁刺,只有宝月梅一个人嫁给了大周朝的相爷,也就是这个女人的爹了。”
“那女人的心才难测啊。其实她们该归顺我们大汗才是,只有我们大汗才能与图尔丹抗衡,他才是大草原上真正的雄鹰啊。”
“话是如此,可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图尔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吧。”
秘密,一定是的,九夫人一定是有什么秘密。
家信。
黎安带给我的九夫人的家信。
我还没有看。
那信一定有什么事情在里面,忽然想起巴雅尔把我送回落轩阁时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在见了我周遭一圈的人后默不作声的走了。
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去落轩阁找到那封家信,那是黎安亲手交给我的信。
“都别,你这画可以送给我吗?”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