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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惟垂首,不敢回答。
“便是亲戚,账目算清楚,才好免了日后的纠纷,免得伤了亲戚情面。二郎若要当家,须得看得远些。”
守中一手抄起桌面上草图,看了一时,叫守惟自去办事,又问了容娘些事情,神色倒是轻松。
容娘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正欲寻了借口出去,不妨守中那浑厚的声音传来:“家中可有余钱?”
容娘讶异,心中不及思想,答道:“才刚庄上卖了一头老牛,进的百余贯。”那钱,她原是盘算着用来造房子的,这话她却未说,只顾着回答守中的问话。
“嗯,给我吧。”守中自顾看图,眼睛未抬。
容娘双眼圆睁,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大哥,你可知家中账上尚余多少钱?这一百贯,可是最大的那笔数目啊!
“嗯?”守中未听到容娘回复,狭长的双目静静看来,询问的意思十分明显。
“呃,账上……余钱……不多,只可给大哥二十贯。”容娘初时还有些不安,然用钱之处太多,她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将话速速报完,凭守中反应。
守中也是一愣,不想今日被拒。他瞧了瞧那个小小的脑袋,许是怕了他,只垂的低低的,不肯抬头。
他不禁弯了弯嘴角,道:“如此。其他事情倒可以推迟些日子,只是白甲的老母在江南东路的饶州府,须去接来。家中不好安置,须得在城中寻间房子与他。你算算,需费钱几多?”
容娘听了,心中转了几个轮回,便道:“二十贯足矣。只需预备白大哥路上费用,和回来的生活安置。大嫂的陪嫁房子如今正空着,不如先住到那处。明年家中房屋造成,分一处给白大哥住便是了。”
守中一听,甚为满意,对容娘倒又有了一层认识。
“便如此吧,明年我须得用一笔钱,你心里留个底,给我预备着。”说完,守中大步一迈,径自去了。
容娘舒了几口气,方觉得心中舒畅些。“明年?大哥,明年的事情却是谁都说不准呢!”被人追着要钱使的感觉真是糟糕,容娘本盘算着离开徐府,正有些离愁别绪,不想守中这一出,倒让容娘觉出些快意来。
容娘笑着回房,不想小环与她前后脚进门。一见到容娘,小环急急上前,拉了容娘的手道:“小娘子,大郎……大郎……,要把你许给七郎!”
第八十七章 小环
容娘凄然一笑,轻轻道:“七哥么?”她才刚有些红润的脸颊再度苍白,脸上氤氲一层淡淡的哀伤,显出十分脆弱的模样。
小环有些心疼,心道,小娘子方才好些,怎的也不让人轻松些日子,事情竟是一桩接一桩的来呢。虽如此想,她到底安慰道:“小娘子,莫急。也只是如此说罢了,并没有定呢。再者,——便是许了七郎,七郎性情极好,平日对你也甚为体贴,不比别个差哩!”
容娘垂下眼眸,并不出声。初时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瞬时冻住,既寒且冰,不能动弹。大哥,原来如此!那样性情温和的七哥,她一向当他是哥哥,怎能结为那般亲密的秦晋之好?
良久,容娘抬眼,嘴角噙笑,眼中涟漪微泛,道:“小环,他日若我离开,你可随我去?”
小环怔怔的看着容娘,神色间俱是不可思议:“小娘子,你……你能去哪里?”
然而容娘的眼神是那般明亮清澈,神情镇定。小环渐渐明白容娘主意已定,她不由心中慌乱,她抓住容娘手臂,急道:“小娘子,你并无亲戚可投,能去哪里?你莫胡思乱想,便是你爹娘在世,给你定下的亲事,你也断无不应之理。何况七郎性情极好,夫人和善,你何必自己折腾?六郎已婚,你……你便安下心来吧!”
小环如此惊惶,双手死死扣住容娘的手臂,似是一放松,容娘便会飞走似的。
容娘听了小环的话,不由一愣,心知这个痴儿误会了自己,还当自己堵了一口气呢。罢了,离去也不易,待事情有些眉目了再与她说不迟。她叹了一口气,道:“好了,与你说笑呢,松手吧。已近午时,还得去厨房看看午饭如何了呢?”
接下来的日子忙碌不堪,却再也无容娘分心去想离开之事。
离元旦不过十来日,许多事情须得打点。偏偏这档口,守惟急急忙忙的要成亲。去岁自徐府之事过后,于氏见家中败落,郎君颓废,守惟憨实,于学业上不甚专心,便与老夫人商议,定了城中一位老秀才之长女,李元娘。上月元娘的阿爷不好,眼看过不了节,两家都怕孝期婚事拖得太长,便决定择期成亲。恰恰便将日子选在了大节前。
守惟成亲,进之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将手向他老娘一摊,自然费用又需徐府出。亏得是娶妇,费用少些,老夫人也知道家中情形,只叫按城中一般人家行事。既是如此,也堪堪去了四十贯。容娘心中犹如被割肉般,眼看得家中账目上,又止余得六十余贯,年节大礼尚未准备,可真不知怎么办方好?
高九郎做事雷厉风行,两位管事中间来回跑的几趟,将诸事细节敲定,趁着大节前这几日,雇人开地基,担泥沙,预备各样木料石材,只等年节过后便可开工。
徐府这边自然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宋管事专管去回头沟将木料拉回之事,卢管事管城中各样琐事,八斤跟着卢管事跑路,连守惟,成亲日过后,便立即开始忙碌。
容娘忙得很,日日算账不停。原只从高九郎手中借了五百贯钱,着意府中凑一凑,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各样开销,将手中余钱一点点的削薄了去。幸亏八斤的那百余贯紧紧的攥在手中,容娘叹气之余,又有些庆幸。这钱味,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叔父闻到的!
计较也好,盘算也罢,到底一年之中最大的那个节日来了,城中爆竹声声,笑语喧哗,家家欢宴,喜气盈溢。徐府去岁劫后余生,又添了几口人,自须好生庆贺。众人穿新衣,庆团圆,十分喜庆。待到晚间守岁,除病重的张氏外,一家人分两桌坐了,热热闹闹的闲话家常,很是温馨。
守得一时,因进之一家须得回宅子,府里也慢慢的散了。只余徐府女眷们陪着老夫人闲坐说话,老夫人赶着大郎回房看张氏,六郎七郎两个也趁势出去了。
容娘因想着外院昌明一人过节,也不好邀请入内宅来,便要小环安排人送些角子过去,权充夜宵。
老夫人见了,很是欢喜,便道:“容娘也安排我们吃两个角子,吃饱了,便散了吧。你娘身子也不好,你们这些小娘子们也娇气,让他们兄弟几个守着便是。”
玉娘早就打着呵欠,闻言十分高兴。
吃过角子,容娘回到房中,小环后脚也跟着回来,却是慌慌张张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容娘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小环只是躲避,说并无甚事。容娘看着她那张嫣红的脸,十分不解,却不好强问得。主仆间正是各怀心事时,邓氏娉婷过来。
容娘很是诧异,忙让座,叫春雨沏茶。小环自己却惶惶的隐到一旁自己的房中去了。
邓氏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于灯下看更是红晕微泛,十分动人。她是有名的秀外慧中,冷静自持的一个人,仪态端庄,气韵高雅。
容娘心中有些不安,然她与邓氏始终有些隔阂,并不交心,也不好直接问她何事,只得陪着说些寻常话。
两人从年节说到亲戚,又从绣活说到家事,邓氏微微一笑道:“妹妹好生能干,如此大的家务,一人操持,竟能滴水不漏,嫂嫂很是佩服呢!”
容娘听得这话有些过了,忙称自己只是瞎琢磨,只是长辈纵容罢了。
“妹妹何必自谦,家中众人口味妹妹知道的详细,又照顾周到。适才,我叫英儿送糕点去与六郎,六郎竟不喜甜食,只吃了些妹妹送的角子。唉,嫂嫂可是出丑了呢,连官人喜好都不知道。”
邓氏仍微微笑着,云淡风轻,十分婉约。
容娘一惊,知道不好。她并未叫人送角子去六郎处,如有的话,便只有小环。怪道适才她神色十分怪异!
容娘心中苦涩,也不好立马去问得小环,只得答道:“不过顺道,因外院陈大哥一人过节,叫小环安排人送些角子去,顺便给两位哥哥也送了些。”
邓氏只是淡淡的看着容娘,她为人向来温柔,然此时她的眸中太过静谧,渐渐的便有些愁绪浮上,须臾,那愁绪浓郁得近乎哀伤。
容娘不安的唤了声嫂嫂。
邓氏轻轻一笑,那笑,却是极淡极淡,不及眼底。
“容娘,六郎心中,仍有你呢!”
容娘心中如遭棒喝,心中竟似有些把持不住,不由得用手去扶了桌子。“嫂嫂,你莫乱说。”
邓氏垂了眼眸,苦笑一声,那优雅的仪容竟然有了几分狼狈。
“容娘,我知你为人赤诚。上回你生辰之事我已尽知,嫂嫂很敬重你。可是,六郎自婚后,常闷闷不乐,心有苦思。我便是看着他如此,也觉心疼。好妹妹,我愿与你效仿娥皇女英,一同服侍六郎,如何?”
邓氏抬眼,两只手覆在容娘的手上,眼中充满焦虑,似是在期盼容娘答应。
邓氏的手却是冰凉,容娘觉得自己的心也快冻住了,直冻得人浑身发抖,不能自抑。良久,她轻轻的抽回自己的手,声音极低,却十分坚决的说道:“嫂嫂,容娘绝无此心思。若容娘行事不当,嫂嫂但直言便是。请嫂嫂再莫提此话,若是如此,容娘便自请离去,再不回来。”
邓氏深深的瞧了容娘一眼,长叹一声,逶迤离去。
小环垂首进来,无声无息跪在容娘的脚底下。
容娘怔怔的瞧着她,不知作何感想:“小环,你……,你为何如此?”
小环却只是垂首抽泣,并不言语。
容娘看着她,想起两人自幼便一处长大,她虽说是买来的奴仆,却实是姐妹般的情谊。她对自己,却是比自己对她,更多了一份忠诚呢!
“小环,你喜欢六郎?”容娘的声音细微,在这寂静无声的房中却分外清晰。
小环身子一颤,掩面痛哭。
容娘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小环。“我早该想到的,你总是心疼六郎,为他说话。傻子呢,六郎有什么好的,你该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
第八十八章 半闲居
正月一日至三日,城中仿效临安风气,关扑三日。士庶皆相交贺,细民男女衣皆鲜艳,往来拜节。坊巷间张灯结彩,间列舞场歌馆,软红十丈,鼎盛沸腾。
城中有两处处所,是普通百姓望而生羡的。一处为新酒库永安楼,据说内里说书唱戏,杂耍歌舞,样样俱全。城中**子弟,呼朋引伴,以去永安楼为荣。另一处则是半闲居,高家的茶楼,位处城北至高,这几日只接待城中清贵人士,平常商户人家,纵是家值巨万,也不得入。
高九郎拜节之际,便盛情邀请了徐府众人。老夫人对这个清秀的郎君甚是赞赏,初三那日,家中稍闲,便命家中一众游玩心重的年轻人放心去玩耍半日。
街市上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似乎城中之人皆涌到了街面上,人人喜上眉梢,连空气中都洋溢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驴车行走甚慢,车上之人也不着急,慢慢领略这一番繁华景象。玉娘悄悄的掀起一角车帘,小嘴抿着,圆圆的眼珠子兴趣盎然的打量一帘之外那个世俗快乐的天地。
“阿姐,快看,一匹大白马!”玉娘兴奋地回头喊容娘。
容娘侧头看去,那个背影十分熟悉,正是赵东楼。大节令下,他是宗亲,不该在宫中参加祭祀、朝会么?
一旁的婉娘看得眼直,那样神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