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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手中的心中,便似长出了一根细细的藤蔓,嫩黄的叶子迅速的伸展,变得浓郁繁密,藤蔓生长,变粗,变长。瞬间,他的心中便被一丛蓬蓬勃勃的藤蔓占据,这种占据,让他心生喜悦。
良久,守中方道:“日后如此大事,不得擅自做主。虽我不在家中,你也可与娘商量。世间之事,有时并非决策错误,而是时机不对。若你足够强大,无人能撼动,你自可行所想之事。不然,便需借助他人之力。若日后有人问起,你便说借钱之事,是我的主意。”
容娘怔怔的看着守中,他的神情有些古怪,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这种光芒,与大哥平日的冷淡不同,却是,有些炽热!
守中走后,容娘有些心不在焉的瞧着图纸,半天不曾动弹。小环瞧了一阵,欲言又止。她将桌上摊开之物一一归置,容娘仍自怔楞,小环想了想,终道:“小娘子,大郎待你,甚是不同哩!”
容娘正在想守中方才的言行,不提防小环出声,不由诧异道:“如何不同?”
小环扁扁嘴,怪道:“小娘子如何不知?自大郎回来,凡事若有犄角,自有大郎为你挡了去,小娘子少受多少委屈?”
“那是我行事端正,并无做错事情,大哥公正,自然为我说话。”
小环瞪着容娘。道:“小娘子以前也未做错事情,怎的未有人护着你,为你说话?”虽小环心仪六郎,然如今她看得清楚,当初六郎若有大郎的魄力,小娘子当可免受许多冤屈。
容娘面色一暗,晓得小环所指。六郎待她之情从无虚假,但当时两人年少,历事不深。虽六郎有心呵护,却不能违背长者意愿。于此。她从未见怪。或许。真如大哥所说,是当时的两人皆不够强大吧。
容娘摇了摇头,道:“小环,你去沈夫人那边瞧瞧。看她身子可好些,钱可够用?不够,你再送些过去。便说,这是日后的束脩好了。”
小环见容娘放开,她心中也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因而笑道:“不必小娘子操心,陈使臣日日过去,哪里还要别个来管?老夫人说了,陈使臣大仁大义。实属难得。待沈夫人好些,老夫人便要亲自过问两人的婚事,不容沈夫人拒绝的。”
容娘听闻,知晓沈夫人既然能容忍昌明日日过去探望,心中必定是有所动心的。陈大哥自幼孤苦一人。若能得沈夫人相伴,多好!
容娘心中欢喜,却将方才大郎的异样忘诸脑后。她嘱咐小环将图纸交与昌明,让他稍作修改,待宋管事请了各样工匠,城北的廊房择期动工,容娘只核对些账目,外头之事皆交与二郎与两位管事等人,总算落得清闲些。
这日,进之家十几口人,过来问安。一家子原本其乐融融,又盼着临安六郎七郎回家,又盼着徐夫人寿辰热闹,一时老夫人的屋中笑声不断。
容娘进得门来,与众人见过礼,便侍立在侧。
进之斜眼瞧了瞧她,心中怨忿顿生,便对老夫人道:“娘,何时咱家还有钱出借?都说那高九郎借了咱家的钱,在清江河上头引水造坝,要弄一个清平数一数二的磨坊哩!况他受了咱女婿的重托,巨款拿在手中,做的这大掌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嫌不够,占据这掌柜之位,图谋私利,着实可恨!”
老夫人闻听,很是诧异,惊道:“那高九郎平日行事很是稳重,为人也好,如何行此不仁不义之事?家中是谁借的钱与他?”
进之不露声色,只闷闷喝茶。
那丁二娘因了婉娘之事,十分嫉恨容娘,便假意笑道:“呦,要造大磨坊,怕是得数千数万贯的钱啊。府中若借出这么些钱,恐怕一年利钱都不少呐!”
徐夫人冷冷的瞧了丁二娘一眼,道:“二娘越发一点规矩都不懂了,不如去观中陪陪婉娘吧。左右她一人孤单,你去照顾,想必让人放心。”
丁二娘嬉笑着退了下来,话已说了,得几句气话也不值甚么。
老夫人剐了丁二娘一眼,却问容娘道:“容娘,那钱是怎生回事?”
容娘早将各人神态看在眼中,怪道那日大哥说的那话,原来果真自己不够强大,无法,现成的盾牌在此,不用白不用。
“大哥说,九郎眼光独到,借与他用两个月无妨。左右都是亲戚,若九郎发达了,于高家也有益处。”
那边进之却冷哼道:“甚么亲戚,我家的女婿是高家大郎,可非甚么九郎?不是容娘自认的亲戚吧?”
此话自是指着高九郎求亲之事而来,容娘心中大恼,一个小娘子家却不好就婚姻之事说得。她压住心头怒火,想了一想,反向后退了一步,与玉娘并肩。玉娘不解的瞧了瞧她,隐约知道叔父之言对容娘不好,便握住了容娘的手,对她笑了一笑。
徐夫人大怒,喝道:“小叔,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如何越发不尊重。我家的钱,大郎要借与谁,便借与谁,与小叔何干?高九郎再如何,他能自强自立!若我有个如此好儿,我日日高兴。”
☆、第一百零八章 寻衅
第一百零八章
进之被徐夫人一顿呵斥,便撇嘴将头扭向老夫人,冷笑道:“嫂嫂,我知晓你看中了那高家九郎,认真要人家做女婿呢?你倒是不必操心……!”
“闭嘴!”
进之心里不是滋味,不妨老夫人忽地满面怒容喝止了他。进之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拉了拉老夫人的衣袖,道:“娘!”却仍是少时撒娇的那一套。
他的儿媳李元娘看见,心里不由涌上一股浊气,堵得胸口闷闷的。她眉头一皱,便狠狠的挖了二郎一眼。二郎虽憨,经过这么些日子,倒也晓得妇人的性子,她尤其看不得阿爹那副样子,依她的话说,便是惫懒不知世事,不惑之年犹自荒唐。守惟憨憨的笑了笑,往后缩了一缩。
李元娘实是心累,她扭转头,冲玉娘与容娘笑了一笑,使了一个眼色,便要邀二人出去。容娘正耻于听叔父胡言乱语,玉娘年幼,听了恐污了她的耳朵,便挽着玉娘的手臂出去。
孰料丁二娘看见,唯恐天下不乱,索性再添一把火道:“哟,长辈在此,倒不在面前侍候着,忙慌慌的去做甚呢?”
一旁的丁三娘与周四娘忙拉了她,轻声制止。
李元娘回头冷笑道:“二娘好孝顺的心,便好好侍候着吧。长辈有话商议,小辈们避着些,正是家中规矩。若都如二娘般,在婶婶家里,当着婆婆和阿爹的面,乱叫乱嚷,既无做客的自觉,又无尊长次序,才是家中祸乱根源呢!”
丁二娘听得张口结舌,原知道二郎的媳妇管家厉害些,却不料嘴头上也是个厉害的,且句句正对着她。无一句空话。
徐夫人欣慰的看了看李元娘,小叔府中得了这样一个媳妇,实是他家的福气。
老夫人点点头,道:“元娘说的甚是,二娘以后无事,可不过这边来。若以后晓得规矩了,再来不迟。好了,我也乏了,你们今日便回去用饭吧,免得在这里不自在。”
丁二娘落了这么大的面子。只气得倒仰。她铁青着脸。愤愤的站到于氏的身后。于氏因听到老夫人叫他们回去用饭。这却是往日不曾有过的,她惶恐道:“娘,你这是撵我们走了么?嫂嫂……?”
徐夫人看于氏那副模样,倒有些不忍。偏偏进之大喇喇起身。满不在乎地道:“罢了,娘有人侍候,不要我这个不中用的儿了。只是,娘,你原答应了要与我置办一处宅子,如今家中有余钱,我在这边看中了一处四进的宅子,不过一千贯,便与我买了吧。”
屋中一时寂静。
老夫人深叹一口气。便要开口。
本不欲理的容娘心知,若是老夫人有此意向,那么这个问题兜兜转转,到最后仍会回到自己手中。她想了想,道:“婆婆。如今城北的廊房在建,正是要钱的时候。待卖了廊房,将钱收回来,再置办不迟。”
进之乜斜了容娘一眼,冷哼一声,道:“咱家正经的官宦之家,竟变成低贱的商户了,嫂嫂惯的好儿。如今兜的这一颗势利心,有钱借与外人,倒叫我一大家子人赁屋子住!”
于氏听得进之越说越不像,脸皮子上烧的甚么似的。她轻轻的拉拉进之的衣裳,却被他不耐烦的甩掉。
徐夫人大病初愈,正是顺畅些的时候,又被进之这么一闹,心中便有些翻滚,一口气堵在胸口沸腾,无法出去。容娘玉娘瞧着不对,忙上前递茶水,抚胸口,又叫婢女去拿养心丸。
老夫人焦虑,在一旁劝慰道:“真娘啊,你莫往心里去。进之是个无心的,你还不晓得他,说了便忘了。你只当他不晓事理,随他乱嚷嚷。”
于氏与李元娘也忙着安慰,进之那另外两个小妇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进之心知自己说过了火,他一甩袖子,便欲离去。谁料他一走到门口,迎面碰上守中,原本的潇洒仪态不由凝滞。他暗道不妙,先就亏了心,脚步一歪,做叔父的倒给侄儿让了路 。
守中看了进之一眼,随意行了个礼,锐利的眼睛早扫过进之,将屋内情景看得清楚。他见到徐夫人面色苍白的模样,想到适才叔父慌张的神色,心中便清楚了几分。
“叔父,请进来稍坐,守中有话与叔父说。”
进之讪讪的回座。
守中给老夫人行了礼,方问容娘道:“娘如何了?”
容娘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不好说得,只得回道:“适才娘忽地心闷,已经吃了药。”
“如何又让娘操心,你行事不能思量周全些么?若是家中有甚事,自去侧厅说去,如何摆到娘的面前来说?便是他人说甚忧心的事,你也该想法子挡开才是。成日叫你照顾家里,你便是如此照顾的?”
守中对容娘一长串严厉的问话,将众人惊得心中惶惶不已,垂首不语。容娘默默听着,心里却不甚害怕。她瞧着形式,大哥怕是要借机说叔父几句,她乐得看这个热闹。
果然,守中冲她问道:“适才何事?”
老夫人怕守中责怪进之,忙插话道:“无事,便是人多了些,天气又热,真娘闷着了。你莫着急,反吓着了你娘。”
玉娘却厌弃叔父,嘟着嘴答道:“叔父说咱家把钱借与外人,不与他置办宅子。”
进之的脚嗖地一缩,讪笑道:“大郎,叔父并非此意。我只怪高九郎为己谋私,不仁不义!”
进之狭目看了过来,却不忙说话,只叫容娘与玉娘扶徐夫人回房歇息。
容娘倒很想留下看大哥如何动作,奈何娘的脸色着实不好,她也不想娘听着糟心,便与玉娘搀扶着徐夫人回去了。徐夫人吃了稳心的药,不过一时,便沉沉睡去。
容娘记挂着靖哥儿,便嘱咐玉娘守着,自己去寻人。孰料刚刚过了游廊转角,便看到叔父垂头丧气地往外走,后面跟着叔父宅中一众人等。
容娘瞧得心中快慰,旁边小环捅了捅她的背后。容娘偏脸一看,大哥正大步往这处而来,靖哥儿规规矩矩的迈着小短腿勉力跟在后头。
守中是来要钱的,他要钱却是要的理直气壮、光明磊落。
“你先支百贯钱与我,可备好了?”
容娘忙道:“一直留着呢,只是大哥须得有个明细账目与我。家中规矩,凡用钱处,须得有出处。”
靖哥儿在守中后头伸出脑袋来,做了个鬼脸。容娘冲他瞪眼,暗示他爹老子在此。
“谁定的规矩?”
容娘暗地里吐了吐舌头,也不敢抬头看大哥,垂首答道:“是我。”
靖哥儿伸出他红润的舌头,一摆一摆便似蛇信子一般灵活,口水却顺着他的嘴角直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