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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个身,侧着身子望着他,与他四目相对,“那你告诉我,关于我以前的事,我以前是个怎么样的人。”
上官逸望着这张熟悉无比的面容,虽与他近在咫尺,却已完全将他遗忘,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以往的种种又一幕幕在他脑中浮现,各种甜蜜、各种心酸一一袭来,一时五味陈杂。
他望着她,薄唇轻启,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故事发生在墨渊的都城,晋阳。曾经有一名狂妄自负的人,被仇人偷袭身负重伤,他劫持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假小子,逼着她为他敷药疗伤,伺候了他几天。他答应过那假小子,会带他闯荡江湖,可是那假小子却突然逃跑了,还偷了他一块玉佩和匕首。那人伤好后在晋阳找了她几天也没找到人,后来却无意中在逍遥谷的琉璃湖畔发现了她,原来她是飞羽帮的圣女。他为自己的发现暗自高兴。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一心想将圣女带走,却苦于逍遥谷里守卫森严不能成事。他不时偷偷跑到琉璃湖,接近这女子,有一次和她打赌时输了,被迫教她轻功。他倾囊相授,因为他知道将来的某一天,这女子会死在他手里,现在不妨兑现自己的承诺。又过了一段时间,当他再次潜入逍遥谷,却发现她已离开了那里,他四处寻找,得知她被当时墨渊的大皇子劫走了,他岂可容忍别人将他囊中之物取走?他带着他的教众,一路追截,不料途中却被她趁机跑了,让他暴跳如雷。又过了一年,当他再次潜入逍遥谷见她时,她竟然主动提出让他带她走。他欣喜若狂,带着她离开了墨渊,他本一心带她回潜龙岛,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一路上走南闯北,经历了各种风雨,生死劫难。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竟然对她动了心。当他和她终于回到了潜龙岛……”
上官逸停了下来,那曾经让他肝肠寸断的一幕,痛得他再难以继续,他怎么说得出口,为了那个金光藏,她差点流干了她身上的血。他的眸子瞬间变得黯然无光,可当他望向惜月时,却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上官逸苦笑了一下,还有许多话他还没跟她说呢。他曾经恨她忘情负义,转投北凌羽的怀抱,不惜与她割袍断义。自那之后,天魔教与飞羽帮便成了誓不两立的死对头,两方的人一遇上,便是打个你死我活。可是,当他知道飞羽帮的人疯了一般四处寻找他的无双时,他的心却开始不安了。赤霞攻打墨渊,连夺五城,萧剑扬却龟缩不前,死守燎河以南,完全不像以往迅猛狠辣的作风,他开始感觉到了不妥。几经查探,终于发现她竟是被狄靖掳了交给了朔麒云,被囚在赤霞皇宫里。他利用安氏产业与赤霞皇室的生意关系,买通了朔麒风手下的人,将他举荐入宫给朔麒风做侍卫。好不容易见到了她,却发现她已全无以往的记忆,像变了个人似的,骄纵任性,那日竟然还想杀了他,让他心如刀绞,同时也悔恨交加,当日不该意气用事一走了之后,若是那日强行将她带走了,哪怕她再恨他,也比如今完全忘了他要强。
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小巧挺直的鼻子,粉嫩的樱唇,浅浅的气息轻轻呼出,一阵阵莲花的幽香潜入他鼻中,他情不自禁地俯过身,在她额上轻轻印了一下,终是叹息一声,撩起帷幔,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潜了出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私藏逃犯
第二日一早,惜月起床后便唤来小德子,询问他昨晚宫里的情况。
小德子眉飞色舞道:“可真是了不得呀,原来盗走始元金丹的竟然是天魔教的人,听说天魔教的教主晨煞早几年前便大闹过一次皇宫,昨晚悬剑阁的人竟然连人家的样子都没见到,反被那些蝙蝠吓了个半死,陛下正大发雷霆呢。”
惜月心里暗自松了口气,昨晚问起安逸关于她过去的事情,但只听了几句,自己便敌不过睡意睡了过去,以后还要找个机会再问个清楚。
一连数日,惜月每日白天躲在屋里专心修炼《北冥大法》,晚上朔麒云来霁月宫时便指点她一二,进步神速。
这晚,朔麒云将食指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上,细细把探,心里却暗自思疑,她已经过了北冥大法的第一重,可是她的脉像却与以往无异,体温没有变低,反倒是比以往更高了些。朔麒云微微蹙了蹙眉,难道这北冥大法女人练了会与男人相反,体温不会变底,反而会变高?
正思忖间,惜月已不耐烦了,凑上前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道:“麒云,我前段时间练琴练了好久,我弹给你听。”
朔麒云在她额上轻点了一下,“就你这急性子,怎么会弹得好。我来弹,你跳舞。”
殿中灯火通明,四个角落里均放了烧着炭火的镣炉,暖意洋洋。朔麒云将琴摆好,一拨琴弦,一曲云逐月在殿中悠然响起。惜月身穿月白色的缎纱裙,双臂缠绕着火红色的长绫,水袖一甩,长绫随着她纤细的腰姿旋转,带出一圈一圈红晕。
朔麒云嘴角含笑。指下琴弦如流水般汩汩不断,琴声委婉清泠。两人正沉醉其中,云竹却悄然走了进来,站在朔麒云身旁欲言又止。
朔麒云脸带不悦地将琴停住,沉声道:“何事?”
云竹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莘贵妃求见,说是有关天魔教的事情相告。”
朔麒云不由眉头一皱,莘贵妃是他献给惠帝的,为了避嫌。若不是真的有紧急事情,他们是不会见面的。
朔麒云刚起身,惜月已不满地扁着嘴。他朝她笑了笑,柔声道:“你早点歇息,我明晚再来。”
朔麒云一出门,惜月扔下身上的长绫,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她知道云竹若不是有要紧事。是从来不会在朔麒云抚琴的时候来打扰的,而她刚才听到云竹提到了天魔教三个字,心里顿时感到不安。
朔麒云紫色的长袍在霁月宫的花园中穿行,来到一株苍松下站定,莘贵妃从树后转了出来,朝他福身施礼。
朔麒云微一点头。开门见山便道:“何事?”
莘贵妃恭敬地道:“启禀殿下,前些日子我在御花园散步,曾遇见宫里一名侍卫。当时觉得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也没放在心上。昨日听说前些日子盗取陛下始元金丹的人竟是天魔教的人,我方想起来,那名侍卫正是天魔教教主晨煞。”
朔麒云一惊。诧异地望着她,“你见过晨煞的真面目?”
莘贵妃点了点头。“师妹跟晨煞离开逍遥谷那日,晨煞并没有带蝙蝠面具,我当时见过一面。只是那日在花园没多加留意,不知是哪一宫的侍卫。”
朔麒云的眸子顿时变得阴郁,剑眉紧蹙,薄唇紧抿,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莘贵妃不由打了个冷颤,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虽贵为惠帝最宠爱的妃子,但她心知肚明,她不过一名山野丫头,在赤霞无依无靠,惠帝年事已高,她如今再得宠,待惠帝撒手人寰时,她便孤苦无助了。要在宫里生存,她不得不倚仗朔麒云。
当她偷偷抬眸,朝朔麒云望去时,却见他忽然转身,厉声喝问:“什么人?”
莘贵妃吓了一跳,抬眼望去,却见一只白色的小老虎从花丛里钻了出来,紧接着,惜月那名近身侍卫阿虎,追着小老虎跑了过来。
“阿虎见过太子殿下。”阿虎一把抱起小白,朝朔麒云行礼。
朔麒云点了点头,转身向莘贵妃道:“知道了,此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莘贵妃低头应了,恭敬地退了出去,朔麒云也立即往凌云宫赶回。
待两人走远,惜月从花丛里站了起身,拍着胸口朝阿虎道:“阿虎,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阿虎抱着小白,刚毅的脸庞仍是没有一丝表情,只淡淡地朝惜月点了点头。惜月正要转身离去,阿虎却突然道:“晨教主还没离开,只怕不妥。”
惜月的心猛地一跳,转过身来睁大了双眼诧异地望着阿虎,“你说什么?”
阿虎继续道:“太子现在回宫,必会马上派人彻查,宫中的侍卫大部份是悬剑阁的人,只需查一下其余的人,很快便能查出哪些侍卫是新入宫的。”
惜月望着阿虎,他这是在提醒她吗?可他为什么会知道安逸的事情?他明明也是悬剑阁的人,为何要提醒她?同时惜月也清楚,如今宫里的侍卫分两部份,一部份是惠帝登基前自己手下的人,另一部分则是悬剑阁的人,朔麒云只需一查悬剑阁以外的人,不需一个时辰便水落石出。
惜月心里不由有些着急,她对这个安逸虽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也不确定他所说的她本应是他的妻子是否可信,但他曾救了夏老爹,她不能眼看他有危险而不管不顾。
可是阿虎能信得过吗?惜月再次望向阿虎,这人自到了霁月宫后,一直寡言少语,云竹这个容貌俏丽的可人儿主动朝他投怀送抱,他也毫不动容,让人捉摸不透。
“阿虎,请你帮我一个忙,去风驰宫通知安逸,让他马上离宫。”
惜月不确定阿虎是否会帮忙,可是眼下也没有其它选择了。阿虎只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将小白放回地上,微一颔首,一个转身便掠了出去。
惜月抱着小白回到屋里,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没过多久,便听到云竹和小德子在外间闲扯,各个宫门已被关上,一万名禁卫军将整个皇宫的外围重重包围起来。惜月暗自吃惊,没想到朔麒云的动作这么快,就算现在阿虎能通知安逸。他也来不及出宫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时间,窗棂突然轻响,惜月扭头时。上官逸已安然站于她面前,正拍着身上的尘土。
“你……”
上官逸朝她一笑,上前两步扶着她的肩,脸上一片欣喜之色,“无双。你真好,还记挂着我的安危,不枉我千辛万苦进宫来找你。”
惜月一把挥开他的手,“我叫惜月,我帮你,只是因为你帮过夏老爹。如今咱们扯平了。你作何打算,怎么出宫?”
上官逸有点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无所谓地道:“怎么打算?现在整个皇宫都布下天罗地网了。除了你这儿,我哪儿也去不了。”
惜月一怔,口齿也不利落了,“你……你……你不是打算留在这儿吧?”
上官逸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悠悠地道:“哟,好困。我先睡了。”说罢走到床边,将靴子一脱便躺到床上,呼呼睡了起来。
惜月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跑到床边,揪着他的衣领想将他提起来,压低声音道:“你……你快给我起来!谁让你睡这儿了?谁让你留在这儿了?快起来!”
上官逸懒懒地躺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喃喃道:“哦,对了,忘了给你留个位置了,来,无双,过来睡。”
惜月恼火极了,可他的身子竟像大理石一般沉,揪也揪不动,自己还差点趴到他身上。
“你疯了,太子殿下可是随时会过来的,你赶紧走!”
上官逸俊目一凛,一股冷森森的寒气霎时浮于脸上,沉声道:“他若是来了,我便杀了他!”
“你……你……”
惜月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竟然惹了个烫手山芋,现在可好,赶也赶不跑了,只得祈求今晚平安无事,到明日再想办法将他赶走了。当下惜月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将帷幔放下,将他刚才脱下的靴子踢进床底,自己则抱着小白躺到房间另一边的美人榻上。
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夜,天刚蒙蒙发亮时,惜月便醒了,心里抱着一丝期待,跑到床边将帷幔悄悄掀起一角,往里面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