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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既然你喜欢的话,鞭子呢?不抽你脸便是。”
嘻笑打闹了一阵,临出门前,他终于正下脸来,“小萱,今天我就要行冠礼了,可惜你不能来观礼。你也知道的,过了今天我就可以娶妻了。”
那目光,柔和得似乎能把人融化。
“时候不早了,你要出门了。”我定定心神,马上打断他。
“我是说认真的,这一年多来,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懂吗?”他望着我,眼里带着急切的盼望,“小萱,你知道吗,这世上唯有我对你最真心。”
我抬起头,有点奇怪地望着他。
“因为,无论你是何样貌,是小麻脸还是倾城之貌,你只是你,是宁萱,是我北凌飞的忘忧草,我这一生,唯有你一棵忘忧草。”
他伸过手抬起我的下巴,眼里的柔情如冬日的阳光,暖暖地融进我心里。
“我……我不要嫁人。”我垂下眼,避开他灼热的注视。
“是不想嫁人,还是不想嫁给我?”
“都不想。”
“那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你今天好好在府里待着,晚上我回来再说。”
他似乎有点不高兴了,黑着脸走了出去。
我吁了一口气,晚上该怎么和他说?他对我,自然是没得说了,他的心意我都懂。可是,我对他,我确实是有点喜欢他,可是这点喜欢,对我来说,还远不到要嫁给他的程度。
吃过早饭回到房里,换上男装,我便从小侧门溜了出去。
今天便是十五,犹记得那天我捂着脸跑下山时身后传来的那声“不见不散”。想想也好笑,明明说好要请他吃饭,却两次都没请成,今天不会再生枝节了吧。前两次见面,都没好事发生,两次都搞得我狼狈之极,这次不知又会有什么事。
时候还早,我先到市集里溜逛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来到青暮山。放眼望去,碧空如洗,山下的漓水江像一条小溪一般蜿蜒而过,宛如青罗带。
远远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空灵悠远,婉转跌宕,在山中绵延回响,听着这笛声,竟不知不觉地来到那片竹林中,笛声更加清晰了。
转过几座假山,穿竹而行,山涯边一棵参天松树下,斜斜地倚着一个人,阳光透过绸密的松针,射下道道金光,斑斑点点地洒在那人身上,笛声正是从那人手中的笛子传出,背影有点熟悉,如果不是见到那人拿着根笛子的话,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北凌飞。
良久,笛声终于停下,那人转过身来,微笑着向我走来。
“宁轩兄来得好早。”
“宁宇兄,原来是你,没想到你吹笛子这么好听。”我朝他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
“闲来无事,随意抚弄一下,宁轩兄见笑。”
“宁宇兄有才情,小弟我对这可是一窍不通的。”
“哈哈,宁轩兄对音律不感兴趣,想必是心思都花在诗词文章上了吧,不知宁轩兄今天可是又有了大作?这次可不要藏起来了。”
“呃……哪里哪里,呵呵,宁宇兄就不要取笑小弟了。”
我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这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我真心真意地赞你,你倒存心取笑我。
当下两人边说边谈进了竹馨馆,这次是我请客,为表诚意,我特意要了个雅间,那老板见我又来了,顿时露出狐疑的眼光。
一坐下,我便豪气地道:“老板,上次的菜式改良了没有?如果没有就不要给我端上来,只管把你店里最好的拿上来。”
那老板果然是个识时务的人,见我这样说也不再怀疑,须臾,便把上次那三道菜都弄了上来,酒我仍是要了上次的君子香。
那些菜果然已做了改良,特别是那道白雪藏龙,按我的提议只用蛋白来炒,火候味道掌握得恰到好处,当下心情大好,与宁宇举怀畅饮。
宁宇本也是个健谈的人,很杂学,天文地理、时事政务无所不知,我请他给我讲这墨渊国的历史和趣事,他也一一道来。
“对了,宁宇兄,刚才你吹那曲笛子,甚是好听,不知是什么曲?”
“并不是什么名曲,随心而发而已。”他淡淡一笑。
“呃,随心而发?那就是并没有曲谱是吗?那如果下次你还想再吹这曲时还会记得这调子吗”
他微微一笑便道:“为何下次还要再吹这曲呢?心随意动,曲便由心而发,景不同,物不同,人不同,时不同,心境亦不同,心境不同自会有不同的曲。”
“呃……这……说的也是。可是,刚才这曲真的很好听,如果只此一遍,从此再无人能欣赏,倒是可惜了。宁轩何其有幸,竟是这曲子唯一的听音人。”
我有点惋惜,按他的说法,这曲子看来以后不会再吹第二遍了。
他听了只微微一笑,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再言语。
“宁宇兄今天像是什么心事?”我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想起刚才的笛音隐有伤感之情。
他有点愕然地望了我一眼,“宁轩兄说笑了,今日是我的生辰,有幸和宁轩兄共聚一堂,要有心事也是开心之事。”
“呀,原来今日竟是宁宇兄的生辰,小弟无以为敬,只能以酒代礼了。”
两人举杯一饮而尽。看来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他和北凌飞都是同一天生日的。心念一动,想起一个传说,“不如小弟给宁宇兄讲个故事,权当贺礼吧。”
“宁轩兄讲请。”他点点头,微笑着望向我。
“传说有一位少年,很喜欢吹笛子,这年夏天,他每天晚上都到莲花池边吹笛。这莲花池中,有一位正在修仙的莲花小仙,被这笛声吸引,每晚偷偷躲在莲花丛中听笛,对这位少年产生了爱慕之情。他心中的悲伤、欢乐,她都能听懂,随他的悲而悲,随他的喜而喜。终于有一天晚上,一曲吹毕,少年对着池中道:即是知音人,何不现身一聚?可是这小仙却仍是躲着,不论少年怎么恳求,她都不肯现身,她觉得她配不上这位多才多艺又相貌英俊的少年。她很自卑,无论她多么努力去修炼,虽然已成人形,但是相貌普通法力也不高,常常被她那些貌若天仙的姐妹们耻笑。那少年对她说,我只求知音人,不论样貌。小仙很感动,与少年约定来年莲花再开之时再与他相会。转眼到了第二年夏天,又是莲花盛开之时,少年又来到莲花池边吹笛,可是他吹了一夜又一夜,仍是等不到小仙。如此年复一年,每到莲花开花之时,他边到池边吹响笛子,流连花影中,吹笛到天明。到了第十年,那小仙终于也修炼成了有绝世容貌的仙子了,可是当她满心欢喜地来到莲花池边,却已不见少年的踪迹,也听不到那笛声。她四处打听,才知道他为了向她证明自己的心意,早已自毁双目,却仍是等不到她,郁郁而终。那莲花仙子知道后,追悔莫及,不再留恋尘世,化成一缕青烟,进入那少年生前吹的笛子中。从此,每到莲花盛开之夜,人们便听到莲花池中传来阵阵笛音,如泣如诉,委婉连绵……”
宁宇听完,默默地望向窗外,神情黯然,须臾,才转过头来。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宁宇轻轻说道,一边往我杯中倒满了酒。
惜取眼前人,我不觉想起了北凌飞,想起早上他对我说的那番话,还有他说那番话时脸上的真挚神情,心中一丝甜蜜之意泛起,脸上也不觉微笑起来。
抬起头,宁宇正怔怔地望着我。
我的脸不由一红,“呀,宁宇兄,你看我,你的生辰,我却说个这么伤感的故事,真是该死,这杯酒该罚。”
两人又边谈边饮,不知不觉已喝了几壳酒。这君子香入口不觉酒烈,只觉清甜沁心,可是后劲却利害得很,到我一觉醒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只觉得睡着的时候,耳边传来阵阵的笛子声,一遍又一遍。
撑起身来,脑袋仍是晕呼呼的,宁宇已不在了,一股幽香不知从何处飘来。
那宁宇也真是的,走了也不打声招呼,真不够朋友,难道是怕我又要他付钱?看他样子也不像是这种计较的人。
我摇摇头,叫来小二结帐。不料小二进来便道:“刚才那位公子已经结过帐了。”
“那……那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那小二望着我,突然神色古怪,连眼光都有点闪烁不定。
“没有了。只说他还有事,先行一步了。”小二一边用那古怪的眼神瞥了我几眼,一边走了出去。
就这样就走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再见,这欠他的人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还。那小二样子怎么怪怪的,难道我的脸又给画花了?心里一惊,马上倒了一碗茶水,往水中一照。
脸倒是没花,只是头上不知何时竟插了一朵山茶花,怪不得刚才闻到花的清香味。这个宁宇,是不是老是这样爱捉弄人呢?
我悻悻地拿着那枝茶花,步出竹馨馆。已是正午,太阳正猛烈,一晒之下,脑袋清醒了不少。
经过那片竹林,那些绳子上已然挂了几张纸。我信步走过去,随意看了一下,一眼瞥见其中一张署名写着“宁宇”两字,不觉停下脚步。
十五半日闲,相约竹林下。
是时方盛夏,风物自潇洒。
开襟成欢趣,对酒不能罢。
青竹赠君子,为卿撷红花。
青竹赠君子,为卿撷红花?
拿起手上那枝山茶花,原来他早已看出来我是女扮男装的,怪不得也没留个话说什么时候再聚,心里不由一阵失落。
看来这世上只有北凌飞一个是傻子,给我瞒了这么久还不知道。
下了山,正想寻个马车回去,突然听到身后一把女子的声音:“咦,恒表哥,那不是宁萱那小贱人吗?”
悦妍?可不要招惹她,当下不回头,急急迈开步子便想走人。
“嘭”地一声,脑后一阵剧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点知觉,脑后仍是感觉阵阵作痛,双眼已给人蒙上,手脚也给困着,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表妹,就到这儿吧,听说前面是个武林帮派的禁地,擅自闯入者必死无疑,我们就在这儿把她扔下吧。”
“真的?那太好了,如果她自己走了进去,给人杀了,可不关我们的事。哼,这死贱人,看她还怎么跟我抢凌飞哥哥。”
须臾,马车停了下来,我的身子随即一轻,便被扛在某人的肩上,走了一段路后,啪地一声,重重地给甩到地上。
宁宇啊宁宇,你果然和我相克啊,我就知道,每次见你总没好事发生。
正文 第十七章 逍遥谷
待马车终于走远,再也听不到声响,我才慢慢开始挣扎,手上的绳子绑得并不是很紧,弄了几下便挣脱了,拉开蒙在眼上的布,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得我晕了方向。我使劲揉了揉眼,转动一下早已被绑得麻木的四肢。四周一片寂静,荒野之上,杂草丛生,阳光透过树叶猛烈地照射下来。
这是哪儿?刚才他们说,这里是某个武林帮派的禁地,擅闯者死?那我必须在还没被人发现前离开这里。
可是一站起身来,我便瞎了眼,我这人一向是方向白痴,从来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我试图寻找刚才离去的人留下的痕迹,可是,转了一周之后,我便放弃了。已是夏天,刚才被闷在马车里时便已出了一身汗,这时心里着急,更是汗渗衣衫,唇干舌燥。
我沮丧地挨着一棵大树坐下,难道今天又要露宿荒野?
悦妍,你想我死,没那么容易,此仇不报非君子,你给我等着,这事本姑娘跟你没完。
呆了一会儿后重新站起来,望望四周,反正不知道应往哪个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