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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霎时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心里阵阵恶寒,如坠入无底的深渊。
我曾经以为,萧剑扬死而复生,我头上那条弑兄求荣的罪状洗白了,从此便可光明正大地和北凌羽一起。现在才明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即使这条罪状没了,可我曾跟天魔教教主私奔,将宝藏献于天魔教,以至宸邑有了发动战争的资本,又自甘堕落做赤霞太子的舞姬,这些随便一条都是失贞失德的死罪。
至于真相如何,没有人会在意,墨渊皇室在意的是他们的名声,绝不会容许我这个失贞失德、声名狼藉的女子玷污北氏皇族数百年的清誉。
一种莫名的绝望情绪霎时在我四肢百骸蔓延,狠狠地撞击着我的心。即使在知道自己身中蛊毒之时,我也没有过这样的绝望。原来我一直在意着、渴望着被认可。这种认可不单止北凌羽,我还渴望着被世人认可,因为我爱的人是北凌羽,他是那样的完美无瑕,而我却是那样的……卑微。我是多么地渴望能与他一起翱翔,攀爬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可是这个刺客,无情地告诉了我,我的期盼是那样的可笑。
北凌羽仍以为我不知道黑衣人的身份,见我愣怔不语,柔声安慰道:“萱儿,不用怕,这人应是朔麒云的人,幸好我听到笛鸣赶来了。以后你切不可独自一人离开,知道吗?”
我点了点。无力地靠在他怀中,却见他胸前有一滩血迹,蓦地一惊。“你受伤了?伤到哪了?”
北凌羽笑了笑,“我没事,这是那刺客的血。”北凌羽说罢,干脆将脏衣脱下,跳入水潭。
山林中又恢复了宁静。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似乎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轮圆月悬于树梢,月华自婆娑枝叶洒落水涧,月的残影在水中不断荡漾。
北凌羽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许久也不冒出来。我抱着膝坐于潭边,静静地看着水中的身影。此时他的心里应是五味陈杂的,正要借这冰冷的潭水平复他的心绪。
良久。哗啦一声,北凌羽终于冒出身子,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将脑袋枕在水潭边,星眸已重新燃起生气,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倔强的浅笑。
“萱儿,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任何人也不可以。”
“我知道。”我朝他笑了笑,岔开了话题。“刚才和几位将军商议得怎么样了?”
北凌羽神色一黯,有点懊恼地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船,河上也没有桥,只在五里外有一条索桥,大军根本不可能过去。整条河流,只有今天那个河滩的水位最浅,若晚上渡河,会和刚才一样,马匹被蝙蝠惊吓,若白天过河,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太过被动。更何况,他们有多少人我们还没弄清,不可贸然行动。”
我柔声道:“不用担心,明天……飞鹰骑一定能安然渡河的。”
北凌羽嗯了一声,合上双眼靠在水潭边,我拿过一条帕子,沾上水后轻轻替他擦拭,从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薄唇、他的脖子,再到他赤。裸的胸膛,仔细地擦着,生怕漏了任何一处。
淡淡的月华之下,北凌羽强健的身体一览无遗,虽略显瘦削,却如精钢般肌理分明,晶莹的水珠落在他光洁的肌肤上,泛起柔和的光泽。我牵起他的左手,将那条刚刚编好的红手绳系在他手腕上。
“这是……?”北凌羽睁开眼,诧异地望着手上的红绳。
“生辰礼物,你忘了?今天是六月十五,你的生辰。”
北凌羽恍然,清俊的脸上立时异彩流溢,“我还真的忘了,自从凌飞走后,我再没过过生辰。萱儿,谢谢你。今后每一年我的生辰,我都要你亲手为我系上红绳。”
我没有说话,俯下身,低头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再顺着他剑般的眉毛、挺直的鼻子,滑落到他柔软的唇上。他轻轻呻。吟了一下,随即将唇微微开启。他的吻仿似沾了水的羽毛,凉凉的,柔柔的,轻轻拂过,若即若离,却让我的心也颤抖起来。
冰凉的吻渐渐变得炽热,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我的神思轻飘飘地浮了起来。北凌羽伸手一拉,哗啦一声,我已落入水里,被他圈在怀中。北凌羽低头望着我,两额相抵,彼此间呼吸可闻,那双星眸此时深不见底,眸底隐隐有一团火苗在不安份地窜动。
我圈住他的脖子,轻轻吻着他的脸,肆无忌惮地轻咬他的耳垂,直到他发出情不自禁的呻。吟。他搂在我腰上的手渐渐收紧,他的吻已变得炽热无比,再不满足于在我的唇上辗转,贪婪地滑落到我的颈项,细碎的牙齿轻轻噬咬我的锁骨,再继续向下滑落。
衣衫褪尽,凌乱地漂浮在水面上。冰冷的水柔柔地包围着我们的身体,两人的肌肤紧密无间地帖在一起,他的身子像燃烧着的火焰般滚烫,似要把冰冷的潭水烧滚。他两手扶在我腰间,忽然向上一提,让我的腿放在他的腰上。
“萱儿……”
火热的气息不断在我耳边萦绕,滚烫的唇含住我胸前的殷红。尽情地肆虐,喉咙发出阵阵难以抑制的低吟。酥麻的快意随着他的挑逗迅速传遍我身体的每一处让,我已受不了这折磨人的逗弄,两腿紧紧圈着他的腰,腰身缓缓往下沉去,迎向他早已傲然挺立的炽热,迎向那片让人心悸的密境。
北凌羽低吼一声,猛地将我按在潭壁,不再压抑着那股蠢蠢欲动的燥热,任由那狂热的躁动尽情地释放。原本缓缓流淌的潭水。此时也随着他疯狂的抽动而汹涌激荡。
水是冰冷的,他的身体却是灼热的。背部摩擦在水潭的石壁上,有一丝丝疼痛。可是这一点痛却是那样微不足道。
绝望的情绪、极致的欢愉,莫名地交织在一起,我紧紧搂着他宽阔的肩膀,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莲花幽香,手指深深掐进他的肌肤。忘情地呻。吟,疯狂地迎合着他的一切,直到两人一起飘向那极乐的巅峰。
晨曦初露,一抹绯红的朝霞从天际喷薄而出,洒向宁静的山林。
北凌羽仍在熟睡之中,柔和的晨光落在他脸上。剑眉舒展,嘴角似有满足的笑意,他的左手正环在我的腰上。手腕上是我亲手系上的红绳。我轻轻将他的手挪开,在他的额上印下极轻的一吻,拿过御凤,悄然无声地穿过树林,往河滩上游走去。
走了几里。便见到北凌羽所说的索桥,横跨两岸。离水面足有十丈高。这条用竹子搭成的索桥,只两丈宽,陈旧不堪,风一吹便摇摇欲坠,像是随时会折断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踏上索桥,往对岸走去。
不出所料,刚走了一半,对面便闪出一个人来。淡粉色的长裙,腰间一条墨绿的束腰,将她婀娜的身姿尽显。
寒樱站在索桥的尽头,妩媚的杏目流出鄙夷的神色,“又是你,怎么?你们的大军过不了河,北凌羽又派你来做说客?”
“看来你忘了虚灵谷一战,你们是怎么哭丧着落荒而逃了。”我不屑地哼了一声,不想多和她纠缠,冷声道:“叫你们教主出来见我,我有个交易与他做,他会感兴趣的。”
“交易?”寒樱疑惑地将我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你想玩什么花招?”
我侧过身,望向滔滔翻滚的河面,“你最好动作快点,若我改变主意了,他的损失可大了。”
寒樱哼了一声,终于转身离去。
朝阳已从地平线升起,一道道霞光从河道的尽头向天际喷洒,染红了整片山谷。这本应是个和煦温暖,充满希望的清晨,可是在我眼中,那金灿灿的霞光却是阴冷无比,毫无生气。
“听说你想和我做个交易。”上官逸的声音突然在两丈外响起,带着点嘲讽,带着点戏谑,“这大清早的,你便扰人清梦,我想一定是个有趣的交易。”
我缓缓转过身,望向说话的人。
也许是刚从睡梦中被人叫醒,上官逸没有穿上那身黑色衣袍,就连象征他身份的蝙蝠面具也没戴上,只随意穿了件白色的宽松长袍,胸襟微微敞开,长发还来不及束起,只用白色的绦子随意扎在脑后,左手将玄铁阔剑扛在肩上,懒懒地站在索桥中央,半眯着眼睛朝我望来。
霞光穿过云雾,染红了他白皙的脸庞,山谷的风吹过河面,将索桥轻轻荡起,也扬起了他的衣袂。他脸上那抹带着些探究、又带着些戏谑的微笑,像极了在逍遥谷琉璃湖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我仿佛又见到了当初那个白衣胜雪、来去无踪的神秘男子。
索桥在风中轻轻摇摆着,两人站在索桥上,良久的对望,上官逸脸上的嘲讽渐渐消失,眸子里有一丝迷离。
“无双……”
这轻轻的一声呼唤,让我的心头一颤,山风带来零星的水花,溅落在我脸上,让我蓦地清醒过来。
“这是一个你梦寐以求的交易,条件是让你的人撤离,让飞鹰骑安全渡河,离开王稽山。”
上官逸一怔,脸上又恢复了嘲讽的神色,“呃?好大的口气,既然是交易,你认为你有什么筹码,会让我感兴趣?”
“我的性命……”我平静地道:“今日你可以取走。”
上官逸定定地望着我,嘴角的戏谑笑意淡去,眸子里闪动着奇异的寒光,“若我说……我不答应呢?”
我笑了笑,语带揶揄,“怎么,晨教主舍不得?你不是说过,你要亲手杀了我吗?今日可是大好的机会。”
上官逸神色微变,俊脸霎时变得阴冷无比,“舍不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想用你的命保全飞鹰骑?我偏不如你所愿,虚灵谷之仇我还没报,只要有我在一日,飞鹰骑别想离开王稽山。至于你的性命……我心血来潮之时,自会去取。”
他冷冷的注视着我,见我咬着牙默不作声,忽然莞尔一笑,“你想飞鹰骑渡河,其实也不一定要用你的性命来换。”他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停下,又嘲弄地望着我,两眼缓缓在我身上打量着,半晌才道:“伺候我,我若满意了,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愤恨的怒火迅速从我心里燃起,先是虚灵谷围困北凌羽,再到栎山粮仓一招黄雀在后,将我们辛苦盗来的粮草悉数劫走,如今又强行阻止飞鹰骑渡河,如此种种,让我对上官逸的仇恨瞬间点燃,我的脑中不停地回响着他那句“只要有我在一日,飞鹰骑别想离开王稽山”。
心里怒火翻滚,脸上却笑得漫不经心,我缓缓将御凤抽出剑鞘,“我今天既然来了这里,就没想过有命离开。但是,飞鹰骑今天必须过河。”
上官逸剑眉一挑,“怎么?你要杀我?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失手落入我手中,你可别后悔。”
我不再理会,手腕一番,御凤破空而出,凌厉地往他心窝刺去。上官逸见我真的动手,眸中霎时闪过暴戾之色,玄铁阔剑毫不犹豫地迎上御凤。
索桥不断地摇摆着,两人眨眼已过了十多招。身中蛊毒、太皇太后的暗杀令,早已让我陷入绝望之中,我本就想着今日命断此处,出招均指向他的要害,丝毫不留余地。
上官逸眼中的暴戾之色也越来越盛,一招快过一招。玄铁阔剑猛地一挑一拍,我的虎口一麻,御凤已被震脱出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后,直直掉落水中。玄铁阔剑剑势不减,往我胸口刺去,我不躲不避,挺身往剑尖迎去。
“无双……”剑尖已划破我的前襟,上官逸惊呼一声,手腕急转,长剑帖着我的身体堪堪擦过。
他终是不忍心,他的心根本没有他的嘴巴硬。身体猛地一紧,我已跌进上官逸的怀中,一抬头,正迎上他既惊恐又愤怒的目光。
“无双,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