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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把宝剑在开锋后第一次真正对敌,两剑如有灵性,挥散之间轻灵无比,剑气却排山倒海般惊人。数招过后,我渐渐得心应手,与北凌羽的默契也越来越强。一招一式,均配合得天衣无缝。
岔道太狭小,不利施展。我和北凌羽心有灵犀,一边打一边飞快地游走,片刻后,前方豁然开朗,我们竟是回到了当年找到驯龙所在的那个岩洞。
这个岩洞甚是宽阔。两把宝剑的威力完全爆发,两人一攻一守。将集仙诀的招式发挥得淋漓尽致。正打得难分难解,整个岩洞猛地一震,四周石壁哗啦啦地掉落不少碎石。
我心里暗叫不好,要是火山爆发引起地震,这个岩洞随时会倒塌,可现在被朔麒云纠缠,我们根本无法脱身,还要想想办法扰乱他心神才好。
“朔麒云,别执迷不悟了,你大势已去,霸业无望了!可怜你的父皇如今病入膏肓,吊着一口气等你功成回朝光宗耀祖,可惜啊,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你傲世轻物,太过自以为是,居然爱上了一个泡影,大好前程就这么白白断送了,枉你母后穷毕生之力辛苦替你谋划,就算你死了,也无颜在黄泉见她!”
这话果然起了些作用,朔麒云双眸含火,满脸的恨意似要将我千刀万剐方解其恨,手中长剑紧紧追着我不放,却将背后空门暴露,被北凌羽趁机扫了一剑。可朔麒云仍是不管不顾地追着我,阴寒的剑气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将我的肌肤刮得生痛。
“如果我是你,自当识时务,速速赶回赤霞见你父皇最后一面,不然他死不瞑目……”我咬着牙继续道。
嗤地一声,一股强劲的剑气扫过我的左肩,衣服被割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蠢货!你的嘴巴就不会识点时务吗?这个时候刺激他,活得不耐烦了吗?”
半空中突然传来上官逸的怒斥,随即黑影一闪,他已挺剑挡住朔麒云的攻势,和北凌羽一前一后夹攻。
北凌羽一边挥剑一边道:“她是我的女人,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上官逸不甘示弱地回道:“我多管闲事?别忘了当初是你求我帮你的!”
“谁求你了?是你自己厚着脸皮要跟我们来的……”
这两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吵起架来了?我头皮发麻,赶紧道:“别吵了,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快快解决了他,拿了解药好离开!”
两人果然闭了嘴,当下三人联手将朔麒云围在中间,奋力围攻。朔麒云刚才被我一激,心绪不宁,且之前在夕沉宫消耗不少体力,时间一久,出手渐渐有些缓滞。
蓦然,他拍出一掌,借机飘开数丈,掌心顺着剑背缓缓一抹,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他抬起手,舌尖轻舔染血的手指,琥珀色的眸子闪着异光,气定神闲地看着我道:“想要解药吗?可以,我们来个公平交易,一命换一命,只要这两人其中一人愿意以命交换,千山万水的解药,我马上给你,如何?又或者我们换一个玩法,我将主动权交给你,你愿意选择他们哪一个来交换你的解药?啧啧,这个方法似乎残忍了点,你或许更愿意让他们自己来选?”
他的舌在唇边轻舔,将唇角的残血舔去,凤目微眯,似意犹未尽,忽尔嘴角勾起,泛起一抹嘲弄的笑意,“你难道不想知道,这两个男人谁更爱你多一些?”
闻言,上官逸扭头看了北凌羽一眼,北凌羽却直视着朔麒云,岿然不动。
我的心一禀,真是个可怕的人,刚才的激将法虽将他心绪搅乱,但这短短片刻之间,他已经冷静下来,并且清楚地知道眼下情势对他不利。从刚才北凌羽和上官逸的口角里,他大概猜出两人的嫌隙,若是他们心志不坚,他这三言两语便足以引起两人内讧。而同时,他明知以一敌三,时间一长必处下风,不惜再次以血催动体内的北冥大法。
“别听他胡说,他对我恨之入骨,就算你们都毙命了他也不会给解药我,他不过想让我们内讧,好坐收渔人之利。”
两人均沉默不语,警觉地防备着,我放下心来,又对他们道:“他用血催动体内魔功,短时间内功力又会大增,你们要小心!”
见我们不为所动,朔麒云冷哼一声,双臂一展,如大鹏展翅往我们扑来,“不识好歹,既然如此,今日谁也休想离开这里!”
功力大增的朔麒云,如同恶魔现世,每击一掌,每刺一剑,均夹着雷霆万钧之势,阴冷的气劲如冰雪疾扫,岩洞里霎时寒气逼人。
他现在的功力越是迅猛,一个时辰后所受的反噬也会越大,这根本是两败俱伤的打法,看来他今日是铁了心要将我们三人毙命于此了。
寒气越来越重,我手中的御凤也越来越沉,挥散之间渐显凝滞,就连呼吸也觉得寒透肺腑。三人之中功力最弱是我,朔麒云又是盯准了我来攻,很快我便险象连连,若不是北凌羽和上官逸及时施援,我早就身首异处了。
饶是如此,我仍是中了朔麒云一掌,虽然上官逸的玄铁阔剑来得及时,将那道最迅猛的掌风错开,可那一掌拍下时,我仍感到了强大的气劲自我胸膛穿入,五脏六腑如被钝器穿透,除了透彻心扉的冷,身体仿佛没有了知觉,就连疼痛也感觉不到。
似有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扼住我的咽喉,我仰躺在地上,张大嘴巴想吸气,可窒息的感觉强烈,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抹紫色的身影自半空飘落,寒芒闪动,剑锋直指我的咽喉。
这便是我最后的一刻了吗?几经挣扎,我仍是逃不过一死,这一刻,没有恐惧,只有满心的不甘,我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就此离开让那个我留恋的人。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奋尽全力将御凤往前刺去,一阵刺耳的兵器撞击声响起,朔麒云手中的剑断成两截,御凤顺着断剑向上削去,将他的手臂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几可见骨。
在朔麒云忍痛欲往我脑门补上一掌之际,北凌羽的驯龙已叫嚣着刺向他颈侧,朔麒云不得不退开两丈。我的身体随即一轻,北凌羽将我抱起,扔向上官逸。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我听到北凌羽急切地大喊:“带她走!”
我睁大眼睛极力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上官逸已将我扛在肩上,往另一边的岩洞奔去,我最后看到的一幕,是北凌羽被朔麒云击了一掌,他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很远,重重撞在石壁上,又重重地摔到地上……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贰拾伍章 云消雾散
凌羽,不……
我的心一阵剧痛,那感觉很痛,很痛……仿佛被利刃一缕缕地剖开,置于烈火中炙烤。朦胧中,我的身体在往上升,我离北凌羽越远来远,我拼命挣扎,想回到刚才的地方,可是上官逸根本不理会我,抓着峭壁上垂下的绳索飞快往上攀爬。
我睁着眼,可脑中一片空白,泪水从我脸颊滑落,胸口依然剧痛,分不清是因为中了朔麒云一掌,还是因为北凌羽的生死不明。我麻木地任由上官逸摆弄,他往我口中塞了一粒药丸,又在我背心穴道注入真气。
上官逸的脸近在咫尺,大声地朝我吼着,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可我什么也听不见,直到他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无双……你别这样,你醒醒!”
逐渐涣散的意识又回到我脑中,我猛地坐起身,用力将他推开。上官逸用力攥着我,“回来,你哪儿也不能去!”
“不用你管!你放开我!我要去救他,他不能死……他不能死……我不要他死……”我用力拍打着他的手,哭喊着。
“你回去也是白白送死!”上官逸怒道。
“我拿不到解药,也是死路一条,就算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啪!我的脸再次被上官逸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痛。
“他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救你,你就是这样回报他?你是要他死不瞑目吗?”
乍一听到死不瞑目四个字,我的心似被锤子重重一击,痛得几乎窒息,“不……他不可以死,他不可以扔下我不管……他若是死了,我……我也不要独活……”
上官逸沉默不语,定定地望了我许久。再次开口时已没了刚才的冲冲怒气,只有苦涩,“那……我呢?你就不曾想过我?在你心里,我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你……我……”我望着他,泪眼模糊,眼前这张脸,满是落寞和悲凉,我的心隐隐作痛,很想对他说点什么,可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
上官逸无言地望着我。良久,一声低叹,将我拥入怀中。怅然低喃:“无双……无双,你始终不是我的无双。或许从一开始,你我便如蓬泽湖里的水中月,只是一个幻影,想捉也捉不住。”
轰隆一声。整座山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硫磺味,我和上官逸均是一惊。
“火山爆发了!”上官逸望向远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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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头望去,原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双龙峡峭壁之上。壁顶宽阔平坦,仿佛被天神的利剑削去了山峰。一条天堑深壑赫然横亘其中,硬生生将整座山体劈开了两半。
此时,漆黑的天幕尽头。一团烈焰从焰荆山的顶峰喷薄而出,赤红的岩浆夹杂着碎屑物往空中喷发,将半壁天空染成了血红色。
“看,他们往这边来了!”上官逸突然指着远处。
火光掩映中,人影绰绰。刀剑林立,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往我们这边且战且退。呐喊声冲天。这群人服饰各异,分成了两大派,飞羽帮、天魔教为一派,而云影卫则和悬剑阁的人结成一派,厮杀得正激烈,足有数百人之多。
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夏帮主,夏老爹,夏茉子,三人瘦小的身子在人群中灵巧的穿插,陆悯左臂似乎受了伤,血染红了衣袖,三曜和几位堂主身上也各有负伤。还有天魔教的寒枫、寒柏等人,也正奋力厮杀。地上已倒下不少人,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起来!”上官逸霍然起身,朝我伸出手来,见我仍愣怔伤神,他大声喝道:“你是要那些人全部陪你死在这里你才安心吗?”
这一声怒斥如醍醐灌顶,我再次望向厮杀中的人群,夏老爹被一名悬剑阁的人偷袭,利剑堪堪擦过他的耳鬓,卫堂主正被两名云影卫一前一后夹击,陆悯左臂负伤,全靠夏星在一旁支撑,险象环生。
我的双眼再次模糊,上官逸说得对,这些人都是为了救我而来,他们不该死在这里。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我要坚持到最后一刻,哪怕最后还是倒下,我怎么可以轻易言弃?要是北凌羽知道了,一定会比上官逸更生气,更难过。
我握着他的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屑,再揉了揉被打痛的脸,“上官逸,你刚才扇了我两个耳光,力道可不小啊,这辈子我都会记住的。”
上官逸横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道:“女人就是小气!我还嫌扇得不够,在霁月宫的时候你可没少打我,还有上次在王稽山的索桥,你捅了我一刀我还没跟你算账。”
我小声嘀咕道:“你要是不小气怎么还会记得。”见他脸色不善,我连忙换了话题,“对了,赶紧把你的蝙蝠唤来帮忙啊,叫它们吸光悬剑阁和云影卫那帮混蛋的血。”
上官逸眉头一皱,沉声道:“早在夕沉宫时我就试过了,可今晚天象异常,火山爆发气温上升,蝙蝠早就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