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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靖没有再说话,两人默默对峙了半晌,北凌云忽然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丝不屑说道:“明年那个时候,可别忘了来受死。”
狄靖却轻声说道:“我不会赴约。”
原本神情高傲的北凌云怔住,不可置信地道:“不会赴约?”
狄靖道:“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之前一直镇静自若的北凌云,此时眼中发出狠厉的寒光,死死盯着狄靖,脸上杀气尽露。
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声音突然传入我耳中,是狄靖的声音,“卧虎关。”
我心中一跳,这是狄靖用传音入密给我发话,若不是北凌云此时心绪已乱,他离我这么近,极有可能听到,所以狄靖也不敢多说。
卧虎关是墨渊和赤霞两国交界处的一个关口,之前曾偷听到云竹和云海在门外闲聊时说起,待船出了墨渊国界,他们便要改走陆路的,到时自会经过卧虎关。
狄靖淡淡望了我一眼,便朝北凌云道:“告辞。”
北凌云刚才那满脸的凌厉狠色已消失,换成一脸的轻蔑,“狄靖,后会有期,两个月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的,到时,赴不赴约,悉随尊便。”北凌云说罢一挥手,画舫缓缓开动。
画舫渐渐从北凌飞的船前经过,那蓝色的身影傲然屹立在船头,目光紧锁在我脸上,他的身形消瘦了不少,眼框深陷,看得我心头一痛。直到那四条船渐渐变成四个黑点,又渐渐消失不见,我才回过头来。
北凌云依然定定望着船消失的方向,阴沉着脸沉默不语。我冷笑一声,说道:“修罗殿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
北凌云侧过脸来望了我一眼,似有些不明所以,我接着道:“北凌雁与你不是一母所生,你利用他、对他绝情倒也罢了,可二殿下与你均是皇后所出,你让他虚报军情,自己却弃他不顾,独自逃命去了,如此手段,真是佩服。”
北凌云平静地道:“北凌飞不会杀他。”
见我仍然盯着他看,他又道:“北凌飞连北凌雁都不忍心杀,又怎么会杀北凌楚?”
“哈哈哈……”我一边拍着手掌一边笑道:“原来如此。妙极妙极,我是该赞一下殿下的用心良苦吗?利用别人的善良来为自己的自私无耻开脱,好让自己安心离去,殿下这一身铁石心肠、麻木不仁的本领,真是天下无敌了……”
他没有理会我的揶揄,脸无表情地望着江面上一个个汹涌卷来又迅速消失的漩涡,江风将他那华丽的紫色袍子鼓得猎猎作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正午的烈日下闪着残忍的光芒。
“什么叫无耻?什么叫善良?你以为那些所谓善良的人就不会干无耻的事?你错了。”他无声地冷笑了一下,接着道:“我很快会让你亲眼瞧瞧,一个好人如何做出一些无耻的事来……”
想起刚才狄靖说他不会赴明年的生死之约时,北凌云眼中那愤恨的神色,我的心不禁一沉。这些年来,他念念不忘复仇之事,可如今眼看着约定之期快到了,狄靖却突然大彻大悟将仇恨放下了,只剩他一人还在执着,叫他如何能甘心?
“殿下,正如涣尘大师所说,众生万象,不过如梦幻一般,总有梦醒的一天,昨日之日不可留,你又何必执着于过去……”
他猛然转过头来,语气带着一丝讥诮,“你担心他?怕他死在我手里?”
“他说了不会赴约就不会赴约,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再说,即使他去了,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若我说他一定会去呢?”北凌云眼中闪着得意的光,望了我一眼,又道:“你不信?两个月之后,你自会知道。他不但会去,他还会很痛苦。”他顿了顿,又加了句,“比当初更痛苦。”
最后那句话让我的心不寒而栗,他眼里那笃定的神色,似乎在预示着他有让狄靖痛不欲生的把握。
“你到底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很快便会知道的。”
我冷哼一声,说道:“你恨他,是因为你妒忌他。因为,柳惜月由始至终爱的人是他而不是你。”他眼中寒光骤然一闪,我接着道:“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心心念念要杀掉狄靖,可即使你杀了他又如何?柳惜月又不会活过来,即使她活过来,她爱的人还是狄靖,不是你!”
他望着我,原本狠厉的目光竟然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你怎么知道她不爱我?”
我微微一怔,说道:“笑话,如果她爱你,心甘情愿嫁给你,又怎会在大婚当晚自尽?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他的脸缓缓靠近,双眸紧紧逼视着我,语气冰冷无比,“你怎么知道她宁愿去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你……你……”望着他眼中残忍的寒光,云府冰窖里柳惜月那具栩栩如生的尸体再次浮现在我脑中,一股寒意从我背脊升起。
“她……她不是自尽的,是你……是你杀了她?”
北凌云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不答反问:“你会用什么办法去对付你最痛恨的敌人?”不待我回答,他便接着道:“最残忍的办法,便是先给予他希望,然后再生生地将那希望扼杀。”
“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回答我的是他冷冷的背影,正午的日头刺眼地洒在甲板上,可此时的我只感觉到阵阵寒意。
两个月后,他要对狄靖做什么?
正文 第九十章 午夜魔影
画舫终于在八日后的一个清晨靠了岸。下船前,云竹特意弄了两套男装服饰与我一起换上,说是下船后有多名男子同行,只我们两名女子不方便。
坐了这么久的船,在刚踏上陆地那一刻,双脚几乎有不会走路的感觉。船靠岸的地方不是渡头,只是一片荒芜人烟的卵石浅滩。浅滩之上,数十名穿着银灰色劲装的人在恭候着,数十匹高头俊马和几辆马车被拴在林子边。
一如上船之时,浅滩之上铺着一条长长的红色华贵毯子,北凌云当先走在毯子上,之后是苏回天和我。我对那个弹奏索魂琴的苏回天有着难以名状的恐惧感,刻意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一名看似头目的劲装男子,在北凌云面前单膝一跪,恭声道:“小人魏槐,奉国君之命,前来接应太子殿下和苏阁主。”
太子殿下?我简直有点怀疑我的耳朵是不是坐船坐得太久有点耳背了,直到那头目身后的几十人齐声高呼:“恭迎太子殿下!”我终于确定我没有听错,他们叫北凌云做太子殿下!
霎时间,之前种种疑惑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难怪他连雍州也不要了,雍州王也不稀罕当了,云府也毫不吝啬的一把火烧了,他竟然是赤霞国君惠帝和墨渊已故皇后的私生子。皇后临终前在北凌云耳边说的话,就是告诉他他真正的身份吗?
如今回想,自皇后死后,北凌云便一反常态,南泉州清剿邪教不顾后果的手段,回来后对朝政不闻不问,主动请求封王,暗中协助北凌雁与北凌飞夺权,种种举动,都是因为他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他退出争斗作壁上观,看着北凌雁和北凌飞斗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输谁赢,于他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他早就为自己谋定了后路。
就在我仍为刚才听到的话愣怔发呆时,北凌云转过身来,朝我伸出了手,如皎玉般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只有那对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让人心畏的光芒。
“宁萱,欢迎到赤霞。”
马车隆隆地走着,大队人马一路疾行,只在傍晚时停了小半个时辰,大伙原地停下吃了点干粮,喂足马儿草料之后,又重新上路了。云竹说今晚将会赶夜路,让我困了就在马车上睡。而慧姑姑因为身体虚弱受不了马车颠簸,没有随我们下船,和小德子继续坐船从水路去赤霞,时间上要慢许多。
这里离墨渊不远,又没到赤霞境内,北凌云自是要小心为上尽快赶路。按他这样赶路法,不出两日就会到达卧虎关。
虽然仍是夏季,可气温明显地比之前凉快了许多,天一入黑便感觉到丝丝寒意。我与云竹坐于同一辆马车之内,看样子云竹已经对赤霞很熟悉了,熟练地在衣笼里翻出一件披风递给我,“这里早晚温差比较大……咦,什么声音?”云竹突然疑惑地侧耳倾听。
这时我也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吱吱声,那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却越来越接近,数量也越来越多。马车突然一个趔趄,所有马儿都突然惊慌地嘶鸣起来。
云竹一揭帘子便跳了下车,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车外云山说道:“不知是什么声音,马儿都受了惊吓。”
我揭起帘子往外一看,云山自己骑的马也受了惊,正昂着头惊慌地踢腿,其余的马也烦躁不安地喷气刨蹄,也有的立起前身嘶鸣,完全不受控制,一些赤霞护卫骂了起来,“他娘的,搞什么鬼,邪门!”
那吱吱声越来越多,夹杂着哗哗声,时远时近,在黑暗中从四面八方涌来。
“快点火把!”云海急忙喊道。
云影卫的人迅速点起火把,火光立时大亮,不断有一团团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飞速掠过,在半空中窜来窜去。
“蝙蝠!是蝙蝠!”
“操他娘的,哪来这么多蝙蝠,撞鬼了!”
那一团团的黑影原来是蝙蝠!黑暗中,无数只蝙蝠拍着翅膀,从一旁的林子里涌出来,在空中吱吱叫着,时高时低围绕着我们纷乱地飞舞着。这晚本来就星沉月暗,那些蝙蝠更是黑压压地遮蔽了半个天空。
众人都下了马,将马儿和马车围成一圈,凝神戒备着。几声尖锐悠长的嘘嘘声从远处传来,在那些短促的吱吱声中显得特别刺耳,那声音似是动物的叫声,又似是竹哨子的声音。那些蝙蝠听了这声音,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哗啦哗啦地飞扑下来。众人手里握着火把,那些蝙蝠惧火,不敢攻击人,飞扑到马儿身上,不断咬啄着马身。那些马儿这下更惊慌了,慌乱的嘶鸣着,扬起蹄子乱踢一气,左冲右突地想冲出圈子。
纷乱中,北凌云已飞身来到我的马车旁,向众人喝道:“将马拴紧!”
众人醒悟过来,连忙将拴马的铁桩打入地里,将受惊的马儿拴牢,抽出长鞭,疾风扫雪一般嗤嗤地挥舞着。劲风一过,便有数十只蝙蝠被长鞭扫落地上,奈何蝙蝠数量太多,云影卫的人再怎么挥洒,也敌不过源源不断涌来的蝙蝠。那些蝙蝠不断咬啄着马儿,有时也趁人不备抓到人的身上,很快那些马儿身上都淌着血,云影卫和赤霞护卫也狼狈不堪。
北凌云大声说道:“何方高人,何不显身一见?”
哗啦声不绝,越来越多蝙蝠从黑暗中涌来,却没有人回答北凌云,北凌云一挥手,另一辆马车的四面帘子一卷,锵锵几声琴响,坐于马车内的苏向天,将横于膝上的古琴奏响。
又是索魂琴,我急忙运功调息以抵抗那琴声。那琴声果然奏效,响过一遍之后,大片大片的蝙蝠纷纷掉落,横尸地上。云影卫的人看似没有不适,只是挥舞长鞭的动作稍微慢了下来,可那些赤霞卫士却不好受了,个个捂着脑袋痛苦地卷伏在地上,口中胡乱地叫嚷着,就连那些马儿也喘息着跪倒在地上。
飞扑下来的蝙蝠骤然减少,可这时,那竹哨子一般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响声过后,又有大量的蝙蝠吱吱叫着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仿佛飞蛾扑火一般,不断向着众人和马儿飞扑下来,又不断被琴声击毙掉落地上。
云山一边挥舞长鞭,一边靠过来,向北凌云说道:“殿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索魂琴虽利害,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