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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小主万安。”自她晋升,还是头一回见青橙。
青橙记得她的好,遂扶了一把,笑道:“你如今也是主子,无需多礼。”采悠亲热的“嗳”了一声,挽住青橙的手臂,寒暄片刻,便问:“听凌蓉说,您交的答卷是一幅莲花图,可有什么典故?”她问得坦坦荡荡,青橙也未多想,笑了笑道:“古人认为“腐草为萤”,花字拆开是“草化”二字,萤可不就是草化的?所以谜底就是一个“花”字。”
采悠本就聪慧,听青橙如此一说,通透了九分,恍然笑道:“原是如此。”她不动声色的抚了抚鬓上绢花,道:“我知道小主不爱热闹,就不打搅了。”说完,朝青橙福了福身,便往旁处去了。秋夜风冷,凌蓉道:“海安,你回钟粹宫给小主拿件披风来,小主病才好些,可别又扑了风。”海安答应着去了,凌蓉笑道:“小主,您想不想去对岸瞧瞧?”
青橙临河而立,道:“御驾在此,怎可乱走,好歹耐着性子随驾罢。”
凌蓉脸上讪讪,仪仗忽而一阵骚动,有御前的小太监从前头跑过来,逢人就问:“可瞧见钟粹宫的苏小主?”青橙困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正要招呼,不想凌蓉突然伸手将她往河里推去,未及反应,她人已跌落在水里。
御河极宽极大,一半养着莲花,一半用于帝后妃嫔游船取乐。水很深,凉沁沁的冰寒刺骨,青橙不停的往下坠、往下坠,周围是墨黑的一片,往上望去,隐约可见流光似的华彩,恩宠荣华,皆隔着薄薄一层水面。世上所有的杂音纷扰都消失了,她的心很静很静。
忆起幼时溺水,像是被人扼住的喉咙,以为自己会死,所以惊恐得拼命挣扎。哥哥将她抱上岸,湿漉漉的眉眼上还滴着水花,朝她斥道:“叫你不要乱跑。”他轻柔的背起她,穿过半个苏州城,把她带回家府。天际湛蓝如海,白云漂浮于屋檐瓦阁之上,炊烟袅袅中,他一深一浅踩在青石板上,道:“你不善泳,以后我不在,就不要走水边。”
如此温情,她竟忘得一干二净。
说:
三更一定到、
☆、第十六章:雨声滴碎荷声(第二更)
彩灯华光下,吴书来躬身高举着一张臂宽的素纸,皇帝背手望着,双眸澄净而深邃,沉吟不语。 纸上寥寥数笔,只见一脉青莲在风中含苞初绽,花瓣微卷,几点零星雨滴垂落。旁侧另有隽秀小楷题字: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
他轻声嚼了一句:“雨声滴碎荷声。”见皇帝甚合心意,皇后面露笑意,朝善柔问道:“怎么还不见苏常在过来见驾?”
善柔姑姑恭谨道:“已经遣人去唤了。”不过多时,便有小太监上前跪禀道:“启禀皇上,启禀皇后,苏常在不小心跌落在池水中…”话音未落,只听皇帝问:“可救上来了?”
皇帝向来沉默内敛,从不在人前焦灼,此时竟有几分不耐。那小太监也是在御前混了几年的内侍,见皇帝如此,忙道:“人已经救上来了,被内务府送回了钟粹宫。”
皇后眼瞧着皇帝,嘴上道:“赶紧让御医过去诊脉,再命人熬两碗浓浓的姜汤送去。”又朝皇帝道:“前两日臣妾还听陆嫔说苏常在病了,如今又落水,只怕得吃一阵汤药了。”皇帝颔首,道:“叫御医好生伺候着。”
小太监得了命令,连声应了,请了安,退身疾步往御医院奔去。吴书来收了画卷,再看皇帝,皇帝脸上已是常色。他悄悄儿叫人将画卷单独收好,又命人往树上取下旁的花灯,拿出答卷呈与皇帝瞧。
纸上歪歪斜斜写着三字“萤火虫”,皇帝认得字迹,微微一笑道:“书瑶,这是你写的?你倒说说,你怎么猜着的?”高贵妃从皇后身侧略朝前走了半步,舒朗笑道:“臣妾真的猜对了?”皇帝含笑,道:“看着这字…”
高贵妃嗔道:“不许皇上说臣妾的字丑。”旁人不敢在皇帝面前说“不”,只有她敢。
皇帝的笑意更深了,道:“不仅字丑,灯谜也猜错了。”
高贵妃陡然失了神彩,闷闷嘟嘴道:“皇上又笑话臣妾。”皇帝朝她伸手,她连忙朝前走了两步,将掌心放入他手里。他低声道:“朕今晚上去你寝宫如何?”虽是微不可闻,但皇后离得近,听得分明,心下一惊,手上绞着帕子忿忿不平,嘴上却不敢言语。高贵妃道:“皇后下了旨意,今儿可要猜对了谜底之人才能侍寝。”她睨眼望着皇后,唇角飞翘。
皇后只当罔若未闻,皇帝朗声道:“不是还没人猜对么?!”正说着,忽有绯色身影盈盈拜落至御前,道:“臣妾刚才想到一个谜底,不知对不对。”皇帝眯眼看去,是没穿吉服的低等妃嫔,虽多日不见,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在御池边掉了耳铛的宫女。
妃嫔明争暗斗之事,皇帝从小看到大,哪有不知道的,见她如此胆大妄为,不觉皱了眉头。采悠见皇帝不说话,只好静静的跪着,诚惶诚恐。
半响才听皇帝道:“你说来听听。”
采悠磕了头,取下鬓角的绢花高举着,镇定自若道:“谜底就是这个。”此言一出,四下哗然。皇帝眉眼一跳,道:“往下说。”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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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难怪她竟连夜去了咸福宫当差。。。(第三更)
月色如荧光般倾洒满地,彩灯摇荡,御河的水漾起细细微波。 采悠跪在地上,皇帝没叫她起身,反令她渐渐平静下来。她道:“古人说“腐草为萤”,花为“草化”,“草化”为萤,故而谜底是个“花”字。”
高贵妃最恨低贱之人使计爬上龙床,冷笑道:“什么草化不草化,故弄玄虚!”皇后时时注意着皇帝脸色,见他定定望着底下跪着的人,也不知喜怒,并不敢贸然评断。娴妃、顺嫔、庆嫔、陈贵人等见帝后不说话,更不敢妄言,都沉声站在后头,默然不语。
一时,只闻风过,不见人声。
青橙坐在肩舆上,浑身湿透,连眉梢鬓角都滴着水,寒烈入骨。幸而内务府的人得了帝后旨意,腿脚比往日快了十分,且御花园离钟粹宫原本就近,又抄着小路,不过半柱香时辰,便到了东小院。一进屋里,海安麻利从柜中取出数件衣衫,先伺候青橙更了衣,卸了大妆。继而又吃了皇后赏的姜汤,请御医诊过脉,不及多问旁的,只管严严实实裹着厚被躺在榻上捂出一声热汗,至半夜又起身喝了熬得醇醇的汤药,折腾到天亮时分,海安才得空歇憩。
次日,海安起了大早,往厨房端了热水和早膳进屋伺候。青橙踏实睡了一晚,精神尚好,绾了发髻,洗漱穿戴了,用过早膳,方问:“凌蓉呢?”海安边收拾了床榻铺盖,边道:“昨儿咸福宫林小主遣了人来,说跟内务府讲好了,让凌蓉去她屋里伺候。”
青橙听了,将筷箸重重往炕几上一扣,“哐”的一响,吓得海安连忙停下手中活计,恭谨问:“小主可有不舒服?”青橙怒声道:“昨儿推我下水的,就是凌蓉!”
海安心眼儿一唬,道:“难怪她竟连夜去了咸福宫当差。。。”
青橙凝眸沉思,问:“昨晚上,是不是林小主猜对了谜题?”海安道:“刚才去厨房拿早膳,听陆主子宫里的人说,昨晚确实是林小主侍的寝,是不是因着猜对了灯谜,奴婢也未仔细问。”青橙道:“既是侍寝,自然是因着猜对了谜,若不然,凭她,如何能在万寿节侍寝?!”
两主仆正说着话,忽有人在外头问:“苏小主可起身了?”听着是海常在的声音,忙回道:“海小主快进来罢。”海安忙将炕几上的碗筷往食盒中收了,静静退下捧茶。
海常在一面掀帘进屋,一面笑道:“听你说话洪亮,精神头倒还好。”青橙起身,肃了肃脸,笑道:“吃了药,好多了。”海常在一惊一乍道:“听说你落了水,可把我吓坏了。”稍顿,斜眼打量着青橙神色,又道:“你好不容易让皇上召见一回,偏遇见这样的事,白白让林采悠那小蹄子得了便宜,可真叫人窝气!”
青橙不知海常在卖的是什么关子,不露声色道:“福祸由命,也没得法子。”果然,听海常在道:“我听芷烟那丫头说,有人瞧见是凌蓉将你推下池子去的,你就不生气?”
说:
明天一定让青橙见着皇帝。。。哈哈。
☆、第十八章:臣妾知错了。(还有一更)
秋日发凉的晨阳透过雕花长窗,将疏淡的灰白影子映在青橙脸上。 她依着墨底红海棠宫锦靠枕歪着,如静水般端详着海常在,露出微微笑意,道:“你从哪里听得的?”
海常在一听话里有话,顺势往青橙旁侧坐了,道:“刚才我去陆主子宫里请安,正巧陈贵人过来闲话,说是御前有人瞧见凌蓉将你推入水里,也不知是谁捅到了高主子那里,高主子又告诉了皇后,今儿一大早内务府就去咸福宫绑了凌蓉问话。欺主可是大罪,独是凌蓉,借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想来是背后有人指使。”稍顿,又幽幽道:“你说,那人会是谁呢?”
青橙听她如是说,静静沉默,并不回话。海常在本是聒噪爱闹之人,可在青橙面前,总觉面对的是一颗石头、一朵花、一块墙,说什么都没个回响,反倒弄得自己闷闷不乐。海安捧了茶进屋,见四下无声,也不知怎么了,便道:“天气和暖,两位小主要不要往外头散散?”
海常在起了身,笑道:“好好伺候你小主,我先去了。”说完,扭身往外。海安忙搁下茶盏,送至阶下,方转身回屋。见青橙起身换了件淡紫锦缎夹衣,微讶道:“小主要出门?”
青橙“嗯”了一声,道:“呆在屋里闷得慌,出去晒晒太阳。”海安往柜中取了件墨青弹白的斗篷拿在手里,扶着青橙往外头去。才至廊下,就见海寿欢天喜地的跑过来,笑道:“恭喜小主。”海安问:“何喜之有?”
海寿点头哈腰道:“皇上下了口谕,封采悠…呸呸呸…林答应为林常在。”
海安一听,斥道:“糊涂东西,林常在晋封,你给咱们小主道什么喜?若真那样欢喜,就去咸福宫磕头去,少在小主跟前嚼舌头。”海寿油嘴道:“林常在好歹是从东小院出去的,往后苏小主有什么事,也可与她相互扶持…”话犹未完,青橙已提步往前,海安连忙跟上,回头狠狠将海寿瞪了一眼。
皇帝散了朝,坐了肩舆往寿康宫给太后请安。才至垂花门,太后跟前的嫆嬷嬷早率了宫人候在庭院,将皇帝迎了进去。太后坐在粉绿暗花的软枕上,正与皇后说笑。
见皇帝进来,皇后忙起身行礼,皇帝说了“免。”又向太后行了请安礼,方道:“你们说什么呢,远远儿就闻见笑声。”
太后道:“皇后去阿哥所看望永琏,小小年纪,竟记得给哀家问安,哀家听着高兴。”
皇帝颔首,道:“永琏有股倔强劲儿,聪慧机灵,几个儿女中,他最像朕。”皇后听着,甚觉欣慰,道:“永琏跟臣妾说,很惦念皇阿玛。”
皇帝道:“朕明儿去瞧瞧他。”又问:“太后今儿身子可爽利?”
太后笑道:“早膳吃了两碗红米粥,精神尚好。”稍顿,敛住笑意,缓缓道:“刚才哀家听皇后说起一事,想想就觉生气。”皇帝望了皇后一眼,道:“后宫之事,无需让太后操心。”见皇帝脸上像裹了寒冰似的,皇后忙起身跪在地上,惶恐道:“臣妾知错了。”
说:
今天一定会让青橙和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