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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汉威也点头陪笑喊了声“小爷”。
看了汉威一脸诧异的样子,玉凝解释说:“孩子总哭闹,我没经验,你哥同意让华妈妈暂时过来帮忙。业儿同华妈妈有缘,毕竟是我的奶娘。这两天业儿的奶都吃得多,脸色也红润了。”
自从那次华妈妈在杨家调拨是非害亮儿,大哥一怒之下驱逐了华妈妈,华妈妈就一直没能再进杨家。都是平日玉凝姐回娘家,才能去见见华妈妈。
汉威并不喜欢华妈妈,嘴巴刁钻,眼睛也总是看贼一样看所有人,狐假虎威。
不过华妈妈对玉凝姐是足够用心的。
“乖儿,你大哥怎么还不回来?”玉凝担忧地问。
“怎么,凝姐姐对大哥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汉威醋味地说。
“小坏蛋,你就敢欺负姐姐,对你大哥大姐你几曾敢这么促狭?”玉凝嗔怪道。
凤荣正端了一盅汤进来,敏感地问:“又说我什么呢?”
汉威见凤荣大姐一脸笑吟吟,没了平日的蛮横,也不知道为何一场大难后,这姑嫂忽然和好了。
“我大哥今天也不会回来,大概要明日了。”汉威仰靠到窗户旁一张躺椅上悠闲地晃着。
“明天?你可知道你大哥做什么去了?”凤荣逼问。
汉威一斜眼,轻屑道:“看你问的,我大哥去哪里能向我汇报?”
但汉威心里明白,大哥一定会留在军校死等他回返。依了大哥的性子,一定会守到底!
不过大哥根本不会想到他会一个回马枪杀回龙城家里,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汉威心里窃笑,三十六计,兵书战策,如今全用来同大哥斗智了。
第70章 一拍两散
汉威在家里哄着小侄儿玩了两日,又带了亮儿和萧萧去打球玩耍,两天假期殆尽,汉威向玉凝姐讨了些钱去赶火车回军校。
一路上心里暗自得意,大哥怕做梦都没想到他躲回了家里。
回到军校,同学们纷纷围过来责怪地问他:“杨汉威,你去哪里了?可是急到我们了,你大哥四处找你,等了你两天,才走!”
汉威装痴作傻地应道:“我有事去亲戚家了,不晓得他一直在这里。”
心里窃笑,生出报复的快感,来到自己的床位旁,发现桌上压了一张字条:“小弟如面:寻弟未遇,不尽挂念。吾弟勿以家为念,当思勤勉奋进,省身慎独之家训,勿负家门期盼。兄即日赴北平,未知相见何日?惟愿吾弟学业为重,兄当大慰耳!兄字。”
汉威嘴角一勾,苦笑,心想:“真当你自己是曾国藩了!”
将字条塞进抽屉,才发现桌上放着他离家前留给业儿的那枚豹牙。
捏起来看看,仿佛还能感觉到大哥指间余温,和那如剑般劲厉的目光。
“杨汉威,这是你的牙?”小眼镜凑过来问。
“啊,是我七叔的牙。”一句话出口,汉威才觉得说错话,屋里爆出笑声。
汉威将豹牙挂回脖颈上,洗漱后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嘴里叼着豹牙,汉威心里想,大哥说他要去北平,去北平做什么?难不成去帮胡司令北上打日本人?想到这里不由兴奋起来。
※※※
北平的深秋黄叶纷飞,胡子卿官邸内夹道的古树落叶凋零。
汉辰同黄为仁的专车驶进大门,在林荫道里行进,黄为仁望着周围的风景叹口气道:“子卿呀,少不更事,不怪何总理数落他。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做样子也要搬出这豪华的官邸,给民众做个样子。”
黄为仁新接任行政院主任,负责管理中央对外事务,此次是奉了何总理的委托,特地来北平处理“九一八”之事。国内民怨沸腾,东三省土地接连沦陷日寇铁蹄下;国外舆论四起,何文厚和中央压力都很大。
处理政务是黄为仁的强项,他当然知道如何做最为妥当。
胡子卿的住处是清朝一座王府,雕梁画栋。
汉辰随黄为仁下车行了没有几步,胡子卿就迎了出来。
一身随意的网球衫,干净利落,面容带了忧郁憔悴,但气色比先时红润。
“伙计,你来啦?黄主席,久违!”胡子卿热情地上前同他们拥抱握手。
胡子卿的随意,汉辰倒不觉得什么,只是黄为仁的嘴角露出些不满,但脸色的痕迹也是稍纵即逝。
花厅里暖意融融,黄为仁欣赏着四周的雕梁画栋,观赏着中堂上一幅猛虎出山图。
“子卿,何总理委托黄某捎这封信给你,要同你商量沈阳事件的处理办法。”黄为仁递了信给子卿,子卿这才敛住随意地逗笑,扫了眼那封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字条。何文厚写得很简单,就是黄主席过来北平帮忙处理沈阳事变的事,你们商榷办理。
胡子卿“喔”了一声,脸上无奈地一笑。
近些时,是个人都能对他指手画脚地议论评价沈阳事变之事,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他也见多了。事变之初,都知道日本人狼子野心要动手,他曾请示过何文厚总理,何总理让他隐忍以国事为重,不要逞一时义气同日本人动手而误国。如今战事扩大,战机已失去,大家都一个个跳出来指责又出些无用的主意,有什么用?
胡子卿强耐了性子,坐在沙发上吩咐人端来水果茶水,又将一个桔子抛向汉辰道:“接着,你爱吃这个,新下来的有些酸。”
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显然对黄为仁此行的目的抵触,连汉辰都看出来了。
“黄主席有何高见?”子卿剥着桔子问。
黄为仁手里把弄着桔子,看了眼子卿认真地说:“子卿兄,黄某行军打仗自然不懂,也不能对中日战势品评。只是,当务之急,是要你胡司令和西京中央上至何总理下至与沈阳事变相关人员都对民众有个交代。全国上下务必团结,不能发贰声。不知道子卿兄可否听黄某愚见?”
黄为仁说得很客气,但言语中却含了些咄咄逼人,似乎如今只有依他的计策行事,才能保证胡子卿平安无事。
“子卿,大事上稍有不慎,即可落为‘民贼’,慎之又慎,这也是何总理所思所虑。”黄为仁一直隐晦不谈正题,只是向胡子卿晓以利害。汉辰不过是随行,也不知道黄为仁是什么主张。就见子卿诧异的目光探寻地望向他,似乎在问:“伙计,知道这家伙憋的什么屁吗?”
西京政府里,大家对黄为仁的评价和何文厚截然不同。何文厚多是听人说,自己不轻易发表言论,狡诈深沉;黄为仁是说得多,听人说得少,喜欢卖弄。
胡子卿陪笑道:“愿闻其详。”→文¤人··书·¤·屋←
“子卿,如今民众请愿,同政府对立,骂你胡子卿都是因为一个‘不抵抗’。若是‘抵抗’了,民怨顿时能消除!”黄为仁的话音一落,探寻地望着子卿。
子卿则一瘪嘴鼓腮,毫不掩饰地微哂,似乎在说:“废话!这还用你说?”
黄为仁又自鸣得意道:“依黄某拙见,这仗要打,而且立刻要打,打得要激烈,要感天地,泣鬼神,要拿出血战濉阳的铁血来!”
胡子卿一怔,立刻收拾了懒散神情,坐直身子聆听中央有什么大的决定,难道中央想通了要对日宣战?
但胡子卿骤然的兴奋也是瞬间被黄为仁的话浇灭。
“子卿呀,你不妨派上一个师的兵力,同日本关东军去打上一仗,就打这一仗,要打得全军覆灭,血染河山,气壮山河!全国民众对你的指责谩骂会立刻停歇,你胡子卿也会一夕间从‘不抵抗’将军,变成抗日英雄。”黄为仁侃侃而谈,语重心长。
胡子卿蹙了眉头,诧异地望着黄为仁,疑惑地问:“黄主席,中央的意思是什么?是真想打这一仗?”
“打!当然真打!”黄为仁认真地说。
胡子卿倏然起身问:“黄主席,孝彦愚钝。黄主席的意思是要开战喽?那中央真的准备好了打仗?粮草呢?钱饷呢?黄主席是中央大员,不会同市井草民一样信口开河的以为军队拉过去不吃不喝没枪没炮就凭一腔热血可以把关东军飞机大炮的军队打跑?”
黄为仁面色尴尬,还是保持着涵养大度地说:“子卿,这里没旁人,我是为你在着想,为中央在着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被千夫所指为民贼,侮辱为不抵抗将军的名声好听吗?胡老帅在天之灵能安歇吗?你可是将门之子,又是全国三军副统帅。黄某临行前,何总理一再重托。怕你年少血气方刚,误走一步,一错全盘输。”
胡子卿明白了黄为仁的意思,只是觉得从所未有的心寒,但仍做大惑不解状望着黄为仁,期望他挑明用意。
汉辰咳嗽了一声,给子卿递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太过给黄为仁难堪。
黄为仁也顾不得去多,索性点明道:“子卿子卿,你我都清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是目前的国库,目前中国的军事财政状况,都不容我们去打这一仗。昔日越王勾践尚能忍辱十年,励精图治,灭吴复仇。我们现在要争取时间,争取全国上下一心。当年勾践在吴国姑苏台亲自尝吴王夫差的粪便,不也是忍了。子卿,你不打是对的,我理解你,何总理理解你,可不代表中央上下和全国民众理解你。这仗一定要打,要打得封住全国百姓的口,要让百姓看到东北军不是不战,是无数将官殉国,还一定要死一位师长。这样舆论倒向就让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能够为你和何总理解围。”
胡子卿在屋里踱着步,脸色由红变白,立在了原处。
“子卿,不能有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黄为仁还在为子卿坚定决心。
胡子卿却冷冷地说:“黄主席,中央让你来同我商量,这就不是军令。如果上面要我胡孝彦打这一仗,让上面下军令,我胡孝彦绝不违抗,就是去送死也要从命!但是,如果不是中央的军令,而是让我胡孝彦那东北军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白白去送死,为我胡某人铺平政治前途……”胡子卿艰难地顿顿,拱拱手说:“孝彦谢过了!胡孝彦绝对不会用自己兄弟们的鲜血性命去博这些政治游戏!”
胡子卿冷笑两声转身快步出屋,晒了黄为仁和汉辰在屋里。
汉辰起身平静道:“黄主席稍候,汉辰去看看。子卿就是这个少爷性子,怕是他这些天心虑憔悴~”
黄为仁摆摆手,自取其辱的羞愤,也起身离去。
子卿和汉辰立在窗边,久久不说话。
胡子卿猛地回身对汉辰咆哮:“我想不到你杨汉辰也这么混蛋!这是你想出的主意?亏你还带这个政棍来跟我讲这些,这是人做的事吗?”
胡子卿激动得热泪滚滚,汉辰等他说完才安慰说:“骂够了?知道你近来心情不好,想骂你就骂吧。”
胡子卿捶着窗框,窗子哗哗做响。不明原委的副官冲进来,被胡子卿一句话骂了出去:“滚蛋!”
“呵,火气也变大了,可不像是绅士所为。”
“走吧,陪我出去走走!”子卿不容分说前脚走,汉辰紧随出了门。
上了雪佛莱轿车,一路开去,汉辰也分辩不清是哪里,直到北海的白塔和紫禁城宫殿金黄的瓦映入视线。
“怎么?来这里~”汉辰问。
“夕阳西下,北海泛舟,多么惬意。”子卿笑道,似乎忘记了心头不快,或许是不愿意想。
修剪齐整的冬青树夹在鹅卵石道两旁,蓼荻野菊衰草堤岸,零星泛着几艘船。二人租了条船,泛舟北海,只有秋风过耳声夹杂桨声分水时的汩汩声,许久二人无话。
子卿怅惘地凝视湖面沉思,汉辰垂头若有所思。
“子卿,你这个脾气太执拗了。黄为仁的主张,事前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