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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现在在天津,去探望你秦伯父,啊,小弟,你大概看报了,段伯父在上海寓所里去世了。”
汉威嗯嗯啊啊应付着,不知道大哥如何变得喋喋不休了。
又听大哥说:“小弟,你若是护送姑爹姑母回云城,路上一定多加小心。大哥同胡司令去天津探望秦伯父和陈伯父的路上,就遇到了刺客,险些出事。司机被打死了!”
汉威这才心里一惊,颤声问:“大哥,平安无事吧?”
“嗯!”大哥拖长了鼻音道:“大哥若有事不正快了你的意,没人日后督管你,也没人日后责罚你了。你正好做脱缰野马。”
大哥又来了,汉威一脸的无奈,叨念说:“大哥若是无旁的吩咐,汉威去上课了。”
训导主任抬头看了汉威一眼,似乎在拆穿他,上课?罚站还差不多!
“小弟,请转告姑爹。自家人毕竟是自己人,当年七叔离家出逃被抓回来,咱们爹气恼下开祠堂动了狠手,是姑爹抢先去痛责七叔,就是这样,也是打断骨头连了筋的亲人。七叔到死也没嫉恨许姑爹,还念了他的好,记得小时候在云城大枣树下玩耍,许姑爹用竿子给他打枣吃的故事。”
汉威寻思着大哥的话,渐渐觉得大哥奇怪。大哥平日不是啰里啰唆的人,怎么说个没完。
“让姑爹有空来龙城,毕竟也是他的家,家里人会挂念他。”
直到这里,汉威隐隐觉出大哥是有事情要交代他。
去云城,见许姑爹,说这番话,莫不是许姑爹同大哥闹意见结仇了?
大哥为什么自己不去?是怕了见许姑爹?听说许姑爹厉害,连七叔都敢打,更不要说他们兄弟。
电话那端大哥又解释:“大哥要在天津秦干爹这里住几天,怕赶回龙城来不及了。大哥已经给你大表哥去了电话,你等一下给你九表哥也去个电话,问问家里的状况。”
电话挂下,汉威缓缓的出门,心里奇怪,大哥说他忙,又没个时间去云城,要他亲自去一趟,还要同许姑爹说这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奇怪,真奇怪了!
门一开,进来几名副官,簇拥着一位大腹便便的军官,官架子十足。训导主任一见,立刻起身相迎:“黄署长,大架光临,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黄署长一抬手说:“我那小子在军校躲哪里去了?他明明返校了,怎么说没见到他?”
训导主任忙说:“黄国维同学上周末去西京探亲,就没回来。”
又喊住汉威问:“杨汉威,你见到黄国维了吗?”
汉威答道:“主任说的没错,黄国维上周回西京了。我们班周末去翻野山,他都没跟了去,说是西京家里有要事。”
“怎么,黄国维没有回家?”
黄署长焦虑道:“这孩子,去哪里了?”
黄国维可是一块儿宝,丢了他学校哪里担当得起?
汉威出了训导处,回到操场时,问奚忠图:“你们老大去哪里了?他爹来寻他了,在训导处,还埋怨学校藏了他。”
奚忠图一脸神色慌张,忙问:“是黄国维他爸爸?你确认?”
“切!我还骗你。”汉威道。
奚忠图磨着牙,左右看看,为难的神情已经写着他知道黄国维的去处了。
“从实招来,你骗谁!”汉威逗他说,“没看人家宝贝的爸爸都急得要上房了。”
奚忠图这才啐了口说:“宝贝!宝贝没有个野女人值钱。你知道黄国维在哪里吗?他回来了,躲去了客栈,不敢露面。他被他老子打得跟个狗熊一样,满脸都花了。”
汉威心想,被打得像狗熊的怕是小爷我,你们少爷能像狗熊,那是国宝熊猫吧?
奚忠图见汉威不信解释说:“这个黄署长,就一个色鬼。为了一个交际花,把黄国维他妈妈打了,还要赶黄国维的妈妈回娘家,说要娶那个交际花当小妾。黄国维看他奶奶也不给他妈妈做主,就和他爸爸吵起来了。”
“切,黄国维在家一贯横行霸道。”汉威道。
“黄国维冲去找了骚货算账,把那骚货打了,那骚货被吓得从西京跑了。黄国维他爸爸恼羞成怒,父子两就动了手,在外面。他老爸有卫队,黄国维注定要吃亏。只是哪里是老子打儿子,简直是监狱审犯人。黄国维现在可惨了。”
汉威这才记起,这两天奚忠图他们几个神神秘秘,轮番失踪,原来是为了黄国维。
“带我去看看他好吗?”汉威问。
“当然不好,不是什么光彩事,他躲了就是不想见人。”奚忠图反驳道。
第75章 难兄难弟
汉威终于见到了躲在一家俱乐部里养伤的黄国维。
黄国维见到汉威羞得用被子蒙住头,就是不肯冒头让汉威看他被打得青紫色的脸。
奚忠图出去买药,汉威凑坐到黄国维的床边捅捅他说:“有什么怕看的,我在家里,被我大哥扒光屁股打得满屋跑。”
平日里汉威最忌讳谈这个话题,但是来的路上,奚忠图忧心忡忡对汉威说,黄国维很好脸面,躲在屋里不肯见人。他的脸肿得厉害,浑身的伤青得发紫又透亮,昨天还尿血,奚忠图等人都怕黄国维会死掉。但黄国维死活不肯看大夫,就这么躲在房里撑着。
听了汉威的话,黄国维微掀开被子的一角,沙哑的声音说:“你得意了,解气了?”
汉威嘿嘿一笑道:“当然解气了,心里特别慰籍,原来集万千恩宠于一身的黄少爷也会挨打。本来我还恨我大哥躲了不见他,现在一想,嗯,心里有点平衡了。”
黄国维盖紧了被子骂:“滚!”
“哎,今天我在军校看到令尊了,来训导处找你。你说,咱们两个真是有默契,我大哥才臭揍了我一顿,你就接着挨了你老子的打;我大哥刚给我打过电话找借口下台,你爹也来学校寻你了。咱们两个难兄难弟呀!”
黄国维在被子里不语,久久说:“你走吧,让我清静些。”
声音很哑,又显得有气无力。
“被子里窝了多难受,出来吧。我来照顾你!我是久病成医,比奚忠图那些少爷们有经验。”
见黄国维还不肯露头,汉威吓唬道:“蛮英俊的一张脸,若是血淤了烂了肉,就成疤瘌脸了,以后娶不上媳妇的。”‘w…r…w…h…u。c…o…m‘
一句话果然管用,汉威见黄国维颤巍巍地探出头。
汉威心里暗喜。当初在家,他挨了大哥的打,不是钻进床底下躲起来,就是和黄国维一样埋在被子里哭泣不肯上药。大哥就吓他说:“不上药也可以,皮肉烂了会生蛆,咬烂了脸就难看了!”
汉威那时十二岁,才离开爹爹的娇宠,被大哥的话吓得半信半疑地冒出头,生怕伤口蔓延真被蛆咬得满脸花。
黄国维满头满脸绷着绷带,从被子里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那不是血丝,是被抽打出的瘀血。
缓缓露出头,黄国维露出肿得厚厚撅翘的嘴唇,暗紫的颜色,嘴角也满是瘀青。
汉威看得触目惊心,皱了眉头问:“谁给你包扎的?包得不对。”
一边扶起黄国维靠了被子坐起,一边看了看桌头各式各样的药瓶,为黄国维重新处理伤口。
纱布解开,汉威震惊了,黄国维的额头有一块很大的破皮,已经汇脓,鼻青脸肿。身上一道道粗粗的肿痕,怕就是皮带抽的。
黄国维起先还不许汉威看,经过汉威威逼利诱也就老实从命了。
汉威问他:“你还没见过部队里打军棍吧?那打军棍很有学问的。一种是拖打,就是一棍子下去见血,打完了血肉模糊,别看吓人,皮肉伤上药就好;一种是弹打,棍子打在身子上就弹起来,看上去没什么,打过了就青肿没见血,只是皮肤肿得厉害,俗称‘糖心蛋’,肉都烂在皮里了,看不出来,要是不处理,浑身溃烂而死。你看看你的伤,青亮的颜色。”
黄国维半信半疑望了汉威,也显出胆怯。
汉威又神秘道:“你知道打军棍打成‘糖心蛋’多是和行刑者有深仇大恨。打过了后,那受刑的最惨,要用磨碎的砖头渣铺了皮肤上,让人去踩,把烂肉和积血踩出来才能活命。”
汉威话音刚落,就听门外咣当一声巨响,吓得汉威一个激灵。奚忠图从外面进来,颤巍巍地劝:“国维,还是去医院吧。”
但黄国维就是坚持,不肯去医院丢人现眼。
汉威试着为黄国维处理伤处,看得他心惊胆寒。
黄国维不停口地骂着勾引他父亲的那个贱货,显然对栽在那个女人手里不服气。
猛然间,一种异样的感觉泛上汉威的心头。大哥打他也是下手狠毒,有时候打得他痛不欲生。抛开了那些折辱他的成分在,大哥很少丧失理智地错手乱打伤他。大哥动手纯是为了抖抖家长威风,教训他一顿,多少疼在屁股上或大腿后背,而黄国维不一样,怕是下手的人自己都没了轻重。这哪里是管教子弟,真是打贼了。背脊上,小腹上,肋骨上都是青紫瘀痕。
黄国维也没气力同汉威斗嘴,骂了一阵乏了,靠在被子上养神。汉威试试黄国维的额头,火盆一样的烫手,觉得事情不妙,寻思片刻道:“黄国维,这样吧,你随我回家,在我家养伤。我大哥去了天津一时半会回不了家,家里就我和嫂子,还有个小侄儿。我家专聘的英国大夫治青红伤很有一套,我每次挨打都是他帮了料理。再说,躲在我家里也安全,他们找不到你。”
黄国维虽然好脸面,但是很惜命,也只得接受了汉威的安排。
一路上汉威同黄国维聊天才知道黄署长喜欢的是位名交际花,那交际花竟然撺掇了黄署长休妻,逼了黄署长必须赶走了大夫人,她才会登黄家门。
汉威听来暗叹,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黄署长在西京有头有脸,竟然也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黄国维骂道:“我家那老东西被狐狸精迷了心窍。狐狸精想坐飞机看西京上空,老东西就亲自陪她上天玩,还要我大哥开飞机。我大哥稍微有点脸色,就被老东西当众抽了一个嘴巴。这且不算,那狐狸精想在北平的中和戏园子听戏,老东西就派飞机送她去送她回。我大哥不过提醒这么做不好,老东西就抽得他满脸肿,还骂了说,何总理夫人喜欢热带水果,每次都是空军这么飞来飞去的送的。这是上行下效!”
汉威听得撇嘴,忽然想到了东三省,就不由想到胡子卿,冷笑道:“当年我佩服胡副司令,一手扶了操纵杆,一手搂着外国美人在北平城上空开飞机兜风,潇洒刺激。直到丢了东三省,汉威才知道,这潇洒的代价太大了。”
黄国维讥讽道:“我家老东西找的那个狐狸精,也想效法胡子卿的那个西洋美人,让我家老东西安排人开了飞机带她在北平城上空转了几个来回,拍风景。”
“呵,好在是狐狸精,要是间谍可就热闹了。”
汉威同黄国维说笑着。
到了汉威的家里,黄国维立刻扮做一副斯文的样子,彬彬有礼,举止谈吐十分绅士,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大家子弟。
玉凝和凤荣都夸赞了说:“小弟你看看,你同学多大方规矩,稳重,一看就是大家子弟风范,哪里像你毛手毛脚。”
汉威笑望了一眼黄国维,心里暗骂:“你就装吧!”
姑母在哄了宝宝玩,许姑爹出外同朋友喝茶。
姑母见了汉威说:“你一回来,姑母就放心了,姑母要回云城了。出来这些时日,想家里了。”
汉威想到了大哥的嘱托的话,忙撒娇耍赖地挽留姑母说:“姑母不要走,我大哥回来定要打死乖儿的。乖儿在学校里打架,虽然没伤了自己,但是伤了为乖儿救难的黄国维同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