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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快地脚步进了总理府,张继组已经迎上来,热情地拉了汉威上下看,拍拍肩膀道:“好小子,半年多不见,长得越发精神了,你大哥若是见了……”
说到这里,一脸尴尬地咽了话,神色黯然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这张嘴,又提这伤心事。”
汉威苦笑,大哥的失踪对他来说讳莫如深,谁对他说大哥死于了那场大火同鬼子同归于尽,他都不相信。大哥不会死,大哥不会扔掉他自己跑,大哥一定是恨他这个兄弟不成器,故意躲起来吓他。就像小时候带他去游泳,他就是调皮不肯学。抱紧大哥的脖子,死死用腿箍住大哥的腰,像条鲶鱼一般扭着身子大叫着:“乖儿不下去,乖儿不下去,大哥抱!”
大哥就会哄逗他说:“乖儿,乖儿不怕,乖儿不游泳,大哥抱你,直着抱你行吗?你的腿夹得大哥腰要断了,大哥站不住,我们一起掉下河喂鱼了!”
汉威试试抱着大哥的脖子,将腿松开,却被大哥顺势‘w…r…w…h…u。c…o…m‘一把扔进了水里。
那简直是进了地狱般的痛苦,水从鼻子呛入,痛不欲生,他挣扎了很久不见大哥救他,连踢带踹不知道是不是狗爬的姿势扑腾到岸边,趴在河滩上呛水,吓得大哭。
大哥从石头后晃出来时,对他说:“这回会游泳了?”
汉威哭得更凶。
大哥抱这他板起脸说:“回家不许告诉爹爹,说是赶对爹爹说,大哥就把你扔去喂龙王。”
其实大哥一直藏在后面看他,其实那次后他会了游泳,但他怕游泳,一到水里就记起那次遭遇。
※※※
进到总理府,汉威被引到办公室。
办公室外间是会客室,内间非常隐秘,不是关系亲密的客人不得入内,而汉威就是被张继组引进了办公室的里间。
汉威在这屋内四处望,坐在沙发上等候。
皮沙发入冬罩上了雪白的沙发套,上面铺着钩花的沙发巾,显得精致典雅又十分洁净。
靠墙壁的半面墙是书架,书架旁有个小门半敞,那是何总理休息的地方,里面有张床,汉威见过。
坐等了好一阵,何总理才咳嗽一声从外间进来,见了汉威和气地吩咐他坐下。
张继组躬身在何总理身边倒水,何总理低头喝着白开水说:“有些烫,再温温。”
抬头看了眼汉威问:“汉威呀,近来都忙些什么?”
汉威忙起身立正道:“回总座的话,汉威近来率领飞鹰飞行大队在美国友军的协助下操练,全军飞行员同仇敌忾,誓要收回失地!”
汉威激动道,捏紧拳头。
何文厚吹着杯中的水,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接着问:“平日很忙?”
“是!军人的职责!”
“周末都去了哪里?”何总理含着浓厚的口音问。
汉威一怔,迟疑片刻道:“回龙城家里去看了看。”
“然后呢?”
“取几件过冬的衣服。”汉威答。
眼睛目光回避何总理那双厉眼,心却砰砰地跳。
“杨师长的女儿很是可爱呀!”
汉威一愣,应了声:“是!她同汉威自幼相识。”
“那个叫丫头的表妹近来住在龙城?”
“汉威周末歇假回家能见到。”
“听说,近来你还结识一位叫‘一丁’的小侠女,舌尖嘴利,很有个性……”
汉威已经汗流浃背,何总理如何知道这许多?管得倒是宽,按说,他也到了交女朋友的年龄了,有什么稀奇。
“似乎你上周还飞去了香港,去参加一个教会中学的钢琴演奏比赛,那位获头奖艳惊四座的那个……那个‘豆腐小美人’—小荣儿小姐,啊,你当众上去献花吻手的……似乎你最近飞香港很频繁?”
汉威眼珠骨碌乱转,心想可是不好了。何文厚是他的长官,按说管不得他的私事。但何文厚还是他的同门师兄,顾师父殉国时,更是把他兄弟托付给了何文厚总理,何总理手里还有……
“啪”的一声,那根熟悉的油量的竹戒尺拍在桌子上。
何文厚望着汉威面无表情也不发话,那是顾师父留下的戒尺,汉威心头一颤,缓缓地跪在地上。
何文厚指指墙上那幅汉辰大哥临走前血写的《正气歌》,长叹口气,不说话。
张继组给汉威递个眼色,有看看何文厚,试探地对汉威说:“汉威小弟,你交女友不打紧,不能因私废公。”
天大的冤枉,汉威抬起头,懵懂地望着张继组。
“你是不是近来返回大队经常迟到?”
汉威一经提醒,气不打一处来,狗日的!一定是毛三那东西在扎针告黑状!
刚要辩驳,张继组又问:“你认识了一个叫小雨的女孩子,还去舞厅和她跳舞,你吃什么东西了?”
这句话反是令汉威以头冷汗,他是曾吃过小雨递给他的一粒糖豆,吃过后浑身轻飘飘如在云雾中,忘却烦恼。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或许是大烟的一种,是毒品,也就再也不肯吃,禁止小雨再吃。
怎么这个事何总理也知道了?
“继组,去抬条凳子来!”
何文厚将戒尺再次握到手中。
番外 小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3)
汉威慌了神,他不想何文厚竟然敢来打他,并不是他杨家小爷有多高傲不许何总理动他,只是他杨汉威除去了哥哥打,谁个敢动一手指头?
更过分地是,何总理吩咐搭凳子,这是要打……汉威心跳过速,不过就是长官兼师兄吗!有什么了不得?
说长官,自然有军法处置;若抡是师兄,戒尺打手板好了,他奉陪,为什么搭凳子呀!
汉威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再看一旁的张继组,张继组一脸窘态地出门。
汉威本想辩驳,但一想起当年胡大哥被何总理管得俯首贴耳,听张继组大哥说,大哥都挨过何总理两记狠狠的耳光,他杨汉威算什么?不要以卵击石了,还是想想脱身的妙计吧。
不然这总理办公室进进出出人多,若是有人看了他杨汉威被按在凳子上挨打,那简直就别在军界混了。
脚步声,门在开的时候,汉威慌得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师哥,饶了汉威吧,都是汉威辜负了师哥重托,愧对大哥的教诲,汉威知错了。”
一张雕漆方凳放在汉威面前,凳子着地时,木板上发出一声响,声音不大,汉威却是周身一颤。
“汉威,你……”一个柔弱低沉的声音,听来是这么熟悉。
汉威缓缓地抬头,狼狈的他看到的是一身青色长衫的二月娇。半年多不见,二月娇显得多了几分成熟的模样,梳着齐整油亮的分头,眉眼含忧,朱唇带怨,似乎也在责怪他近来的胡作非为。
二月娇挪着方凳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看了眼张继组怯怯的叫了声:“张爷。”
“总座……师兄!”汉威慌得央求,声音里都略带了昔日对大哥的耍赖,挪揄着就是不肯趴在凳子上受罚。
何先生转身背着,仰头望着那幅血写的《正气歌》挥挥手,一身长衫马褂飘然的样子,鼻息中一声长叹。
他没有回头看汉威那泪眼濛濛的明眸,似乎怕被那双解语能言湛澈的眸子溶得动摇决定,挥挥手示意张继组行刑。
二月娇沉着脸,眉峰微拧,过来牵牵汉威的衣袖低声道:“汉威!”
汉威的脸绯红,羞得无地自容,满脸羞窘望了桌上那根戒尺和墙上大哥血书的正气歌,磨蹭地立到方凳前,偷眼看了背对他沉吟不语的何总理,咬咬薄唇拧皱了眉头躬身伏在方凳上。
跪伏在方凳下,身子趴伏在方凳上,汉威想,要打,就打吧,只盼快些结束这场噩梦折磨。
“你大哥在世……在的时候,你是这般领家法的?”何先生头也不会,似乎脑后长眼睛一般,看出了他的滑头。
何文厚回头望了眼汉威,汉威一眼的泪在眶里打转,如寒星在深潭中摇碎,那波光粼粼的眸光扰得人心碎,忍不住地怜惜。
“汉威,不是师兄要打你,是你大哥……你大哥在天之灵不饶你!”
何文厚扭过头,吩咐二月娇说:“小林,蒙上他的眼。”
那声音痛心,似乎怕众人也会被汉威那楚楚可怜的眸光动摇了决心。
那眼神可是汉威的杀手锏,昔日在大哥面前要挨打,汉威就会这么可怜兮兮地望着大哥,大哥的眼神就会柔软很多,即便还要打,下手多半也轻上几分。汉威最怕就是大哥直接按了他在沙发上,不容分说就揍,他的利剑无法出鞘,彻底无有招架之功。
何先生沉着脸拂袖进了内室,张继组手中的戒尺垫垫,看着二月娇拿来条黑布蒙了汉威的眼,又拿来绳子绑了汉威的手在身后让他无法挣扎。
皮带被二月娇冰凉的手解开时,汉威身上一阵瑟缩,他知道求饶已经徒劳无益,怕是这顿打是逃不掉。
何总理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汉威,不是师兄要打你,是你大哥……你大哥在天之灵不饶你!”
裤子被二月娇柔弱的手扒下到臀部,就没再往下拉,汉威已经无地自容。
裸露的肌肤沾在那冰凉的檀木方凳上,张继组大哥的手就将他褪到大腿根部的裤子向下拉拉,又拍拍他冰凉绷紧的肌肉无奈道:“威儿小弟,你这真是自找!哎!”
手中的戒尺抽下。
汉威咬了牙,那戒尺打在肉上“啪啪”做响,火辣但不如大哥昔日的手劲力道重,屋里传来何先生的呵斥:“继祖!”
张继组慌乱地应了声加重力度,汉威咬了薄唇,疼痛远大过屈辱。
何先生是在羞辱他,天下当哥哥的怎么都是一个样子,拿这个土办法勒令他悬崖勒马,望而却步。
大哥打过他,都会拉了他在跟前教训一番,然后令他跪在墙角思过。他留过多少泪,在心里曾多次诅咒没有人性的大哥。
大哥在哪里?若是大哥还活在世上,若是大哥知晓此事,定然也要打得他皮开肉绽。或许恼怒了要剥光他拖在楼廊上痛打,如打一条死狗般不留情面。
不是他想去吃那毒品,他是不知情的,不过是误吃了小雨递他的药。
交女友怎么了?又不是苦行僧,都24岁了,他为什么不能交女友呢?
汉威无限的委屈,眼前是一片黑暗,蒙在眼睛上的绸布令何总理看不到他那双能言的美目,也让他看不到了那挥舞的竹戒尺和二月娇与继组哥的表情。
一墙之隔,门并没有关,屋内,汉辰对墙而立,沉吟不语,嘴角微微抽搐。
黑色的风衣高立着领子遮住半张脸,军帽低压,墨镜内的目光含泪。
没人能看清他的面目和表情,一切都被深深地隐藏,就如一层无形的屏障掩住了他和外界的光明。
何文厚的手抚上他的肩,目光在询问:“心疼了?”
汉辰无神迷茫的目光散在空中,他看不到何总理的表情,但却咬咬牙,似是肯定的答复:“打!狠狠打!”
二月娇在外面的哭声:“别打了,都破了。”
汉威哽咽的哭声传来,委屈,认错,汉辰听得懂。平日在家,凭是他认错也要重罚。小弟的性子,打了都未必长记性,嘴里认罪的话来得如起风般容易。他何尝不心疼小弟,更何况小弟大了,如今也是24岁的小男人了。小弟该娶亲了,但他要求小弟抗战不结束不许娶亲。不是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毕竟他有玉凝。只是因为小弟的性子同子卿一样,太过细腻,太过儿女多情,就像那配了种的猎犬,稍了分心就会踟蹰不前铸成大错。国破家亡,哪里还能卿卿我我。汉辰咬了呀,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