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碧盟也仰头躺在床上,赌气的说:“不去就不去!”
西京政府也紧急调动军队,杨汉辰被任命为讨逆司令,率领西京调拨的人马和龙城两个师三个装甲旅联合讨伐潘有田。潘有田军队进占石家庄,再往北推进时,受到南北夹击,激战三个昼夜,水陆空层层受阻,潘有田的叛军伤亡惨重,终于向山东方向败退,一路退到了滹沱河边。
第18章 雨夜名伶
天降大雨,时时传来阵阵的闷雷声。
汉威随了碧盟哥的飞行大队驻扎到石家庄时,得知大哥的指挥部也迁到石家庄。
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部队的纪律严明,他也不能擅自去看望大哥。
窗外大雨绵绵,雨柱如线般在房檐流下。夜幕渐黑,胜局已定的情况下,空军停止了行动在原地待命。
汉威百无聊赖,大雨困住他在指挥部里无事可作,小盟哥和凌傲哥不知道在屋里嘀咕些什么,也不许他进去听。
汉威沿着四合院的回廊闲逛,雨中却隐约传来一阵阵京剧优雅的唱腔,唱得是《思凡》。那声音在雨中时断时续,同这漫漫的霪雨夹杂在一起。
这声音好熟悉,汉威一时想不起在哪里曾听过。忽然想到了小艳生,似乎听过小艳生反串的旦角戏,这声音有些像,可是小艳生人在北平,如何会在这兵荒马乱的石家庄雨夜唱戏呢。
勤务兵小崔子见汉威望了隔墙方向发呆,过来搭讪着问:“杨秘书怎么不去隔壁听戏去?兄弟们都去听戏了,说是北平的一个名角呢,就是前些时候炒得沸沸扬扬的那个武生,叫什么‘生’的。戏唱得好,人也长得俊俏。”
汉威心里咯噔一下如坠重物,心想莫不真是小艳生来了?难道他跑来石家庄劳军来了?
忙问:“隔壁是什么所在,如何能请到名角来唱戏?”
小崔子啐了一口地说:“什么名角,不过就是潘有田那老色鬼养的一个男宠。是在潘有田的老巢里抓到他的,潘有田逃走时,把他和几个小老婆扔下了。”
“胡说,在潘有田家里搜到的就一定是他的男宠,这可不能乱讲。”
汉威听不得任何人诋毁小艳生,虽然他知道很多人打小艳生的歪主意,但小艳生水灵干净的模样,汉威肯定他不是那种没有廉耻的人。
小崔子嬉笑了说:“杨秘书你还是个黄口鸭子,太嫩不懂。你自己去看看,那边在传看潘有田给那个小男宠拍的照片呢,他娘的快赶上《春宫》了。”
小崔子又解释说,由于陆军已经全线去追击向山东滹沱河方向逃窜的叛军,石家庄残存的俘虏和叛军家属就被关押在空军司令部旁边的一个空置的院落里,由留守的一些伤兵代为看管。
说罢笑嘻嘻的哼着曲儿走了。
汉威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阵寒凉,不晓得艳生是如何来到了石家庄,还住进了潘有田的司令部。
转念一想,该不是谁在假冒艳生,故意坏艳生的名声,艳生曾说过,为了争着“八大名武生”,梨园界这些年轻的艺员已经打得头破血流,无所不用了。
汉威还是止不住好奇的心,打了把油纸伞来到隔壁那荒置的院子。
这是个两层阁楼的院子,楼廊上亮起的临时电灯照得中间的天井明亮,青草遍地。
汉威迈进院子,脚下的青苔湿滑,险些将他摔倒。
扶了柱子才站定,就听见一阵淫笑吆喝夹杂着哭嚷声。
“《盘丝洞》,《盘丝洞》,听说你在上海天蟾大舞台唱得那么带劲,在潘有田那里肯定没少唱,这戏又不用行头,快唱!”
汉威顺了声音望去,见几个歪带帽子的大兵正在捏弄一个男孩子,那男孩子哭着躲闪,却被挤压在柱子边。
汉威愕然了,眼前被大兵们推搡着取笑的男孩子正是小艳生。艳生在哭泣,在推看那一只只在他身上脸上乱摸的脏手。
“枪毙了这个臭戏子,他娘的,伺候潘有田那个畜生的兔子,毙了他也给老子解气。”歪带帽子的一只眼缠着绷带的伤兵骂着。
汉威近前几步,顿在他脚下一个隔壁缠了绷带的老兵骂着:“她娘的,原来男人也能这么玩!”
一边将一张照片塞给走到他身边立住的汉威手里说:“看你猴急的,还等不及过来抢了。”
抬头看了汉威才发现认错人,陪笑了点头。
汉威的目光被那放大了的照片吸引,那是小艳生那个标致幽雅的卧鱼姿势,脸上带着那舞台上甜美酥醉的笑容,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穿行头,而且是什么都没穿,一丝不挂。
汉威忍不住夺过照片看,立刻面红耳赤,又不容分说的抢过众人穿阅在手中的照片,不堪入目的镜头令他越看越羞惭。
汉威心中的怒意转为羞愧凄然,他做梦都没想到,艳生竟然也干这种不要脸的事,也不知道艳生的师哥魏云寒和师父知道了会如何伤心。
汉威扔下照片,怕脏了自己的手,转身向外走,想趁人不备离开这个龌龊的地方。
这些因为同潘有田叛军作战而失去胳膊瞎了眼的伤兵,把所有的愤恨发泄在了潘有田的家眷身上,当然,还有艳生这个“男宠”。
“汉威!救救我,快救救我,汉威,杨少爷!”
汉威周身一颤,小艳生认出了他。如闻惊雷一般,他看到了艳生在声嘶力竭的向他招手求救,那垂死挣扎的样子真是可怜。
可看了这些照片,他心里不由生出鄙视和愤恨,艳生,他已经是走红的角儿,他怎么能干出这种无耻下流的勾当。
众人的目光投向汉威,汉威缓缓的走向艳生。
艳生腰里围了条短裤,雨夜里长廊电灯的照耀下浑身在瑟瑟发抖,颤抖了牙关哭求:“汉威,求你救我,救我,我不是潘有田的叛军,我不想被枪毙,我要活命。”
“放了他!”汉威吩咐。
“小长官,您可看好了,他可是我们从潘有田房里抓到的叛军家属。潘有田的小老婆们都供认这雏儿是潘有田养了玩儿的,从北平带去了郑州,又带来了石家庄。您再看这照片,这上面潘有田和他那个那个的照片,我们看了都臊得慌。”
汉威接过几张照片,红了脸问艳生:“你怎么说?”
“汉威,我真没当叛军,我怎么会对不起胡司令呢,他救过艳生的命。艳生是被潘有田那畜生逼的,若是不从他,他要杀我师父和师哥,要毁了德新社。汉威,我没有办法,潘有田绑了我来这里的。”
艳生哀求哭告,汉威也不想理论真伪,就听艳生哭了说:“求你,汉威,你杀了我也不要留我在这里受活罪了,他们不是人,和潘有田一样不是人!”
汉威冷笑一声,怅然若失的转身离去,喃喃说:“人要是自己不要面皮,谁也救不了他。”
艳生放声大哭,绝望的嚷道:“汉威,不是,我探听到了潘有田的军情,可他打我,不许我跟你们说。潘有田造反是日本人帮忙的,那个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飞机亲自送了时风举司令回山西,山西是潘有田部队的粮草供给,他们也勾结日本,还有,还有很多,让我面见胡司令,我一定说!”
汉威停住步子,回头狠狠的望了艳生,又转身离去。
半夜里,汉威带了人来提走了艳生。
伤兵们本想制止,汉威正声说:“这个犯人,我带走,胡孝彦司令长官认识他,就是处置,也是胡司令亲自处置。你们这些人听好,谁要是有意见,就去找胡司令问!”
“啊?凭什么,你是哪根葱?”一个老兵不服的推搡汉威:“看你长得眉清目秀,不也是谁养得个小玩意儿吧?”
“你们不想活了?他是杨汉辰司令的亲弟弟杨汉威团长,是胡子卿司令的干弟弟,是隔壁空军司令部梁碧盟大队长的表弟。”小艳生迫不及待的叫嚷,虽然吓得众人惊愕,将信将疑的互望,但这一句话却也暴露了汉威的身份。汉威责怪的望了小艳生一眼,而艳生却如苍茫大海中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乞求的望着汉威发抖。
“这个犯人事关重大,空军指挥部奉命立刻送押北平提审,由胡司令定夺!”
大雨仍然是绵绵不绝,汉威从伙房拿来两个包子一碗小米粥给关押在角房的艳生送去,艳生见了汉威失声痛哭。
“汉威,我不是~~我不想~~千万别让我师父知道,我完了,这下子完了,这要是被报社知道,知道了我那些照片,我就完了!汉威,求你,为我保密!”
汉威打开夹在腋下的档案袋,掏出那一叠不堪入目的照片,当了艳生的面划亮一根火柴,在艳生面前点燃一张,又将其余的递给艳生说:“你自己烧,烧了它!”
艳生抹了泪,点燃一张张照片,泪眼望着汉威感激的哭个不停。
“你走吧,今天有辆军车开往东北,我让人送你上车。你不要回北平了,也不要去德新社,这些不光彩的事和这些照片,就当烧掉了!”
汉威递给艳生一叠纸币:“你日后好自为之!”
艳生换上了汉威的一身军装常服,举着油纸伞,几步一回头的告别汉威,登上了门口的吉普车。
第19章 军人不能慈悲
“汉威!”艳生一只脚已经迈进了车,却猛然回头顶着大雨径直跑向汉威。
雨幕中,汉威站在廊子上,看着艳生打着油纸伞,痴痴的立在雨中,隔着雨帘,汉威已经辨不出雨水还是泪水,彼此都朦胧着泪眼对视。
艳生内疚自责的说:“汉威,有些话,麻烦你转告胡司令。就说艳生对不住胡司令这些年的恩德,其实潘军长起兵的前两天,艳生就偷听到了这个秘密,艳生没敢说。潘军长说,艳生若敢透露半个字,就让艳生生不如死!”
“前两天?那就是潘家唱堂会我遇到你的那晚,你已经~”
艳生垂下头。
汉威嘴角掠过轻蔑的冷笑,点点头:“我会转告胡司令。”
“汉威,我是不是很没小子骨头?我也看不起自己,可我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天下没有白食吃,我吃了拿了潘军长的,咬了饵就脱不下钩。汉威,我那晚亲眼看到了两个日本军官,其中一位叫本田大佐,还有时风举司令,他们在潘军长的书房密商造反起兵的事。还有,在郑州,潘军长的司令部原来是在新民饭店,我们正在床~正在睡觉,忽然潘军长接了个急电,裤子都没穿拉着我就跑,所有人都挤在一个大卡车里逃,说是得到了密电,说胡司令要炸这个楼。结果我们走了不过两个小时,那个新民饭店大楼就被炸平了。汉威,你对胡司令说,他的身边怕是有间谍,日本人曾提到说,他们得到的情报都是东北军内部的,十分准确。”
汉威诧异的目光不解的望着艳生,似乎在说:“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但是还是点头说:“谢谢你,我一定转告胡司令。”
原本一个自己信任的人,因为信任对他毫无戒备,却不想这个人竟然为了私利背叛了自己,汉威觉得很难过。他自小没有什么朋友,被大哥拘束在家里长大,有的都是下人们的恭维顺从,家人的宠爱,当然还有大哥异乎寻常的严厉管教。结识小艳生的时候,汉威觉得很开心,虽然地位身世悬殊,但是艳生的真性情很是被汉威喜欢。汉威还记得带艳生回杨家住的那一晚,艳生那人见人怜的小模样,说话间紧张拘束中透着纯真自然。怎么也没想到才不到半年,好端端一个孩子沦落到这种人人鄙视的地步。
汉威立在屋檐下,仰头望着房檐上暴雨敲打瓦檐下挂着的几个生锈的铃铛,叮叮咚咚的声音依然清脆,像是戏楼里那一阵阵的小锣声。
漫无目的的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