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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蓬乱的头发根根直立起来,胡子更像钢针倒栽在他脸上一样。虽然穿着铠甲,但依然可以从他宽阔的身形上觉察到他健硕的肌肉,脖颈处的青筋也清晰可见。
他侧过头来,望了望行进中的兵丁,见他们井然有序,精神振作,他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平视前方,继续行进。
两人一前一后赶到指定地点,戴从的运气好一些,赶到时正遇上一群民众袭击官衙,只见他们高声呐喊着,手里挥舞着棍棒、锄头、钉耙……把官衙围得个水泄不通,十多个壮汉正合抱着一根粗壮的圆木撞击着官衙黑黢黢的大门,那大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马上就吃力不住,大有立即洞开的架势。大门里的官员正心急如焚地指挥着兵丁奋力顶着大门,也有一些兵丁拿着武器严阵以待,但明显地可以看出他们脸上的惊慌之色。
见此情景,戴从一声令下,桀骜迅猛的兵丁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手中的兵器,见人就刺,逢人就挑,剖膛裂肺,血流成河。喊杀声、嘶叫声、痛苦的哀鸣、绝望的呻吟,刹那间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尸体堆成小山,哀鸣声震破寰宇。
“哼哼……”一声阴鸷的冷笑从戴从胸中发出,更给这阴残的气氛笼罩上一层恐怖的阴影。
“给我杀!……”戴从一边怒吼着,一边带人冲进了官衙,迅速将那个早已吓破胆子的官员模样的人五花大绑,押到一边。
………………
温汤赶到西亳时,街上井然有序,似乎看不出动乱的迹象。正在纳闷时,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汉子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怯怯地从一棵大树后面闪出身来,慌慌张张地给温汤施了个礼,说了声有要情相告,请温汤近一步说话。温汤疑惑地看了看来人,见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存在,便随着他来到了大树后面。那人鬼鬼祟祟地告知他自己告密的目的是想得到个一官半职,若温汤能提携他,他便把那些动乱的刁民藏身的地方说出来。温汤有些气恼,但为了平叛大局,他忍了忍怒火,装作平静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按照告密者所报,温汤神出鬼没地搜出闹事民众藏身之所,一阵风卷残云,手起刀落,嘁哩喀喳,无数条鲜活的生命无可避免地倒在死亡之路上,其情其状惨不忍睹。
温汤又调转马头,赶往官衙,以为来协助他们平叛的官员激动万分地出去迎接,谁想话还没说出半句,就被温汤大喝一声,迅速拿下。
戴从和温汤大功告成,凯旋而归……
第063章 内忧外患
楚国开始反攻。
焦头烂额的宋康王。
刚刚接到戴从和温汤得胜而返的消息,心里的热乎劲儿还没冷却的时候,不啻于晴天又一个霹雳,边关守卫来报早已蠢蠢欲动的的楚国已经陈兵列阵,向大宋进发。慌得宋王差点从坐榻上掉到地上,心里连喊老天。倒不是这宋王心里有多么惧怕这楚国,实在是享乐惯了的宋王懒得去处理这些边关政务。此时的宋王早已不像当初即位为君那阵儿,君偃初年,他雄心壮志要继承先祖遗志继续发扬大宋霸业,对内修王政,讲仁义,也做了些于国于民有益的好事。而此时的宋康王吞并六国的野心依然存在,但在行动上却明显的滞后了。他常常表现出来的是徜徉在温柔乡里,拥红抱绿,醉生梦死,他早已习惯了这样一种生活状态,要让他改变无异于让他去赴死。
但是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世事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你制造下的孽缘,总是会以各式各样的方式让你偿还的。
坐榻上的宋康王没了主意,说实在话,他打骨子里也想彻底灭掉齐、楚这些让他腹背受敌的国家,一则就算他真有这个心思但日渐虚弱的国力怕也难当此任;再则沉湎于声色犬马让他再去调兵遣将收拾邻国他真有些怵头。
他陷入了沉思:想当年宋国在春秋时期也曾经辉煌过一阵,他们的国君宋襄公确实干过几件挺牛的事情,那从那以后宋国是山河日下,风水流失,被周围的齐、楚、赵、中山四面夹击,土地一天天丧失。到了宋康王这辈儿,已经是一个夹缝里求生存的弱小国家了,地少人稀,资源匮乏。但他宋康王偏偏不信邪,依然野心勃勃,想和他老祖宗宋襄公一样称霸诸侯,坐拥天下。
他又想起了那件激发他雄心壮志的事情:记得在都城城墙角落里,有一个麻雀窝,有一天突然有一个人在这个麻雀窝里发现一只毛还没长齐的大鸟鸟雏,心生纳闷,这么小的麻雀怎可能生出这么大的鸟?这莫非是神奇的预兆?那人就乐颠颠地跑去王宫报告,宋康王一听有这等奇事,就带了一帮臣下前去观看,并且询问随行的史官这是什么征兆,史官掐指屈算,闭目合眼,嘴里叨叨囔囔嘀咕了半天,突然把眼睛一睁,冲宋康王就跪下了,连说贺喜大王!恭喜大王!这鸟是吉兆,小鸟生大鸟,预示着小国必将称霸诸侯,这鸟生在宋国,就预示着大王您就是新的霸主啊!宋康王重赏了史官,更加坚定了称霸诸侯的决心。
回到王宫,他宋康王马上安排起兵,首先灭了方圆不过百里的滕国。接着讨伐齐国的附庸国、孟尝君的封地薛,大获全胜。宋康王的雄心更被激发,东击齐国,攻下五座城池;南击楚国,占领了楚国三百里土地;又向西出兵,打败了魏国一小股部队。胜利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只知道八面威风,却也忘记了四方树敌。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更加坚定了他成为霸主的信心,他射天笞地,斩社稷而焚之,俗话说天老大地老二!他宋康王最晕不过老三,但他偏偏蔑视苍天,鄙弃大地,他要做响当当的天下第一!
……………………
而如今他宋偃懒得不想动弹,光有雄心壮志却难以付诸行动了,这楚国醒过味来了。原来楚国被宋国欺负,就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小孩突然袭击打了一石头,楚国这个大人还没回过神呢,就发现这小孩又拿石头去打别的大人,楚国明白了这不是寻衅闹事吗?楚国攻打宋的心思就算是种下了根苗。而前些时,楚国意欲和宋修好,派人送来帖子,但宋王置之不理,没有任何回音。楚国国君翻起了旧账,也不顾国内正在操办着公子的婚事,即派兵整束,浩浩荡荡地向宋的都城睢阳进发了。
第064章 畏首畏尾
宋康王寝宫。
用美色麻醉自己的宋康王。
想当年宋康王迷信那只大鸟,以为自己的羽翼也会像那只大鸟一样丰满起来,于是他根本不顾本国势力是否强大,是否能和那些邻国抗衡?便像一个调皮捣乱的孩子一样到处滋扰事端。等遭了这个小孩子袭击的那些“大人们”回过神来,他们可不干了,腾出手来就要收拾这个自以为是的顽皮孩子。这不,楚国首当其冲放马过来了!而宋国这个小孩子一见形势不妙,却又撒开丫子撤回原地,关上门死活不敢应战了。
手无寸铁的百姓为了能在他宋王的土地上生存下去,愤然而起向那些贪官污吏讨个说法,结果他宋康王派出大将和重兵进行镇压,以至于哀鸿遍野,血流成河。现如今,楚人大军压境,睢阳城危如累卵,他宋康王倒拿出一副吃饺子喝汤的悠闲架势来了。知道的私下里议论他宋王欺软怕硬,不知情的却都以为他宋王成竹在胸,定是有什么擒敌妙计。
人有的时候就是奇怪,不想去做某件事情,但这件事情又不得不做的时候,便会表现出空前的推诿和怠惰,一推再推,直到时限至此,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去着手此事。
此时的宋康王一听到楚国这两个字眼,脑袋就嗡嗡嗡地涨大,他不肯到朝堂上去,也不肯到内书房去,更不愿意走到庭院里去。色厉内荏的他就把楚国来犯的大事当成个皮球踢过来踢过去,自欺欺人地不愿把这件重大的事情提到议事日程。
整整一天,他茶饭不思,困兽般在屋里踱步。那些大臣们也不敢来进谏,也像宋王一样关起门来打自己的小算盘;大尹几次三番地想来奏本,但一想到宋康王在朝堂上所议镇压民众之事,他就打起了退堂鼓,是啊!好汉不与众人敌,其他的臣子都墨守成规,都在观望着宋王的动向,干嘛非我跳出来指手画脚?常言说的好:非有壮士肝胆,不提三尺宝剑;非有擒虎手段,不养猛兽猎犬。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但宋王抽抽撤撤,不冲锋陷阵,关起门来养他的神,我又奈何得了?
傍晚时分,烛火刚刚燃上,摇摇曳曳的火芯在烛台上一跳一跳,屋里的光芒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围困了一天的宋王腾地一下从床榻上跳下地来,一拍手叫过一个内侍,内侍答应一声,走到他跟前。
“去把贞夫夫人给本王请来!本王要好好犒劳犒劳她,啊哈哈……”一提到女人,宋王就心血来潮,尤其是要请来他青睐已久的女人,陪他一起欢度良宵,满心的乌云一下子就散开了,把个楚国进兵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没一会儿,派去请贞夫的内侍就转回来,进来禀报,说贞夫夫人身体不适已经就寝,改日再来拜见宋王。宋王憋了一天的火气又像干柴遇到烈火一样不可遏止地燃烧起来,他哗地一下将桌案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宽大的袍袖也被四溅而出的茶水洇湿了,但他全然不顾,站在地当中跳着脚痛骂。
他像一只疯狂的老鼠,一步窜向门口,刚要甩开大步去找贞夫算账,不想却撞到一个人身上,那人的身形不如宋康王魁梧,结果被一扇门板一样的宋康王身子一扛,竟打着趔趄向旁边倒去。
第065章 训父觐见
宋康王寝宫。
宋康王和训父。
却见来人稳了稳身子站定,又闪回身来,一个箭步跪倒在宋王面前,高呼“万岁!”宋王刚要发怒,胸膛里郁积的满腔怒火正要像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来,那人又急急地喊道:“大王,是贱臣啊!……”宋王定睛一瞧才发现是自己引以为心腹的门客训父,滚动到心门的怒火又慢慢压了回去,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一些。
训父见状,赶紧又叩了一叩,禀报道:“大王,我尊敬的大王,贱臣有要事相告。”宋康王?了一下眼神,让他平身,转身往屋内走,撂下一句,“进来吧!”
宋王撩起袍服端坐在床榻之上,训父俯首垂袖恭恭敬敬地站在地当中。内侍低着头进来奉茶,又倒着身子退出去。
原来这训父一直在等待宋康王立贞夫为后,那么由他训父一手操办的这件事情就会给他带来无限的风光,宋康王许诺他的好处或许都会一一兑现,他训父就会平步青云,高居人上;做了王后的贞夫或许也会把他当做自己的心腹,背靠着王后这棵大树,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宋氏天下自己也举足轻重啊!
可这宋王迟迟不肯动作,贞夫夫人那里也无端地惹出很多麻烦,真是好事多磨!现如今百姓动乱,宋王平叛,压服口声;但楚国骚扰我边境,黑云压城城欲摧,宋康王却无动于衷,高枕安眠。真不知这宋康王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你宋偃不要你的江山只要美女,但我训父还想要我的官爵,以保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光宗耀祖呢,我可不想陪着你这没有头脑的宋康王陪葬。当初你有恃无恐,今天欺负一下这个,明天又骚扰一下那个,种下了无穷的祸端,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你又六神无主,以退为进了。
可是那些臣子们怎么也和这宋康王一样糊涂呢?一起陪着这无道的宋康王等死吗?养兵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