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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死性不改,仗着家里有些势力在南京城扬武扬威,听说骚扰了云烟姑娘几个月了,简直无耻。”
“一头摔下去就好了,丢人现眼的东西。”
人群纷纷低声议论,花船上的云烟眉头轻皱,脸色不悦,转身进船仓。那贵介公子举手大喊道:“不要走,陪爷一晚上就成,你莫装清高,你逃不出我手心的。十万两你还不愿意,当真以为你下面是金子做的不成?”
此人言语越来与不堪,人群中已经有了咒骂之声,那公子兀自不觉,口中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听得人直摇头。花船上的女子们赶紧命人加快划行远离岸边,众人被这么一搅合,顿时兴致全无。
那少爷见花船划远,跳脚大骂起来,不知何时弄了一艘小船来,几人扶着他上船便往花船追去,宋楠眉头大皱,冷冷哼了一声。
李大牛道:“要不要我给他点惩戒?”
宋楠道:“也好,去租一条船来,咱们去给他点苦头吃。”
李大牛答应了,来到岸边,寻了一只小船租下,和宋楠两人上了小船,指着花船的方向命船老大追上去,船老大不知其意,但两人出手阔绰倒也不想多问,卯足了劲头划着小船追过去。
那边花船已经到了秦淮河中心,但那少爷的船也追到了船边,一边叫喊着,一边试图往花船上爬,花船上的女子们惊慌失措,在二层甲板上,云烟姑娘面罩寒霜冷冷看着下边的纨绔公子,气的身子微微发抖。
“让小爷上去,小爷今晚非要睡了这婊子,今晚你们不顺了小爷的意,小爷明日砸了你们的楼子,让你们全部出去当野鸡去,秦淮河上谁敢不给我面子,偏你们好歹不听。”那少爷跳脚骂道。
“周公子,你莫这样,好歹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么做岂非失了斯文?传出去于令尊的名声也不好啊。”甲板上的妈妈苦口婆心的劝说。
“滚一边去,老虔婆,再啰嗦打掉你的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托我上去啊。”那周公子挥舞着手臂,小船上的两名随身伴当赶紧一边一个抱起他的腿脚,站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想用力将他托举上花船。
宋楠和李大牛的小船跟在花船船尾的阴影处,将这一切看的真切,趁着小船上的人忙的无暇顾及的时候,李大牛抓起船夫手中长长的竹篙
探出去,对着周公子的小船船舷猛地一推,就听啊呀一声,那小船本就摇摇晃晃不稳当,周公子的手也刚好攀上了船舷,被竹篙这么一推,登时滑行出去,两名伴当身子一歪,噗通噗通摔下河去。
周公子手抓着船舷大惊道:“拉我上去,救我,我不会游水。”
宋楠使个眼色,李大牛提起竹篙朝他腰眼一戳,噗通一声,周公子落入河中扑腾了起来,两名伴当赶紧过来救他,一时间折腾的热火朝天。宋楠摆了摆手,船夫用竹篙在花船侧后一点,小船离开船尾阴影,从另一侧滑行而出,借着大船的遮挡,朝对岸行去。
宋楠立在船尾,下意识的回头朝花船上看了一眼,只见二层甲板上,云烟姑娘正俏生生站在那里,见宋楠回头,身子盈盈下拜遥遥行礼。看来刚才的一切都被她看见了。
宋楠刷拉一声展开手中折扇,潇洒无比的摇了摇,硬忍着没有回第二次头。
第六百五十二章 秦淮轶事
夜笼烟沙,新月如眉。
十里秦淮在这样的夜里怎一个美字可以形容,白桥处河面开阔,此刻数百条大小不一的船只正汇集于此,一条水道畅通无阻,直通白桥之侧的一片开阔水域。红色浮木裹着绸带组成一个圆形空白水面,这是即将到来的花魁娘子竞技展示的地方。
秦淮河两岸,青楼红馆不下百家,但今日,这百家之中只有十余家馆中佳丽有幸参与花魁的角逐,因为在初选之中,由南京当地的风流士子,行业中的翘楚巨头组成的评判团已经进行了公正的决选,数百名青楼佳丽已经无奈出局。
今晚到后天晚上,参与花魁角逐的二十名女子,分别来自秦淮十大名楼之中;她们的名字或许外地人无人知晓,但在南京城和江南一带,她们却是当之无愧的家喻户晓的人物,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生平偶像。
每一名进入到二十强的女子都代表着一项技艺的超群;这可不是床上的技艺,而是一种肉。欲之外的本领。自古以来,青楼红妓绝非靠才能名动一方,青楼中的红人都是有着超乎他人的技艺的,文人士子来逛青楼,图的也绝非是一夜风流,而是来欣赏她们身上的技艺。青楼中的文化远非俗人所能领会其意,去青楼发泄。,那是一种最为下成的追求,最下等,最烂俗,最为人所不齿。
唐宋之时形成的一种体系,到了蒙元时,鞑子粗鄙根本不懂中原汉人的文化,元朝的青楼只是一个卖肉的场所;到了大明朝恢复汉人统治之后,在十里秦淮之上,百余年间花业鼎盛,逐渐恢复了风雅的本质,也算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了。
宋楠和李大牛站在白桥之上凭栏往流光溢彩的水面上看,耳边听着周围拥挤的人群中传来的热烈讨论,言语之间也听明白了一些大概的情形。原来这二十名花魁娘子的人选都是本地的名人,从周围人的评判中可以大致听出他们的评价,那就是:色艺俱佳。
秋月楼的顾怜怜舞技登峰造极,据说可以在方寸之间腾挪辗转,甚至传言她可做掌上之舞。秋月楼的管妈妈曾自豪宣称,顾怜怜的舞技得过高人相授,据说是传自于唐代公孙大娘的弟子。
水月楼的孟晓晓善通音律,她所谱写的数十首曲子流传甚广,她人所不能及。而她同楼的姐妹郑蓉儿姑娘擅长的是演奏,两人可谓珠联璧合,成为水月楼赖以自傲的一双头牌。
怡红轩的赵雅芝善于书画诗文,是远近出了名的才女,很多名句经典得以传颂,南京当地才子文人们都自愧不如。……万芳阁的孙燕燕有着一副好嗓子,唱起曲词来会教人如痴如醉。……凭栏居的郑佩佩棋中圣手,在方寸之间黑白之地曾教本地乃至江南的国手们铩羽而归……
总之,凡此种种,周围的人聊得如数家珍兴致勃勃,宋楠也算是大开眼界,没想到青楼这样的行当里,居然也有这么多的讲究,出了这么多的才女。
宋楠不禁感叹不已;在这里,这种行当风雅之极,从业之人的素质也高到离谱,而几百年之后的后世,物质科技比这里发达何止万倍,但同样的行业,同样的从业之人,相差何止天地之别。
后世人们去逛这样的地方也根本不是为了看什么技艺,只是为了发泄。而去。需要的不是服务对象有何才艺,而是她的身材多火爆,举止多风骚,手活口活是不是够好,能否满足自己变态的。而后世的那些从业女子只能用‘婊子’这个粗俗的词语来形容,她们卖的就是方寸之地的,除此之外,一无所有,完全是下三滥的职业。
“哐哐哐。”啰响三声,将宋楠从感慨之中拉回来,宋楠和成千上万岸上河上桥上的人们一样,将目光投注在河面之上;只见浮木隔开的空白水面入口处,一只小船吱吱呀呀摇了出来,一名四十上下的男子一袭长袍站在船头,拱手朝四面行礼。
“诸位父老乡亲,方某人给诸位见礼了。”那人高声笑着说道。
百姓们似乎都认识这个人,纷纷拱手还礼叫道:“方大家辛苦辛苦。”
李大牛有些纳闷,嘀咕道:“不是花魁大赛么?怎地出来个半老的汉子。”
身旁一名手握折扇的公子鄙夷道:“他你都不识?我南京城秦淮花魁大赛发起者便是方青山方大家,他也是过去九届大赛的司仪;你连他都不认识,还跑来看什么花魁大赛?真是白痴一个。”
李大牛睁眼便要发飙,宋楠赶忙拉住,低声道:“不懂便闭嘴,不要露怯便是,咱们是来看热闹的,可不是闹事的。”
小船上那位方青山的声再次传来:“咱们秦淮花魁大赛已经举办了九届,今年是第十届,每年的三位正副花魁娘子都是众望所归才艺俱佳,她们的存在,是我们生活中美好的一道风景,正是有了她们,我们才能在劳作之余心存希望,能听到她们的歌声,看到她们的舞姿,读到她们的诗词,看到她们的容颜,那是多么幸运的事情。所以,让我们感谢她们给我们带来的一切,感谢她们在技艺上的钻研苦修,感谢她们在内心里给我们带来的慰藉。”
方青山巧舌如簧,连宋楠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有些门道,什么‘生活中的一道风景’什么‘内心中的慰藉’云云,都是很少能从这时代的人口中听到的词语,宋楠在某一瞬间甚至有点怀疑这家伙也是个穿越客;莫不是这厮穿越而来的目标便是要搞青楼娱乐业?
胡思乱想之际,四周的百姓们却都随着方青山掌声雷动起来,宋楠也跟着鼓掌,但见那方青山微笑点头,待掌声平息下来,高声笑道:“今夜是第十届花魁二十强晋级赛第一夜,十届花魁大赛,两年一届,如今已经是二十年过去了。在今夜,本人有幸给诸位请来了往届的花魁娘子们,虽然她们中有些人我们已经二十年没见,但我们在乎的不是她们老去的容颜,而是她们曾经带给我们的欢乐和精湛技艺。”
此言一出,顿时河上河下欢腾声响彻云霄,特别是岸上那些四十多岁的百姓,当年的花魁娘子们风华正茂之时,也正是他们青春年少之时,这当中的情愫包含着过望的记忆,逝去岁月的追忆,年华老去的唏嘘等复杂情绪,有的人竟然激动的眼眶湿润。
李大牛凑在宋楠耳边道:“哥儿,这些人都是疯了么?咱们可要好好查一查这些家伙,如此聚在一起的一大群人,而且看上去一个个跟信了邪教一般,迟早要出事。”
宋楠苦笑斥道:“莫煞风景,看戏看戏。”
李大牛讪讪转头,宋楠心想,你懂什么?在这种黑暗的年代里,人们除了生活之外很少有娱乐活动,有人能组织大型的娱乐活动,制造偶像效应,很显然会形成极大的成功。后世那些卖肾追星的人多了去了,根本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是迎合人的心理罢了。
丝竹声中,一艘花船缓缓从入口处驶入水面之中,花船上高高低低站着九名盛装女子,当中的一位确实已经徐娘半老,看年纪,大概在四十左右了。
“第一届花魁娘子大赛冠军黄莺莺!”方青山拖着声音叫道。
“莺莺、莺莺、莺莺。”岸上有的百姓已经带着哭腔。那位黄莺莺也眼睛红润举手向四周示意。
“莺莺姑娘当年的舞姿相信诸位记忆犹新,她以一曲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舞夺得当年冠军;诸位一定好奇夺冠之后为何便不见了她的踪迹,那是因为她找到了人生的归宿,一位至情至义的秦公子替她赎身,如今二十年过去了,他们相敬如昔相爱甚笃。我们为莺莺赶到高兴,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宋楠几乎可以断定,这个方青山搞不好便是另外一个穿越客,这厮的说话方式,煽情的手段完全不是这年头的人所具有的,有一瞬间宋楠很想立刻去叫人来拿了这方青山拷问一番;但宋楠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
也许这大明朝的人世间还有不少这类穿越之人,大家都是在奋力求生罢了,不管他是不是,只要他没影响到自己的安全,没有成为自己的敌人,自己何必去管他的闲事。
话说后世穿越之人能活下来也是极不容易的,去年大名府一个重病垂死之人忽然复苏,醒来后大叫‘人人平等’‘皇上只是普通的人’云云,三四天便被砍了脑袋。宋楠当时便断定这货是穿越的,只是他自己不懂得珍惜这第二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