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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急急问道:“可有发现陛下?”
孙坚军的探子答道:“某等一干人入城中,一个活人也无,四下皆是残垣断瓦,就连皇陵……”
“皇陵如何?”
“被挖掘一空,四下全是先朝留下的尸首。”
曹操也滩倒了,张锋和曹仁一起扶住他。
“天啊~!为何我大汉获此大罪,得遭天谴?”曹操急怒攻心,厉声咆哮道:“董贼,某与尔(注:贱称你)誓不两立,不生啖其肉,当自刎以谢天下!”
帐中众人黯然,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失去理智的曹操挣脱张锋两人的搀扶,手一指袁绍:“吾早劝汝一鼓作气攻洛阳,倘汝听吾言,也许现已高坐于洛阳城中足踏董贼之尸也!汝偏生言休整休整,言士兵疲敝,现在倒好,堂堂大汉之都,化成一片焦土!汝心何安?”
张锋和曹仁忙乱的把盛怒的曹操往帐外拖,生怕袁绍翻脸。
袁绍脸上红一阵白了阵,他还不是后悔?可是堂堂四世三公之后哪能被人指着鼻子骂?哪怕是从小玩到大的曹操也不行。
“汝是忠臣,吾是奸佞!汝便自去追董卓,吾这盟主便由你来做!”
众人分成两边,一边去安慰袁绍,一边去劝慰曹操。
曹操此刻的行为太令张锋震悍了,他只知道曹操的奸诈、多疑,却从没想过曹操早年的梦想只是扶佐汉室,打通当年的丝绸之路,让自己的墓碑上,镌刻着:“故大汉征西将军之墓”。
眼前的曹操,声音嘶哑着咆哮着,两眼中闪着泪花,深深的刺痛着张锋心里那一片软弱的被藏在心底深处的东西——血性。
曹操象困兽一般嘶吼着,矮小的身材在张锋眼中如巨人一般高大,额上的青筋鼓得象只肥大的蚯蚓,愤怒的用从张锋那里学来的词汇一如东去江水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和懊悔。骂得上首的袁绍哑口无言,偏生无从辨解。
连孔融,张杨,鲍信都哭了,孔融和张杨还好,文人哭也很厮文,用袖子遮了脸,鲍信哭得最夸张,象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一把一把挥着泪,满脸全是灰。
曹操很男人,张锋不得不承认,虽然以前从来不觉得他有哪里象,又黑又矮,可此刻张锋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自惭形秽。
自己还是自私得多了。
“吾这便去追董卓,是男儿者皆从吾来!”曹操红着眼,振臂一呼。
张锋的热血彻底被点燃了,那声“好”脱口而出。同时应声的还有鲍信、张杨。
也只有他们俩。
其余众人正眼也不敢往这边看,一脸的羞愧。
“竖子不足与谋!”
曹操这句名言,张锋早就听过,从这时开始,他才从一个有着幻想的汉朝义士,彻底告别了自己往日的报负,改头换面走上一条艰辛的枭雄之路。
但是只有亲耳听见这句话,张锋才能理解曹操此时的心境,只有亲身置于这个环境中,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无奈和沧桑。
才能被曹操一无反顾的行为中,被后者彻底征服。
张锋觉得自己是选对了人。
如果是选袁绍,张锋也许有一天被自己懦弱的血性羞愧得自杀。
洛阳离虎牢并不远,可是董卓早就逃了,留下西门口乱糟糟的辙印,横一条竖一条象是纷乱的车祸现场。满地全是散乱的黍米粒,破布包裹,间或有一两个白发苍苍的尸首倒毙在路边,应该是腿脚不便,被押解着士兵当成累赘所杀。
还可以见到平时锦衣玉食的很难有过体会的情景,比如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女子,下身一片血污,白花花的身子刺痛了所有有人性者的心。
曹操的嘴唇都咬破了,血淌了一下巴,胡子也红了。
张锋原来在战黄巾时也见过杀戳,也亲手杀过人,可是今天只是见到一点半星的董卓的所为,他就吐了。
吐得翻江倒海。
“主公,没事吧?”黄忠一脸关切。
又见到一个肚皮被剖开的中年妇人,旁边一小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用鼻子想也知道是什么。
地上连绵的血迹就没断过,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两条鲜红的血带,就如指路的方向标,是董卓这个恶魔逸去的痕迹。
曹操好象已经如魔幻小说的狂化一般,嘴里不知道低声咆哮些什么,眼睛红红的,头发也乱了。
可是张锋觉得曹操这时很男人,看得都呆了。
虽然他知道前面会遇到徐荣的埋伏,可是没得选择。
他提醒曹操,后者象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他知机,所以选择了闭嘴。
如果曹操死在这里,张锋毫不犹豫就会跟他一起死。
我张锋可是个男人。
他自己都快忘记了,原来他只想着赚钱,然后和莲儿和丽儿在大床上嘿咻嘿咻。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心中居然有一种渴望,嗜血和杀戮的渴望。
他吩咐曹洪,去请孙坚派援军,要不徐荣很可能把自己四万人包了饺子。
曹洪犹豫了半晌,很是为难,因为不是曹操的命令。
“你想主公死吗?”张锋用跟曹操一样的眼神瞪曹洪,他就屁都没放一个带人去阳人求援了。
鲍信带了全部人马跟着曹操,还有自己弟弟鲍忠。
张杨是文人,派了卫兹带兵帮曹操。就是在陈留那个出钱帮曹操起兵的,张锋一直都没明白为什么卫兹不跟着曹操呢?
后来想想因为曹操是白身,张杨是并州党委书记,虽然是代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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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写这章时,居然还可以把自己写得眼泪流,原来以为只有写失恋时才有这个本事……是不是自己太投入了?或者我身体里也有血性这种东东?
第五十五节 中伏
从虎牢关出发,过洛阳而不入,一路追到现在,早已人困马乏。
接近四万人的混合大军,现在紧跟着曹操的,只有一万多人,文聘、黄叙在张锋的刻意安排下,各领了五千人慢行,渐渐脱离了大部队。其余将领紧跟着曹操,张锋也不太容易指挥他们。
卫兹、鲍信的部曲更是十存其二、三,掉队的严重,如此强行军,连张锋训练的士兵都受不了,更何况是那些连黄巾都不打过的官军。
天色已暗,大路两边的矮丛中更是发出啾啾悉悉的虫叫声音,老大一个月亮瞪着眼看着底下一支部队仿佛不知疲倦的跑着。
沿路全是成建制的士兵,整曲整营的掉队,包括军候、校尉在内的头都暗自嗟怨不已。
这么个追法,不是找死么?就算追上了董卓军,也只剩下伸长脖子任人宰杀的力气了。
张锋一路好几次想再劝劝曹操,但是看看他坚定的眼神,又没开口,朝夏候兄弟、曹仁使眼色,得来的全是为难的目光。
前方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小镇,这下连曹操都有些警惕了,问向导官道:“此何地也?”
“回主公,此为谷城,再往前一个时辰可达函谷关也。”
张锋等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追了这么久,除了少数一些押着百姓的董卓士兵,连大队人马的屁股都没看到。
想必都已过了函谷关了。
那时董卓军凭关而守,凭着这一万多已经体力过了极限的士兵,能有什么作为?
曹操经过几乎一天的追击,血气已被理智压了下去,看看周围众人疲惫的眼神,不得不下令撤军。
想走的时候,未必走得了。
四下号声大起,惊得正在掉头的骑兵们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有伏兵!
敌人就象凭空冒出来一般,疲惫的士兵们悲哀的发现自己被包围了。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月色下鬼影幢幢来回移动却是真切的,和那些模糊的鬼影对比鲜明的是他们手中的长枪,闪着和月色一样冷的寒光。
这仗还怎么打?空着肚子,又饿又累的士兵们一头撞进了敌人的包围圈里,不少人眼中全是绝望,更多的人牙床都在发抖,“咯咯咯咯”的声音不绝于耳,在这种状态下跟养精蓄锐的敌人遭遇,任何人都知道如果没奇迹发生,就算能活下来也剩下不了几个人了。
正面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映得似乎连天都快烧着了。一将从火光中缓缓排众而出,手后一骑手持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徐”字。
“徐某久候了,想不到关东群贼也有如此胆气者,只可惜今天要埋骨于此。”
四下的董卓士兵大声怪叫着附和,巨大的声势更增加了联军这边士兵心中本已不安的心绪。
徐荣手一挥,暗中不知道多少弓弩手“篷篷”的拉弦声不断,借着黑暗的掩护,很多士兵连箭是何处射来的都没弄清楚就已经含冤而亡。
除了张锋七百五十名全身锁甲的骑军士兵毫发无伤,其他仅着皮甲的士兵开始接连不断的惨叫着倒下。
遇到突然的埋伏,就算是满腔报国志愿的曹操也不得不面对人困马乏的现实,而手足无措,还是张锋当局不乱发令道:“典韦及众将保护三位大人先走,汉升与某断后!”
典韦不擅骑马作战,闻言怒吼着下马,从随从手里接过一对巨大的手戟,每个都大得象门板一片。
“主公随某来!”
手里一对巨戟舞得跟风车一般,只听得叮叮当当的一阵,没有一支箭能射入典韦的方圆二尺内。
夏候渊、曹仁保定失魂落魄的曹操,紧跟着典韦身后,眼看着这个巨人一般的蛮汉如此英勇,曹操纷乱的心也有了一丝突围的希望。
三支军队被射得七零八落,很多士兵乱得四处疯了一般的逃蹿,可是都被层层的董卓步兵死死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的长枪一阵乱舞,那些士兵最终只化作枪上挂着的一丝碎肉和内脏。
“汉升,你往左,我往右,拖住这些弓弩手,否则伤亡更大!”
七百五十人的骑兵一分为二,分别在张锋和黄忠的带领下,往两侧步兵保护的弓弩兵阵营里杀去。
“杀!”张锋挺戟跃马,毫不把森森然的枪阵看在眼里,这些木杆银样蜡枪头,能挡得住我吗?
一马当先,张锋手中长戟一摆,就别断了四五个枪头,然后钵大的马蹄一落,把正前方的一个倒霉鬼的脸踩成千层饼。
这士兵都叫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为张锋为将之后第一个奠品。
身后的骑兵纷纷突入这个小小的缺口,凭借良好的意识和精良的装备,把这个缺口撕得越来越大。
“不好,快去驰援侧翼,否则弓箭手损失惨重!”徐荣本来看着联军一个照面就掉头就跑,准备用弓箭震慑敌军,然后用西凉铁骑一冲,这战场上能战着的人就没有多少了。
可是一个张锋一个黄忠,如两把犀利的尖刀,狠狠的把防守严密的长枪步兵阵切开一断口子,头也不回的冲进弓箭兵阵中一阵乱杀。
那弓兵随身就只有一壶箭,一张弓,一把短剑,是怎么去和从头到脚趾都裹着锁甲的骑兵对抗?
本来一向是骑兵克星的弓箭手乱得比联军还要快,从来他们都是躲在步兵身后偷袭的,现在被近身截杀,那还不玩命的撒开三条腿逃!
徐荣身后的西凉骑兵在李别,李暹的带领下,一左一右的去驰援弓兵,可是弓兵现在乱得一锅粥似的,根本没办法冲进阵里去——除非踩着自己人的尸体。
张锋和黄忠仿佛心有灵犀,杀进弓箭手的阵势中然后折向东,边杀边逃,连带着董卓军步兵营都有了小小的骚动。
“兄弟们,记下自己杀了多少人,否则战后没了军功不要跟老子哭!”张锋虽然在冲杀,仍然不忘吊起这些骑兵的士气。
身后的骑兵慨然应喏,军功的刺激让这些唯一能拖住追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