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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蒯公了!”
刘璟带着手下登了大船,手下们自去休息,他被领到蒯越的船舱内,船舱里干燥而整洁,点着一盆炭火,温暖如春,蒯越坐在一张小桌前,笑着一摆手,“请坐!”
刘璟在他对面坐下,一名随从进来上了茶,蒯越端起茶碗笑道:“贤侄去隆中可是想招贤?”
刘璟心中暗竖大拇指,姜果然是老的辣,一下便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他也不否认,点点头说:“我打算在武昌办一座江夏书院,想招名识俱佳者,所以今天去了鹿门书院,请庞公协助。”
刘璟这种偷梁换柱的小把戏自然瞒不过蒯越,他也不说破,饶有兴致地问道:“那庞德公答应否?”
“答应了,这件事我让徐长史替我和鹿门书院合作,我还是把精力放在襄阳这边。”
‘徐长史’个字使蒯越眉头微微一皱,他喝了一口茶,语重心长道:“贤侄,你在柴桑和江夏的大部分事情都做得不错,很有手腕,惟独一件事你失策了,我今天一定要给你说一说。”
刘璟肃然欠身,“请蒯公指教!”
“我说的就是你擅自任命官员一事,你先强留伊籍,任命他为县令,随后你又任命苏飞为郡丞,接着又任命伊籍和徐庶为长史,另外还有朱珣升县令,这些任命本该是州衙的权力,却被你越俎代庖了。
当然,我明白你的用意,你是想用既成事实迫使州牧承认,但你这样做的结果不仅是州牧愤怒,也让很多州衙高官为之反感,你违反了官场规则,这对你将来接管荆州不利,贤侄,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璟默默点头,他明白蒯越的意思,自己不仅仅是面对刘表一人,还要对面荆州诸多高官,这确实关系到他将来接管荆州。
蒯越的指责并没有错,其实黄忠也暗示过他这个问题,但当时他没有听进去,现在想起来,这件事他确实是做得不妥,有点着急了,不够老道。
刘璟轻轻一叹,承认了自己的不妥,“蒯公说得不错,这件事我确实考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荆州诸官的感受。”
蒯越捋须点点头笑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年轻气盛,又没有经验老道的官员辅佐,有些事情考虑不周也是正常,偶然一次失误,虽然让人一时不舒服,也不会由此对你有偏见,这件事你只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就行了。”
蒯越的话提醒了刘璟,他身边确实需要一个官场经验老道的官员,很多事情他处理得还嫌幼稚,比较冲动,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提醒自己,那么他在荆州权斗中,就不会进退失据,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蒯越能辅佐自己,当然是最好不过,但他是荆州的第号人物,怎么也不可能去江夏,刘璟一时陷入沉思。
蒯越倒也不急着给刘璟推荐经验老道的辅佐官员,他捋须笑眯眯道:“今天我还有一个建议,希望贤侄能够听得进去。”
“请世叔直言!”
不知不觉,刘璟将蒯越的称呼从蒯公改成了世叔,这是一种对他的由衷信任。
蒯越沉思片刻,缓缓道:“任何内部的纷争和矛盾,其解决之道,并不是谁吃掉谁,而应是一种妥协,贤侄,我希望你能会妥协,不仅是对你伯父,甚至对江东、对曹操都有用,对你的一生也会有助益,人人都有自己的利益,这天下不止你一个人,会妥协,你就懂得了处世之道。”
刘璟默默无语,蒯越之语真的是金玉良言,他受教了。
第214章 人心难测(上)
刚回到陶氏商行,刘璟便得到一个消息,刘表上午派人来找过陶利了。
其实刘表骨里看不起陶家,一方面享受陶家每年的巨额上供钱粮,另外一方面,又不顾陶家的感受,强令陶家把女儿陶湛献给刘琮为妾,正是这件事引起陶家强烈不满,遂中断了已有十几年的上供。
仅仅一次上供中断,刘表便感受到了巨大的钱粮压力,这让他颇为后悔,又想安抚陶家挽回局面,所以这一次做寿,特地邀请陶家作为贵宾出席。
应该说,刘表对陶家的态在刘璟意料之中,陶家上供的钱粮对于荆州十分重要,他来襄阳后感觉得更深了,如果刘表继续漠视陶家,这才是奇怪之事。
尽管在意料之中,但刘璟还是感觉有些不安,毕竟陶家对于他同样重要。
刘璟没有犹豫,立刻进了内堂,找到了陶利,陶利是陶烈次,是陶家的第二号人物,他主要负责荆州的生意,陶烈则负责江东生意。
这次陶家来襄阳拜寿,便是由陶利做代表,按理,陶家几次拜访刘表都是家主陶胜,而且受尊重,但这一次,陶烈决定让次为陶家代表,也是他的精明之处。
这一次,陶家并不**,只是作为刘璟的附庸,这样的话,就不宜让家主出面,而让一个次要人物出场,以显示陶家的低调。
陶利也是刚刚用完午饭,正准备小睡片刻,这时门外传来刘璟的声音,“二叔要休息吗?”
陶利连忙起身迎了出来,躬身施礼笑道:“公怎么来了?”
虽然刘璟跟随陶湛的称呼,叫他一声二叔,但陶利却不能不知好歹,更不能真的以‘二叔’身份自居。
“有点事想和二叔谈谈。”
陶利点点头,“请进来说吧!”
陶利将刘璟请进船舱,两人坐下,陶利给他倒了杯热茶,笑道:“公有什么事,尽管直说。”
刘璟笑了笑道:“我想谈谈陶家这次拜寿之事。”
尽管刘璟没有提刘表派人前来之事,但陶利知道,刘璟这时候来找他,必然和此事有关。
不等刘璟再说下去,他取出了一份精美的请柬,放在桌上推给了刘璟,“这是州牧亲手书写的请柬,邀请我明天去州衙见面,不过我不会去,我会以染病来推脱。”
刘璟仔细看了看请柬,他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沉吟一下道:“坦率地说,这次陶家拜寿实际上是我和州牧谈判的一个关键条件。
当初我主管柴桑时,州牧对我最大的意见就是陶家不再向他进贡,导致他军费紧张,而今天,他专门送一份请柬邀请二叔去州衙见面,也由此可以看出他对陶家的重视。”
陶利点了点头,“陶家每年进贡给荆州巨额钱粮,州牧也不止一次说过,陶家是荆州的柱梁,每年寿辰,陶家都是座上嘉宾,我们知道陶家对州牧的重要。”
顿了一下,陶利又道:“临行时父亲也和我谈过,陶家会全力配合公的襄阳之行,这次拜寿,陶家绝不会单独行事,会跟在公身后,作为陪衬贺寿。”
所谓陪衬贺寿就是会在拜帖中署上刘璟的名字,这种情况常用于地位悬殊之间的往来,比如在拜帖上写着‘某某门下恭贺’等等,借另一个地位较高的人提升自己。
陶家本身虽然很受刘表重视,但这一次他们必须低调,所以在贺寿拜帖上就会写上‘柴桑刘司马麾下’的字样,以表示陶家和刘璟的关系。
陶利这样说,就是向刘璟表明了陶家的态,不管刘表怎么诱惑,陶家绝不会背叛他。
刘璟点了点头,既然陶家这么明事理,那么他就不用再多说了,他起身笑道:“既然二叔要休息,我就不多打扰了。”
。。。。。。。
刘璟回到自己房间,他也打算小睡片刻,这时,一名士兵在门外禀报,“启禀司马,襄阳郡丞王觊求见!”
王觊是刘表的女婿,也是荆州蒯党骨干,在前年处理甘宁贩奴一事上给了刘璟大帮助,做了五份虚假的奴契,为此他遭受刘表重责,一降为中庐县令,直到今年初才官复原职。
在这件事上,刘璟一直对他有歉疚之情,此时听他来拜访自己,刘璟连忙应道:“快请他到贵客堂!”
说完又觉得不妥,他便亲自迎了出来,大门外,王觊正笑眯眯地负手而立,王觊出身名门,在荆州为官多年,资历雄厚,再加上他是刘表女婿,所以他在荆州官场人缘好,但在荆州派系中,他属于蒯党,是蒯越的头号盟友。
“让王郡丞久等了!”刘璟快步走了出来,笑着拱手行礼。
王觊回一礼笑道:“璟公事务繁忙,我还上门打扰,很是抱歉。”
“王郡丞客气了!”
刘璟笑着一摆手,“请进!”
“请!”
王觊跟着刘璟进了贵客堂,两人分宾主落坐,一名军士上了茶,两人寒暄几句,王觊又恭维刘璟江夏大胜,声名远扬,话题一转,便渐渐进入了今天的主题。
“璟公发现州牧的身体有些不对吗?”
刘璟点点头,“昨晚我去拜望伯父,发现他苍老得厉害,就像七八十岁的人,我也有点奇怪,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苍老,里面有内情吗?”
“哎!”
王觊叹了口气,“州牧也曾怀疑自己是中毒了,可是怎么查都没有中毒的迹象,后来张医正说,可能是州牧年轻时操劳过多,积累了病根,人过六十后,这些病根就立刻暴露出来,这样一解释,大家也就信了。”
刘璟沉思片刻,又问道:“这样的话,伯父还有几年?”
王觊伸出根指头,“张医正说,最多两年,不过这话只是我私下给你说,只有少数人知道,连州牧自己都不敢说。”
刘璟沉默了,这时王觊又道:“现在荆州高层人心惶惶,都在担心荆州的未来,璟公,我不妨告诉你一句实话,琦公堪忧。”
刘璟眉头一皱,“你是说伯父很有可能立琮公为嗣?”
王觊点点头,“从目前的势态来看,可能是琮公,哎!这也不能怪州牧偏心,琦公有时真的让人失望。”
刘璟想到了伊籍给自己说过的话,问道:“这么说,琦公狎妓是真的吗?”
王觊冷笑一声,“那个还算轻的,最要命是他兴致一来,什么都敢做,他宠爱江陵名妓李轻眉,曾把她带去书房,代他批阅书,做出决策,导致今年春耕官田的种晚发放了两日,弄得民怨载道。
这件事后来被人告到州衙,蔡瑁又把李轻眉暗中弄到襄阳向州牧对质,又添油加醋一番,就是这件事让州牧震怒,也基本上断送了琦公的前途,这次州牧过寿,就根本不让他参与筹备,也不准他来襄阳。”
刘璟只觉一阵头痛,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刘琦就很难扶起来了。
这时,王觊深深看了刘璟一眼,又缓缓道:“如果刘琮成为荆州之主,蔡家当道,我们就完了,所以我和蒯公商议,我们考虑放弃琦公,转而支持璟公。”
刘璟笑着摇摇头,“我怎么可能,州牧也不会考虑立侄为嗣,我建议你们还是想办法扭转琦公的颓势,这才是取胜之道。”
王觊叹了口气,“我们在琦公身上下了那么大的本钱,但凡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会力争取,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必须得做最坏的打算,所以我和蒯公商量,在替琦公全力争取的同时,也要支持璟公登位。”
刘璟躬身行一礼,“多谢郡丞替我考虑,只是刘璟才疏浅,能力低微,又不是嗣,恐怕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不等刘璟说完,王觊便摆手道:“璟公妄自菲薄了,璟公在江夏大败江东军,早已是万众敬仰,不仅是我们,荆州很多高层官员都希望是璟公为荆州之主,我们就想利用公现在的声望,趁热打铁,尽量多地拉拢荆州高官,为公继承荆州之主打下基础。”
说到这里,王觊语气诚恳地道:“关键是需要公表明态,给众多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