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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之所以在江陵驻扎了两个月,除了需要训练水军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要避开盛夏时节,北方的夏季虽然同样炎热,但气候干燥,加之烈日暴晒,并不容易生病。
但南方的夏季却是闷热潮湿,而且蚊虫滋生,和北方大不相同,尤其对于数十万的军队,一个人生病,容易传染,所以曹操在江陵等了两个月,等到入秋后,军队才开始启程。
此时已经没有了盛夏时的炎热,但早晚温差很大,尤其在云梦泽内,中午时还闷热难当,可到了晚上,却变得寒意十足,若身体稍弱,很难抵挡这种温差的双重煎熬。
从华容县进入云梦泽,要行军六天才能抵达赤壁乌林,在前四天没有任何问题,士兵们虽然行军疲惫,但还算一顺利,但在第五天晚上,却发生了曹操最担心之事。
夜晚,曹操正独自在中军大帐内研究地图,他军中的能工巧匠用一块木板给他雕刻了一副栩栩如生的江夏地图,再用不同颜色标注湖泊、长江、城池、森林、田野、山地等等,看起来一目了然,虽然没有那么精准,但大致不差。
他的目光落在赤壁镇上,他的探送来情报,赤壁镇开始出现了大片军营,也就是说,江夏军已经意识到他将在赤壁渡江。
这并没有让曹操感到吃惊,毕竟数十万的大军行军,如果刘璟还猜不到自己的作战意图,那他真的不配做自己的对手了,更何况刘璟的身旁还有贾诩。
曹操身经战,遭遇过无数劣势,尽管江夏、江东水军要远强于他,但并不意味他没有机会。
他知道只要再过二十余天,白露过后,风向就会转为西北风,那时对他的渡江将十分有利,只要他的军队能踏上江夏的土地,那么这一战他就有六成的把握获胜。
或许他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只有能全歼刘璟的江夏军,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他认为也值得,曹操已经将刘璟视为他最大的敌人,取代了刘备。
就在曹操沉思之时,一名侍卫匆匆奔到大帐前,低声禀报道:“丞相,张辽将军有紧急事情禀报!”
张辽是今晚的当值巡视主将,他会有什么要紧事,他发现了敌情吗?曹操立刻令道:“让他进来!”
片刻,张辽匆匆走进大帐,单膝跪下禀报,“启禀丞相,西营有十几名士兵病倒,他们是。。。同一营帐之兵。”
有士兵生病是很正常之事,但张辽的最后一句话令曹操大吃一惊,同一营帐之兵病倒,问题就严重了,曹操急道:“在哪里,速带我前去!”
张辽领着曹操很快便来到了西营,在靠边上的一座营帐附近,已经有数士兵戒严,四周十几个营帐的士兵全部集中隔离。
曹操走近一座士兵居住营帐前,便闻到一股刺鼻的石灰味道,营帐内有几军医在忙碌地用石灰水消毒。
“是怎么回事?”曹操捂着鼻问道。
一名军医上前道:“回禀丞相,可能是喝了水泽中的不洁净水引发疫疾,互相传播,一个营帐内十五名士兵全部病倒,已经死了人,其他人估计也活不长了。”
曹操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旦爆发疫病,他曾经有过类似遭遇,一个军营内十之六七的士兵都会死掉,这种疫病无药可治,唯一的办法就是隔离焚烧。
他当即立断道:“不要治疗了,全部烧掉,未死者也杀死烧毁,不能留下一样东西!”
第369章 揣测上意
中军大帐内,程昱、陈群、刘晔、毛玠、贾逵、辛毗、杨修等七八名谋士,以及夏侯兄弟、张辽、许褚、曹洪、张郃、李典、于禁等等十几名重要将领会聚一堂。
大帐内灯光明亮,却寂静无声,军营发生了疫病,这无论如何是一件大事,正是这件事引出了撤军建议。
提出撤军之人是曹操的重要谋士陈群,陈群提出撤军的理由也很充分,舟楫不胜,疫病初发,远道南征,旷日持久,非取胜之道,他建议回军修养,让荆州、江东两虎相争,年后再征荆州。
“各位,陈参军认为我们处境不利,难以突破长江天险,现在又才出现了疫病,他建议暂时撤军北归,休整数年后再南下征讨刘璟,我想知道,在座诸位中还有多少人赞同撤军?”
曹操声音不大,但整个大帐内却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是征求众人的意见,但语气却十分严厉,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丞相在谴责陈群。
陈群却一言不发,目光冷冷的望着地面,就仿佛曹操谴责的语气和他毫无关系。
这时,程昱起身道:“丞相,微臣有一言,请容陈述。”
“仲德请说!”
程昱缓缓道:“建安五年官渡之战,袁绍兵精粮足,战将千员,谋士济济,以雷霆之势南压,而我军朝廷内乱,人心不稳,将士兵甲不足,粮食断绝,可就是在这种艰难的境地中,我们却反败为胜,以弱胜强,依靠的是什么?还有在去年,大军北击乌桓,同样遇到暴雨连天,粮草不继,被迫杀马为食,行军千里而减员过半,但我们依然一战击溃乌桓,解除后顾之忧,靠的又是什么?”
大帐内静悄悄的,只听见程昱在慷慨直言,“今天我们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兵多将广,两倍于敌军,尚未一战,何谈撤军?”
陈群终于忍不住反驳道:“刘璟和孙权不是袁绍,也不会再犯袁绍的错误,仲德明知我军难于逾越长江之险,明知水军远不如江夏江东,却要强行一战,此战若败,必将使丞相二十年的战果都毁于一旦,也必将改变天下格局,为何不能从容备战,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或者以绝对之势取胜,而非要此时冒险一战?
现在疫病已现,一旦爆发,满营将士还有多少人能返回故乡,还有多少人能再见妻儿一面,仲德当二十万将士是无论生死猪狗吗?”
陈群这番话使帐中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怒色,曹操也勃然大怒,一指陈群喝道:“给我乱棍赶出帐去!”
陈群跪倒在地,泣道:“微臣忠义之言,望丞相思!”
几名侍卫将陈群架起,将外拖去,曹操重重哼了一声,负手背过身去,片刻,陈群被架了出去,曹操这才对众人厉声道:“再敢说撤军者,立斩不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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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营内终于安静下来,一把火烧掉了感染疫病士兵的尸骨和物,疫病事件也随之销声匿迹,谋士刘晔和陈群关系交好,待夜静人寂时,他出了自己大帐,快步来到陈群营帐前,不料几名士兵却拦住了他,“刘主簿,丞相有令,任何人不得见陈参军!”
刘晔一怔,这才明白陈群已被软禁了,无奈,他叹了口气,转身沿军营道慢慢散步,其实他也觉得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
丞相一心要全歼江夏军,不管实际困难,而抱一丝侥幸之心渡江,绝不是取胜之道,其实曹军在樊城被江夏水军封锁,扫得灰头土脸,刘晔便意识到这一战不乐观了。
他之所以建议曹军返回樊城,绕道安陆郡去南击江夏,其实就是希望曹军能有后,即使失败也能从汝南直接撤军,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丞相显然已经入魔,根本不考虑风险了,连敢于直言的陈长也被软禁,这让刘晔忧心忡忡,不由仰天长叹一声。
“扬兄为何叹息?”旁边传来一声低笑。
刘晔一回头,却见是杨修,杨修也任主簿,和刘晔同帐处理政务,两人关系好,刘晔苦笑摇摇头,“只是心有所感,故而叹息。”
杨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直旁边大帐,“扬兄不妨到我帐中一坐,我们说说话。”
刘晔心中郁闷,正想找人说说话,他欣然点点头,跟着杨修向大帐而去,两人进帐坐下,杨修给他倒了一杯热茶,笑道:“扬兄可是陈参军之事而叹息?”
“我刚才去见长,发现他居然被软禁了,令人扼腕叹息。”
“软禁倒不至于,丞相只是不想让他其他人接触罢了,等这件事过了,就不会有事,扬兄不必担心。”
刘晔只是心中激愤,所以才把问题想得比较严重,在杨修的提醒下,他渐渐冷静下来。
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偏激了,不过是发表一下不同意见,丞相不至于将陈群软禁,那是袁绍还差不多,丞相可没有那么量窄。
不过,刘晔也有点奇怪,既然丞相不是量窄之人,为何不准其他人和陈群接触?
杨修看了刘晔一眼笑道:“扬兄可是在奇怪,丞相为何不准别人去见陈长?”
“正是如此!”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丞相也是想撤军了。”
刘晔大吃一惊,“这怎么会,德祖怎么看出来?”
杨修轻捋颌下长须笑道:“如果丞相真不想撤军,直接拒绝陈长便可以了,还有必要把大家叫来商议吗?丞相想撤军,但以他的身份又不能提,所以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如果大家一致要求撤军,那他便可以勉为其难撤军了。
可偏偏除了陈长,其它人都不肯撤军,所以丞相才故作姿态,将陈长囚禁,还不准人看他,表示自己多么愤怒,多么坚定作战,其实不然。”
刘晔轻轻叹息一声,“人说杨德祖对丞相了如指掌,果不其然也!”
但刘晔眉头又一皱,“其实我也不解,为何丞相想撤军,难道他也觉得此战没有必胜的把握吗?”
杨修微微一笑,“其实陈长所说的话,就是丞相的心里话,丞相才会勃然大怒!”
说到这,杨修也叹道:“可惜丞相输不起这个面,他还会硬着头皮打下去,只是这一战最后结果如何?真的难以预料了。”
刘晔回头向帐外望去,他这才发现,帐外下起了霏霏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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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初秋并不像北方那样秋高气爽,总会在不经意间下起丝丝细雨,将处暑最后的热气一扫而空,在南方,这是很受人欢迎的秋雨,但这样的秋雨也会让家庭主妇发愁,那就是衣服生霉,甚至连家具和一些不用的物也会覆盖上一层绿绒。
而对于出门的商旅,这样的秋雨季节会使道变得泥泞难行,总会让人心生出几声抱怨。
在赤壁镇以东的官道上,一支两万余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在泥泞道中行军,每个人的靴底都沾满了厚重的烂泥,军服也在靡靡细雨中变得潮湿,不少士兵都在低声抱怨这场不大不小,却不肯轻易罢休的秋雨。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大喊:“是州牧来了!”
士兵纷纷闪开一半的官道,只见一支数人的骑兵从远而至,战马的速其实也并不快,马腿和马身上沾满了稀泥,为大将正是荆州牧刘璟,他并没有乘船而行,而是从陆地行军。
此时刘璟已得到确切消息,曹军二十万主力已经抵达赤壁乌林,在沿江十余里的空地上扎下了大营,所以他也将五万江夏主力军队转移到赤壁,包括万水军和两万陆军,而江东水军大都督周瑜也将率万水军乘船赶赴赤壁,八万荆吴联军将迎战二十万曹军。
从夏口到赤壁并不远,只有余里,行军一天便可抵达,在离赤壁镇约还有五里的距离时,刘璟放慢了马速,前方几名骑马的军人迎了过来,为之人是已升为别部司马的大将蔡进,他的伤势已经康复,目前率领千军队常驻赤壁镇,就在刚才,他听闻州牧到来,特赶来迎接。
“卑职参见州牧!”蔡进在马上深行一礼道。
“蔡司马辛苦了!”
刘璟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