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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群龙无首,他们不敢自作主张,更不敢置之不理,只能这样干站着。
很快,惶惶的议论出现——
“天帝把这人送来干什么?当初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弄走,现在竟弄这血淋淋的一团回来!”
“穹武穹羽二位仙尊也携了玉町玉引去出席在昆仑池的论道宴。”
“那天帝真会挑时候!”
“什么挑,明显就是故意的!”
“最重要的,宫主和茗淮师妹出宫静修去了,也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
无人主持大局让弟子们心上忐忑,谋个弟子的一声“清疏师叔来了”,让一筹莫展的他们眼神亮了。
宫主的大弟子来了,这事总算有个头绪了。
得知消息的清疏匆匆赶来,也不着急去看,只先将目光扫在一众弟子上。
师尊带人师妹走了两日,他都遵从师尊指示,一直呆在穹善殿静默道经以提升心性和修为,宫中日常皆交给弟子们自行督促。而那两位仙尊,见没什么大事,也代表碧穹放心参宴去了。没想这人一走,就立马出了大事。
好在,除随师赴宴的二位师姐,众弟子皆没懦弱到躲起来。清疏收回目光,若是让他知道,他碧穹有此般宵小无胆之人,不用师尊亲自吩咐,他也必以宫规严惩,赶出碧穹。
“穹武穹羽二位仙尊通知了吗?”
李夜柔从一众弟子中侧身走出,微微一拜,回清疏:“凤灵师叔脚程快,已经悄悄去追了,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立马赶回。”其实论脚程,荿涅旗鼓相当,但他那身份摆在那儿,怎么可能让他去捣乱?而且啊,李夜柔余光瞟一眼一旁悠闲站在最末的冷峻少年。同样一身青色宫服,却是与众不同的乖张。
荿涅其人,是一群人中最不忧急甚至还隐隐含笑着的。特别是在他们议论他那皇叔故意而为时都还噙着无所谓的笑。
“是啊,凤灵哥哥一时还不能讲仙尊们唤回来。”琦冉担心着她凤灵表哥被穹武穹羽责骂,当这起祸事的出气筒,大着胆子瞪一眼荿涅,又闷闷一瘪嘴。凤灵哥哥……
清疏可理会不了琦冉小女子样儿的儿女情长,看一眼荿涅,转身面向大殿。既然师尊承了天帝苍孤的意,而顾着天帘殿在九重天上那明面的地位,还得这样不近不远的处着,荿涅以后会如何,都得等师尊回来定夺。
这一转,让向来严格规整自己情绪的清疏也忍不住气红了双眼。他碧穹一向庄严的大殿内,简直乌烟瘴气、血腥恶心!
那被砍去四肢的燕娘被丢在正中央,血肉模糊的躺在一块被血污的看不清原本精细花纹的绒毯上,双眼还辨认得清事物,眼珠子在转动,却是木然无神。两眼角、鼻间和嘴角皆有未干的血,一股股被血打湿的发散发着血臭,相信再过不久便会转变成呕人的味道。
好好一张漂亮娇艳的脸此时要多吓人有多吓人。被做成彘体的身子除了流血还向外流着浑浊的黄色脓水。
而她的气息…好浓厚的仙气…清疏压住情绪,用神识探了探,微弱却均匀正常。
燕娘靠着浓厚仙气的喂养,还活着!活着,痛苦的承受着自身以及外界投来的一切感知。
好个天帝陛下!
“清疏师叔,要先将这…一团移至药房治疗吗?”一弟子上前不忍不去这团已不能称之为仙子的一团,低声请示神色暗沉的清疏。
“药房的那些没有用,你该最清楚。何况,现下稍稍移动她,都能让她放大数倍的痛苦。”他记得这是当初帮着照看过燕娘的掌药房的弟子。
成那凡间残暴帝王创出的人彘,作为仙,更是数倍的折磨痛苦。
“那……继续这样放着?”这样,在他们碧穹堂堂论事的大殿,莫大的耻辱啊!
众弟子连心,一人情绪,众人知,恨恨的握了拳,却又顿觉无力的松了开来。天帝苍孤自豪得很,占着天界之主的身份,他们碧穹再怎么与之隔阂,也得顾及着。
清疏闭目想了想,师尊这几百年虽更明显的昭示着与天帘殿的陌生,两看生厌。师尊未明着下令,便是还未到撕破脸的地步。所以……睁开,他逐一叮嘱:“你们两个,去将碧穹境内各地一一封锁,以免这已浑浊的血气扩散更多地方;你们几个,当时卫德是明目张胆送来的吧,想必天界各处都传了些消息,不用动作,你们只去注意着消息便好;剩下的人,结界,将穹涯殿立刻护起来。”
燕娘活着,虽已是痛苦万分,无法救治,但他们碧穹也要本着救济仙心,不能让其再多受一份苦!
时辰不过刚走了一盏茶,合力施结界的众弟子便已有些吃力了。而此时,送这血淋淋大礼的正主亦悠哉现身了。后面还跟着大摇大摆满脸“自己办了好事”得意洋洋的卫德。
“兮穹不在?你们这阵仗倒是比孤想象中的大,哼。”
见这俩不束之客,清疏稳住情绪抽离仙术,暗嘱众弟子坚持,问候的礼数到位。
“陛下怎来了?”
“呵,孤自然来看看,贵宫觉着这礼怎样?”苍孤理了理精致贵气的镶金边黑袍,浑身笼在阴暗自傲的气息中。
“陛下这礼送得妙。陛下也看到了,我碧穹弟子对这大礼可是投以如此大的关注和重视!”
听着他话里话外忍不住的气恼,苍孤冷哼一声,果真是太嫩。
“我也不与你绕弯子,把大礼好好照顾着给你们宫主看,孤等着他大驾光临天帘殿!”皇叔,孤这一遭,都是卫德这蠢奴才自作主张弄出的,不过吧,这收拾得倒是凑合,省的再亲自下令一番。
“我师尊如何不用陛下指教,置于燕娘,我碧穹向来仁义,定会好好照顾。陛下,哪儿来鬼哪儿去吧。”
虽然明面上没撕破脸,但清疏再怎么克制,话语还是好看不起来。
“哼,区区碧穹弟子,占着兮穹大弟子的身份又如何?赶孤离开?呵呵,你放心,碧穹在孤看来可没孤的天帘殿看着舒心! ”嘲讽一勾唇,苍孤屈尊降贵的俯身过去,似是言悄悄话般,意味深长道,“你呀,那丑陋的身世,别以为藏得好藏得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苍孤自进来起便没给过那燕娘一眼,此时在卫德的邀功示意下,淡淡撇去一眼,给卫德一句“凑合”,便背手大笑着离开。
卫德有些懵,顿了顿,看一眼极力忍耐着却又偶尔露出排斥愤恨的众宫人,哆嗦一下,一溜烟追了出去。
陛下等等卫德啊,这碧穹越看越觉得是,吃他们天帘殿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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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魔界之心。
帝君寢殿内,黑纱掩映的内室,黑玉榻上卧着砚冥慵懒了多日的闲散黑影。
“勿鸦。”
“帝君,有何吩咐?”内殿渐渐走近个蓝色女子,她身姿婀娜的隔着黑纱朝榻上人一拜,问到。
“那老头子回去多久了?”砚冥懒羊羊的换个姿势,没有一点抬头的意思。
怎想起问那山神了呢?勿鸦略一沉默,如实回答:“早在您恢复身子初便离开了。”
“嗯,看着他点。若是与那兮穹再接触,立时回报本君。”
“是。”勿鸦躬身领命,在退下时想起些什么,自作主张又道,“兄长勿鸣刚回来了,要让他进来吗?”
“当然。”本帝君可是等着唐门村的好消息勒,呵呵呵呵。
砚冥话音落,一身冷肃黑色衣袍的勿鸣便瞬间落在他妹妹勿鸦前方。他眼神示意她先退下,而后躬身回复任务结果:“属下已办妥。”
闻言,砚冥嘴角勾起深邃的弧度,侧了身撑起来。很好。
帘外,勿鸣等着不用婢女伺候,慢悠悠穿了外袍正在这镜台前梳理长发的主子,躬身一动未动。
自从寄养在体内的乖东西彻底走了,砚冥倒是养成了每日与发丝“缠绵玩闹”一番的怪习惯。不花上一时半刻,他倒会觉着不习惯。
放下已没了特别用途的红骨梳,砚冥撑镜台,对着镜中自己阴冷冷峻的笑满意的闭眼,阴凉的薄唇轻启:“叫人进来挽发。”
“是。”
下一刻,规矩侯在殿门口的魔女小心翼翼走进,朝着勿鸣大人一拜,才掀开黑纱进去。拿了红骨梳,安安分分的梳发束冠,对帝君砚冥与勿鸣大人的交谈做到充耳不闻。
“去裂魂渊走一趟。”兮穹有心带着他宝贝入凡界游玩,多好的机会。
“裂魂渊?属下…不明白…”裂魂渊这三个字对于他们魔界几乎是禁地般的存在,帝君曾被兮穹联手他师父封印于此几千年,可不是什么好的回忆。现下,帝君竟要主动去那地方?他愚钝,确实不明白。
“既然能出来,就不怕进去。勿鸣多年没见过大场面,过于小心多虑了吗?”有意无意的瞟去一眼,帝君挥手示意麻利为他束冠完毕的魔女退下,撑台起了身。
“……”不敢有异议,勿鸣领命,率先出殿唤了自己妹妹勿鸦一道,略做等候。
寝殿内的特殊魔香味清淡下来,聚集着阴沉味道的砚冥连帽外袍加身,阴着笑跨出了殿。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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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地边陲,群山环绕下的裂魂渊结界被劈开,砚冥三人走进去,劈开的结界瞬间合上。
深渊精致与从前相差无几,当年砚冥等人并不知道的渊上竹屋以及净化结界都早已不复存在。颜晓花仍在岩石夹缝中开得自在,整个环境阴气颇盛,是他喜欢的味道。只是……
砚冥还未满意的勾起唇,就微皱了眉峰。
竟残留几缕明显的仙气。呵,他认得清楚,这仙气除了兮穹和他那宝贝徒弟,还会有谁。
“这仙气看来存在好长时间了。裂魂渊这几百年来,有那天界的人来过。”两位属下自然也闻到了裂魂渊里的不寻常。仙气与魔气互斥,魔气强则仙气弱。就算他们不知是哪位仙神的气息,也知道辨清这气息的微弱却长久。
“能进裂魂渊,想进裂魂渊的。除了那九重天整日冷清着个脸的碧穹宫主,还能有谁?而且…”砚冥转身,自身感官对兮穹特殊到灵敏的感知,这兮穹一行人,“我们就快和宫主他老人家见面了,呵呵呵呵……”
砚冥低声的笑,整个脸掩在黑帽里,加深了他此时的阴沉可怖。
亲爱的朋友,来得倒算是及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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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日间,三方皆有了动静,无论是天界沉默了好些日子的魔界,由着那这方师徒静好安乐,都绝非是自己那方的愿。
于是,祸事再起。
第077章 好久不见〔一〕
带人跨进裂魂渊,兮穹呆了不过须臾,便轻易发现了渊里的异样。
“师父……”
兮穹示意茗淮将孩子护好,抬手而出的宽大袖袍护住茗淮母子二人。
清冷的眼扫向渊内各物,微微一眯停留在正前方某株花开常艳的颜晓花上,“躲在暗处算什么作为,出来,”
“……”
兮穹敛眉重言一遍,所谓“异样”才不急不缓给予了回应。
砚冥一身阴沉的黑袍窜入茗淮视线,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下属勿鸣勿鸦兄妹俩。他这好好的魔君也来参一脚,
“砚冥,何故来此,”对,这里他竟会惦记着来……
“呵,”微微抬头,砚冥那张阴冷可怖的脸从帽檐下显现出来,“兮穹好友厉害,在凡界躲了些时日,此番再来裂魂渊,本帝为见好友,自然要好好等候不是?”
兮穹没精力与砚冥套话,袖袍一翻便在渊底上空聚了团淳厚的仙气。
“回你魔界。”
扫一眼那团蓄势待发的仙气,砚冥倒是不惧,阴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