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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细细观赏,“王府里的书画动辄便是名家真迹,像这样与众不同的总该不会遍地都是吧。”
家音赞同地点头,认真地回答:“确实不多见,但我听说孩子若是在娘胎里受了惊吓出生后可能会带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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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与家音两不相让地斗嘴,但却是安心不少,如此伶牙俐齿,想必她已从悲伤中走出来。
璃影掀帘进来,细声道:“夫人,您昨日要奴婢去向刘大人借的书,他今日亲自送来了。”我和缓一笑,道:“请刘大人进来。”而后,转身对家音道:“你且在屏风内等着,我去去就回。”
每次见到刘文静,我都会想起‘故人’二字,那段风月伊始时的记忆,回想起来如三月春风拂雨的太阳花般明丽,美好却不真实。只因岁月流逝,世事已变,故人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他敛衽为礼,周全而恰到好处,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我从他手中接过那本卷帙泛黄的《史记》,看着那两个精巧的篆字,道:“看上去刘大人也研读多遍了,想来是心爱之物,倒是我夺人所好了。”
刘文静道:“夫人不必客气,《史记》内字字珠玑,文静早已牢记心中,也用不上这本书了”,他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我倒觉夫人该多看看,特别是‘高祖本纪’,戚姬祸于上,吕后深忌之。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厕中,命曰“人彘”。”
我拨弄着鬓间微斜的金钗,在唇间绽出一个潋滟笑容,“怎么,秦王不在身边,刘大人连样子都不愿做了。以戚姬作比,那谁是高祖,谁又吕后呢?”
他面不改色,深骏的面容浮出沉稳笑容:“不管是何朝代,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嫡庶之分从来便是泾渭分明,容不得任何人作非分之想。”
那卷《史记》被紧攥在手中,几乎要嵌入血肉中。“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刘大人,让你对我偏见如此之重。”
刘文静大笑几声,朗声道:“偏见?是不是偏见夫人心里最清楚,本来我只是有所怀疑,但现在却可以说肯定了。若当真只是偏见,夫人果真无辜,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和您各怀心思地相互试探了吧。”
我不怒反笑,珠珀钗光中,容色不尽妩媚:“可惜,秦王不相信。无论如何我现在还是安然不恙得,不是吗?”
他冷然道:“秦王一时被情爱蒙了眼睛,你骗得了他一时,骗得了他一世吗?”
一世?我从未想过要骗他一世,而今离万丈深渊只有一步之遥了,我只想漂亮地掉下去。我转身将书卷放在桌上,漫然道:“刘大人扪心自问这里面就没有私心吗?纵然泾州之战秦王不战败,陛下不削你的爵,你在朝中的地位就及得上裴寂了吗?同是晋阳起兵的开国功臣,连我都忍不住要替你抱不平了。”
显然这番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传言不虚,刘文静果然是个自恃甚高而又易怒的人。“那又如何,我是平军功光明正大的人,又岂是那种只会阿谀奉承的宵小能及得。夫人若无别的事,文静先行告退了。”说完也不等我回应,便兀自扬长而去。
璃影将新烹的杏仁茶摆上来,香茗茶雾缭绕于室,熏然欲醉。她的声音淡淡的,也如茶一般,“刘大人走得急,连茶都没来及喝。”
家音已从内室出来,秀眉微蹙,含忧道:“他对瑶姐姐成见颇深,又是秦王身边心腹,长此以往恐怕会很麻烦。”
我看着她,问:“你也觉得我若有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必须除去他不可吗?”
家音一怔,仍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将她引到绣榻上坐下,手覆在她的肩胛上淡然道:“笙哥哥之前除了擅长音律,更善工器械水利疏早,长安的府邸里应有不少他留下的手稿吧?”家音迷糊糊地点了点头,我继续道:“本来不像将你牵扯进来,但我实在找不出比你更合适的人选。笙哥哥的手稿我随身带了一些,在东宫时太子偶尔见到也很感兴趣,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出办法不着痕迹地将手稿送到太子手中吧。”
手下温软的身体骤然僵硬,家音沉默了一阵,轻叹道:“我虽不知瑶姐姐想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吧?”我恍若未闻,继续道:“还有刚才刘文静说的话,你肯定听得清楚。关于裴寂的那一段恰当地转述给太子,凭他的心智和手腕,接下来的事情定不会让我们失望。”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他是你的丈夫!”
家音莹润的脸庞显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无数情绪从眸中滑过,如火光交映时明时暗,懵然一怔,像是抓住了一个重要的念头,定定地看着我:“你不是真心喜欢他,我说得对不对?”
周围的气氛如我们的心境一时晦暗难明,却因着这一句话如一柄利斧在空中劈开一道银光,就着微弱得可怜的光窥见最隐秘的风景,只一瞬,心头已清明。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难过还是淡然,只觉心上有千钧万担压迫着,无处宣泄。我冷冷一笑,声音中隐有颤意:“是,我的确不是真心喜欢他,我也不明白他究竟哪里好,惹得你们一个个像着了魔似得去喜欢。”
家音愣在原地,过了许久,竟痴痴笑出声,眸光温柔而哀怨:“你应该早说得……”
是,我应该早说,应该早早昭告天下,我杨忆瑶对李世民没有半分情感,嫁进秦王府只是为了利用他。看出我面上略带嘲讽的神情,家音缓缓抬起头,视线撩过我的面颊,“我从未羡慕过你,即便从小到大你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只有一次,陛下赐婚的国书传遍长安,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吗?那个时候我在想,若我是大隋公主,那么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就会是我。”
“大隋公主?”我故作尖利的嗤笑平添了几分凄怨,拉过玉腕,心疼却又生气:“家音,我该说你天真么?大隋都没有了,何来公主?你真能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地步,为了他舍弃自尊。”
墨玉般的星眸骤然耀亮,闪过希冀的芒色,“我能”,她顿了顿,仰头看我:“若换做大哥,你也一定能。”
家音眼底的星芒如利刃狠然刺进我的眼里,有那么一刻恍惚,旋即摇头:“不,我的爱情里不能没有自尊,谁都一样。”
“所以,你没有嫁给大哥”,家音蔷薇嫣红的唇角潋开笑意:“父亲对我说,忆瑶肯定不愿与自己的姐妹共事一夫,你那样喜欢大哥,却始终不肯提半句婚嫁,就是因为大哥的心里装着的是你的亲姐姐……父亲要我尽早出嫁,要我嫁给梁献,生怕我会妨碍到你。这些我都没有怨言,这是旧臣该尽的本分,是我们萧家欠你的!”
像是埋藏许久的泥泞一瞬间被刨了出来,展放在阳光下,霉垢分毫不掩。突然觉得无可抑制地疲倦,只是一种感觉,却轮廓清晰。
一个被情爱迷蒙了双眼的少女,我还能对她说些什么。竭力忍住胸中泛上的不适,我喟然道:“方才的那些话当我没说,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璃影将我扶到软榻坐下,眼里流露出暗示,低声问道:“不舒服么?”
我摇摇头,额头上却因难受而渗出几滴汗珠。一声细弱叹息,如梅花轻颤,家音后退了几步,语带呜咽:“让我想一想,瑶姐姐,我脑子乱得很,我不想对你那样说话得,你让我好好想想。”说完逃似的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璃影担忧地问:“怎么办?家音小姐……”
我无言以对,沉默半晌方才道:“再等一等,除了这个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提醒下,上一章有添加哦and罗里吧嗦得玩了,我要动真格得了ms谁要是说早就该动真格得了我就跟他拼了。。。
第五十章
武德元年;长安城注定是多事之秋。
起因涉及刘文静,却或多或少同秦王脱不了干系。同为追随李渊太原起兵的开国元勋;裴寂与刘文静本是志同道合的多年好友;志趣相仿;政见相若。自李渊登基后两人关系却渐渐疏远,其中原因不乏其二。如今裴寂位及人臣;贵为左仆射,而刘文静最初的‘纳言’一职虽同为三省长官,但名望终究稍逊。况且高蔗惨败后;刘文静被撤去爵位,后来虽然将功补过;赐予民部尚书;却是彻彻底底被裴寂压了下去。
裴寂此人善工言辞,又深谙君上心思,所受恩宠亦非寻常臣将所能比拟。而刘文静,平心而论,大唐江山建立至今,他的功劳与裴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境遇殊异,难怪刘文静会有微词。
事情源于近日刘文静家中多有灵异怪事,本就心情沉闷的他听从弟弟刘文起之言请巫师到家中做法事。若是寻常时候,这等行径本就无可厚非。但朝野尽知刘文静与裴寂不和,而字里行间又隐约透着暗怨李渊偏宠亲信,赏罚不均。在这个时候大行厌胜1,其中隐情既耐人寻味,又值得大作一番文章。
无独有偶,此时正有刘文静府中小妾出面高发,说他对朝廷心存怨恨,借巫蛊之术诅咒君上,试图谋逆。李渊大怒,随即立案调查,命裴寂、萧瑀、李纲三人主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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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影说给我听时,自己也觉得奇怪:“按说,裴寂既然身涉其案,自该避嫌,而陛下此举显然是表示对裴寂万分宠信,既是如此又何必再派萧大人和李纲同审,这两个人都不像是会揣摩圣意,营造冤案的人。”
我修剪去素心腊梅的旁枝,看向窗外百花尽偃,甚是萧索。却是更添了几分栴花捻枝的兴致,想象冬日静冷,却有暗香浮动,更觉期盼。
“这有什么好奇怪得,李渊向来看重声名,又牵扯到从前颇为倚重的开国功臣,生怕引出些闲言碎语也不为过。这两人即使出了名的公正无私,先抛出来表明自己无偏无倚的态度也未尝不可。”我语气闲散,却是在心里暗自计量另一件事。
璃影接过剪落的残枝,色泽浅碧的眉宇微拧,却是问出了我心中所想:“依夫人之见,这些事情连在一起会不会是太子的动作?”
我望向窗棂之外的朱墙苑影,微风偶过,将枯枝上残留的几点黄叶卷落,似浮萍般漂浮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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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刚过,思雨和慕夕刚说张罗午膳,宗璞便带了一身寒气匆忙而来。我正将新绘的丹青画卷拿起来横竖赏看,他道:“秦王殿下在合意台,想请夫人过去同用午膳。”
我眼皮浅跳了几下,表情略显僵硬,见着宗璞正眼巴巴地等着,忙应和下来,让璃影帮我更衣。从古玩坊回来之后李世民又恢复了从前对我爱答不理的状态,我猜度着大约是生了我的气,至于是因为我同雅音一起跑了还是同萧笙‘不期而遇’,暂时也搞不清楚。这种状态倒也让我乐得清净,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积了满腹,若是仍与他朝夕相伴同床共枕,难保哪天不会在梦里泄露天机。若是让他知道了我背着他干的那些事,实在想象不出李世民会怎么来对付我。那样的场景光是想想,就已让我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见我对着铜镜发愣,璃影取了臂纱轻步挪过来,故意压低了声音道:“吃饭归吃饭,可不许做出格的事情,别忘了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
我怔愣地盯着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璃影一时窘迫,面色涨红,连耳根也似涂了新磨的胭脂,泛着妍艳的桃色。
“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我戏谑问道。她几乎要将头埋入地下了,含羞嗔语:“反正是为了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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