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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一声刺耳的声响将我从冥想中拉出来,紫诺慌慌张张地弯身去捡,我见是一个鎏金乌木的盒子,中间嵌了颗血红的宝石,被一把铜锁锁着。印象里好像从未见过这样东西,便将它从紫诺手里拿过来,搁在耳边晃了晃,有细小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触手却甚是轻盈。紫诺道:“这几日阳光甚好,奴婢将秦王殿下的那一箱的旧书拿出来晒晒,在箱底发现了这个东西。”
摸着盒子表面精致的花纹,我奇异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东西呢?”
紫诺摇头:“奴婢不知,听宗璞说起过秦王殿下有这么个盒子,都是他自己收着,在行军作战时连近侍都难以接近。”
我更加好奇,听上去像是个极为紧要的东西,但拿在手里却轻飘飘得没什么分量。怎得这次他便不将它带在身上了。疑惑间,傅合清命内侍传话要见我,只得先将那个盒子放置在一边。
几日不见,合清丰采俊逸更胜从前,如佳木葱郁,愈发显得神衿。他揽袖于身前极为夸张地向我深行了一礼,我眉宇微舒笑吟吟地望着他,道:“还不快起来,等着我去扶你么?”
他站起身来,疏淡的眉宇故作委屈地拧起,满目含怨地对我道:“姐姐当真绝情,妄我一接到母亲大人的命令便立马来见你了。”
我立刻从案桌后站起来,“夫人可有消息要带给我?”
他见我面目凝肃便不再与我玩笑,径直从袖中取出一封土黄色信封,朱红色蜡油油封完好无损。我顾不得其它将信封撕开,里面纸笺三四页墨迹稀稀疏疏,在那飞扬的字里行间里我的眉宇渐渐疏开,桌上横测的铜镜里映出了面上浮有深意的笑容。
“紫诺,你还记得那个叫陆肖的护卫有个妹妹吗?”
紫诺面色微滞,忽而展颜笑曰:“好像是叫陆羽书,夫人突然问起她,可是案子又有起色了?”
我缭过臂纱闲适地坐到窗前的藤椅上,闭上眸子仰头任阳光漾于面上,淡淡道:“传我命令,陆氏羽书娴静淑巧,秀外慧中,特任为内廷女官,择日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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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宫内景致繁巧,便如眼前,入眼之处青山环绕,密林葱郁,一道清流飞瀑,如白练挂川,碎珠溅玉,水声隐隐。水势飞落沿假山层层直下,聚成一道清河奔流,斗折蛇行蜿蜒西去,消失在重峦叠嶂的宫阙之中。
莺沥雀声渐息,人烟显至,却是在雍台琼瓦之内。
我将糙米粒投入河中,数尾红色金鱼攒动着促游过来,如一幅针线密集的织锦彩绣,慢慢在石畔勾勒成饰。内侍沿着崎岖的松石路艰难地走过来,尖声道:“夫人,展护卫求见。”
“传。”手掌伸展开任掬捧的糙米悉数落入水中,鱼头跃动争夺更甚,我却没了欣赏的兴致。梳理了梳理裙纱站起身来朝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石凳上铺放了棉垫,紫诺已将茶斟满,我坐下,幽隽绿荫下便有个英姿挺拔的少年快步走来。面容年轻却被那冰冷的神色显得格外老成。
他在庭前施礼,我唤他起来却迟迟不见他起身。
树叶遮出阴影翳翳,我让紫诺带着内侍悉数退出三丈之远,并命人把守闲杂人等不得擅自入内。
“展护卫来得好快。”我起身围着跪伏在地上的展卫风绕了一圈,听他那声音润朗,如珠玉轻击。“臣请夫人开恩,内廷女官对品貌才学要求甚严,羽书蒲柳之姿,又不通文墨,实难当此重任。”
我清幽一笑:“这有何关系,进了宫自然会有人对她细细调1教,至于展护卫所说难当次重任一说,更是无从说起。现今朝中不少忝居高官厚禄之人,又有谁说得准他们便是实至名归。不过在其位谋其职,混沌度日罢了。”顿了顿,微微靠近他,轻声道:“便是展护卫如今平步青云,就定是自己真才实学所至吗?”
他的身体晃了晃,却是我第一次见他的慌张。汗珠从平滑的额头上流下来,洇湿了整洁的衣领。
见他不语,我道:“护卫所言并非真心话,你阻止我招书羽姑娘入宫并不是因为她才貌不够,而是怜惜她女官三十岁时才能出宫。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是珍之爱之。但若别人的亲人却因栽赃陷害而身陷牢狱,那么别人如何又能不深受煎熬。”
清风将那厚重庄隆的裘服吹起边角,黑缎上描摹着灿金的纹饰,如天边彤云隐含着欲雨的阴霾,无形中给人以压迫之感。他摇了摇头,声音却没了之前的苍冷,反而犹若时间磋磨的沧桑:“夫人有话不妨明说。”
“好。”杯盏咣当一声被掷到石桌上,“既然展护卫如此爽快,我也不再绕圈子了。陆肖虽然看上去像是个钻营之辈,但他却并没有个在韦府当侍女的表妹,当年来到洛阳举目无亲的人是你,同刘蕊为表亲的人也是你。”
“在这个微妙的时候陆肖肯替你挡灾,是为了什么,看中你蒸蒸日上的前程,还是为了将妹妹嫁给你?展护卫看上去不像庸碌之辈,怎会做如此愚蠢的行径,莫非不知纸包不住火的道理?”
展卫风不语,却是抬头看我,天边日影涣淡,透过老柳树的垂绦柔柔地照过来,在年轻的脸上晕出几块光斑。
我低头目光清冷地问:“说,你将我和殿下出宫的消息传给了谁?”
他重低回头,声音中辨不出悲喜:“夫人明鉴,臣当初答应陆肖的提议并非为自己功名利禄,而是怕连累恩人。当初蕊儿和臣在洛阳举目无亲,多亏恩人才能在此立足并施展才能。卫风宁死也绝不会做这等恩将仇报的事情。”
他虽垂眸说出这番话,但脖颈挺得笔直,犹若风案畔的芷兰,无论秋风飒飒,冰霜层层,犹自气质高雅,风骨傲然。却让我不知该如何审下去。只得温和了声音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带到这里来吗?因为此处人烟稀少,又只有你我二人,我敢保证今日谈话断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夫人为何要这样做?”
我将视线瞥向别处,远方云雁高飞,流云剪剪,“那是因为人生在世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我不希望有人会因为一时糊涂而葬送了一生的前途。”
凹凸不平的鹅卵石拼接路上,他的手挣扎着攥成了拳,声音若幽叹:“夫人的一番苦心,卫风只怕要辜负了。”
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凝聚海棠枝头的夏云,忽然散去,若扯断了锦缎,翩然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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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似练,如华如玉地垂落人间,像镶嵌在大地的一弯泓玉。
夜间辗转难眠,在卧榻上翻来覆去,方转了个身紧贴在墙面上,忽觉那缝隙里像有股诡异的幽光照射出来。
我翻身下床,弯身爬到床底下手四处摸索着,果然触到一个硬物,将它拿出来见是一把铜钥匙,表面被打磨的光滑莹润,在灯烛下幻亮流金。
脑中灵光一闪,披着薄纱从里间奔到书橱旁,凭着记忆将那个乌木盒子找出来。用那把可能被世民遗落的钥匙试了试,果真将盒子打开了。坚固的盒子里面放了一叠厚重的纸笺,打眼一看似是在武德二年到武德四年唐军与郑军对峙洛阳那期间之内洛阳的情况。仿佛是被唐军安插在洛阳之内的细作所上的密报。粗略翻了翻,最晚的一次奏报是关于郑州司兵沈悦同王世充近臣不和,大约就是因为这次奏报所以世民派了萧笙潜入洛阳。
难怪紫诺说这个盒子被世民贴身收藏,事关机密,自然在战时显得举足轻重。而现今洛阳已然归入唐军版图,所以这个盒子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兴许是被世民无意遗落在了床榻下。
但是……我有些奇怪,那次之后应是双方交战最酣的时候,怎么军报反在这里断
作者有话要说:比较无聊的一章,但却是瑶瑶与新嫩草的初次单独交锋。。。
第91章 九十二
窗外玉兰如皎雪扑簌簌地飘落;裹着红锦襦裙的宫女正忙碌地拿着扫帚清扫;白绫挽纱扫过长阶卷起拂尘阵阵。
却听一人道:“如今春夏交织;反倒像秋季花草枯萎落尽;也不知是悲是喜。”
电光石火间;解开了珍珑棋局的最后一道迷障。手中的信笺渐渐被攥进手心中,揉搓成了一团。睫宇微微张开;看着漫天繁星如许天河斑斓,卸下了一块千钧重的大石,转而笼上了一层灰暗的沉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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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柔软温恬;漾起绿浪如波;细碎的白花飘来飞去。紫诺喜形于色地跑过来;吟吟道:“雁门传来消息,突利可汗已退兵十里之外;殿下不日就可班师回朝了。”
笑纹尚未潋滟到底,便已有些失了温度,不好的预感渐至生出:“突利可汗为何突然退兵,双方可有交战?”
“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紫诺秀眉微蹙,似在回忆道:“听前线传来的消息两军好像并无剑戈冲突,只是半个月前突利可汗送来拜帖邀请秦王殿下到两军对垒的紫霞关相见,两军主帅单独登上关隘而无一人追随,当夜回来之后突利可汗便退了兵,可是……”她咬了咬下唇“听说秦王殿下那夜心情很是不好,因为侍从的一点小过失便大发雷霆,连夜骑马出去还不让人跟着。”
手指在裙纱前绞在一起,面部迎着风一阵冰凉,沉鹜般的情绪尚未抵触心底,眸光一亮已顾不得旁得,稳然起身上前迎上一身素服的韦若,微笑道:“阿若,你来了。”
韦若面无余情,淡淡回了声,道:“你传信来说案子有了起色,还是先说正事罢。”
她身后的雪芜亦是素淡裙钗,胳膊勾着韦若,低声道了句:“谁知道她又在耍什么花招。”我笑靥如旧,漫不经心地向紫诺使了个眼色,她俯了附身已灵敏地退下。
“雪芜妹妹急什么,是不是耍花招待会儿就可见分晓。”言之所止,便招呼着韦若向凉亭中走去,菱形的石桌上摆放了三个杯盏,韦若低头看了一阵,“杨妃娘娘似乎早就料到今日会有三人在此。”
我敛着长袖抬起手臂斟茶,漫不经意道:“雪芜与阿若姐妹情深,自然会寸步不离的前来”,略微抬眸看了她那盈俏的脸颊一眼,道:“更何况是事关韦曦一案的重要事情。”
“那么真相究竟是什么呢?”韦若凝着泛起茶末的水面平静问道。
我望了庭前落花一眼,却没有种释然的感觉,只觉徐徐凸出的话语像是牵动着心里的某一根弦,渐缓渐紧。“韦曦手中的松叶并非其本身之意,当时他身负重伤倒在地上随手抓起来的在他心中必不会是松叶之意,而是……落叶。”
韦若听得认真,眸光微微流转,“那是什么意思?”
“落叶……可取秋冬草木荒芜之意。”
“你血口喷人!”话音方落,一声尖俏声音传来,我颌首淡淡一笑,迎上雪芜怒气腾腾的目光,“我有说是你吗?你急什么?”
听到我的话雪芜挺俏的身躯略微松了松,寒凌遍布的脸上若敛了层似有若无的薄纱,烟撩雾绕着遮掩着原本尚不清明的神情。
珍珠般莹亮晶润的眼珠转了转,唇角微弯似是在笑,却全无笑意。“杨妃娘娘是何意呢?”
我从宽大的袖子中拿出一沓纸笺,缓缓铺放在石桌上,随意拿出一张递与韦若,她敛过素袖接过,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这是在殿下的书箱里发现得,既然现在战局已经结束,这些东西也算不得是机密。大家不妨看看,皆是武德二年到武德四年洛阳内部的军事奏报。”顿了顿,略有深意地说:“更准确的说是从武德三年三月到武德四年初,雪芜妹妹是什么时候来得洛阳?”
石桌侧旁雪芜纤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