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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绒儿……”慕惊锋无限感慨地叹了口气,表情无比挣扎。
“如果你在担心大唐,那大可不必。”慕绒笃定道,脑海中尽是唐安胸有成竹的模样。
“现在有一个人,正在远处浴血奋战。有他在,大唐就不会垮。”
“唐安?”慕惊锋好奇道,“你为何这么信任他?”
“你如果跟他成为朋友,我想师傅一定会像我一样信任他。”慕绒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暖,挺起胸膛道:“更何况还有我呢。从今往后,我就是大雪山。”
慕惊锋满脸欣慰,道:“我相信你的判断。绒儿,师傅以你为荣。”
凌冰焰转过身去,目光柔和地看向苏媚儿:“乌朵,师傅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你这样的徒儿。”
苏媚儿眼眶一红,道:“师傅……”
凌冰焰笑笑,歉然道:“将沉重的包袱甩给你,为师真的过意不去。可是现在,我的心已经无法容纳其他。风光一世的凌冰焰已经死了,你能明白么?”
苏媚儿扑在她的怀里,道:“奴明白,奴都明白!奴只是舍不得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
凌冰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傻孩子,有缘自会再见。唉,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记住,若是东方远行打下大唐,立刻动身返回夏国。这个老狐狸的心思,根本没人能猜得透。”
不知为什么,苏媚儿忽然想起唐安自信的脸庞,鬼使神差地问道:“如果他输了呢?”
“输?”凌冰焰微微一愣,似乎从没想过这种可能。“其实无论东方远行和秦天谁胜谁负,大唐都将国力大损,我们大夏才是最后的赢家。其实当叛军叛乱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可惜你和唐安……唉,我观他面相,慈眉善目而有韧骨,绝非容易妥协的软骨头。若他始终坚持忠心于大唐,你们该怎么办……”
是啊,他总是那么坚决,当自己和大唐出现矛盾时,她又会作何选择?
这个问题太复杂,复杂到她都难以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能敷衍一笑:“师傅放心,你和慕大师相隔十三年都能走到一起,奴和唐安…一定也会有美满的结局。”
“一定会的。”凌冰焰将她揽入怀中,再她耳边轻声道:媚儿,师傅错过了十三年,这一次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了。当你尝过心都空了的滋味,就会知道所谓国家大义都是虚妄。人的心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如今师傅总算看透,纵然放下所有也无怨无悔,唯独牵挂的就是你。答应师傅,照顾好自己。”
“奴会的。”苏媚儿黯然神伤,轻轻拍了拍前者肩膀,由衷说道:“师傅,祝你幸福。”
同样一袭白衣的慕惊锋和慕绒,同样久居大雪山,同样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
他们只是默默相望,宛如一对父女。只是眼下,十三年来不曾分离的人,却注定要各奔东西。
有伤感,有不舍,有牵挂。
慕惊锋叹息一声,道:“绒儿,为师今后不能照顾你了。人活一世,知音难求,得遇良人是福,千万不要错过了。”
慕绒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微微偏过头去,道:“绒儿听不懂师傅的话。”
慕惊锋呵呵一笑,也不揭穿,道:“为师今次前来,除了要和冰焰做个了断,更重要的是心有牵挂。牵挂的不是江山,而是百姓。但人力有时尽,努力过,便不后悔。现在的我已无能为力,而你只需尽力,但求问心无愧足以。答应师傅,好好地活下去。”
“我会的。”慕绒点点头,“师傅,保重!”
“嗯!”
沉重的道别,压抑中透着温馨的气氛。这份冰释前嫌来的太突然,突然到众人都没做好准备,却已要面对别离。
自此以后,再见无期。他和她已经找到了归宿,从他们脸上的柔情就足以看得出来,而她和她的未来,却一片扑朔迷离。
“保重。”
“保重!”
简单的道别,慕惊锋和凌冰焰相视一笑,终于挽手而去。
当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从视线中消失,苏媚儿和慕绒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仿佛做梦一般。
“如果以后奴也能像他们一样,那该有多好。”苏媚儿眼带憧憬,可想想国仇家恨,神色又黯然下来。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慕绒微微叹息。
苏媚儿斜着眼看向慕绒,问道:“还想打么?”
“现在好像不太合适。”慕绒说着,忽然抬起头来,道:“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
苏媚儿神色大变,和慕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浓的担忧,异口同声地吐出两个字。
“唐安!”
。。。
。。。
第五百一十六章 十万火急
汴京城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色的世界。?
到处都是嘶吼,到处都在拼杀。
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叛军刺穿了守军的胸膛,生怕敌人还没死透,一路顶着尸体冲出去五六米。刚想要抽出武器,却被从侧翼包抄过来的守军一刀砍飞了头颅,血水如同一道喷泉,高高地喷洒向天空。
黑压压的叛军源源不断,但守军的力量却越来越薄弱。西大街和安定门前的太平道交叉路口,已变成了人间炼狱。尸体一层叠着一层,多到数也数不清,无数纷乱的脚印踩在血浆之上,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腥气。
默默守护在秦天右翼的钟弄剑面色凝重,刚毅的脸庞越来越沉。
在他左侧,皮肤比女人还细腻的钟弄弦睁着一双灰色的眼睛,像是要努力把眼前的画面看清楚,但看来看去也只能看到一片无边的黑暗。
“快要顶不住了。”
钟弄剑心情沉重,扭头对胞弟道:“你本有机会选择立场,但看来这场豪赌…你押错了宝。”
钟弄弦面露微笑,道:“战争还没结束,现在就下结论,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唉,既然已经站了队,再说什么也为时已晚。”钟弄剑很认真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叹道:“从小到大,你总是比我聪明,比我看得远。钟家可以没有我,但不能没有你。阿爷说,钟家想要重新崛起,你就是关键。我相信阿爷,也相信你,所以哪怕这次你真的猜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钟弄弦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见,道:“大哥……”
钟弄剑温和一小,在他胸口锤了一拳:“如果我死了,撑起钟家!”
说罢,面色冰冷地道:“大唐禁卫听令——随本将清剿逆贼!”
远方,马车内。
东方远行安坐如山,干枯的手指在青竹拐杖上轻轻敲击着,发出阵阵颇有节奏感的“哒哒”声。
大战爆发有一段时间了,整整六万叛军,人数是守军的三倍。但是对面舍生忘死的守军竟然硬生生地撑住了摇摇欲坠地方向,让叛军们始终不得寸进。
他苍老的脸庞阴沉如水,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按道理讲,秦天知道西大街是自己选择的决战地点,几乎把能调动的所有部队全部集结在了这里。既然如此,那东大街与北大街上合计近四万人的叛军,应该早就打下了皇宫才对。
按照原来的计划,内外相互夹击,守军此刻已然该遭遇溃败。可是那两支部队却像石沉大海,没了一丝动静。守军也在做最后的挣扎,全然没有投降的意思。
他想不通。
已被逼到山穷水尽的朝廷,凭什么能挡住那两支部队?
“聂将军!”
一直恭候在马车旁边的聂万城立刻凑到窗边,宛如最殷勤的太监。似是想到了唾手可得的名利,他的语调中甚至透着一丝可以模仿的京腔。
“哎,皇上您找我?”
东方远行拉开车帘,冷着脸道:“派人去看看裴钰和李啸那两队人马是怎么回事。”
“好,待会儿末将就……”
“现、在、就、去!”
东方远行无比严肃地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聂万城微微一愣,赶忙又赔上笑脸:“是,末将这就去办!”
见聂万城没有半分忧虑地领命而去,东方远行心中更是鄙夷。右眼皮轻轻跳了跳,让他内心的不安越发浓郁。
老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不成……自己精心部署的棋局,还会遭遇什么变数?
轻轻“哼”了一声,他用手指用力按在眼皮上。当跳动的感觉被他强行压下,才喃喃自语道:“无论如何,赢家只会是老夫!”
“呼——呼——”
唐安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两条腿奔的飞快。冷风如刀,吹得他面颊生疼。
他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身后不绝于耳的“砰砰”声如同催命的鬼符般响个不停——那是战无双不断用长戟挑开障碍物的声音。
一路走来,唐安专挑狭窄的弄巷。能够被用来当成路障的东西都已经被他顺手推翻,摆在民居门口的梯子凳子酒缸帐篷,零散地倒在清冷的街上,封住了穷追不舍的战无双的去路。
“咔嚓”,酒缸破碎;“哧”,帐篷破碎,“嘎吱”,木架折断。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战无双杀人的决心。他就像一头受伤的豪猪,在破败的巷子里横冲直撞。
“唐安!你可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堂堂正正?
这王八蛋生在武将世家,从小练武功读兵法,有一群武艺高强的叔叔伯伯悉心教导不说,还经历过战场磨砺,耍得一手好“贱”。
可老子呢?你站桩骑马的时候,老子在泡妞;你征战沙场的时候,老子在泡妞;你叛乱谋反的时候,老子还是在泡妞。
身世经历相差如此悬殊,他竟想要“堂堂正正一战”!这简直就好比耗子和猫决斗,黄鼠狼跟鸡单挑一样,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不要脸,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感觉无比委屈气愤的唐安十分认真地用四个字表达了自己得态度。
“去。你。妈。的!”
“好胆!”战无双大喝一声,眼中的恨意与杀意越发浓烈:“千万不要让我抓到你,否则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呸!”
唐安二话不说吐了口鄙视的唾沫,还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
他妈的,当老子吓大的!
不过……为什么真的有一点怕怕的感觉呢?
感觉体力一点一点流失,可唐安依旧压住牙,不敢落后半步。飞溅的瓦片和巨大的破坏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后紧紧跟着一只凶猛的野兽。
纵横交错的巷间,只有两道身影在街巷间一追一逃,快的不可思议。
但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当唐安喘着粗气窜左拐右拐不辨东西时,忽然发现眼前一堵灰色的高墙挡住了去路。
他妈的,死胡同!
唐安心里把砌这墙的混蛋骂了一百八十遍,刚想要回身逃出去,忽见巷口一堆竹竿飞散出去,穿着银白色铠甲的战无双徐徐出现。
见唐安无路可逃,战无双脸上带着一脸笑意,眼睛中泛出嗜血的光芒。
“跑啊,继续跑啊!”
听着战无双歇斯底里的吼声,唐安心中一片冰凉。不死心地左右看看,却失望的三四米高得砖墙根本没有翻阅的可能。
唉,当初老子要是跟仙子姐姐学几招轻功该多好,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现在唯一的出口被那混蛋堵住,这该如何是好?
把唐安逼入了死角,战无双反而不着急了。
他慢悠悠地踱步,如果不是手中的英雄戟散发出阵阵杀意,看起来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