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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注意过。”梅森道。
一段较长的沉默,格拉米斯仍在研究这位律师。
格拉米斯笑着说:“我并不想激怒你,梅森先生。既然我认出您来了,我想应该改善一下气氛,让我们认识一下,别让我再去刺探那些肯定与我无关的公事了吧。”
“我怀疑你是否玩高尔夫球……不会的,你不会有时间。你属于那种特别忙的人。你总是跑来跑去……你有一种成功的气氛。我真为自己感到骄傲。你还记得吗?在我猜出你是谁之前就已经说过,你已经达到了你职业上的高峰。”
梅森一笑道:“我承认你很善于做性格分析和奉承人。”
“我是个出色的小探子,”格拉米斯道,“我喜欢打听事。我喜欢听别人说话,尤其是他们说漏了的时候,我会用天使般纯洁的表情看着他们。”
“你知道,年轻和能够装作天真有多好!我想,过几年我恐怕仍难于摆脱这点……但你仍然不肯开口。尽管我受到挫折,而我天使般纯洁的表情仍持续下去的话……算了,我想这是没有结果的。我得收敛点了。”
“你让自己显得神秘而又可爱。显然你还没有答应任何人的求婚,因为你左手上没有钻石,虽然你一定被追求者包围着。”
“你不是也在观察吗?”她说,“提醒您一下,梅森先生。在我们这个时代和年龄,接受爱情并不一定表现为钻石戒指。”
“这个,”梅森道,“已经具备了隐语的色彩。”
“你真够巧妙的把话题从你身上转移到了我身上,梅森先生。现在我从你眼角上稍稍松弛的表情感到你已经很轻松了,我猜,我们一定快到你停车的地方了……我最好看看穆里尔给我的存车票并且……对了,你的停车场在左前方……这是我去吉尔曼老爹办公室办事时常用的停车场。他的办公室在皮德蒙特大厦。”
“我的办公室就在这栋楼里。”梅森说,同时拐进了停车场。
“而且,作为长期住户,你有固定的停车位。”她说,而梅森已经将车停好。
“不错。”梅森道。
她说:“如果您绕到车右边开门让我下车,梅森先生,我会再次奖赏您。可是我实在太急着要走了,而且我知道您也想尽快摆脱我。见到您很高兴,希望能再见面。”
“再见!”
她打开右边的车门跳到地上,举着存车票匆匆走向停车场管理员。
梅森在车内坐了一会儿,然后向四周观望,想找到德雷克,但是没能找到。
他从车后拿出公文包。
一位停车管理员把那辆单排座车开出来。格拉米斯打开门就跳进去,“砰”的一声关上门,飞速地驶出去。
这时梅森看见德雷克开着侦探事务所那辆车从另一侧开出,紧跟在她后面。
梅森想递给德雷克一个眼色,但是没能做到。稍过片刻,他走上人行道,然后忽然左转进入皮德蒙特大厦。
6
梅森进入吉尔曼联合投资公司的办公室时正好5点26分。
一位特别漂亮的红头发接待员从接线台后面微笑着望过来。
“我是梅森,”梅森说,“我和卡尔霍恩先生预约了。”
“啊!梅森先生。他正在等您。实际上,我们全都接到命令等您。”
她按了一个键,说道:“梅森先生来了,”然后说,“梅森先生,您可以进去了,顺着走廊,右边第二个门。”
梅森看了接待室一眼,注意到厚厚的地毯,舒服的沙发,桌子上摆着几份有名的财经期刊。他走过相邻的一间屋时,看见了几排文件柜和几张秘书的桌子,上面有打字机和信息转换机。
梅森走过了写着卡特·吉尔曼名字的门,来到了罗杰·C·卡尔霍恩的门前。
梅森打开门,进入另一间办公室,一位浅黑色皮肤的漂亮女人摆出一付挂历模特的姿式对他说:“梅森先生吗?”
他点点头。
“如果您想这就去卡尔霍恩先生的办公室,”她说,“他正等着您。”
梅森按她指引,穿过房间,进入一间办公室,在一张大桌子后面的一把大椅子上,坐着一个30岁刚出头的瘦小但很结实的人。
这个人站起来绕过桌子说道:“梅森先生,很高兴见到您。”
他用细长的骨节毕露的手指抓着梅森的手。
“请坐!”
卡尔霍恩指着一张沙发,然后绕过桌子另一侧,坐在扶手椅上,把胳膊肘支在扶手上,伸出尖尖的手指,双手指尖碰到一起,做出他最庄重的神态。
梅森道:“我是律师,卡尔霍恩先生……”
“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您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梅森低了低头。“我来了,”他说,“为了一件奇怪的事。我被要求给您送几份合同,我想是吉尔曼先生写的吧。我想应该说明,在这件事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送信人。这些合同我既未曾读过,也毫不了解其内容,我只是受命把它们送到并通知您付诸实施。”
卡尔霍恩向前倾着身子,两手分开,急切地说:“是的,是的,梅森先生,我等这些合同已经等了一整天了。一笔很重要的生意正在等着……您能告诉我吉尔曼先生现在哪里么?”
“现在我也不知道,”梅森道,声音里露出有礼貌的惊讶,“他没和您联系吗?”
“没有。”卡尔霍恩道,恨恨地说出这几个字。“这很不正常。给我看看这些合同,好吧?”
梅森打开公文包,取出绿皮夹,看见上面写着遇到意外去找佩里·梅森和梅森的电话号码。
梅森仔细地取出那些蓝皮的合同。
“很好。”卡尔霍恩迫不及待地说,眼睛盯着吉尔曼写的那些字。“把夹子都给我吧,梅森先生。”
梅森平静地说:“我得到的指示只是送这些合同。”
他将4份合同递给卡尔霍恩。
卡尔霍恩把合同翻了一遍,看清全是同一份文件的副本,然后用细长的食指和拇指迅速地翻阅着。他的动作熟练,好象久已习惯于翻页或数钱了。
看完以后,他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非常感谢,梅森先生。”
他那年轻干瘦的外表、装腔作势的神态和办公室那些庞大笨重的家具给人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梅森道:“因为我的身份特别,这里的形势也特别,我想应该有一张收据,证明我已把合同送到,并写明时间,请您原谅。”
卡尔霍恩稍微迟疑一刻,然后按下电钮。
他的秘书马上出现在门口。
“请您带记事本来,科尔法克斯小姐。”他说。
秘书笑了笑:“我已经带来了,卡尔霍恩先生。”
她轻盈地走进来,拉了一把小秘书椅,叠着双腿,以优雅的姿式显示出那双比例匀称的腿,将记事本放在交叉的膝上。
“记下日期,今天是13号,”卡尔霍恩以那种教师训诫学生的语调说道,“记下准确的时间,交付文件的时间是5点32分。给佩里·梅森律师写一张收据,记下梅森先生给我送到了关于本公司购买巴克莱矿业辛迪加全部权益合同的原本1份、副本3份。记下这些合同由梅森律师代卡特·吉尔曼签字,吉尔曼先生已批准以其现在的形式进行这笔交易。”
“等一等,”梅森插话道,“我想最好不要写批准交易这句话。我接到的指示只是送合同和要您执行合同。”
“可是执行合同已经包含了这个意思,”卡尔霍恩说,“如果吉尔曼不批准这笔交易,他不会说执行合同的话。”
“我对您的说法很感兴趣,”梅森道,“但事实是我并不知道吉尔曼先生是否批准了这笔交易。”
卡尔霍恩迟疑片刻,然后说道:“我想,为了保护我自己,科尔法克斯小姐,我要求你还是按照我刚才口述的去打这张收据。”
“很好,”梅森道,“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坚决要求,在这张收据给我的时候,必须去掉吉尔曼批准这笔生意那一句。”
“我看不出这句话有什么重要,梅森先生。”卡尔霍恩冷冷地说。
“这件事对我是很重要的,”梅森道,“我不知道对你有什么重要,但我知道对我有什么重要。”
卡尔霍恩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好吧,科尔法克斯小姐,你可以把吉尔曼批准的那句话划掉。请去打字吧,打3份。”
“是,卡尔霍恩先生。”她说。
她站起来,走出去了。
卡尔霍恩看着表,说道:“我们等着的时候,可以谈谈您的当事人的事情。”
“我无权谈论任何事情,”梅森说,“授予我的全部权力是送交这些文件。”
“可是并没有禁止您听啊。”
梅森道:“我什么都可以听。”
卡尔霍恩再次把双手指尖合拢,这显然是他喜爱的姿式,说道:“这家公司是做投资生意的。为了做生意,需要有评价市场趋势的高度技巧,当然也需要客户对公司领导集体的高度信任。”
卡尔霍恩停下来,仿佛在等对方表示同意,但梅森甚至连头都不点一下。
卡尔霍恩道:“我不知道你对你那位当事人的历史了解多少,梅森先生,或者说对他的背景了解多少。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
梅森保持沉默,卡尔霍恩继续说,显然有些不快:“吉尔曼先生背景的一些问题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吉尔曼以前结过一次婚,那次婚姻留下一个孩子,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穆里尔,她现在大约20岁了吧。”
“他妻子去世了。大约5年前他又结婚了。他的第二个妻子叫南希。她曾与史蒂文·A·巴洛结婚。巴洛现在住在内华达州拉斯维加斯市。两人是离婚的,他们这次婚姻据说有个孩子,叫格拉米斯,现在大约20岁。”
“我一直以为格拉米斯是南希和巴洛生的孩子。但最近才注意到,格拉米斯20岁,而南希和巴洛是19年前才结婚的。格拉米斯的背景还有些奇怪的地方。据我了解,有个侦探最近正在追查这些事。南希·吉尔曼是个反传统的、放荡不羁的人。如果她的女儿有什么问题,将会对本公司产生严重影响。”
卡尔霍恩说到这里停住,用责备的目光看着梅森,仿佛梅森应该对这种非婚生的恶名负责。
梅森道:“如果可以问的话,您是怎么得到有关格拉米斯和她的非婚生消息的呢?”
“消息来源我认为是可靠的。”卡尔霍恩道。
“好吧!”梅森说,“你说了,我也听了。”
卡尔霍恩走到对讲机前,按了一个键,说道,“科尔法克斯小姐,收据打好了吗?”
秘书那歌唱般的话声响起:“好了,卡尔霍恩先生。我等着你叫我呢。”
“拿进来吧!”卡尔霍恩道。
门打开了,科尔法克斯小姐走进来,把3份收据递给卡尔霍恩。
卡尔霍恩读了一遍,把3份都签了,递给梅森1份,说:“没事了,科尔法克斯小姐。”
她转身走出去。她走路的样子好象表示,她知道两个男人都在盯着她的背影,而她并不感觉不快。
梅森道:“好了,我想我在这里的事完了。”
“我急于要见吉尔曼先生。”卡尔霍恩说。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梅森问。
“至少1小时。”
“吉尔曼的秘书呢?”梅森似不经意地问。“她还在办公室吗?我想和她说句话。”
卡尔霍恩按了一个键,说道:“科尔法克斯小姐,您能否看看马蒂尔达·诺曼小姐是不是在吉尔曼先生的办公室?”
他坐着等对讲机回话,一会儿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诺曼小姐回家了,卡尔霍恩先生。”
卡尔霍恩说:“谢谢,科尔法克斯小姐,”关闭了对讲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