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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月在舒玉身后喊了两声,也没能把她喊回来,不由得懊恼的跺了跺脚,放弃的回到屋里。
舒玉一路走到书房,就听见门口舒宁兴奋的大声嚷嚷,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推门进去。
秦鉴之风尘仆仆的坐在地上闭目养神,脸上黑乎乎的,若不是他的气势太独特,舒玉简直要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头发梳得很结实,可头上却树叶蛛网沙粒,什么都有,简直有几分惨不忍睹的样子,再看他身上,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淹没在灰黄的尘土中,脚底下踩的全都是泥巴,眼看着就是刚从外面回来的。
“舒玉来了。”舒宁看到舒玉,对她招招手道,“快过来帮忙,鉴之居然回来了。”
“不是说少说也得半个月吗?”舒玉奇怪的看着舒宁,却还是乖巧的走了过去。
“我也不知道,他刚从墙外跳进来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舒宁拍了拍秦鉴之身边的一只箱子,对舒玉道,“快帮忙把这口箱子从他身上卸下来。”
舒玉看过去,这才发现秦鉴之身上缠着布条和铁链,将他和箱子紧紧的联在一起,她心中有几分惊慌,却还是走过去,低头细看。
“这个要怎么办?”舒宁无奈的看着一层一层捆绑结实的布条,对秦鉴之抱怨道,“你缠上的时候只图它不掉不断,却忘了到这里拆起来费劲。”
秦鉴之懒洋洋的掀开一只眼皮,瞥了舒宁一记,顺道还掠了舒玉一眼,也没说话,又合上眼,像是疲惫的睡着了。
舒玉被那一眼看的有几分不自在,站起身,后退几步,转到旁边的小几附近,俯身拿起针线簸箩,掏出里面用来剪布料的剪刀,对舒宁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舒宁立刻更加灿烂百倍的笑了回去,伸手夺过舒玉的剪刀,咔嚓一声就将困扰他半天的布料剪掉一块,不由得精神大振,“果然还是得有个趁手的工具才对。”
舒玉继续俯身细看秦鉴之身上的铁链,将箱子上缠绕的铁链的一端找了出来,开始摸索着解开缠缠绕绕的铁链。
秦鉴之也不动,任由兄妹俩在他身边挥舞剪刀,又哗啦啦的折腾那条铁链,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似的。
“你也不说你这是从哪儿过来,回来就睡着了。”舒宁累得额头上冒汗,今天他一早出去,本来就穿的厚实,这会儿阳光进了屋,加上他又一直在动,难免出了汗。
“我娘怎么样?”秦鉴之突然开口问。
“她……她……”舒宁张口结舌,被问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垂头丧气地道,“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夫人,她这两天又犯了老毛病。”
李夫人自从那天舒玉走后就病倒了,听那个小丫头说,是从舒玉走了之后就没进过一粒米一滴水,又一宿的坐在屋子里不肯说话,第二天早上就发起了高烧。
这一次的病情来势汹汹,那几天又完全没有之前的坚定意志,甚至让舒宁觉得她是在求速死,差点吓得舒宁魂飞魄散,后来还是舒玉过去看了看,又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明里暗里的说秦鉴之,虽然看起来沉稳老道,可毕竟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若是身边真的没有亲人照顾,这辈子估计都会无法原谅自己。
大概是谈话有了些作用,李夫人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的骨肉,这才又有了精神,肯和舒宁配合,药也都认真开始吃,晚上睡觉虽然还是不好,起码每天都在床上歇着,劳神费心的事儿也都停了,这才渐渐好转起来。
舒宁原本以为秦鉴之回来得好一阵子,这样他这几天费力调养,估计等他到家的时候李夫人也能痊愈,他身为朋友也能说得过去,谁知秦鉴之居然就这么突然回了家,杀了舒宁一个措手不及。
“怎么?”秦鉴之立刻坐了起来,一双黑眸紧紧盯着舒宁。
舒宁还是头一回见秦鉴之这样的眼神,犀利又审视,几乎带着刀光,刮得他几乎感觉到脸上一阵生疼,不由得躲了一躲。
“是我们不小心让夫人知道你去边境的事了。”舒宁心虚的看着地板,不敢看秦鉴之,“她当天晚上就病了,一直到这会儿还没好利索。”
秦鉴之面色变得有几分阴沉,却还是道:“此事我也曾想过,一去那么久,必定瞒不长时间,只是没想到这样快。”
“是我不好。”舒宁连忙抬头,满怀歉意的道,“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都没办好。”
“不关你的事。”秦鉴之摇了摇头,“我只是让你帮忙照看,至于我的行踪,她们总会知道。既然不是你传出去的,自然也不能怨到你头上。”
“怎么不关我的事。”舒宁闷闷不乐地道,“要是我能多瞒几天,你不就回来了么。”
“不是。我还要再走。”秦鉴之又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颓废,“今晚就得走。”
“你不去偏院看一眼?”舒宁吃惊的看着秦鉴之。
与此同时,舒玉恰好解开最后一环,铁链咯啦啦啦的掉在地上,撞出清脆的声响。
第六十六章 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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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箱子
“去了还要走,徒增麻烦罢了。”秦鉴之摇了摇头,又对舒宁笑,“再者,我娘才知道我去了边境,要真知道我回来,怎么可能放我走?”
“那你回来干什么?”舒宁气呼呼的看着秦鉴之,眼里带着不舍,“边境混乱,何苦去那样的地方?要不还是再等几年吧。”
“我是能等得起,我担心那位老人家等不起。”秦鉴之苦笑,将那些铁链扔在一边,抱起那只箱子,递给舒宁道,“帮我收着这些东西,将来还会有用。”
“这么大一箱东西?”舒宁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又看了秦鉴之一眼,问,“能拆开放吗?”
秦鉴之看着舒宁的表情,微微一笑,伸手拉开箱子。
这口箱子木料十分厚重,看上去宽大的箱子,里面装的东西倒是不多,只有浅浅一层画满图样的纸,还零散的放了几个布卷,大概是没来得及收拾,有好几张纸都揉皱了,团在一起,搁在箱子的角落里。
“这是什么?”舒宁蹲下身想看,又被秦鉴之拦住。
“多看无益。”秦鉴之对舒宁摇了摇头,只道,“你帮我收着就好,回头我回来再来找你要。”
舒宁迟疑了一下,这才点了头,又抱怨的对他道:“你总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只是时间太紧,来不及解释罢了。”秦鉴之笑着再次摇头,“若是我能在这儿停留十天半月,跟你促膝而谈,又何妨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都告诉你?”
“那我就等你什么时候闲下来,再跟我细细道来。”舒宁笑了起来,似乎被说服了,接过箱子,想了想,又递给舒玉道,“不然就让舒玉先收着。”
舒玉愣了一下,看着那口箱子,没说话。
秦鉴之听了也是一愣,看了一眼舒玉后,陷入深思,像是在犹豫是否能够将这些东西交给舒玉保管。
“倒不是别的,”舒宁连忙对秦鉴之解释,“我看了,里面也不过是一些书卷画卷的东西,若是兵器医书,我自然也帮你收着。可这些东西需要妥善藏好,我平日里总是在外面问诊,也不能时刻照看,屋里那些姑娘又被太太教的太聪明,想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藏点东西还真不容易,不如交给舒玉,她心细又成天在宅子里,屋里那几个丫头也都调教的顺手,大概也不敢问她那是什么。”
“哥哥说的我都成母夜叉母大虫了。”舒玉忍不住红了脸,对舒宁不满地道,“你那是太过纵容丫头婆子们。”
舒宁缩了缩脖子,说不出话来,只是询问的看着秦鉴之。
“这样当然最好。”秦鉴之看着舒玉,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只是这样一来,也太麻烦大姑娘了。”
他没说出口的是,就算舒玉现在年纪还小,却也应该有些男女大防了,这还是因为说李夫人是许氏的远方姐姐才勉强说成是亲戚,两家的孩子也才能有往来,可若是让舒玉替他保管一箱东西,怕是对舒玉就不大好了。
“明明是我的东西托付给舒玉保管,关你什么事?”舒宁笑着道,看着秦鉴之挤了挤眼睛。
舒玉也顺着舒宁的目光望向秦鉴之,却从他一双黑眸之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觉得他看过来的目光居然带了一丝温和,让她颇不适应。
秦鉴之想了一会儿,勉强点了一下头。
“况且这事本来就该如此。”舒宁看他答应的勉强,又道,“我年纪大了,总是跑偏院也并不方便,最多是李夫人生了病,我去问诊,平日里嘘寒问暖的,还是我家大姑娘做的多一些,再者从你们来了就说是母亲远方的表姐,如今又如何不能有一些往来?我自问跟你相交坦荡无愧,又何必去管其他事情?”
秦鉴之被舒宁坦然的目光看得发笑,忍不住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问心无愧,不管其他。也就只有文家老爷这样的父亲才能教得出你这样的男儿。”
“这是夸我还是骂我?”舒宁笑道。
“你觉得呢?”秦鉴之不答反问,又扭头郑重的看着舒玉道,“这次原本不该牵扯到你,只是你哥哥如此提议,我又觉得把东西硬让他留着,他平日出门必定不能心安,那就失了我最初的本意。如今凭着舒宁的‘坦然’二字,我也问姑娘一句,是否愿意替——”他顿了顿,才道,“舒宁,保管这一箱东西?”
舒玉回头看了看舒宁,想了一会儿,点了一下头。
原本舒玉是和秦鉴之一样的想法,男女毕竟有别,能避免的还是避免,可看舒宁如此坦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题大做,又不是能够被抓住把柄的男人的衣服鞋袜,也就像舒宁说的,大家问心无愧,就算是这一箱纸卷放在自己这里又能有什么?
难道她连一个这里的洒脱少年还不如?
这么想着,舒玉反倒笑了,也放下心来对舒宁道:“哥哥不必挂怀,不过是哥哥的一箱子纸卷寄放在我屋里,我哪里还会去问这是哪儿来的,谁给的。既然哥哥相信我,我也总得想法子不要惹得虫吃鼠咬,将来难以将东西物归原主。”
舒宁哈哈大笑,对秦鉴之抛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秦鉴之也笑了,回视舒宁,又看着舒玉,行了一个大礼,轻声道,“我就,大恩不言谢了。”
“也算不上什么大恩。”舒玉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只是这东西,要怎么保存?”
“关键是我现在没空整理。”秦鉴之也头疼的看着这口箱子,捏了捏额角,“其实只要把里面的东西别弄丢了,更别让虫吃鼠咬了,”他笑看了一眼舒玉,“将来我回来有大用处。”
“这到底是什么?”舒玉忍不住问,她好奇半天了,虽然舒宁一直在旁边使眼色让她不要多嘴,可既然东西要保管在自己这里,总要问上一句,到底是什么,回答不回答是秦鉴之的自由,可问不问,却在她。
谁知,秦鉴之居然很爽快的回答:“是地图。”
“地图?”舒玉和舒宁吃惊的异口同声。
地图在这里可不是那种批量发售的廉价货,几乎称得上是稀有物品,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也难怪秦鉴之会珍重保存。
可地图也都是惹麻烦的东西。寻常家里谁会需要地图这种东西?而真正用得到地图的,也只能是战场了。
舒宁和舒玉对视一眼,脸上都有几分不安。
“是。”秦鉴之对两人点了点头,笑道,“不过无妨,没人知道这是地图,也没人知道我手里有这么一份。我费了很大力气才从好几个人手里搜集到这些,中间还有一段是我自己走过之后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