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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再次出现,突兀到我们连把自己伪装成原来的那个自己的时间都没有,这些年的这一切横亘在我们之间,我们又如何能不陌生?
良久,洛瑾才低声,说的却是另外的事情,“我身上的箭伤好得差不多了,你说等我手臂不疼了就可以看看思诺,带我去好吗?”
某一瞬间,晟岳整个人仿佛都怔住了,而后他避开洛瑾的目光,狠狠地看着前方。
“之后呢?”他问,声音被压抑在喉间,微弱的颤音带着莫名的怒火。
“什么?”
“看完思诺之后你准备做什么?”晟岳猛地看向了洛瑾,“留下来陪着他的尸骨吗?”
洛瑾愣住了,既而无声地侧首,她不知道她该说什么,甚至,她不知道她该选择什么。然而在彼此静默地那一刻洛瑾的手已被晟岳紧紧握住。
“瑾儿,跟我回中原,我就是你的依靠,哪怕所有人都不在了我还在,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再让你离开!”
洛瑾依然没有说话,但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亦握紧了晟岳的手,那种温暖隔了十年才再次拥有,她真的,不想再失去。
忽然,帐外传来嘈杂声。
“张大人,您不能进去,这是那位姑娘的帐篷,元帅还在里面呢!”帐外的侍卫有点儿尴尬地说。
“我就是要找元帅的啊,”张若羲的声音也传了进来,“这些天元帅什么事都安排给他人,可被俘的突厥可汗,他也不能一下都不过问啊!”
“张大人,您还是等等吧,等元帅出去了您在找他,您也别让小的为难啊!”
“好好好!”张若羲的声音含着笑意,“元帅也真是,有平阳长公主这样的绝色做妻子怎么还看上了突厥这边的姑娘,这要是带回去,还不知道公主会说什么呢,他这个做驸马的可就难咯!”
有什么松开了紧握的手,轻轻地,却轻得绝望……
只是晟岳将洛瑾的手握得更紧,“我可以解释!”
但洛瑾已将手抽出,那么用力,而表情却如死水般平静。
帐外,嘈杂声已静,帐内,所有的话语都那么苍白地融进了沉默里,最后洛瑾缓缓开口:“元帅,请您不要再让您的侍卫看着我了,您的兵马已经布满了整个牙帐,我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晟岳看着洛瑾,漆黑的眼眸里全是无奈,“好,我让他们撤走。”
“那么,元帅可以让我看看思诺吗?”
静默了良久……
“他被停放在王子帐篷里,我带你去。”最终,晟岳将声音维持到了平稳。
一路走到思诺的帐篷,晟岳和洛瑾都走进了内帐,而思诺平躺在床榻上,他刺向胸口的箭已被拿去,身上的血也被洗净且换上了干净而完整的铠甲。
“思诺……”洛瑾低喃着走了过去,每一步都是那么沉重,直到她蹲坐在床榻旁才看到思诺的表情已是远离了所有的纷争之后归于了平静,却平静得让活着的人心痛到裂开。
阿瑾,其实我是愿意等的,等到你愿意嫁给我的那一天,只是……只是我怕,我怕真的到那一天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一切都晚了……洛瑾缓缓地阖上眼睛,我们都在用尽力气等待一场错过,偶一回头的时候却已没有人还留在原地……
泪无声地滚落,洛瑾迅速地拭去,而后她面对晟岳,轻声:“我以为他会被暴尸示众,没想到……谢谢你。”
“不必!”晟岳打断了她,声音里似冷然又似有不甘,“毕竟我和思诺王子有些交情,你不必谢我。”
两个人再一次沉默,洛瑾回头看了看思诺,“他……他也要和可汗一起被押到长安吗?”
晟岳有些困惑地看着洛瑾,而洛瑾解释道:“能不能放过他,他已经死了,把他安葬在突厥这边好吗?”
晟岳看着半蹲在思诺身侧的洛瑾,久久没有说话,而没有等到回应的洛瑾却忽然俯身跪下,竟是稽首而拜,“请元帅成全,让洛瑾安葬思诺王子!”
蓦地,晟岳感觉胸中冷到发寒,甚至能听到心被冰封的声音。
“瑾儿,我们之间真的有必要到如此地步吗?”
洛瑾没有说话,亦没有起身。
“好,好,我答应你,”晟岳看着跪拜在他脚下的洛瑾,一声冷笑,而眼底的一抹悲哀揉碎了平静地表情,“哪天要葬他,告诉我一声即可!”
说完,晟岳调头,转身大步走出了帐篷,而他走后,跪着的洛瑾终于放开了一直锁在眼眶里的泪水,却不知到底是在为谁而哭泣。
在思诺身侧守了半日后,洛瑾回到了可敦帐篷,发现守着帐篷的两个侍卫已经被撤走了,然而看着帐门前空荡荡的一片,洛瑾的心也空了一大半,而后她只身走进帐篷,直到天色暗下才点上了一豆烛火,暗淡的照着她周身一块狭小的地方。
缓缓地,洛瑾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古铜色的刀鞘映在微弱的烛火下闪烁着暗光。“锵”,匕首从鞘中拔出,光滑的刀身映着洛瑾恍惚的眼睛。
思诺,我多想像你那样眉宇再也不会蹙起,我多想没有经历过这一切,思诺,若是我安葬了你之后去找你,你愿意见我吗?
洛瑾的手攥紧了匕首,却在不停地颤抖……
“归安公主以为什么事都是可以用匕首解决的吗?”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帐门旁响起,洛瑾一惊,猛地循声望去,一个身影站在暗处,看不清面容。
“你是谁?”
那个人没有即刻回答,而是一步一步向洛瑾走来,一直走到烛光可以照到的地方让洛瑾看清了他的容貌。
“在下张若羲拜见归安公主。”张若羲一笑,微微躬身。
第33章 折戟(二)
突厥牙帐内,千帐素白,在晨曦中渐渐显出轮廓,而转眼就已是明亮的白昼。主帅帐内,晟岳一身素色便服坐于案前,一直未曾离身的黑甲被挂在了身后的衣架上,这位大元帅挺拔的面容上已略显倦色。楚言刚刚来过,晟岳与他商讨了有关留部分兵力镇守突厥的事情,楚言走后,晟岳就一个人坐了许久,最后他拿出一直藏在怀里的那份卷轴,缓缓打开。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刚刚绾发的年龄,笑得如此纯净。
这是洛瑾离开后晟岳请画师画的,因为只有晟岳一字一句的描述,所以不知换了多少个画师画了多少幅才画出此丹青,只是,这样的笑竟再也不曾见过,相逢之时,彼此形同陌路。
“元帅,洛姑娘求见!”忽然,侍卫禀报。
晟岳先是一愣,而后将丹青卷起放入怀中,起身说道:“让她进来。”
洛瑾走了进来,看着眼前的晟岳,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你不会还想朝我跪拜一次吧?”晟岳将洛瑾的神色看在眼里,半是玩笑地说了一句。
洛瑾有些尴尬,连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
“是为思诺来的吗?”晟岳问,“准备什么时候安葬他?”
“明天。”洛瑾立刻回答,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可以吗?”
晟岳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洛瑾缓缓问道:“我想把思诺葬在于都斤山下,可不可以?”
“于都斤山?”晟岳略有疑问,却还是同意了,“好,明天我陪你去于都斤山。”
“你……陪我去?”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晟岳看着洛瑾,笑了笑,而这一笑却让洛瑾的心猛地一紧,蓦然忆起曾经的那段日子里晟岳给她的那些温暖和安然。
“谢谢,”洛瑾缓了缓神才低声说道,“可是,我还有一个请求……”
这一次,晟岳居然禁不住地笑出了声,他想起了当年在房州那个总爱跟在他后面吃了烧饼又要吃馄饨的小女孩。
“说吧,”晟岳带着笑意,“我能做到的我必然答应。”
“我能不能看看努满?”
“努满?”
洛瑾微微点头,“他是我在突厥的朋友,既然是被俘的将领必然要押送到长安,之后是死是活都未尝可知,我想在他活着的时候再见一面。”
“你去见他吧,”晟岳应允了,“他是突厥将领,被单独关在一个帐篷里,我把令牌给你,看完之后把令牌还给我就好。”晟岳说着,拿出了一个令牌递给了洛瑾。
洛瑾接过令牌,一时间有些发憷,“这就把令牌给我了啊,你就这么信任我?这可是大元帅的令牌,你不怕我拿着去做坏事?”
“做坏事?你么?”晟岳看了一眼洛瑾,似笑非笑,“那你倒是说说,除了当年你喜欢有事没事捉弄一下郭睿,你还做过什么坏事?”
洛瑾不禁一笑,然,那一笑却瞬间而逝,洛瑾狠狠地攥住了那个令牌,令牌的棱角硌痛了手心。
“怎么了?”晟岳看出了洛瑾的失神,问道。
“没……没什么,”洛瑾回过神,“对了,说道郭睿,他现在该是你的左膀右臂了吧,怎么这次也没见到他?”
晟岳的脸上陡然敛去了所有的表情,沉默了一阵,而后缓声:“他……他死了……洛阳之战的时候身陷敌营……”
晟岳没再说下去,洛瑾也不知该如何言语。
原来最伤感的并不是物是人非,而是知道物是人非的那一刻。
“瑾儿,你去看看努满吧,”最后晟岳打破了沉默,“我今天把一些事务交代一下,明天陪你去于都斤山,你明天把这个令牌带给我就好。”
是夜,洛瑾在可敦帐篷里穿好一套烨军士兵的军服后,又拽了拽衣角。
这套军服是张若羲悄悄给她的。张若羲,他不是当年房州刺史张大人的儿子吗?洛瑾蹙眉,终于忆起了这个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帮我,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当初和思诺有很深的情谊?可当年晟岳哥哥舍命救他,这样的情谊都不抵思诺和他的情谊?
想不了这么多了。洛瑾藏好了思诺给她的匕首和哨笛,然后拿起令牌向囚禁努满的帐篷走去。
“干什么呢?”走到帐篷前,守卫拦住了她,洛瑾一声不吭,只是举起了令牌,守卫看清令牌后让开了。
洛瑾走进了帐篷,看见努满蜷卧在一角,手脚都被缚着,样子像是睡着了。
“努满,努满!”洛瑾摇了摇努满,把他摇醒了。
“干什么,老子睡个觉也不行吗?”醒来的努满立刻骂道,然而当他看到对方的脸时却愣住了,“洛瑾姑娘?”
“骂错人了吧?”洛瑾一笑,蹲下身。
“洛瑾姑娘,你怎么来了,这两日你还好吗?”
“我还好,那个元帅是我的一个故人,况且我一介女流,他也犯不着把我怎么样,”洛瑾轻声,“努满,你先听我说,然后我把你送出去。”
“可是……”
然而洛瑾没有搭理努满的疑问,而是把哨笛拿了出来,“这个是思诺给我的,你的哨笛有没有带在身上?”
“带了。”努满点了点头。
“那就好,”洛瑾低声应着,又掏出了一把匕首,“你的腿被绑得发麻了吧,我先把你腿上的绳索割了再把计划告诉你。”
过了一会儿,洛瑾带着努满出了帐篷。
“哎哎哎,怎么回事,怎么把他给放出来了啊,还把腿上的绳索给解了?”守卫再次拦住了洛瑾,满脸疑惑。
洛瑾猛得举起了令牌,冷冷地扫视着守卫,故意将声音弄得低沉一些,“他是要犯,元帅要提他去审问,明日晌午再送回来,这是令牌!”
守卫再次看了看令牌,然后挥了挥手。
洛瑾带着努满装模作样地朝着晟岳的军帐走去,等守卫看不见了又悄悄转了个弯,带着努满逃开了。
等到离开了一个个帐篷,四下无人时努满才开口:“真奇怪,一个人也没碰上!”
“有人帮我们支开了。”洛瑾边应着边拽着努满急急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