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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纳兰青捷哈哈笑道:“小女虽为女子,从小在军营从军,甚是莽撞,又染上了一身男子秉性,安乐王王妃之位,她怕是担不起。”
纳兰青捷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想卫胄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该见机就顺着台阶下了。
卫胄身旁的南相连急得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来之前皇上就交代了自己别让安乐王肆意而为,现在倒好,不论国家大事,反为一个粗鲁不堪的女子争论起来。当下赶忙顺着纳兰青捷的话道:“属下认同大将军的话,听闻大靖国有一名想容公主生的是花容月貌,一生才气更是惊才绝艳,这倒是首选。”
谁知卫胄又是目不斜视的缓缓说道:“大将军说的哪里话,卫某倒是偏爱纳兰将军的真性情,还望大将军成全。”
对南相连的话提也未提,南相连脸色挂不住了,又碍于场合不对,所以才没像往常一样义正言顺的对卫胄吼叫。
琴音绕梁,沁人心脾,珠帘后一双手拨弄琴弦,让人痴醉得琴音缓缓流出。纳兰青捷行军多年,又能在与皇上权利的对峙里立于不败之地,他的睿智自然非同一般,他轻咳了一声,道:“老朽只有一女,甚为疼爱,这婚姻之事,老朽希望可以征求小女的意见。”
011:剑锋如芒笑轻狂
不着痕迹的把话题绕道一名父亲溺爱独女之上,纳兰青捷有些松弛的老脸舒缓开来,举起金足樽又道:“来,先饮一杯,此事我们可以慢慢相商,不急不急。”
卫胄却没有打哈哈的心思,纳兰青捷的话对他没什么牵绊,在炎日国,他与纳兰青捷一样手握重兵,与皇上卫国的矛盾几乎也如出一辙,他的智慧,也是如炎日一般照射得人睁不开眼。他举起金足樽敬纳兰青捷,饮下一杯之后道:“卫某只想提醒一句,不答应此条件,和谈作罢,并肩王与大将军也不用急,卫某在等两日,两日后就是看你们大靖国有没有诚意的时候了。”
咄咄逼人的声音威严的伴着琴声回荡在屋中,开怀的纳兰青捷泰然自若的自斟自饮,云轩澈虽有不悦却未表露,最开心的就算得上一旁的南相连了,他巴不得和谈破裂,让自己又多了一个弹劾卫胄的奏折。
和谈进行道这里,珠帘后的一曲也终毕了,卫胄起身,拱手道:“卫某还有事,就先回去了,两日后你们拿定了主意,差人传话便可。”
说完也不等云轩澈与纳兰青捷说话就拂袖而去,出门之时还对着珠帘莫名其妙的挑眉一笑。
一场和谈,并没有像想象中拍案定局,反而,引来了更为棘手的难题,大靖国现在,断不能再发现内乱,纳兰蔻成了和亲之人,纳兰青捷这老匹夫必定会挑事,卫胄也许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来为难自己,云轩澈沉思,那他为什么又答应和谈,这不是多此一举?
云轩澈心中烦躁,纤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纳兰青捷已经在卫胄出去之后就出了屋子,咚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醒耳。
珠帘被掀起,脸蒙轻纱的乐师走了出来。
“奴家告退。”盈盈一福,女乐师莲步轻移,欲要出门离去。
云轩澈还敲着桌面,突然发言道:“纳兰蔻,卫胄与你有什么关系?”
碎步离去的女乐师一滞,停了下来,决然返身揭下了面上的轻纱,怒道:“你在怀疑我通敌卖国?”
敲桌面的手指高扬,又缓缓落下,云轩澈抬头望着眼前一身女装的纳兰蔻,心中一悸,闭着眼睛架起了二郎腿道:“那为何卫胄总有意无意提到你,而且,你也神情异……。”
云轩澈话还未说完,就只觉得脖子间一凉,睁眼一看,纳兰蔻不知什么时候取下了墙上装饰的剑,剑锋直指自己喉间,未噬血的剑身上清晰的倒影着他愕然的脸。纳兰蔻的举动太过突然,突然到云轩澈从没想过她会拿着剑直指自己的脖子,淡漠的眼中慢慢氤氲着愠怒,云轩澈喝道:“你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想刺杀本王?”
“王爷别忘了,我是一名士兵,士可杀不可辱,请王爷收回刚刚的话。”怒火蹿腾的纳兰蔻又把剑往前一送,夜叉一样恶狠狠的瞪着双眼。
沉默,时光静止般的沉默,许久,云轩澈幽幽的吐了一口气,想要伸手揉揉眉心,又被纳兰蔻手中的剑一抵,只得无奈放弃了这个念头。
最终,他扑哧一笑,续而淡漠的道:“你赢了,我收回刚刚的话。”
听着这句话,纳兰蔻放下了手里的剑,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出了屋子,走了一会儿,才手扶着栏杆狼狈的抚着胸口剧烈呼吸起来,居然会这样对云轩澈,她从没想过,可是就是这么突然的,她做了……剧烈起伏的胸口慢慢平缓,纳兰蔻瘫坐在栏杆旁的长椅上,口中呢喃道:“你现在可以拿剑指着他,你什么都不怕了不怕了不怕了……”
背后一只手重重拍了下来,纳兰蔻身体条件反射的一震的回头一看,青儿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平缓的胸口别这一吓又砰砰了起来,纳兰蔻咽了咽口水,拍着胸口道:“吓死我了。”
青儿是来寻她的,说是大将军正在找她,纳兰蔻知道时间紧迫,赶忙去屋子里换了衣服,来了纳兰青捷的屋子。
风雨欲来山满楼,纳兰青捷望着窗外的一株曼陀罗花,风轻云淡的脸上忧色尽显,纳兰蔻走到窗前,却又不知该怎样宽慰,卫胄真是给父亲出了一道难题,她知道父亲的脾气断不可能看自己受苦,前世自己一意孤行嫁与云轩澈,虽然每次父亲问起可曾欺负自己,自己都默默摇头,但父亲总能猜出些什么,因此跟云轩澈的关系一直不好。
纳兰蔻最慌的,是这件事带来的一串的涟漪,事情开始朝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了,甚至已经背离的原来的轨道,前世卫胄娶的可是想容公主,难道是因为自己那晚一手改变了事情的轨迹,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吗?
“父亲,我有个法子。”
纳兰青捷回头,叹了一声道:“蔻儿你都知道了?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吧。”
纳兰蔻恩了一声道:“请父亲准我回京,并请卫胄出使京都,蔻儿自有法子。”既然前世卫胄时娶的想容公主,那么去京都一定可以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有把握?这种事我虽不愿,也不能搬到明面上说,朝里那些老家伙定会趁机弹劾我,这事,还是只能靠你了。”这件事交给纳兰蔻处理纳兰青捷没有多少信心,她自小在军中,单纯莽撞,京都那些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她怎么能应付得了。
“父亲没有听萧老跟您说我这段时间在军中的举动吗,蔻儿已经长大,不是以前那个莽撞的蔻儿了,父亲大可放心。”
阳光倾泻,纳兰蔻打定了主意,今晚,便赶往京都。
纳兰青捷又把目光放向屋外,默认了纳兰蔻的法子。
“那蔻儿就先向父亲请辞,晚上便赶往京都,卫胄那边,父亲等我走后再派人传话吧。”
沉默中,纳兰蔻行礼告退,忧心忡忡的回到住处,纳兰蔻开始收拾东西,青儿也不在,简单的收拾两身衣物,纳兰蔻发坐到塌上慢慢整理思绪,最近似乎那些前世的记忆都在慢慢的消散,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也是自靖光城回京,在半年之后便嫁给了云轩澈,期间会发生什么?纳兰蔻想了许久也想不出那段时间的事情,只能作罢。
012:面圣请旨沐君恩
本想去找云轩澈请辞,但一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就这样静静离去,似乎更好。这军机府……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了,前世自己回京是因为卸职,这次是为了解决卫胄出的难题,和谈的消息两天便会送到京都,自己要快,必须要赶在消息送到皇上面前之前面见皇上,是否能扭转局面,就在此一搏了。
坐到几案,纳兰蔻写了一张小纸条绑到了在窗前咕咕叫啄食的信鸽腿上放飞后,才长呼了一口气,抹掉了脑中的胡思乱想。
官道上,有人御马奔驰,这条官道取的多是地势较低矮的小山丘,又或平原旷地,所以远处虽是崇山峻岭、林木郁葱、叠翠层峦。他们走的却是清幽可爱的小径,纳兰蔻为了节省时间,专门走了这路程短的一条小径。
这时转过一座小山,左旁忽地出现像一方明镜的小湖,湖水澄碧无波,清可监发,在晨烟夕雾中,烟寒渚秀,幽雅怡人。对岸青山连线,翠竹苍松,蔚然清秀。纳兰蔻暗叫可惜,若不是此行匆匆,定要在此盘桓个两三天。直至远离小湖,她心中仍深存着那美好的印象。不过她很快又被路过的一个山谷吸引了。
谷中奇峰秀出,巧石罗列,森林茂密,时有珍禽异兽出没其间。谷底清流蜿,溪澄石怪,在阳光的洒照下,水动石变,幻景无穷。纳兰蔻忽发奇想,假若解决了这件事,可以到这谷中隐居,却也是一件美事。如此自我开解下,纳兰蔻心情稍觉宽畅,黄昏前终於抵达洛水的北岸。入目的景色,更是令纳兰蔻这见惯了边关飞沙的人为之倾倒。只有她才明白到,做为女子五年苦居边关是多难受。洛水宽约二十馀丈,在巨石的两岸间流过,河中水草茂盛,河水给浓绿的水草映成黛色,丹石绿水形成使人心颤神摇的强烈对比,透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美。上流处险峰罗列,悬崖耸峙,置身之处地势趋平,流水潺,林木青翠,再往下去则是茫茫荒野,直至极目远处,才又见起伏的山峦。
过了洛水,就是宽敞的官道,这次为了赶路,她可谓翻山越岭,想来那送信的官差已经被她落在了后头。
“青儿,过河吧。”
纳兰蔻瞥见远处有一名艄公,翻身下了马,对着远处的艄公招呼道:“船家,渡人吗?”
定要在落黑之前过了洛水,不然今晚就只能在这里露宿一宿,据她所知,夜间洛水只有打渔的船只,不会渡人过河。
艄公撑船临近,纳兰蔻与青儿掠身而上。
一条样式古朴,布置简单的小船,约莫不过二丈。船头置了一张矮桌,桌上放着一个小火炉,炉上一盏茶已然轻烟袅袅。撑船的艄公是个白发老者,伫在船尾,黝黑的双臂架着船桨,一脸悠然地唱着潇湘一带的曲子。其声比之京城中自负风流的才人多了分陶然,和秦淮名姈相较也少了几分世俗。青儿脸上挂着闲适、自在的笑容。随着艄公歌声悠扬宛转,他也不由跟着轻哼起来。而纳兰蔻则不同,一脸的淡然,静静地品茗,就连那一身的白衣看来也与她的表情无异,似乎世上再无什么事、什么人能让他起一丝波澜。
可是,她突然对着青儿露出极是疑惑的神情,“我想不明白,实在想不明白。”
青儿苦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纳兰蔻将茶放下,复又拿起,顿了再顿,方道:“卫胄那样的男子为何甘做他人之下,说他不爱权势,他又在山谷建了那么个所在,说是淡漠红尘,他又身处漩涡之中,实在是不明白。“
青儿被她一说,心里好像被何物堵上了,想要说的话竟也没能说出口。她抓起面前的茶,一仰头,半杯茶就已被他喝光,然后才叹了口气,“小姐,你突然连夜赶路回京,该想想该怎么解决面临的难题,想他作甚。”纳兰蔻淡淡一笑,对他不雅的饮茶方式倒并不在意,微点点头道:“也是。”
小船在宁静的洛水上缓行,倒仿佛成了这青山绿水间唯一的点缀。
到了洛水彼岸,纳兰蔻匆匆结了船资,就奔向了驿站,在那里买得了两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