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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般倒下时,周围观众都在死命地喝彩,而他却流泪了,为死去的大象,这个世界上最庞大最高贵的生灵惨烈的死亡而流泪。
“在这个血腥的场所里,倒地而死的大象是胜利者,而我们所有的人,却是失败者。”这是西塞罗的原话。
李必达对西塞罗的哲学观点不感兴趣,他一看到凯撒的眼神就明白了,那种和庞培一样爱慕虚荣的眼神:十二头大象参加的凯旋式,要说凯撒不心生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凯撒有野心也有虚荣,他年轻时就会把托加长袍穿到合体的极致,但与虚荣远大于野心的庞培毕竟不同,凯撒在两者发生矛盾时,会冷静地思索。
“阁下,我建议您放弃凯旋式,选择执政官竞选,不然我会撤走所有的钱,你无法真正惩处我,因为我根本不惧从迪克曼门再次离开。”还没等凯撒说什么,李必达就一字一顿,公然表露了自己的心迹。
第28章帕平纳(中)
“我希望你理解,罗马的公民没有不对凯旋式心生向往的。”凯撒并没有恼火,他似乎在试探李必达,好像答案在对方的嘴里说出来,会更加清晰。
“可是这个凯旋式也是元老院的手段,是他们饲养您的手段,若您对之甘之如饴,最终只能蜷伏在协和神殿的威压下,任由六百名身披紫袍的老头摆布,庞培就是如此。别忘了,我听说西塞罗在喀提林阴谋时期,当您的意见和小加图相左(凯撒不主张处死喀提林,而小加图则相反),不止一次说过他愿意检讨甚至采纳您的方案,因为西塞罗说只要听取您的方案,平民们抗议的浪潮就会大幅减少。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协和神殿的老头眼里,你虽然出身贵族,但却是深孚平民之心的英雄,这是您在政治上的优势,也是您的劣势——您定会在回罗马后,被元老院算计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和克拉苏全力运作你当选明年的执政官,就在明年您将打下在共和国政坛上真正牢固的基础,而后和元老院继续对抗的基础,当然前提是您得拒绝凯旋式的诱惑!”李必达一口气说完。
“李必达,李必达,好吧其实我还是习惯称呼你原来的名。可你别忘了,十三军团本来因在蓬提卡比昂的战功,明年自动会享受凯旋式的,我的打算就是再把这次卢西塔尼亚的远征功勋也合进去,向元老院申请和庞培同样的大凯旋式。失去十三军团的荣耀,您甘心吗?”凯撒说到这儿。眼睛又发光了。似乎他心中的虚荣又占据了上风。
“但是您的钱呢。别忘了庞培为了这次大凯旋式可是花了几千塔伦特,光是把十二头大象从叙利亚运到罗马城,我估计就得花费不下三百塔伦特的金钱。而我手头上的钱,只够您运六头大象的,不,您的大象还要出购买的钱,不然西班牙哪来的大象呢?而您只要当选执政官,我可以在一年时间内替您挣到两千个塔伦特。然后支持您卸任执政官后,去个能谋取更大利益的行省担任总督。”李必达说完后,他好像内心里燃起了什么东西,真实位面的历史走向,仿佛渐渐与他个人的前景暗合在一起,现在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种契合的过程里,博取更大的利益。
“可以!”凯撒突然再次抬起左手,好像他就在等着李必达这句话似的,“我会提前结束总督的任期。急速回到罗马登记为明年执政官的候选人,免得有人从中作梗。为此我需要精明的助手,帮我赢得‘斗兽场’的对抗,我会先带着好友埃布罗回去,而这里就交给你和帕平纳阁下负责。”
刚想对凯撒的决定表示欢迎的李必达,突然心中一凛,帕平纳?而那边那个面色红润的老者,很温和地伸出手来,握住了李必达的手,热情地自我介绍,说鄙人便是帕平纳,此次远征自愿成为总督阁下的幕僚,担任向导的职务。
这个帕平纳,不正是米卢、塔古斯与波普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吗?
这三名老兵以前服务的,全是马略派的共和国叛军(因为他们最终失败了,成王败寇这种理论在罗马世界也很通行),之前就追随“独眼龙大将”塞脱乌里斯在西班牙和梅特拉、庞培等将军作战。塞脱乌里斯身上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独眼,与其他的独眼将军如菲利普、安提柯和汉尼拔一样,充满了杰出的才干和智谋,但是与这些人相比,塞脱乌里斯身上存在着更多的闪光点,他比菲利普洁身自好,比安提柯更能忠诚对待友谊,比汉尼拔更能宽容待敌,深孚部众与西班牙蛮族的人心,多次挫败梅特拉、庞培这些罗马最厉害的将军(他是最早让庞培都无计可施的对手,庞培一度被他蹂躏地不敢出战,只能在祭坛前向胜利女神祈祷来鼓舞士气)。但塞脱乌里斯身上也有最大的缺点,那就是缺乏运气,命运对他充满了残忍的不公。
当梅特拉和庞培对战胜这位独眼龙已感绝望后,便采取了卑劣的手段,公然开出了一百塔伦特和两万亩土地的赏格,来购买塞脱乌里斯的首级。最终,当塞脱乌里斯打跑了外在的敌人后,当西班牙开始安若泰山后,在内乱里逃入西班牙的那帮所谓的贵族人士,开始了罗马城固定的“余兴节目”,他们畏惧塞脱乌里斯,但更对他的成绩表示嫉妒,很多人都想夺取他手下的军队,这些人当中就包括这个帕平纳,这位卑贱险恶的小人,到处散布流言,并怂恿逃亡西班牙的元老和贵族虐待蛮族,并声称这一切都是塞脱乌里斯的指使所为,来离间分化独眼大将的阵营。随后,帕平纳组织人谎报军情,称前线的队伍打了个大胜仗,要举办盛大的祭司神的宴会,在筵席上帕平纳摔碎了酒杯为讯号,坐在席位上的独眼大将当即被他的党羽刺死身亡,然后帕平纳篡夺了独眼的军队。但当塞脱乌里斯被刺的消息传出,绝大部分西班牙蛮族根本不愿为帕平纳这种小人而战,而是纷纷投降了庞培。
力孤的帕平纳被迫和卷土重来的庞培决战,但他哪是庞培的敌手?一战就全军覆没,自己卷带着写有许多罗马显贵黑秘密的信件跑路,并在西班牙的一个角落里匿藏起来,豢养了大批退役的斗剑奴与武装奴仆来保护自己,所以米卢这些老兵想要找他复仇,也是鞭长莫及。
谁想到,居然在这里,让李必达遇到了这家伙,看来此君还是按捺不住不符合自己实际才能的野心,又准备投入凯撒帐下青云直上了。
但李必达不动声色,也热情地握住了对方的手,那手感是阴冷潮湿的,让人很不舒服,心里激起了阵阵鸡皮疙瘩,装作素不相识的模样,乘希望和帕平纳一起精诚合作,早日帮助总督阁下彻底征服卢西塔尼亚。
第28章帕平纳(下)
谁想这帕平纳握着李必达的手,是握了又握,捏了又捏,那阴冷的手老是不肯松开,宛如蘸着红葡萄酒的面包式的大脸,缀着一对烂核桃似的眼睛,看着年轻而英俊的李必达,散出阵阵糜烂暧昧的光芒,老是在那里反复说着“精诚合作”的字眼,拉住他的手不放——这下李必达明白,这老东西的嗜好是啥了。
就是不知道,在凯撒第十和第十三军团服役的米卢他们,有没有和帕平纳起了正面的冲突?
好不容易甩开了帕平纳的手,李必达还要硬着头皮和他开始着手处理凯撒离任的善后问题,要知道凯撒这是还未到任期就“擅自离职”,抛下了军队、总督府和地方政务,所以他们一方面要搞好军队交割的问题,一方面还要筹措大量资金,帮助凯撒马上竞选之用,忙的是不可开交。
于是在忙乎的过程里,帕平纳还时不时地有意无意地和李必达做了些“亲昵”的肢体触碰,好在李必达来罗马世界时间也不短了,这种有着龙阳之癖的老家伙见识得也不少了,总算按住了性子,很巧妙地周旋游离在帕平纳的魔爪之外,加上帕平纳也知道自己现在身份尴尬特殊,不愿意在军营里多惹事生非,两人故而没真的碰擦出什么火花。
凯撒现在能调动的资金,有李必达吐出来的两百塔伦特,之前战争总督自己从战利品里抽出的八十塔伦特分成,还有元老院自国库里很迟才拨发来的“行省供给”(供总督任期办公所用)二十塔伦特,及毕索家的姑娘(凯撒的第三任妻子卡尔普利亚)带来的五十塔伦特的嫁妆。还在将税率定在十分一后感恩的蛮族贡献的礼物。也值五十个塔伦特左右。好不容易才算清楚了,李必达就觉得很力不从心了,他不由得报告还站在地图台前凝思的凯撒说,这些钱根本不足。
“哦,说说你的理由。”
“不管如何,远西班牙着实是个贫穷的下下签,可以搜刮掳掠的东西太少,付出的代价也太大。我大致预测了下。竞选执政官起码需要四百塔伦特的资金,而犒赏军团兵士的呢?他们没有享用凯旋式应该愤激了,若再无银币赏赐,我怕会在这个战场酿成兵变。”李必达抬起眼睛估算到,现在是否要再向克拉苏借贷呢?
凯撒微笑着,说你带着百里香军团的千人大队,明日随我去杜罗河那边的第十和第十三军团的营地里,我有很好的解决方法。
旭日初升,在安顿了北卢西塔尼亚的局势后,凯撒便与所有人。也包括李必达和百里香军团,加上三头战象。越过了杜罗河的浮桥,抵达了驻屯两个军团的大型营地,四周全是冒着浓烟和烈火的卢西塔尼亚人的村落,它们都在之前遭到了无情的洗劫。两个军团的兵士,都列在营地外围的场所里,成群结队地站在哨塔下或栅栏边,夹道欢迎总督阁下和友军的回归,其中第十军团的第一大队靠正门最近,当李必达低着头走进去时,他看到了朝他热情打着招呼的米卢和塔古斯,这两人还喊着“卡拉比斯”,李必达眼神一闪,装作根本不认识这两人就走了进去。
当米卢和塔古斯,看到跟在李必达身后的帕平纳时,眼神和脸色都变了,之前帕平纳始终躲在凯撒的身边,没有怎么露面,这两位都在军团第一大队里,不是游走野战,就是扎营行军,直到今日才看到了这个杀害将军的仇人!
但让他俩都更为惊诧的是,李必达貌似和这奸贼关系还不错,互相表情间带着淡淡的欢悦。
塔古斯咬着牙,刚准备当即动手,却被米卢按住了——他是个很谨慎的汉子,低声说“注意看卡拉比斯的行头,似乎他已是军团副将级别了,他如此的行为应该有他的道理,我们先去找波普去。”随后,两人便看了帕平纳和李必达两眼,便退后悄悄地隐没在士兵的人群里。
“听着,我现在叫李必达了。波普知道这事儿,因为害怕我和你们关系的泄露,我刚才就没有理会你们,但我已经计较过了,等凯撒走了后,我们就一起动手干掉帕平纳那家伙。”入夜后,李必达的营帐里,他在烛火前转身对着米卢等人说道,“相信我,就像当初我们合伙干瓦林公寓那票大买卖般。”
“好,我们相信你,但是得在神像前歃血为誓。”说完,米卢拿出一个长着鹿角的神像,还有器皿,摆在桌子上。李必达点头,掏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几人也照做不误,几滴血在器皿里晃来晃去,随即几人都手持匕首,把刀刃相交来回蹭了几下,表示宣誓过程的结束。
第二天,凯撒开始让传令兵通知全营的副将、护民官与百夫长在小操场集合,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所以当李必达满身戎装站在凯撒演讲台的旁边时,他心里带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