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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将埋入在这里的姑娘的骨灰瓮给一起带走吗?”泰罗的问话,打断了他的遐思。
“不。”西塞罗想了下,接着迅捷地平淡否认了,“图里娅就是在罗马城长大的,离开这里她一定会很寂寞吧?”说完,西塞罗看着花园里女儿的墓碑,悠然地说,“死神病魔将她和她的孩子,一起带走了。”接着他抖抖索索地来到了墓碑前,将手里的一个马拉小车的铜质玩具,轻轻摆在了小祭坛上,“孩子,外公很遗憾没能见到你的模样,和你母亲一起在彼岸相偎快乐吧。。。。。。在这个世界的旅人,总归还是要继续上路前行的。”
第32章兽槛的破碎(上)
“它那自由的幌子打扮得越是漂亮,只能说明它必将产生更加可憎的奴役。”——塔西佗讽刺帝制时代的执政官选举,完全是皇帝负责提名的选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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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西塞罗离开宅院时,朝霞刚刚披在了各个山丘上,和波光粼粼的梯伯河映照,就像个彩带般环绕着罗马城,阳光尚未完全进入每个街区和角落,不少拥堵的骑楼下,光线依旧如同黑夜般模糊不清,西塞罗健步如飞,这得益于他多年的健身习惯,老泰罗有些气喘吁吁地背着杂务和书卷跟在身后,“得快些,得快些,泰罗。”
结果走到了广场入口处,传来声野兽的低沉嚎叫,将西塞罗吓得站在原地呆住了,他实在是难以置信,这种东西还能在罗马城里出现,难道又是角斗士学校里的兽槛松动了?“泰罗,快叫后面的人挥动火把,快!”
身后的随从奴隶,也都知道野兽是怕火的,便急忙护在了主人两侧和身前,朝着那个浑身是长毛的畜生舞动着火焰。
它是什么?它的体型几乎与狮子相当,比小亚细亚的花豹要大得多,然而姿势和嗥叫却如同狼般,其余几个来到集市的小贩,也和西塞罗一样目睹了这个怪物,吓得将篮筐和拖车扔在了原地,钻巷子逃跑了,这种行为证实了西塞罗并非是身在梦魇当中,“我看到了什么?尼罗河猎鹰的眼睛,鼻子和獠牙就如同猪般。浑身长着长长的鬈毛。发出豺狗般的嚎叫。”西塞罗喃喃自语着。
这个怪兽就像鬼灵般。面对着西塞罗来回绕了几圈,接着就长啸声,在半空里腾跃起来,跳了几跳,便钻入了家骑楼里消隐不见,接着一道红色的火光腾起,飞到了卡皮托儿山上。西塞罗与侍从,呆呆地立在原地。半晌都动弹不得,几名奴隶急忙跑到了那个怪兽前去的骑楼处,不一会儿脸色惨白地让西塞罗在距离一百尺外就能看得一清二楚,跑了回来,“这家的女主人刚刚诞下了个怪物婴儿,有两个头颅,根本没有性别,就像团肉般。”
“带我去看。”西塞罗大惊失色。
但奴隶摇着头说,那婴儿刚生下就死了,满是血。它的四个眼睛是半睁着的。
待到晨雾和炊烟慢慢都飘荡起来后,茱莉亚会堂里吵闹声甚嚣尘上。每个元老都得知了狄希莫斯的惨死,和李必达所有军团的南下,他们都挽起袖子,**着胳膊,愤怒地围攻西塞罗,“我想你先前已经保证过的,随着李必达就任大祭司与执政官的敕令后,整个共和国的纷乱就会烟消云散的!”
“千万不要慌张,我们依旧有很大的回旋余地。”西塞罗大喊道。
“先前你说烟消云散,现在居然要说回旋余地了,我们该现在就割下你的舌头。”元老们悲愤地哭着喊着,吐沫星子在西塞罗面前,如同流星雨般飞舞。
“你就不应该派遣李必达乌斯去出征,当时就应该将军团指挥权完全托付给少凯撒!”有的人如此说。
“天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要授予狄希莫斯那个凶手谢神祭,这下可真的触怒少凯撒和李必达了。”也有的人如此说。
元老院一片草木皆兵,整个罗马城,不,是整个意大利也是这样,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大伙儿都在收拾行李细软,目的就是要逃离得越远越好,不少人说那个马路拉斯生平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提前隐居到乡野里了,这件事证明了蠢人也会有意料不到的福分。
乱作一团的会堂里,西塞罗还在那里高举双臂,不断地呼喝着,说现在应该“一面据守,一面妥协”,他主张使用国库里的钱财,征召城内和城郊所有适龄的公民,并适当解放年轻力壮的奴隶,将学校里的斗剑奴全都武装起来,尽快组建两个军团,最好是有一千名骑兵的。而后,我们有了抵抗的资本后,再去与李必达和屋大维谈判,“我们完全不必要慌张,不必要由于现在暂时的困难而做出让共和国与元老院蒙羞的事情,我们依旧主掌大局发号施令。这个保卫工作,所有的元老,和所有在罗马城里的骑士都应该加入进来,有人出人,有钱出钱,我们便能在和暴政的野兽搏斗里取得伟大而辉煌的胜利,从即日起我和毕索以地位最高的监察官身份,临时指导所有工作,同胞们要记住,最大的恐怖不是暴政,而是对暴政的畏葸之心,从即日起不准许任何有身份和官职的人离开罗马城,从即日起每次集会不许可有任何人以生病等任何理由缺席议事,难道当年皮洛士与汉尼拔在兵临城下时刻,还有元老因这些微不足道的理由不来会堂吗?要记住,是从不甘心为奴的这种斗志,支撑罗马城渡过了七百年,让它成为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现在叫我们想起列祖列宗。。。。。。”
“李必达的十三军团,就在城中!”不知是谁来了这个嗓子,“西塞罗要说长篇大论,我觉得应该叫他前去,也许他的扈从会把他用一千塞斯退斯的价钱,出卖给大头兵。”
说完,席位和桌椅上,所有的元老就像猿猴般敏捷地跳跃跑动着,夺门而出,就像迫不及待去参加某个庆典的乡野村夫那样,有两个元老的手指都在挤压当中断掉了。
“你们要到哪里去?”站在满是狼藉中间的西塞罗,喊到。
“我们要逃走,或者去朝李必达与少凯撒,或者安东尼去表忠心,我们可没有参与到任何阴谋事件当中去。”一个元老对着西塞罗,毫无恭敬地喊到,接着也转身嘿咻嘿咻地跑开了,他连凉鞋都抛开了。
西塞罗转头看了看,只有一个元老还在,与他同样穿着双紫边炮的监察官同僚毕索,“路奇乌斯。科尔普尼乌斯。毕索,我没想到你还愿意留下来,与我共同主持现在的局面。”
“亲爱的西塞罗,我是年纪大了,实在没身体去和那群人挤门框了,我怕会死在当场。”毕索如此回答着,接着两个人都苦笑起来,这会儿西塞罗看着几名负责记录的文书还在,就对他们要求,“继续将架子给支起来,不要逃脱你们的职责,我与毕索阁下还是敕令要发表,不过现在已无需表决了。”
接着,西塞罗说了下去,“首先,将盖乌斯从地牢里释放出来吧!接着,将卡斯卡、司平泽尔等人也从那里放出来。我们不偏不倚。”
第32章兽槛的破碎(中)
“你是要两头示好,继续维系共和国和元老院的体制吗?”毕索双腿分开,吁着坐在席位上,眯着眼睛,对西塞罗笑着问到。
“李必达乌斯不清楚,但少凯撒与安东尼,我相信他俩还是会顾忌到‘共和’这个神圣的词汇的,他们属下的那些军团里的公民兵士,也是会顾忌到的。”西塞罗的情绪有些激动。
“那接下来呢?”毕索继续问。
“我们可以做出适当的退让,赦免盖乌斯,让凯撒的党人就任各种要职,但我们也会据此释放其他立场的人,不为别的,就是表示元老院的敕令依旧代表了律法和秩序。这个国家,不允许他们带着武装和刀剑来为所欲为。”
毕索顿了顿,接着语重心长地对西塞罗规劝说,“你走吧。”
等到看着同僚瞠目结舌的表情,毕索又重复了遍“你快走吧,联络艘小船,从奥斯蒂亚河港出航,我替你做担保”,“快走,以我和我女儿的身份,那几位是不会对我如何的,但你不一样西塞罗,不要太过于理想主义,现在做个不问世事的学术家还来得及,人死了的话,承担责任又从何说起呢?”
“可是,总要有人留下来主持局面的,毕索。”
“我不是说,我来主持吗?释放盖乌斯和先前其他所有的人,是的我明白了。”
“可。。。。。。”就在西塞罗还准备辩解时,毕索表情更加认真地对他说,“你还是割舍不了权力吗?我给你的建议是。脱下身上的紫边长袍。赶快带着你的妻子离去。”
说完。毕索就叹息着离开了,整个会堂就空荡荡剩下西塞罗一个人,他怅然若失地呆在那里,心思宛如待收的麦子般摇曳不定,时而想到这,时而想到那,不过最终他还是习惯性地对仍然站在自己对面的文书说,“我以监察官的名义代表元老院颁布紧急敕令。征召所有适龄公民并解放奴隶入伍,并且组织武装前去牛首街和普来玛,我要在赦免一些人的同时,抓捕另外些人做人质,希望舆论可以原谅我,我也是迫不得已。”
但这一切注定只是场无聊的疯狂举动而已,当征兵的人员举着令牌,出现在集市和街区时,十三军团的巡逻队也来到了,这些人连话都没敢说。就一哄而散了。结果波罗属下的百夫长抓捕了几个,待到看到了令牌后便报告了上去。波罗即刻将西塞罗签署的这份敕令悬挂在军营的塔楼墙壁上,而后兵士们义愤填膺,他们即刻行动起来,一个大队冲向了农神庙,将国家的金库给控制了起来,一个大队把守住了横跨梯伯河的桥梁和河洲,波罗又派遣一个大队,将李必达、少凯撒和安东尼三家户的所有女眷,都送去灶神庙避难。
一度之间,灶神庙挤满了女人,全是能决定国家命运的女人,变得十分热闹。
“薇薇娅,你应该去你父亲那里避难不是更好?”波蒂扶着薇薇娅的肩膀问到。
“不,我父亲虽然家院里有许多武装奴隶护卫,我母亲也来信说叫我回去,不要将我的命运托付给不知生死的利奥,但我必须和你们的家族在一起。我可不是正统的罗马贵妇,一般她们遇到这种情况,就会说盖约斯我该收拾行李离开了。”薇薇娅说到最后几句时,故意压低了嗓音,因为她看到身边的,全是富丽维亚与克劳狄娅这群“正统的罗马贵妇”,这话倒逗得波蒂笑出来,她是完全将薇薇娅看成是自己的女儿了,两个人额头互相碰了下,便又笑起来,好像避难不是件那么苦的事情,“你得知道,当年我和利奥父亲,也是如此互相扶持着走出来的。”
这时候,科琳娜倒是站在了台阶上,望着那边街道匆匆而来的肩舆,回头说道图里努斯的继父、母亲和姐姐都来到了,她现在似乎真的将屋大维家族看作是自己的家庭了。
接下来,罗马城里又是一日三惊,十三军团开始将其他的大队给撒出去,驻屯在河港和街道处,换言之他们将城市给彻底封锁了起来,不久就发生了法务官级别的贵族出逃事件,他们带着家眷和资产,企图从河港乘船逃跑,但是被兵士给拦了下来,结果当晚就有高官化妆为奴隶逃跑,扔下了所有的钱财和美丽的宅院,据说临走时还豪气干云地留下了字条,“我出去为共和国募兵去了,这是我不得不尽的职责。”
接下来的日子里,西塞罗彷徨无助地漫步在人心惶惶的大街上,他开始相信,那天在清晨集会时所见到的怪兽,对于共和国来说意味着